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中嬌 第9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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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翊又被她的童言無忌噎得說不出話來,忙笑著拍了拍她的肩,不住搖頭低嘆。 正說完悄悄話,方柔那身碧裙從門外閃過,乘乘眼尖,先喊了一聲:“阿娘!” 方柔步子一頓,側(cè)身朝院子里望了一眼,面露不滿。 “乘乘,你又亂跑!”她站在門外不進來,只對乘乘招了招手。 乘乘卻不邁步子,反而讓方柔進小院坐會兒,一時分不清主客。 蕭翊笑意盈盈地望著她沒說話,顯然沒打算給她臺階。 正僵持著,巷子里忽傳來一陣熱鬧的動靜,方柔回眸看去,臉色微變,蕭翊瞧得真切。 他蹙眉,忙拉起乘乘的手朝外走。 一隊人馬正停在巷外,有頂六人轎正往里抬,蕭翊還是頭一回在寧江瞧見這樣大的排場,心中隱約有猜測。 方柔瞥了眼走到身旁的蕭翊,一把拉過乘乘,并沒有往家走。 那頂轎子落在三人面前,一名嬤嬤自后上前,擺了張材質(zhì)上好的踏凳,隨后掀起了布簾。 她朝里低聲道:“夫人,您慢些。” 緊接著,一名雍容華貴的婦人自轎內(nèi)落地,初初打量了一圈梨園巷,秀眉微蹙,露出了嫌棄的神色。 她的目光隨即落在方柔身上,一怔,上下掃視著,沒有半點顧忌。 隨后余光帶向站在一旁目光不善的蕭翊,又是一陣驚疑,張了張嘴,克制著心底的不悅,轉(zhuǎn)過頭看定方柔。 老婦冷聲:“你就是方柔?” 方柔已猜到對方的身份,語氣平靜:“是,見過穆夫人。” 蕭翊和那老婦皆是一怔。 蕭翊的目光再次掃過來人,心中的猜測得到證實。 穆夫人正色:“你很聰明?!?/br> 方柔淺淺一笑,又道:“穆夫人不如隨我進屋說話?” 那婦人沉默了半晌,隨后點點頭。老嬤嬤攙扶著她,方柔朝前走了幾步,利落地開門,將穆夫人請進小院。 蕭翊自然跟上前,方柔悄悄瞪他,蕭翊只當(dāng)不覺,她不好當(dāng)著外人的面與他糾纏,只得由他牽過乘乘,率先進了屋子。 蕭翊安頓好乘乘,讓她在屋里看書別出來。他折返到外邊,卻見穆夫人并沒有進屋,而是跟方柔站在院子里僵持。 只聽穆家的嬤嬤道:“我家夫人進不得不透氣的小屋,你去搬張椅子,夫人就在院兒里說會兒話?!?/br> 言語里都是貶低。 蕭翊不由冷笑,她不過是商賈之妻,排場竟這般大,瞧起來簡直比太后還難伺候。 方柔還沒來得及開口,只見蕭翊在身后抬腳一踹,一把小凳忽而旋停在穆夫人面前。 他提袍下階,信步走到方柔身邊,下巴一揚語氣冷硬:“坐吧?!?/br> 嬤嬤怒瞪:“你!” 蕭翊:“我什么我?” 他根本不打算給穆家人好臉色,擺譜擺到他面前,就是存心找不自在。 方柔低聲對他道:“你別這樣?!?/br> 隨后朝穆夫人欠身:“穆夫人,寒舍粗陋,沒有合適的椅子。您若不嫌棄,便隨我進屋坐下喝茶可好?” 嬤嬤還要刁難,誰知穆夫人一抬手:“無妨,你我就在院中說會兒話?!?/br> 言罷,她打量了方柔幾眼,又瞥了瞥蕭翊,低聲道:“這位郎君是?” 方柔怕蕭翊胡言亂語,忙說:“這位是陸永鏢局的鏢師,是同住梨園巷的鄰居,今日正好碰上,我們便說了會兒話?!?/br> 說完,她悄悄瞪了眼蕭翊,示意他不要說話。 穆夫人對蕭翊再無好奇,只點了點頭,繼續(xù)盯著她看:“方柔,今日我既來了此處,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與我坦白明言,你作何打算?” 