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中嬌 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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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她怎么敢◎ 方柔今日一直有些神思不定,她送走了沈清清,但蕭翊仍沒從宮里回來。 此時夜已深了,他沒來西辭院,這是不尋常的。只要蕭翊人在京城,不論方柔是否入睡,第二天醒來總能見著他那張臉。 方柔也是頭一回睡得不太好。 她獨自躺在床上,明明床幔早已放下,她卻盯著那沒拉攏的縫隙,也不是期盼蕭翊會忽然回來,可是,方柔心底有一個隱約的聲音,若他此刻出現(xiàn)在面前,她是會開心的。 方柔不明白這是什么樣的想法,因她從來也沒有過,她沒有想過蕭翊有一天會不在她身邊,不與她同床共寢,會明明人在王府,卻并不能時刻見著她、陪著她。 到最后方柔還是睡著了,而她心底惦記的那個人,今夜留在了宮里。沒有人傳一聲消息回王府,這個決定是在太后和皇帝的授意下,三人達(dá)成的無聲默契。 皇帝說,后宮里妃嬪雖不多,但朕也并非時時刻刻能照拂每一宮的妃子,哪怕是專橫如蘇皇后,也不是每一日都能見到朕。 太后順勢而為,開口留兒子在福寧宮夜宿,旁的什么也沒說。 可蕭翊即刻就懂了二圣的意思。 明日見禮,意味著沈清清封妃的日子越來越近,方柔該提前適應(yīng)這樣的生活。不只是日后不能夜夜留宿在西辭院,有時候連面也是見不著的。 雖然,蕭翊不至于做得那樣絕對,他在王府,西辭院于他來說如入無人之境,他想見誰想宿在哪,并非沈清清一人可以左右。 但是,他琢磨著圣意,顯然很贊同他們的想法。該有的規(guī)矩先明白記在心里,先嚴(yán)后松,接著日子就會好過,會越來越好。 而蕭翊今晚睡是睡了,卻做了場離奇且令他并不太愉快的夢。 起先還是美好的,是他與方柔依偎交纏著,她軟潤的臉頰,綿柔的皮膚,紅唇微啟,瑪瑙墜子輕輕晃著,每一寸觸感在夢里都那樣真實,教他實在有些悶燥。 可是一個翻身后,一切都如泡影。方柔怨恨地看著他,質(zhì)問他為什么。因方柔從來沒有對他流露過這樣的神情,所以,在這一刻,方柔的面目是模糊的,他看不真切,只能憑著聲音和氣味分辨出來。他也不明白,她問的為什么指代何事,可潛意識里,蕭翊覺得他是心知肚明的。 可他一句軟話也沒有說,伸手去拽方柔的胳膊,卻被她躲過去了。 再之后,又是一陣濃霧,他似乎闖進(jìn)了誰的家宅,陌生,充滿危險。他一下便警覺了起來,越往里走,卻聽見無比熟悉且曖昧的喘息聲,蕭翊霎時就僵在了原地。 床幔放下,擋住了視線,瞧不清床上的人,蕭翊垂眸,見著了地上躺著的那一雙紅瑪瑙墜子,登時氣血沖頂。 他想將床上那雙人扯下來,隨后她聽見了方柔的聲音,細(xì)軟、溫柔、帶著些碎音的輕哼,他在那一刻不敢往前走,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她怎么敢! 怎么敢背叛他、違逆他,怎么敢堂而皇之上了第二個人的床,還要發(fā)出這樣惹人嫉恨的聲音,那是唯他聽過的絕妙音弦,無人可以染指。 