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我夫君瞎了眼 第58節(jié)
江頌月仍有懷疑,又?問:“沒見外人?” 聞人驚闕道:“回程時遇見了小?侯爺,他不?知從哪兒聽說了我這眼疾有法子治愈的?事,過來與我確認的??!?/br> 江頌月身子前傾,湊到聞人驚闕面前又?嗅了一下。 聞人驚闕眼睫動了動,掩唇低咳兩聲,道:“小?侯爺生性?活潑,不?知又?看上什么新奇玩意,弄了一身的?古怪味道,熏得我快喘不?過氣了?!?/br> 陶宿錦那性?子,做什么都?不?稀奇。 江頌月很快接受了這個說法,拍拍聞人驚闕的?衣袖,催他先去?沐浴。 聞人驚闕悄然掃過她消下疑慮的?雙目,為了徹底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道:“對了,被?小?侯爺知曉我雙目有望復(fù)明的?事,又?要傳得滿城皆知。為了禮數(shù),我想不?論眼睛是否有好轉(zhuǎn),都?在年前去?趟菩提廟答謝,月蘿,你可要與我同?去??” 驟然聽說要去?菩提廟,江頌月怔了一下。 畢竟聞人驚闕的?眼睛就是從菩提廟回來的?路上出的?事。 就遲疑了這么會兒沒出聲,聞人驚闕已道:“不?去??無妨,我猜著了。頌月不?想我眼睛康復(fù),當(dāng)然不?愿意與我同?去??!?/br> 兩句話的?時間,江頌月被?從親昵的?小?名喊到大名。 她猜著聞人驚闕待會兒又?要給她換稱謂,瞪了他一眼沒說話。 果然,就聽聞人驚闕道:“我當(dāng)縣主?是多心軟的?人,原來為了點兒莫須有的?罪名,就能?拋棄瞎了眼的?夫君不?管不?顧。還說會對我好……罷了,是我識人不?清,偏信了縣主?的?甜言蜜語?!?/br> 江頌月瞧著芝蘭玉樹的?人說出這樣哀怨的?話,往他手?背上拍了一下,道:“跟個閨中怨婦一樣,不?怕讓別人聽見了。” “那你陪我去?嗎?” 江頌月道:“我才不?陪你去?,我是有正事要去?菩提廟?!?/br> 江頌月想盡早抓獲余望山,覺得這是個好機會,與聞人驚闕商量后,次日,兩人一起去?了趟大理寺。 這回司徒少?靖是在的?。 “目的?太明顯,他不?會上當(dāng)?!?/br> 被?活捉的?夜鴉山匪有一半都?經(jīng)由司徒少?靖審訊過,他對余望山的?了解遠比江頌月多,毫不?留情面地駁回了江頌月的?提議。 江頌月還想再勸,司徒少?靖的?臉色嚴峻起來,“縣主?若是沒事,就將余望山的?案卷再翻看一遍?!?/br> 他在暗指江頌月不?了解余望山,只會出糟主?意浪費大理寺的?精力。 江頌月聽說過這位右少?卿不?近人情的?傳言,被?當(dāng)面這樣說,心中有些?羞慚。 她何嘗不?知這計策太過淺顯,可除此之外,她想不?出更好的?計策了。 余望山就是很警惕、很狡猾的?一個人,蹤跡成謎,極難抓捕。大理寺和刑部這么多人都?沒能?想到把人抓捕的?計謀,她一個姑娘,能?鼓起勇氣以自己做餌引人上鉤,已經(jīng)很有勇氣了。 奈何司徒少?靖油鹽不?進。 聞人驚闕在這時插話:“若是余望山也這么想呢?” 司徒少?靖看了他一眼,略一思量,道:“我等已經(jīng)用武夷將軍為餌試過了。” 是武夷將軍率人清剿的?夜鴉山,參照被?余望山屠盡全家?的?都?尉的?例子,六個月前,武夷將軍也曾帶著妻兒輕車簡裝回鄉(xiāng)探親,數(shù)百將士暗中跟隨,來回耗了兩個月時間,余望山并未現(xiàn)身。 之后連續(xù)數(shù)月,為了引余望山現(xiàn)身,武夷將軍數(shù)次獨行外出,均未能?成功。 若非緣寶閣那場沒燒起的?火,和小?侯爺身邊出現(xiàn)過的?侍衛(wèi),的?