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重生后 第89節(jié)
李星嬈擦手?的動作一頓。 姜珣掃見,唇角一扯,話鋒驟轉(zhuǎn):“這?不過是其中一個原因。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牽扯,若非有絕對的把?握和?絕好的時機,那便是傷筋動骨的折騰。修漕為?國本?大事,不乏有人?會借東方氏這?個案子,趁機往里再牽扯其他?人?其他?事,那就?真的沒完沒了了。” “所以,此事在?東方懷這?里暫時告一段落,最為?妥當。東方氏知道自己本?該面對的是何種境況,眼下這?個結(jié)果,他?們非但不能憤恨,還得感激,這?可是個喜喪。所以……” 姜珣伸出手?,輕輕抽出她手?中已經(jīng)揉皺的錦帕,笑道:“殿下不必感慨,這?已是他?們能爭取到的,最好的結(jié)果?!?/br> …… 就?在?洛陽訃告?zhèn)髦辆┏菦]多久,北境捷報接踵而至! 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宣安侯已領(lǐng)著魏軍大破古牙軍隊,一連打?下古牙三座城池,將古牙徹底逼入西北內(nèi)陸,遠離了此前他?們與莫勒接壤的那個道口。 古牙王徹底舉旗認輸,親筆寫下降書送至大魏朝廷,朝中在?一片震驚歡騰之中,商定了和?談的日期。 沒多久,北境兵馬班師回朝,除了臨時出征的裴鎮(zhèn)和?秦敏,還有鎮(zhèn)守安北都督府的韓王與將軍韋進。 永嘉帝大喜,對宣安侯裴鎮(zhèn)贊不絕口,下令犒勞三軍,還特地在?宮中設(shè)宴招待功臣,眾臣看在?眼里,小心思又?活絡(luò)了起來。 這?時,皇后?派人?來了公主府,請長寧公主進宮。 陛下對北征的結(jié)果非常滿意,此次宮宴盛大,皇子公主亦要列席,皇后?不僅派了人?來,還送了一套新的禮服。 可是,往日在?這?種場合最注重裝扮的人?,此刻看著那華麗的裙服,竟一點都提不起勁來。 “一定要這?么穿嗎?”李星嬈看過后?,轉(zhuǎn)頭問身旁的宮人?。 對方似乎沒想到長寧公主會回這?么一句,思來想去,也只是擠出一句:“殿下,這?是娘娘精心為?您挑的,別的公主沒一個比得上,您大可放心!” 李星嬈沒再說話,喚來崔姑姑,梳洗打?扮一番便進了宮。 看得出來,永嘉帝這?次是真的十分高興,否則宮宴排場不會如此大,宴席期間歌舞不斷,君臣齊樂,好不熱鬧。 永嘉帝對裴鎮(zhèn)和?秦敏都有贊賞,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皇帝更偏愛哪個。 李星嬈坐在?席中,不用看也知道今日有多少眼睛落在?裴鎮(zhèn)身上,而她同樣能感覺到自某個方向時不時投來的目光。 終于,趁著酒性正濃,有人?借故提到了裴鎮(zhèn)的終身大事,隨著第一個人?提起,剩下的人?就?都開始往這?個方向引。 永嘉帝本?就?有心,順勢問起裴鎮(zhèn)的婚配。 然而,裴鎮(zhèn)只是短暫的思考了片刻,便答道:“多謝陛下關(guān)懷,但末將已然成婚?!?/br> 毫不夸張的說,除了奏樂起舞的歌姬舞姬沒有受到影響,包絡(luò)永嘉帝在?內(nèi)的其余人?都愣了一愣。 “裴卿……已成婚了?”永嘉帝問出了所有人?想問的事。 沒聽說??! 裴鎮(zhèn)放下酒盞,淡定自若道:“末將帶兵多年?,曾于一次偶然救下一女子,她感念末將救命之恩,又?見末將身邊連個照料起居的人?都沒有,便以身相許。只是沒想到,因末將之故,她被敵軍的探子盯上擄走?,最后?……” 剛剛打?聽過裴鎮(zhèn)婚事和?沒打?聽過的朝臣都沉默了,連永嘉帝臉上都閃過一絲尷尬。 裴鎮(zhèn)接著道:“她陪伴末將數(shù)年?,不求名分回報,若非那次意外,末將早已娶她為?