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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重生后 第16節(jié)

    那些情詩時而含蓄深情,時而熱烈奔放,情圣見了也要自嘆一聲技不如人。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姜珣早就深愛長寧公主,愛到不怕死的跑進(jìn)春宴去一睹芳容解相思,哪怕因此惹來牢獄之災(zāi),愛也不曾消失。

    更微妙的是,春宴當(dāng)日怒不可遏將人打下大獄的長寧公主,在讀過姜珣那些飽含感情的情詩后,非但沒有惱羞成怒將他直接噶了,反而被人發(fā)現(xiàn)其車馬儀仗數(shù)次經(jīng)過大理寺獄而不入。

    據(jù)知情人士分析,這位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小公主,八成是對那放浪狂徒,動!心!了!

    第17章

    這下不妙了。

    魏義:“阿蘭姐,我沒有記錯的話,大哥讓你夫君盯的就是這個姜珣吧?”

    蘭霽面色凝重,緩緩點(diǎn)了一下頭。

    魏義合理懷疑:“會不會是你那口子沒辦好事,讓姜珣察覺到異常,現(xiàn)在給自己找了個靠山來避禍?”

    這話無異于炸了馬蜂窩。

    蘭霽厲聲反駁:“你有什么證據(jù)說是臨郎辦事不當(dāng)?楚袖還在的時候,是誰說男歡女愛是天經(jīng)地義的!那姜珣正值熱血之年,長寧公主也青春正茂,他怎么就不能是真的想尚公主?”

    “再說了,如今還沒到長安,許多事都不清楚,再胡說信不信我揍你!”

    魏義可不是嚇大的,呵呵笑了兩聲,擼起袖子就要還擊,裴鎮(zhèn)已沉聲發(fā)令:“全體準(zhǔn)備,拔營啟程。”

    ……

    接下來的行程速度幾乎是之前的兩倍。

    為了讓囚犯們不耽誤時辰,裴鎮(zhèn)直接讓魏義去弄了兩輛大囚車,日以繼夜的趕路。

    可憐那群囚犯,之前負(fù)重徒步頂多是費(fèi)體力,如今負(fù)重?cái)D車,有人在車上被晃吐了都不能停,人和人之間還混著嘔吐物,簡直生不如死。

    考慮到同行還有一個何蓮笙,蘭霽曾私下詢問過她是否適應(yīng)。

    何蓮笙正襟危坐,在馬車?yán)锺娉值膿u搖手,表示絕對不要因?yàn)樗⒄`正經(jīng)事,她也不想在路上耽誤太多時辰,早些到長安,也好早日向父親保平安,讓他少擔(dān)心。

    蘭霽看著煥然一新的何蓮笙,悵然間生出了幾分惺惺相惜之感。

    ……

    正當(dāng)大隊(duì)日以繼夜奔赴長安之時,李星嬈也沒閑著。

    旁人只看到她的車馬頻頻經(jīng)過大理寺獄,仿佛是被那些情意綿綿的詩句打動,卻沒看到她每回路過大理寺獄后,都直奔九華宮,一鼓作氣爬上九華宮后的芒山,然后開始練些防身的基本功法。

    最后,她會挑選一處景色最美的地方生爐火溫酒,配新鮮爽口的魚鲙,賞景吃酒,就抽幾張今日新得的情詩,隨口讀上兩句,然后順手塞進(jìn)爐子里。

    “殿下,您吩咐司飾司制的金飾已經(jīng)送來了,卑職已按照殿下的意思加好了機(jī)擴(kuò)暗器,殿下可以試一試,若有不妥處,卑職可以再改?!?/br>
    李星嬈來了興趣。

    金飾是她用自己庫房里的金送去司飾司打的,總共一只金鐲、一把金簪,一串金鑲玉軟瓔珞。

    經(jīng)伍溪改造后,金鐲中空,內(nèi)設(shè)暗格可置物;金簪簪身為雙層,內(nèi)層藏鋒,旋出可成防身武器。

    最妙的是那條金鑲玉的軟瓔珞。

    半圈的金圈連三段式主體,主體上嵌著玉石的底座,還藏了暗器針,機(jī)擴(kuò)就是玉石旁的那顆極小的珊瑚珠,輕輕按下即可飛針。

    美中不足的是,這飛針射程不遠(yuǎn),需得在三尺之內(nèi),而且得對準(zhǔn)裸露的肌膚,衣裳穿的稍微厚些都容易失敗。

    雖美中不足,但瑕不掩瑜。

    “做的好!”