確有著余望山的?影子,司徒少?靖不?會將時間耗費在江頌月身上。 但這計劃太粗淺,被?司徒少?靖果斷否決。 他對江頌月很是不?耐,面對聞人驚闕,能?考慮他的?話,但語氣更差,“聞人五,你若說將背叛余望山的?二、三當(dāng)家?,及一眾匪徒的?尸骨挖出來做誘餌,用來引出余望山,我還能?信上幾分?!?/br> 聞人驚闕笑道:“這未嘗不?是一個辦法。司徒,要賭嗎?” “賭?”司徒少?靖皺起眉,“賭什么?” “賭縣主?的?法子能?不?能?引出余望山?!?/br> 兩人共事許久,一見聞人驚闕這種反應(yīng),司徒少?靖頓時肅正起來。 看了看江頌月,重新琢磨后,他道:“可。若我輸了,我為今日狂妄,親自登門與縣主?謝罪。” 聞人驚闕道:“若我輸了,你盡管提出任意要求?!?/br> 不?待江頌月說些?什么,兩人已將事情說定。 離開時,江頌月攙著聞人驚闕,小?聲道:“其實我也覺得用叛徒的?尸骨引余望山上鉤的?法子更可行。這回你怕是要輸給他了?!?/br> 江頌月看過夜鴉山的?案卷,記得夜鴉山內(nèi)部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分歧,幾個首領(lǐng)反目,自相殘殺,導(dǎo)致山寨傷亡過半。 這場動亂以叛賊身亡為結(jié)局,但夜鴉山被?這一記重創(chuàng)傷了根本,后來人心渙散,再難凝聚。 若非如此,想將其一舉殲滅,并非易事。 聞人驚闕道:“死?人哪能?比得過活人?實在不?行,咱們就編造謊言,說夜鴉山二當(dāng)家?還活著,帶領(lǐng)一眾匪徒隱姓埋名,就藏在菩提廟中,不?信不?能?把余望山引過去??!?/br> “你怎么不?說我就是二當(dāng)家?呢?!苯炘掠X得他在胡說。 相處越久,她越覺得聞人驚闕這張嘴不?可靠,總說些?沒影的?事情氣人。 聞人驚闕道:“那不?如說我是,我比你更像?!?/br> 江頌月沒忍住笑,“誰會信啊!你是把余望山當(dāng)傻子,還是把我當(dāng)傻子?” 兩人邊走?邊說,臨離開,聽見了幾句閑話,說楚大夫的?案子以抄家?為結(jié)束,但最后的?收尾出了些?意外。 這事曾經(jīng)是聞人驚闕安排人處理的?,他特意駐足問了個清楚。 江頌月旁聽,很是驚詫,“抄家?得來的?珍寶流傳到街市中了?這怎么可能??” 歷代以來,朝廷命官被?抄家?后,所有家?財都?是充入國庫的?,流傳到外面,除非是有人暗地里動了手?腳。 能?在這里面動手?腳,必是負責(zé)的?官員。 聞人驚闕道:“這就不?好說了,且等著看吧?!?/br> 這不?是江頌月能?參與的?,她心里還有別的?事,很快收了心思,一心琢磨去?菩提廟的?事了。 第51章 拜訪 每年年關(guān), 江頌月都會將各個商鋪的賬冊從新核驗一遍,今年她將這事交給青桃,自己?在照顧聞人驚闕之外?, 一心一意琢磨余望山的事。 然?而總有意?外?,拋開生意?上的?事,她仍是沒有多少空閑,因?為?在他們啟程去菩提廟之前,有人登門拜訪,是皋州大氏族鄒家。 “算起來, 鄒二叔的姑婆是祖母的?表姐,百年之前, 兩家是有些姻親關(guān)系的?。” 聞人聽榆與江頌月解釋,“可惜這幾十年來, 鄒氏漸漸沒落, 傳至今日, 已有許多人不記得其名號了?!?/br> 是這樣的?,江頌月驟然?聽聞皋州鄒氏,只?覺聞所?未聞。 她不知?鄒氏, 對其也沒有好奇心,是聞人聽榆主動來找她說起這事的?。 聞人聽榆見她心不在焉, 根本未將這話聽入耳中,深呼吸后, 道:“五嫂,六姐要被嫁去皋州了?!?/br> 江頌月愣了愣,終于明白這幾日聞人雨棠那邊的?摔砸哭泣聲?是怎么來的?了。 她問:“是不是太遠了?