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中嬌 第9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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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息,只說:“西北慣吃牛羊rou,孩子長得好。” 蕭翊輕哼:“我不愛吃羊rou,也一樣生得高大?!?/br> 方柔腹誹:還是跟以前那樣不要臉。 她替乘乘清洗好,端著盆子站起身往外走,蕭翊隨她走到院子里。 方柔耐心耗盡:“蕭翊,你究竟要做什么?” 蕭翊挑眉一笑:“我要你喊我一聲夫君?!?/br> 方柔語塞,憋著火:“做夢?!?/br> 蕭翊的確不要臉:“在我夢里,你可不止喊了夫君?!?/br> 方柔的臉霎時間就燒了起來,她真不該和他斗嘴,蕭翊今日怕是吃錯了藥,言行舉止都跟從前那般,再沒有絲毫謹(jǐn)慎克制。 他成功戲弄她,見好就收,這便正色:“阿柔,我們好好相處,你放下成見再看看我,好么?我先前做錯了,我傲慢、自以為是,霸道、不知節(jié)制,可我已在改了,你得與我相處過才知曉我沒騙你?!?/br> 方柔冷言冷語:“不好。蕭翊,我說過我不愛你了,從你騙我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jīng)不愛你了。無論你變成什么樣,都與我無關(guān)?!?/br> 蕭翊再也不急,他耐著性子:“無妨,你還會再愛上我。” 方柔氣惱地咬了咬下唇,罵道:“我不會!你講不講理?” 蕭翊輕笑:“阿柔,現(xiàn)在是你不講理。你今夜不是要赴穆珩之約么,為何這么早回來?想必穆公子又傷心一回,你并未與他去看花燈,倒愿意與我同去,為什么?” “那是因為……” 方柔前半句狡辯脫口而出,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因為什么……方柔心底沒有答案,又或者,那個答案她從沒認(rèn)真考量過。 此時此刻,她與蕭翊對望著,他如今的確沒有了寧王的架子,眉眼間竟多了幾分初見的少年意氣。 方柔怔然出神。 她真有那樣恨他么,得知他受刑思過五年,她當(dāng)真半點也不好奇么?那年她逃離之心盛烈,枉顧許多是非恩怨,就這樣跟隨裴昭離了京都。她見他中毒虛弱,她握了匕首,明明可以抹向他的喉頭,可她最后只是發(fā)恨地刺向他的心口。 她到底沒狠下心,更沒想過要蕭翊的性命。 這些年,她也曾偶爾想起此事,無端生出愧疚之情,總是折磨。 在京都那些日子,他做了這樣多,她看在眼里,也曾心生動搖。在除夕當(dāng)晚,她明明念起了舊情,她只盼望蕭翊可以懂她所想,她只是厭倦了高墻下的壓迫,她只要離開京都那座樊籠……或許那次他放她離開,她能想通,甚至能念及他的好,他們不會走到這個地步。 可蕭翊不懂,反而將她勒得更緊,所以她也不想再給他機會。 這五年來,她一直對毒殺蕭翊此事心懷愧疚。那是她曾深愛的人,他行差踏錯,劍走偏鋒,偏執(zhí)瘋狂,可那年的感情并非虛構(gòu)。 不怪蕭翊看不懂她的想法,連她自己也并非有大徹大悟的領(lǐng)會。 她怨他,氣他,只因他當(dāng)初高高在上的傲慢和欺騙,他不懂她只想與夫君兩廂廝守,更不懂原來愛一個人不是勉強,而是放手。 哪怕他后來有所領(lǐng)悟,可方柔已不再信任他,崩塌的感情又豈能輕易修復(fù)?可蕭翊不解其中的道理,總以為困住了人,心便能回來。 于是,又將她越推越遠。 誠如蕭翊所言,他們分開已過去五年之久,方柔不了解他的改變,至今也沒給他這樣的機會。 可到當(dāng)下,她無法回答蕭翊的追問,更不愿意接受他所謂的“重新來過”,這個詞份量太重,他們之間恩怨太深,還牽扯了許多無辜的人,說得輕巧,談何容易? 第81章 ◎般配◎ 方柔一時無措, 緊張時慣會絞著手,蕭翊看得真切,知曉她聽進心底去了,這場博弈他踏出了第一步, 又贏了先機。 他心中有數(shù), 在情.愛諸事上更學(xué)聰明了。 蕭翊望著張口無言的方柔, 忽而撤了攻勢,不再步步緊逼。 “我等你想明白。”他背過手, 對她挑眉一笑,姿態(tài)說不出的閑適。 不待方柔爭辯, 他已緩步后退, 慢慢撤到門邊, 又深望了她一眼,隨即轉(zhuǎn)身出了院子。 方柔端著木盆,一時悵然若失。 蕭翊沒有編謊話企圖蒙混過關(guān),裴昭已查出內(nèi)情,謝鏡頤和沈映蘿也已知情,甚至在那日, 沈映蘿還為蕭翊說了幾句好話, 惹得謝鏡頤心生不滿。 