    李星嬈喜歡得不得了,拿在手里反復(fù)把玩,對眼前的人也更喜歡了:“你叫伍溪是吧?母后將你派來時,本宮可沒聽說過你有這樣的手藝!”

    伍溪垂首道:“殿下謬贊,都是些不值錢的手藝?!?/br>
    李星嬈準(zhǔn)備用面前的魚鲙試手,習(xí)慣性想喚明枝和雁月,然后想起來身邊的位置已空了。

    她扯扯嘴角,不想再因此事壞了心情,眉目一轉(zhuǎn),盯住面前的伍溪。

    不得不說,能在皇室權(quán)貴身邊做事的,除非有通天本事可無視其他條件,否則這長相便是第一道門檻。

    母后派來的幾個護(hù)衛(wèi),不說出塵絕艷,但都是端正英武之態(tài),尤其這個伍溪,規(guī)矩老實(shí),踏實(shí)能干,如今還多了一門加分的手藝,李星嬈很難不喜歡。

    在一種微妙心理的催動下,李星嬈忽然將瓔珞推到他面前:“這瓔珞料子實(shí)在,有些笨重,卡扣也緊得很,你幫本宮戴上?!?/br>
    伍溪生生一愣,兩頰飛紅,忙道:“卑職不敢?!?/br>
    殊不知,他這反應(yīng)落在公主眼中,教她滋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刺激感,忍不住興奮起來。

    無論是做噩夢前的李星嬈,還是那個噩夢里的李星嬈,都渴望被關(guān)注愛護(hù)。

    但她從不為這份渴望而自降身份去索要。

    身為公主,高貴典雅,禮制規(guī)矩在前,自有一份矜持要堅(jiān)守,稍微出格的舉措都會顯得不自愛。

    可是,她堅(jiān)守矜持與自愛的結(jié)果是什么?

    是稍微遇到了一點(diǎn)手段,便傻乎乎的一頭栽進(jìn)去。

    沒有參照對比,沒有經(jīng)驗(yàn)可依,稍微嘗到一點(diǎn)甜頭,便終日沉浸在興奮悸動之中,如今跳出來看,只覺得愚不可及。

    規(guī)矩禮數(shù),是用來給需要遵守的人去守的。

    而足夠厲害的強(qiáng)者,是可以制定規(guī)矩的。

    人生匆匆,不知明日與意外哪個先來,何苦枯守規(guī)矩,故步自封?

    縱觀舊朝幾位公主,不乏有出閣開府前便做派風(fēng)流者,更別提成婚后食髓知味,大肆養(yǎng)面首作樂的例子,甚至連休夫和離、接二連三改嫁也都是常事。

    聽起來似乎禮崩樂壞,失了女德,但它造成的結(jié)果之一,是讓民間女子有了先例可依,在夫家過不下去的女子,再過去只能苦苦熬死,但現(xiàn)在她們可以大膽和離,勇敢再嫁。

    思及此,李星嬈對公主應(yīng)該是什么樣子有了一個新的理解。

    她偏偏頭,笑著問:“是不敢,還是不愿?”

    伍溪更緊張了:“殿下金枝玉葉,尊貴無比,卑職是不敢?!?/br>
    李星嬈抬臂輕搭憑幾,“伍溪,在本宮身邊做事得懂變通。本宮讓你做什么,代表你有資格做,大方接受,什么事都沒有??赡阃迫杷?,反而像本就存著唐突褻瀆的心思,怕被發(fā)現(xiàn),所以不敢。”

    伍溪渾身一緊,張了張嘴,大概又想說“不敢”,結(jié)果話到嘴邊又噎住,臉紅的更厲害。

    真是……

    可愛死了!