到最后,他終于往前踏了一步,可就是這一下,他從夢中轉(zhuǎn)醒,只是五指一松,人便厘清了神思,這不過,就是一場夢。 一場令他十分不滿的噩夢。 蕭翊睜開眼,靜了一會兒便叫了水。熱浴過后,那股煩躁之意總算消減下去。他沒打算立刻回府,計劃著一早將朝事處理好,接下來便有大半日可以跟方柔好好溫存。 他發(fā)現(xiàn)是他敗了,這樣的避而不見,并非是折磨那些后宅的女子,根本就是對他的考驗。 而蕭翊并沒有去深究,這一份考驗,究竟是因方柔而起,還是說,換了個人也如此。 方柔第二日早早醒了,床邊是空的,蕭翊昨夜沒有回來,也沒有讓人傳話。 好在春桃給了她安心,她一早去庫房領(lǐng)夏被,聽說殿下昨夜留在太后那兒了,許是母子倆說話盡興,最后時辰晚了,王爺便沒傳話回來。 還是今晨宮里來了個人通報給管家馮江的,說是寧王在宮里直接去早朝了,今日估計也還有些事,辦妥了才回府。 方柔寬了心,暗想自己這是怎么了,怎也因惦記了某個人變得患得患失,她可從沒嘗過這樣的滋味,也是過后琢磨了半天才想明白的。 她吃過早飯,躺在榻上看話本,沈清清約好今日再給她帶些新奇玩意兒,可眼看都要大中午了,沈府馬車的影子都見不著。 看了會兒雜書,方柔又起了興致,打算帶著春桃再去一趟小花園。她上回玩水還沒夠,心底惦記著那浮橋水榭,今天還沒人來拜訪,她總得給自己找點樂子。 方柔是越來越會打發(fā)時間了,人一旦有了期盼,心境大不相同,自然也影響細(xì)微的選擇。 她一路駕輕就熟,已不像之前漫無目的橫沖直撞,目的明確奔著小花園去了。只是,這一路倒有些不尋常,王府里多了些宮女來來去去。 方柔之所以能認(rèn)出來她們的身份,是因為上次跟秦掌教打了照面,春桃說她身后跟著的四人是宮女。而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王府的人,跟那天的宮女打扮一致。 她們各有忙碌,但面上都是喜氣洋洋的,好像在籌備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這些人與方柔生分,她就算好奇,也不好就這樣攔下人來問個八卦。后來,好不容易等到春桃認(rèn)識的熟人,這才拉過一旁,想說些小話。 那丫鬟名叫夏竹,是孫嬤嬤手底下新收的小姑娘,跟春桃年紀(jì)相仿,由此二人能說上話。 她聽了緣由,笑道:“這不是殿下跟著大婚么,太后娘娘緊著殿下的婚事,親自差了宮里人督辦,這幾日采備,過禮的日子還沒定好,不過,也應(yīng)是不遠(yuǎn)了,總得選個吉日不是。” 方柔一怔,春桃搶話先問了:“這過了禮,就是大婚了?” 夏竹嗯了一聲:“殿下大婚那就更隆重了,來打點的人更不止這么些。不過,時間應(yīng)也差不多了,今日點好數(shù),等到明媒下聘緊跟著就是典儀的備置?!?/br> 方柔終于忍不住了:“可我的師父和兄嫂,都還在丘城。他們應(yīng)是還沒知曉這事的,過大禮,他們不在也行么?” 夏竹古怪地看了方柔一眼,忽而竟撲哧一樂:“方姑娘會說笑,殿下過大禮,跟你的師父兄嫂有何干系?” 方柔心底一驚,“怎么,京城的規(guī)矩是這般的么?” 在丘城,男女雙方過了明路,就是明媒下聘過禮,再就是婚禮儀式,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得雙方父母長輩和媒人到場親辦的。