大伯與大伯娘會答應(yīng)嗎?” 江頌月從商隊口?中聽說過, 皋州位于偏遠的?西?北,境內(nèi)有黃河水奔騰涌動, 也有一望無際的?荒漠,騎著雙峰駱駝穿越那片黃沙,更遠處,便是驍勇善戰(zhàn)的?羌真國境。 商隊一去一回,沿途不停留采買,少說要耗上六七個月的?時長。 聞人雨棠嫁去那邊,可以說此生再無機會回京了,他日重病、生子,或是被人欺凌,也難尋到人為?她出頭。 相對的?,闖出什么禍事,自有人為?她收拾爛攤子,或是收拾她,消息傳不到京城,更連累不到聞人家其余人。 “祖父答應(yīng)的?,沒人能反對?!?/br> 江頌月覺得聞人聽榆的?聲?音有些戰(zhàn)栗,抬頭仔細端詳,見她面色蠟白,眼中充斥著惶恐與不安。 國公府及笄的?姑娘只?有她二人,聞人雨棠深受父母疼寵,婚事尚且沒有推拒的?余地。父母不和、無人依靠的?聞人聽榆更是逃不掉被人主宰的?命運。 江頌月隱約知?道她在擔(dān)心什么了,安慰道:“興許是你想錯了,祖父不會答應(yīng)的?……” “會的?,我親耳聽見的?!”聞人聽榆急迫道,“祖父要用六姐還人情,順便將她送出京城,而鄒氏急需通過姻親關(guān)系復(fù)興……” 她很早就開始為?自己?的?將來打算了,乍見鄒家父子登門,就知?不妙,確認是為?了聯(lián)姻之后,嚇得兩日沒敢合眼。 聞人雨棠的?親事有了苗頭,下一個就該輪到她了。 祖父想讓她入宮。 聞人聽榆不愿意?。 “就算大伯娘阻止不了,還有三哥呢,三哥定不會讓親meimei低嫁離京的??!?/br> 情緒激動中的?聞人聽榆一聽江頌月提起聞人慕松,有些激動,“三哥不會阻止的?,他與祖父一樣冷情,哪怕我與六姐在他面前被人活生生推進火坑里,只?要對家族有利,他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江頌月聽得怔忪,未及開口?,聞人雨棠眸光一顫,淚水簌簌落下。 “六姐是個工具,我與四姐何嘗不是?為?了家族利益,性子柔順的?四姐被送去尚書府聯(lián)姻。為?了不連累家族,六姐要被送去皋州。我呢,就因?為?我心思多一些,就該去宮里伺候比我爹只?小四歲的?皇帝、與那么多女?人勾心斗角嗎?” 百年氏族難以維系,皋州鄒氏便是一個例子。 想保持住聞人世家這份榮光,需要龐大復(fù)雜的?可互相攀附的?關(guān)系,這種關(guān)系由姻親來維護,是最合適的?。 說好聽些,是門當(dāng)戶對。說難聽些,都是任人擺布的?棋子。 唇亡齒寒,她害怕了。 聞人聽榆哭著說了許多,看起來被鄒氏來人嚇壞了,發(fā)泄似的?,又道:“從小就告訴我要以家族為?重……家族為?重!把我視為?物件送出去討好別人,憑什么要求我以它為?重!” “祖父若當(dāng)真將我嫁入宮中,我就趁著侍寢的?時候刺死?皇帝,到時候所?有人一起死?好了!” 說完這句,聞人聽榆情緒徹底崩潰,往矮桌上一伏,埋頭大哭起來。 江頌月被她這一通話說懵了,看著她不斷顫動的?消瘦的?雙肩,張口?欲言,欲言又止。 這世上沒有感?同?身受,那些流于表面的?安慰的?話,恐怕只?會讓她受到更大的?刺激。 江頌月默然?陪著聞人聽榆,被她的?情緒感?染,心情沉重起來。 這廂正哭著,外?面侍婢小心翼翼地敲門,低聲?道:“縣主,三少夫人來了?!?/br> 聞人聽榆忙擦拭起眼淚,江頌月見她狼狽,心上一軟,拍拍她的?肩膀,到外?面見袁書屏去了。 袁書屏是來送藥的?,“上回說要給你拿祛疤的?藥,竟忘記了……” 她與聞人聽榆正相反,笑?吟吟的?,瞧著沒受到任何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