    李星嬈抿唇忍笑,第一次體會到了調(diào)戲人的快樂。

    少頃,伍溪開口:“卑職斗膽,為殿下佩戴飾物。”

    李星嬈挑了挑眉,施施然倚向座靠,輕輕地“嗯”了一聲。

    伍溪放下兵器,輕輕吞咽一下,雙手拿起瓔珞,起身走到公主身后,一手擒一端,繞前將瓔珞佩戴到公主脖子上,小心翼翼的撥弄卡扣。

    他太緊張了,撥了半天撥不動,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公主白皙細(xì)膩的脖頸。

    霎時間,李星嬈覺得脖子過電一般,原先的刺激興奮蕩然無存,反而生出些排斥與不適,背都僵了。

    嘴上再厲害,身體不會騙人。

    身體的反應(yīng)無關(guān)情愛,純粹是因?yàn)樯眢w被一個陌生男人接觸而產(chǎn)生的緊張和戰(zhàn)栗。

    而心里的不適,源于這具身體在過去多年所遵守的禮制而滋生的羞恥感。

    不是真正親密且認(rèn)定的人,她終究沒法忍受隨意的觸碰,那是一種鮮明的厭惡感。

    就在李星嬈快要頂不住準(zhǔn)備揮退伍溪時,耳邊傳來咔噠一聲,瓔珞戴好了。

    伍溪飛快撤離,李星嬈身子一松,侍衛(wèi)和公主同時松了一口氣。

    面前吹來一陣沁涼的山風(fēng),李星嬈喝了一口酒。

    凡事因人而異,她不該盲目效仿,想起剛才定義的“公主該有的樣子”,她悄瞇瞇的在心里收了一點(diǎn)尺度。

    ……

    接了近半個月的情書,李星嬈在一個明媚的春日清晨收到了姜珣從獄中傳來的消息,概括一下就是——姜郎將才盡,公主請憐惜,若仍不盡興,再來三兩銀。

    卑微中透著恭敬,恭敬中隱含無奈,直接給公主逗樂了,在床上笑著滾了三圈。

    笑夠了,李星嬈擦著笑出的眼淚坐起身:“梳妝,備車?!?/br>
    前往大理寺獄前,李星嬈派人給太子送了消息。

    這是她與太子約好的,就算把姜珣放出來,也不代表這官司結(jié)束了。

    因?yàn)榻懙呐浜?,如今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主動權(quán)都在公主手中。

    半個時辰后,公主的車馬抵達(dá)大理寺獄,沒過多久,獄卒領(lǐng)著姜珣出來了。

    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坐了十幾天的牢,姜珣到底沒了剛?cè)氇z時的體面,臉上少了精神氣,身體略顯頹萎,甚至在走出牢門的一瞬間,被外面強(qiáng)烈且充足的光線刺的瞇起了眼。

    他抬手遮擋,目光透過指縫,看見面前好整以暇打量自己的女人,進(jìn)而想到了自己十幾天來寫過的那些情詞蜜語,都是沖著她去的。

    擋光的手直接捂住臉,姜珣嘆了好長一聲,認(rèn)輸。

    “噗嗤?!崩钚菋茖?shí)在沒忍住,樂出了聲。

    即便還有許多未明的暗潮和危機(jī),但并不妨礙她此刻散發(fā)善心:“走吧,本宮帶你去收拾收拾?!?/br>
    能拒絕嗎?

    眼前站著的是他“死了都要愛”的女人,當(dāng)然不能。

    姜珣咬著牙,跟在公主身后,亦步亦趨出了大理寺獄。

    不曾想,來時還是一路順暢,走時卻被堵住了去路。

    兩輛囚車橫在大獄門口,身著他州軍服的幾十兵馬有條不紊的將囚車上的犯人一一拉出,核對姓名長相,再將符合身份的移交給大理寺的獄卒。

    人很多,但做事的士兵絲毫不亂,井井有條。

    獄卒迎上來連連告罪,為公主從旁引路。

    正當(dāng)李星嬈打量著這是哪路兵馬時,一旁傳來了太子的聲音:“阿嬈!”

    李星嬈循聲望去,目光所及處,是太子皇兄和大理寺卿趙守廉。

    忽然間,她似有所感,目光再移,倏地撞上一雙漆黑深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