在蕭翊以欽差密使的身份前來寧江清剿馬賊前, 他一直在秦南盯著水利工程,并非早有圖謀前來寧江。 方柔本還對他放下了成見, 可他今夜又提到要與她“重新開始”,她心亂如麻。 隔壁傳來輕微的關(guān)門落鎖聲,她知曉蕭翊已回了小院。 方柔略一沉吟, 抬頭望向那棵白杏樹, 不知作何思索。 相安無事又過了些日子, 方柔已忘記這夜的糾纏,逐漸放松了警惕。 誰知這日清晨,她被敲門聲吵醒,披了外衣揉著眼出了院子。 低聲嘟囔:“誰這么早呀?” 門拉開一條縫,毫無防備,蕭翊垂眸下視笑望著她。 方柔心底一墜。 蕭翊不由分說進了門,方柔“哎”了一聲,來不及阻攔。 他大步走進屋里,手里拎著幾個紙袋,順勢擱在桌上。他撩袍子坐下:“嘗嘗?聽乘乘說都是你愛吃的。” 方柔犯嘀咕,掩嘴打了個呵欠:“大清早要人吃東西……” 蕭翊見她臉色憔悴,關(guān)切道:“沒睡好么?” 方柔下意識點點頭。 蕭翊便站起身,催促她:“那你回房睡,我先走?!?/br> 她沒來得及多問,蕭翊又信步離開了,方柔一怔,不敢相信蕭翊大清早敲門只為給她送早點。 可方柔并沒有精力思考更多,她睡得不太好,把這不速之客送走后,她又回房摟著乘乘淺眠一會。 待到乘乘不安分地坐起來玩她的頭發(fā),方柔徹底沒了睡意。 她帶乘乘洗漱好,作了番交代,今日不必去食樓,但得找米鋪老板結(jié)算,方柔得趕早出門一趟。 乘乘眼尖,瞧見桌上的點心,伸手撥了撥,“娘,這是誰買的呀?” 方柔:“沒誰?!?/br> 瞥了眼,手里的動作不停,扯著了乘乘的頭皮,疼得她齜牙咧嘴。 “沒誰是誰?” 方柔瞪她一眼,輕輕敲了敲她的腦門:“吃便是了,話這樣多做什么?” 她放下梳子,又跟乘乘叮囑幾句,拿了銀子出門。 乘乘吃過早點在院子里曬太陽,過會兒覺得無趣,便拿了袋酥餅去敲隔壁的門。 今日趙鐵云夫婦都不在家中,蕭翊開門看見乘乘,這便讓她進院子坐下。 乘乘跟他分享點心,蕭翊推拒了,嘴里卻問:“酥餅?zāi)膩淼模俊?/br> 乘乘搖搖頭:“阿娘不肯說,但我知道肯定不是她買的!她可起不來?!?/br> 蕭翊聞言輕笑,“好吃么?” 小姑娘一笑,眉眼彎彎,隨后用力地點頭。 蕭翊便道:“好吃下次還買給你?!?/br> 乘乘驚喜地望著蕭翊,“翊叔,原來是你呀!” 蕭翊揉了揉她的頭發(fā),起身回房端了杯水給乘乘潤口。 她乖巧地喝了幾口,忽而抬頭看著蕭翊,認(rèn)真道:“翊叔,要不你跟阿娘提親,你做我爹爹吧?” 蕭翊一怔,望著乘乘沒說話。 小姑娘掰著手指分析:“你救過我,人品過關(guān)。再者,我先前聽陸大伯說,你也娶過親,娘子離家沒再回來,眼下也并無牽掛,如此跟我娘正好相襯,誰也不吃虧。” “而且,你長得好學(xué)識高武功也不差,配得上阿娘。還有還有,你跟我一樣,臉上也有梨渦,也許這就是緣分呢?” 蕭翊瞧著乘乘一本正經(jīng)地分析,忍俊不禁。 原來在女兒心里,他是個有這樣多優(yōu)點的人,甚至連彼此喪夫失妻也盤算了進去??伤吐曇恍?,只說:“乘乘,感情不能勉強,講求兩情相悅?!?/br> 乘乘童言無忌:“翊叔,你不喜歡阿娘?” 蕭翊差些嗆了口茶,他清了清嗓子,心嘆乘乘口無遮攔,這點倒真像方柔。 過后才道:“你娘這樣好,哪有人不喜歡?只是叔叔做錯過事情,怕……配不上她。” 乘乘歪著腦袋,沒聽明白,“那你爭取讓阿娘喜歡你,這不就行了?” 蕭翊回眸望著乘乘,一直沉默。 乘乘的語氣十分誠懇:“我覺得阿娘會喜歡你的,因為我很喜歡你,我想你跟我們生活在一起?!?/br> 蕭翊一時失神,半晌,沉聲道:“穆公子不好么?” 乘乘仔細想了想,點點頭,忽而又搖了搖頭。 蕭翊好奇地挑了挑眉:“怎么?” 乘乘忽而站起身,神秘兮兮地靠近蕭翊,小手掩著嘴,在他耳邊道:“因為阿娘不喜歡他,所以再好也沒用,也就是不好?!?/br> 蕭翊低笑,也故作神秘地壓低聲音問:“那乘乘知曉你娘喜歡誰么?” 乘乘想了想,“我說了你可別放心上,我總覺著,阿娘一直放不下我爹。” 蕭翊一怔,下意識追問:“為何?” “她與我說過,爹爹以前不懂她,所以她覺得很難過。我在想,娘向來豁達不記仇,她能難過這樣久,是因為心底還在乎。翊叔,你覺得對么?” 蕭翊訝然失笑,顯然沒料到乘乘年紀(jì)這般小,卻好似看到了許多事物的本質(zhì),偶爾有著超脫年紀(jì)的聰慧。 蕭翊道:“或許你爹傷她太深,難以挽回?!?/br> 乘乘唉聲嘆氣:“不過也沒關(guān)系了,我爹已過世許多年,所以我覺得你還有機會!若讓我挑一個人作爹爹,我必定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