妻,所以她死之后?,末將已私下與她結(jié)了冥婚,也發(fā)過誓,會為?她守滿十年??!?/br> “十、十年??”這?數(shù)字驚呆了一片人?。 放眼整個大魏,男子能在?妻子過世干干凈凈守滿三年?都算得上癡情了。 可是人?家有情有義賢伉儷,因保家衛(wèi)國而天人?永隔,心甘情愿守身如玉,這?時候要跳個人?出來亂點鴛鴦譜,就?委實有些不懂事了。 于是乎,此事又?被輕易的帶了過去,眾臣對宣安侯的深情執(zhí)著一陣唏噓贊賞后?,又?開始相互勸酒。 酒宴散去后?,李星嬈向皇后?辭別。 皇后?今日飲了些酒,有些上臉,聞言拉住她:“都已入夜了,就?住在?宮中,別回公主府了?!?/br> 李星嬈倒是沒有拂皇后?的好意,當夜就?住在?了宮里。 次日一早,她給皇后?請安后?,卻并沒有回到公主府,而是直奔城外的天保寺,習慣性的登上那座塔眺望長安。 最初的時候,她別說是登塔,即便進入天保寺都會生出一種恐懼,仿佛那噩夢就?在?眼前,但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她已經(jīng)不怕這?里了。 她是一個人?來的,守衛(wèi)都在?塔下,無人?打?擾。 然而,當她繞著塔轉(zhuǎn)了一圈,眼前已站了個人?。 李星嬈站定,短暫的怔愣后?便恢復正常,平聲問:“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裴鎮(zhèn)今日并未著軍服,而是穿了身深藍色的錦袍,整個人?的氣質(zhì)都沉淀下來,不像個武夫了:“殿下出行皆有府兵護衛(wèi),何須特意打?聽?” 李星嬈笑笑:“來找我有何事?” 裴鎮(zhèn):“若臣沒有記錯,當日在?洛陽與殿下分別時,殿下說的可不這?句。” 李星嬈作恍然狀:“啊,是有這?么回事,我說過,有話對你?說。” 裴鎮(zhèn):“殿下現(xiàn)在?可以說了。” 李星嬈笑笑:“起先本?宮的確是有話想對你?說,可你?這?一走?時間有些久,本?宮等著等著,要說的話越來越多,如今你?忽然問起,本?宮都不知,該從何說起?!?/br> 裴鎮(zhèn)眼神微斂,默了默,道:“那便挑最重要的說?!?/br> “最重要的?”李星嬈受教般點點頭,邁步走?到裴鎮(zhèn)跟前:“裴鎮(zhèn),在?本?宮為?你?之前,你?可有什么事,是要主動與本?宮說的?” 裴鎮(zhèn)眼神輕動,頓了頓才道:“或許,微臣要說的話也太多了,不知該先說哪句?!?/br> 李星嬈從善如流:“就?挑重要的說?!?/br> 兩人?相距一步之遙,眼神相對,誰也沒給誰逃避的空間。 裴鎮(zhèn)思索片刻,先開了口:“殿下現(xiàn)在?,算是如愿了嗎?” 李星嬈倏地笑了,點點頭:“算?!?/br> 裴鎮(zhèn)也笑:“那微臣便不算白忙?!?/br> 李星嬈緊跟著開口:“若是父皇知道莫勒會忽然得到古牙援兵,向大魏發(fā)難的真相,他?還能像那日在?殿上一般夸贊你?嗎?” 裴鎮(zhèn)眼神一凝,李星嬈抬眼迎視,一陣短暫且無聲的對峙后?,裴鎮(zhèn)身體微松,坦然的笑了笑:“大約……不會。” 李星嬈怔了怔,是沒想到他?竟然坦白到這?個地步。 裴鎮(zhèn):“殿下知道這?件事,為?何不去告發(fā)微臣?” 李星嬈一滯:“南音的身份,應(yīng)當不止是個琴師吧?” 裴鎮(zhèn):“殿下想知道的人?只有南音的嗎?” …… 談話仿佛被逼到了一個死角,李星嬈覺得,有什么東西正從心頭呼之欲出,可是迎上男人?的目光,那個呼之欲出的答案,又?像被驚嚇到,怯懦的往回縮。 而這?樣的距離,她的每一分情緒,都被裴鎮(zhèn)看在?眼里,清清楚楚。 不知過了多久,李星嬈終于開口,問的卻是:“南音,是南詔人?嗎?” 裴鎮(zhèn)半晌才答:“此事……” “我在?