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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芙被那一句“全世界最愛你”沖得腦袋發(fā)暈,接下來叁天看到裴閔都臉紅心跳過度呼吸。 “天啊,好大的反應(yīng)?!迸衢h有意調(diào)侃她:“你說的時候怎么就臉不紅心不跳的呢,真是不許百姓點燈啊?!?/br> “是你的臉皮太厚了?!迸彳綉械煤退镀ぃ魈炀鸵w機回家了,她趕緊洗完澡還得收拾行李,然后早早睡覺。 她把編發(fā)拆下來,和小皮筋作斗爭,余光看見裴閔走近,他伸手把她鬢邊的花取了下來。 他覺得這幾天好像是偷來的時間?,F(xiàn)在他又要回去了,回到工作里,回到水晶杯子里,回到鋼鐵森林里,看狹窄的天空。旅行的后遺癥提前開始發(fā)作。他手里輕輕捏著那朵花出神,一天了,已經(jīng)有點蔫了。這朵小小的雞蛋花被他攏在掌心里,用體溫捂熱。 看著裴芙拿了換洗的內(nèi)衣去洗澡,他坐在窗戶邊上,外頭還是guntang明亮的烈日,郁郁蔥蔥的樹木,他的心卻已經(jīng)老僧入定似的入秋。 “爸爸,”裴芙在里頭喊:“幫我拿一條毛巾,這個浴巾掉在地上濕掉了。” 裴閔起身去自己那頭拿了兩塊干的,看見那門張開一點兒縫隙,一條雪白的胳膊掛著水珠,像一節(jié)削了皮、嫩生生的藕,從水霧里招他。 裴閔把浴巾遞給她,卻不小心在門縫里看見她被打濕的頭發(fā)和臉龐,水妖一樣,滿臉都是涉世未深的懵懂,又已經(jīng)有了讓人心旌搖曳的姝色。 “爸爸,”她輕輕拽了拽,“松手?!?/br> 裴閔愣愣地松開那兩條帕子。剛才的那幾秒鐘他好像又墜入一場潮濕的夢里,時間被無限放慢拉長,他恍惚著看著那扇門關(guān)閉,又猛然驚醒。他回想起她撞見他自瀆,她伸手觸碰他的性器。 那一刻他差點跪下。他絕對不允許自己對裴芙有任何一絲綺念,可是他是個男人,無關(guān)道德,當生理的、視覺性的刺激被他所接收到時,欲念無可避免。他要如何……壓抑男人的劣根性,與越來越大的女兒共處朝夕? 裴閔明白今夜自己又會失眠,果不其然輾轉(zhuǎn)反側(cè)到叁更半夜。 裴芙聽見了這頭的聲音,走過來看他:“怎么不睡,老是翻身?!?/br> “吵到你了?” “不是,我也睡不著?!迸彳阶谒策叡P著腿,“感覺很不真實,明天就要回去了?!?/br> 她望著窗外婆娑樹影,又看了看黑夜中裴閔的眼睛。她換了個姿勢,抱著自己的膝蓋像是自言自語,但是她知道裴閔能懂。 “在這兒只有我和你,一整天都呆在一塊兒……我覺得很少會有這種機會,平時你要上班我要上學(xué),一天可能就晚飯的時候能說幾句話。但是在旅游的時候,人生地不熟,我們在這種陌生的環(huán)境里變得更緊密、更依靠對方了?!?/br> “我很珍惜這樣的時間……等我們再回去,一切又會走上正軌。在這里的時間,就只能偶爾拿出來回憶,卻回不來這種感覺了?!?/br> 裴閔的心都在跟著她的話發(fā)顫。他突然意識到裴芙驚人的成熟,她說的每一句話聽起來都不像是一個初中的孩子的口吻,她究竟是怎么成長成這個樣子的?在他沒有意識到的時間流逝中,她已經(jīng)蛻變了。 裴芙的一半側(cè)臉沐浴在月光和遠處漫射進來的燈光中,看起來恬靜而美麗。她躺了下來,鉆進被窩里。裴閔的體溫把空調(diào)被烘成了溫暖的溫度,她的困意在這樣的溫度里襲來,“我那邊蟲子的聲音好吵,在你這里睡?!?/br> 裴閔想起身去她那床上,裴芙讓他別動了,就這么睡吧?!澳闵砩吓??!?/br> 她面對著裴閔睡著了,裴閔卻還沉浸在女兒剛剛那一段話里。裴芙在睡夢里翻身靠近他,在他懷里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縮著。他認命了,伸手環(huán)住她往懷里攏,手指撫摸著她散開的柔軟的頭發(fā)。 他在心里悄悄說,我的寶貝,真的很讓人舍不得……怎么就把我想說的話,全部說完了? 回程一帆風(fēng)順,沒過兩天莊辛儀就開車到她家樓下來接她去吃飯。裴閔站在樓上看著裴芙高高興興約會去了,自己卻還要居家辦公。 莊辛儀你很閑嗎,干什么天天找她玩啊。 今天是司機開車,莊辛儀說這樣方便她們兩個路上說話。裴芙就把ipad掏出來,給她看自己在旅游的時候拍的照片。 “好漂亮啊。”莊辛儀指著她穿著香檳色抹胸在夜市和船上的照片,“我看很多人去拍都很一般,你這個是賣家秀了?!?/br> “你如果穿這個會比我漂亮一百倍的。”裴芙靠在jiejie的肩膀上,她的頭發(fā)怎么都是香香的……“我當時看見一件湖水綠色的,就想一定特別適合你?!?/br> 她翻了一下,找出一張照片:“就是這件。” 