方柔一怔,不解地望著穆夫人。 她神色倨傲:“你不必扮無辜,城中誰不知曉,我兒穆珩為了你的事沒少上心費神。這也近一年有余,你吊著他不給個準(zhǔn)話,同是女子,我知曉你心底在打什么算盤?!?/br> 方柔一怔,顯然沒料到穆夫人會將話說得這樣直白。 她張嘴欲辯,誰知穆夫人壓了壓指,不讓她開口,而是自顧自繼續(xù)道:“我只有一個兒子,他鐵了心謀事我不得不認,須得作出退讓。不過你也清楚,你這般的出身根本配不上我兒,你生養(yǎng)過,還是寡婦,他昏了頭硬要娶你過門,此事他不聽勸,鬧到最后都不愉快并非我所愿,所以,我可以答應(yīng)他的要求。只不過,你進門前須得約法三章,否則,我也不會由著珩兒繼續(xù)胡鬧!” 她沒當(dāng)即說清楚,只是聲色俱厲地打量著方柔,語氣里毫無商量的意思。 方柔面色平靜地望著穆夫人,淡淡道:“約法三章?只怕不止吧?!?/br> 穆夫人輕哼,冷眼一瞥,道:“其一,入我穆家并非兒戲,你須得將生辰八字和來歷底細一一說明,待我差人驗明正身方可安心。其二,為人婦謹遵三從四德,你今后也不要在外拋頭露面。其三,今后我會為珩兒再尋一位門當(dāng)戶對的親事,穆家的正妻出身來歷自然得往高了挑,你不得暗中阻撓。” 方柔忽而笑了:“穆夫人,您說完了么?” 穆夫人皺了皺眉,再沒言語。 方柔剛打算開口,卻見蕭翊一個闊步走到她面前,神色傲慢地掃了穆夫人一眼,語氣冷淡:“哪來的瘋婦,竟敢口出妄言?也不看清楚,她也是你們高攀得起的?” 方柔一驚,詫異地望著蕭翊,忙拉住他的胳膊,生怕他口不擇言繼續(xù)說些糊涂話。 她將他往后扯過稍稍,瞪了他一眼。穆夫人將他倆的小動作瞧得一清二楚,不由眉心直跳,暗道方柔果真是個水性楊花的虛榮女子,如此朝三暮四,勾連男子,實在不是良人! 她剛打算教訓(xùn)方柔,不料方柔忽而正視向她,徐聲道:“穆夫人,您多慮了,于我本心,我此生從沒打算再嫁。我與穆珩也已說得十分清楚,他應(yīng)當(dāng)知曉我意愿堅定。其實,我與他,我與任何人之間,都沒有配不配一說,我不想嫁,誰也勉強不了?!?/br> 穆夫人被她這話噎得不輕,她今日特地前來梨園巷,正是因為中秋那夜見穆珩回府后魂不守舍,認定方柔使了些欲擒故縱的手段,讓他這寶貝兒子迷了心智。 她在家掌事,內(nèi)宅由她一人作主,她見不得穆珩為一普通女子勞神傷心,便想先跟方柔立個規(guī)矩,要進穆家門并非不行,可這鄉(xiāng)野女子須得認清自己的身份。 而今日一見,方柔的確美貌非凡,絕非庸脂俗粉??墒撬@性子左看右看甚不討喜,招蜂引蝶身邊還跟著不三不四的男人。 這要是一朝嫁入家中,哪還有安生日子?日日夜夜在穆珩耳邊吹個枕邊風(fēng),家大業(yè)大遲早敗在她的溫柔鄉(xiāng)里。 她越想越不安,又見她姿態(tài)高傲冷淡,似乎極瞧不上穆珩那般,實在令她心頭火起。 莫說寧江,就算放眼丘城,哪戶人家不想高攀穆家門楣?她個來歷不明的寡婦倒還拿喬上了。 穆夫人第一面見她已十分不滿,心中更堅定了拆散鴛鴦的想法,她狠狠地瞪了方柔一眼,只道:“不識抬舉,口無遮攔,毫無體統(tǒng)!” 眨眼間便又定了三宗罪,方柔聽了只得輕嘆,心道這回梁子算是徹底結(jié)上了。 只是轉(zhuǎn)念一想,如此也好,只要有長輩出面阻攔,她和穆珩的糾纏總算能告一段落,有些話她說了,穆珩假裝不解不愿聽明白,那不若換個手段。 方柔也不愿再與她糾纏,開口送客:“既然如此,穆夫人慢走。” 蕭翊冷眼拂過二人,趕人的姿態(tài)更加清楚。 