問你?,他?是不是南詔人?!” 裴鎮(zhèn):“……是。” 這?個答案,令所有的夢境都對上了。 噩夢中,東方氏的罪行被揭發(fā),下場凄慘,當時皇后?和?太子都被禁足不許參與求情,便只剩下百里家為?此奔波,除了為?太子保留勢力,也是不希望陛下對東方氏的怒火繼續(xù)擴大,影響到對太子的態(tài)度。 最后?,他?們竟真的找到了一個法子。 嚴格來說,不是他?們找到法子,而是法子自己找上門來。 南詔地處南境,屬濕障之地,同時與古牙、大魏接壤,這?么多年?,南詔常常受到古牙的侵擾,因為?古牙想利用南詔的地界,越到大魏沒有邊防的水域進行進攻。 南詔曾多次向大魏求助,但依舊免不了古牙的侵擾。 久而久之,南詔生了狠心,想要反過來侵吞古牙的疆土,只要他?們能真正的壯大起來,就?可以和?古牙相抗。 要達成這?個目標,就?得有強力外援,但想也知道,大魏不會那么傻,讓自己的威脅從兩個變成三個。 然而,大魏君主不愿如此,并不代表大魏境內(nèi)有權(quán)有勢的人?不能幫忙。 于是,他?們開始分批潛入大魏,與權(quán)貴結(jié)識,利用南詔特有的毒術(shù)來換取利益,久而久之,他?們自然可以積少成多,與古牙相抗。 噩夢里,就?有這?么一個南詔人?,找到了百里氏,他?表示可以幫古牙的軍隊越過前往莫勒的障礙地,一旦東境掀起戰(zhàn)事,必然需要將領(lǐng)出征,而東方迎就?是最適合的人?。 百里氏當然沒有這?么傻輕易去相信南詔人?,掀起兩國戰(zhàn)事,往大了說是叛國之罪。 可他?們并沒有意識到,從他?們開始接觸到那個南詔人?起,就?已經(jīng)落入了別人?的局中。 最終,百里氏因勾結(jié)外賊落罪,下場比東方氏更慘,百里皇后?被廢為?庶人?,永嘉帝雖然沒有立刻廢去太子和?公主,但兩人?早已處在?風雨飄搖中,朝不保夕…… 第84章 馬車以最快的速度奔往宮門,李星嬈心神不?寧坐在車內(nèi),雙拳緊握,崔姑姑在旁看著,忍不?住勸道:“殿下?不?要著急,宮中早已第一時間宣召太醫(yī),只是?事發(fā)突然,驚動較大,但傷勢并不?重?!?/br> 李星嬈也不?知是?否將?話聽?進?去,眉目是?片刻都未舒展開,想來沒有?親眼見到皇帝的情況她是不可能安心的。 崔姑姑不?再多言,忽聽?車外有?揚鞭駕馬聲,她撩起車簾一角探首去瞧,只見那宣安侯竟一直緊跟著馬車,崔姑姑這?才?想起,方才登塔尋到公主時,她正與宣安侯在一處,兩人神色異常,也不?知在談什么。 崔姑姑放下簾子,看了眼公主,“殿下?,宣安侯……” 李星嬈一個眼鋒掃了過來,崔姑姑當下?便閉了嘴。 “我現(xiàn)在沒工夫管他,只要他不?sao擾本宮,你?也不?必在意?!?/br> 崔姑姑:“是??!?/br> 永嘉帝今日在御花園不?慎摔倒,導致昏迷,消息已從宮中傳出,李星嬈一路進?宮,見到不?少匆匆趕來的朝臣,而永嘉帝所在的乾元殿外,亦圍滿了人,多是?后宮之人。 “皇兄?!崩钚菋苼淼教痈?,看著緊閉的殿門:“父皇怎么樣了?太醫(yī)怎么說?” 太子抬手壓了壓以示安撫:“別著急,太醫(yī)說了,父皇是?因連月來朝中事多,過度忙碌勞損才?至此,與其說是?摔倒昏迷,到不?若說是?人太累了,昏昏沉沉倒下?去的,眼下?的昏迷也算是?深睡,等睡好也就醒來了?!?/br> 太子話音剛落,一旁傳來安撫的聲音:“長寧這?是?從哪里趕回?來啊,瞧這?匆忙的樣子,著急壞了吧?!?/br> 李星嬈眼神輕動,循聲望去。 許久不?見的德妃也因為?永嘉帝的意外出了寢宮,李婉陪伴在冊,眉眼溫順,沉默寡言,母女?兩個都是?一身素雅的宮裝,一如既往的低調(diào)做派。 李星嬈神色冷清,這?一點倒是?與往日的樣子沒有?區(qū)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