莊辛儀說:“我好喜歡這件!希望我去的時候也能碰見它。” “我真希望能和你去哪兒走走?!迸彳秸f,“我……和你在一起,總是覺得很安心很高興?!?/br> “是嗎?”她看著裴芙,笑著說:“這是心靈感應(yīng),一見我就覺得合拍?” “也有可能是因為我沒有mama?!彼宦冻鲎约旱拇嗳?,向莊辛儀乞憐。 莊辛儀心里警鈴大作:“你想讓我做你mama么?” 裴芙卻靠在她肩頭緩緩搖了搖頭。她說:“你和他,不合適?!?/br> “不是喜歡你就非得要把你和他湊在一起,我可以用別的方法留住你,不是嗎?”裴芙的睫毛掃在莊辛儀的脖子上,“jiejie?!?/br> 莊辛儀差點人設(shè)崩塌跳起來,這時裴芙及時地補充:“我們兩個人,也可以做朋友啊。雖然我比你小很多,只要你不嫌棄我。” 她松了一口氣,果然芙芙不是那個意思,嚇死人了。 她們兩個吃完飯又去最近很火的咖啡店喝下午茶吃蛋糕,傍晚吃完晚飯了才把裴芙送到家。 “好玩嗎?!迸衢h問。 “挺好玩的?!迸彳侥樕线€殘留著笑意,湊到他跟前,“爸爸,你看我給你帶了什么。” “?”裴閔看向她手里的袋子,被她拿出來,展示給他看:“是保溫杯?!?/br> 啊……啊。保溫杯。裴閔拿起那個杯子,膳魔師的普通的黑色保溫杯。 “今天在商場抽獎中的!可以給你喝熱水用。”她語重心長:“多喝熱水,總喝冰咖啡、喝酒,傷胃?!?/br> 裴芙這個學(xué)年要備考了,時間不那么充裕。她暑假就開始自學(xué)完教材,開學(xué)上課就當復(fù)習(xí)。把杯子往裴閔那兒送完之后,就自己回房間看書去了。 裴閔捧著那個杯子,心里五味雜陳,被關(guān)心了很感動,但是他還正值壯年呢…… 他手機屏幕突然亮起,是有人給他發(fā)了微信。 沒有多余的話,一張穿著華倫天奴高跟鞋的腿照和一個定位,外加一個問號。 裴芙學(xué)到晚上九點,一出書房門發(fā)現(xiàn)外面是黑的,家里怎么沒人?她帶著耳塞,也沒注意。 她走到主臥室門口,那個杯子被他放在桌子上。她走過去拿起來看了看,也不知道他發(fā)沒發(fā)現(xiàn),其實這個杯子是刻了字的,藏在底下的防滑套里。 她眼睛瞥到桌子最下面那個抽屜被扯開了一點,用拖鞋抵了一下,卻不知道是因為用力太大了還是怎么樣,那個屜子反而彈了出來,她蹲下去,看見里面是半屜子的小盒子……什么東西?她拿了一盒,全是外文。 她突然像被燙到一樣扔開了。因為她剛剛大腦突然短路才沒意識過來。 避孕套,半屜子避孕套。 這個開了一拳寬的屜子必然是剛剛被他開啟過沒有完全合上,他拿了一盒套子,去了哪里呢? 她想起她撞見他的好事,他教她,欲望不可恥。 ……所以,他現(xiàn)在在哪里。 裴閔揣著套子開了酒店套房的門,里頭只有一盞昏暗的氛圍燈亮著,女人過來壓著他就親。 “想我了?”他把那細腰一摟,倒在了沙發(fā)里。 “想你……這兒?!蹦鞘种冈谒餮澋囊d上輕輕撫摸了一把,“很難遇到這么大的,別的都索然無味了?!?/br> “那你當初叫什么痛,是還沒被cao開?”裴閔懶洋洋地靠在那兒,渣得風(fēng)流倜儻,“這么想,就先伺候伺候它吧?!?nbsp; 他手往那口紅上一抹:“先擦干凈,別舔得哪兒都是?!?/br> 女人在他跟前跪伏下去,唇舌挑逗他,賣力地為他koujiao,伺候的得人快射了,才被甩了一個套子給她:“幫我戴上?!?/br> 裴閔做起愛來其實很野,他也懶得為女方做前戲,要么自己玩濕要么直接上潤滑液,他只負責(zé)提桿入洞,把人cao得服服帖帖,甚至要失禁潮吹、小死幾回,他自己舒舒服服射完精還得回家睡覺。 他今天晚上用了兩個就打道回府,興趣缺缺。才十二點呢。門一開,看見裴芙坐在客廳里,她什么都沒干,好像就是坐在那兒發(fā)呆。 “芙芙?”他換了拖鞋走到她面前,“還不睡覺?” “你去哪兒了。”裴芙抬著頭看他,那語氣也不像逼問,語氣很淡,讓人猜不透她的情緒,“我等了你好久?!?/br> “等我干什么?”他心虛得要命,也不敢太靠近,怕她聞到自己身上的味……他也不知道有沒有。 裴芙站起來,她眼皮垂著,頭發(fā)也軟軟地披散著。 “沒什么?!彼f,“想問問你有沒有看見那個杯子上的字?!?/br> “其實我是騙你的,覺得特地買一個那么普通的杯子,有點……才說是抽獎中的。” “其實是我買的。謝謝你抽時間帶我去云南玩?!?/br> 她的眼睛閃著濕漉漉的、柔軟的光,讓裴閔發(fā)不出聲音來。 裴芙說完就回房了。裴閔快步走到自己的臥室里把那個杯子拿起來,看上面哪兒有刻字。他把底部硅膠的杯套掀起來才看見似乎有一行小字—— To my dearest dad. 他站在那里,沉默、破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