即算哪一方人丁凋落,實在尋不得靠譜親戚,也得拜個城里說得上話的長輩來主持。 夏竹不住在笑:“方姑娘,你在說什么呀?你與沈姑娘關(guān)系這樣親近,她沒與你說么?她今日不能來府上,正因規(guī)制不符呀!至于大禮當(dāng)日,自然是沈?qū)④姾蜕蚍蛉嗽趫霰闶驱R整,與你是干系不大的?!?/br> 方柔覺著自己的那顆心,猛地被摔到了地上,血rou模糊似得,一陣惡心暈眩之感,忽而就冒了上來。 她小時候見過師父與人交手,那闖山門的漢子冥頑不靈,如何規(guī)勸也不退去,最后,師父與他動起手來,那漢子始終不敵,最后竟自斷手臂以明志,著實是個實心眼、輸不得的。 方柔恰好誤見了那血淋漓的場面,嚇得好幾月都睡不踏實,見著帶些醬色的飯菜就干嘔,還是師兄讓阿嫂過來陪她入睡,給她講故事、唱小曲,這才漸漸好起來。 而此時此刻,她聽了夏竹的笑,聽了夏竹的話,那惡心的場面忽又浮上心頭,只是眼跟前那斷下來的不是仇人的臂膀,是她的。 春桃顯然也被嚇了一跳,又見方柔像是要暈了似得,忙攙緊了她,怒怪:“你說的什么糊涂話,怎么就是沈?qū)④娫趫霰愫茫课壹夜媚锱c將軍非親非故,怎能是他來主持姑娘的婚事!” 夏竹駭然地望著春桃,一時嚇得說不出話來。 她們二人,一個剛進(jìn)府就跟了方柔,從未知曉王府里這件秘而不宣的大事。一個才懂事就被孫嬤嬤收了去,更不知西辭院那位方姑娘竟是沒名沒分,被蒙在謊言里的天真少女。 孫嬤嬤的罵聲追了過來:“好嘴碎的臭丫頭!收你進(jìn)府,竟是來搬弄殿下是非的么?” 她方才清點人數(shù),好盤撥些空余的人手去抬東西,不料點少了夏竹一人,心說這丫頭初入王府,可別迷路去了不該去的地方。這頭尋來,遠(yuǎn)遠(yuǎn)地竟聽見她與春桃一人一句在爭主子的婚事,自個兒都嚇了一跳。 眼見她們越發(fā)口無遮攔,忙奔了過來止住話頭。 夏竹和春桃當(dāng)即跪倒在地,忙求孫嬤嬤寬容。她還沒來得及發(fā)落,方柔盯著她,幽幽道:“孫嬤嬤,這是怎么一回事?” 孫嬤嬤雖平日里瞧不起方柔,可她到底是自家王爺帶回來的,即算現(xiàn)在沒有名分,可見王爺?shù)哪?,最次抬個妾位是沒跑的。既然是日后的主子,面對面地交集還得顧及幾分顏面。 她當(dāng)即緩緩一笑:“方姑娘,是夏竹口無遮攔,沖撞了你。這本就是王府的喜事,該提前與你知會的,只不過這會兒忙過頭,竟是疏忽了,奴該死。” 她這套圓滑的托辭天衣無縫,把自己摘出去,又說了是王府的大事,并非她不愿意聲張,大家不過看主子臉色做事。 所以,到最后,只是因為蕭翊沒有要跟她交代的心思,所以,大家都把她蒙在鼓里。 在王府生活久了,這一點小心思方柔已能聽得明白。 她心中有了判斷,更得到了答案,一時間思緒竟斷了線那般,再也連不上前后。 她方才是為何來的小花園,又是因何攔下了夏竹?噢,是了,是因見著了許多許多宮女。那,宮女有何稀奇?原來是因為那日見著了宮里來的秦掌教。 那,秦掌教和宮女因何來了王府?最后最后,方柔終于想通了,是因為沈清清。 是因為,沈清清和蕭翊的婚事。而不是,方柔和蕭翊的婚事。 她木然地望著一處毫無特別的鵝卵石,孫嬤嬤不敢走,也不敢開口。正是僵持之中,蕭翊的聲音竟茫茫然飄落在方柔心底,令她即刻回了神。 “既覺得該死,你自去領(lǐng)罰便是?!?/br> 玉面白衣的瀟灑郎君背著右手,慢慢朝她走來。 第10章 ◎納你為妾◎ 方柔心心念念的人終于回府了,他站在面前,面色冷肅,瞧不出什么濃情蜜意,也沒有往日里的恣意瀟灑。 方柔望過去,蕭翊靜靜地看著她,她心口猛一下揪得疼,轉(zhuǎn)身便朝來時的方向快步離去。 孫嬤嬤仍跪在地上求饒,她只聽蕭翊扔下一句:“滾。” 他的腳步聲跟了上來,方柔走得那樣快,可他也不落下,沒拉住她,更沒說半個字,兩人就這樣默默回了西辭院。 方柔進(jìn)了屋,門還沒關(guān)嚴(yán),蕭翊大掌一推,那門板差些撞到她的手,心中又是一陣委屈。她不再勉強(qiáng)了,走回桌前坐下。 原來一個人氣憤和震驚到極點,竟然是這樣平靜的。 面上毫無波瀾,瞧著比正常人還要冷靜,心底的巨浪卻像要把五臟六腑給攪在一起,囫圇一道拖進(jìn)無盡深淵那般。 方柔抬手握起茶壺,五指竟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她抬手去按著腕,那壺口甚至都在微微抖著,最后,她也不再勉強(qiáng)了。 雙手交按放在腿上,蕭翊瞧得出來她費勁了力氣讓自己別再發(fā)抖。 他從沒見過方柔這幅模樣,心底一軟,忙走上前去要扶住她的肩。結(jié)果方柔卻像驚弓之鳥一般,即刻從凳上站了起來,忙又退后幾步。 抬眸,怨恨地望著他。 蕭翊心間一震,竟是這幅模樣......那個夢里模糊的面目,霎時就這樣清晰地、直白地呈于面前。原來,方柔面對他,也會有這樣的情緒,并不是永遠(yuǎn)那樣快活、明媚、乖順。 他面上的沉靜之色忽而淡去了,從沒有人敢以這樣的神情怒視向他,高高在上的寧王反手間呼風(fēng)喚雨,旁人能有什么資格說些意見不滿? 而與夢中不同,方柔問的不是為什么,甚至在那剎,蕭翊都還在想需要怎么回答她接下來可能會提出的疑問。 她只是說:“你騙我,蕭翊?!?/br> 她直呼其名,直下判斷,毫無回轉(zhuǎn)余地。 這一下出其不意,蕭翊竟被晃了神,很快地,他正視向她:“我騙你什么了?” 他沒計較她的大不敬,她先前一直叫他阿翊,是他默許的一種親密。而他的大名,甚至連皇帝和太后也很少直白地稱呼出口,換作旁的人就更是忌諱。 方柔咬著牙,努力調(diào)整著呼吸:“你有明媒婚約的,你騙我,你讓我跟你走??扇绻以缰獣阅闩c沈姑娘有、有......我不會跟你來京都?!?/br> 蕭翊微怒:“莫要再提那個字!孤何時騙過你?張口閉口一個‘騙’字,孤的人品也是你可妄斷的么!” 他聲音冷了下來,連自稱也變成了那高高在上的指代。 不再是你與我,而是,你與孤,這是平民與王爺生來的差距,是方柔和蕭翊一早注定的不同。 因他聽了方柔那句話,不會跟他來京都。不跟他走,她倒有什么打算?就這樣將二人的牽絆扔在丘城、扔在宿丘山么?荒唐可笑,他蕭翊絕不會將到手的獵物白白扔下,哪怕是毀掉,也須得毀在他的手里,由他先拒絕、先放手。 方柔也氣急了:“你說你是戍邊的小將,與大營走散了,敵軍想捉你作俘才受了重傷。你說你沒騙我,好,那算作是我蠢笨,我不怪你。于我本心,不論你是誰,我既見你蒙難,總該不能見死不救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