穆夫人自然誤以為二人私相授受,臨到門口還回身又罵了一句:“不知廉恥!妄想高攀!” 說罷轉(zhuǎn)身出了門,快步上轎,舉止里的嫌棄再藏不住。 方柔當(dāng)即皺眉,張了張嘴,顯然也說不出罵人話。 她出了口濁氣,本就被穆夫人早前那番約法三章的說辭氣得不輕,原先還得本著教養(yǎng)克制怒意,現(xiàn)在那股惱怒泛濫開來。 她口不擇言地嘟囔:“誰樂意高攀你穆家,別說穆家主母,就連王妃我也不稀罕!” 言罷,她忽察不妥,下意識慌張地望向蕭翊。 誰料蕭翊只是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就是,我的阿柔自然得嫁我為妻,區(qū)區(qū)商賈之子有何好顯擺?” 方柔心底一墜,背過身,輕輕關(guān)上門,心跳怦然。 她躲避著蕭翊的視線,一步步挪到院子那邊,差些被杏樹的根須絆倒,一個不穩(wěn),叫蕭翊瞧個真切,又發(fā)出一陣低笑,方柔心底直犯嘀咕。 蕭翊站在院里沒動,目光一直落在方柔身上,她倒慌張得很。 最終退無可退了,她只得問:“你還不走?你在鏢局沒旁的事情要忙么?” 蕭翊只笑:“阿柔,你終于也會關(guān)心我了。” 方柔當(dāng)即要反駁,誰料蕭翊猜到她的打算,當(dāng)即搶話道:“如此甚好,你認真考慮清楚,重新來過并沒有那樣難,你說呢?” 方柔被他一番話擾亂了神思,霎時間不知該從那句開始反駁,待到她總算要開口,蕭翊已闊步邁出了院子,身姿輕松瀟灑,大有得意之色。 方柔連被他堵了兩回,心中自然不忿,她剛轉(zhuǎn)過身,一怔。 只見乘乘探出半個腦袋,笑盈盈地望著她:“阿娘,我覺著翊叔比穆公子好千百倍。” 方柔語塞,半晌才道:“小孩子懂什么……功課寫完了?” 乘乘一咧嘴,蹦著坐回了桌前。 方柔定了神思,這才拿了笤帚打掃院子,還沒完全規(guī)整好,大門再度被人敲響。 她一怔,忐忑著還沒開口,只聽陳三娘在門外道:“方娘子,你在家么?” 方柔當(dāng)即“哎”了一聲,放下笤帚去開門,將陳三娘請進院子。 陳三娘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你瞧我這記性,家中油缸見底竟忘了采買。厚著臉皮找你借一頓的量,下午我去西橫渡買了就給你送來?!?/br> 方柔領(lǐng)著她進廚房:“嫂子客氣了,鄰里間無非東家借西家要,誰沒個應(yīng)急的時候?” 她取來干凈的油壺,給陳三娘打滿,笑著遞過去。 陳三娘又連聲道謝,與她說些閑話:“本是去柳嬸家敲門,不過今日她應(yīng)是去瞧向婉,所以沒人應(yīng)門?!?/br> 方柔下意識道:“是了,我近來不怎么見柳姑娘來梨園巷,她做繡活很忙么?” 陳三娘一嘆:“哎,姑娘家面皮薄吧!” 方柔不解地望著她,二人一同出了小廚房,就在院子里站著說話。 她壓低聲音,湊近方柔:“婉婉對阿翊上了心,那日喊他一塊兒賞燈游河來著……但沒成。我聽云哥講,阿翊說了些狠心話,駁了她的好意,本來嘛她原先常來梨園巷,也是因心上人住在此處。你沒察覺么?柳嬸腰傷早已好了,她卻跑得更勤?!?/br> 方柔怔怔地望著陳三娘,自然沒品察出這樣多的細節(jié)。她知曉蕭翊招人喜歡,不深交,乍眼瞧去斯文君子,又懂得許多事物,樣貌還出挑,當(dāng)然惹人心動。 只是她沒想到柳向婉竟已暗許芳心…… 方柔訕訕地笑:“柳姑娘直爽開朗,她今后覓得良緣,日子必不會差的。” 陳三娘也如此說道,末了還是感慨二人有緣無分,但又悄默聲地跟方柔說:“只是我覺著阿翊心高氣傲,不像是能在寧江踏實過日子的,他倆也未必般配……沒成事也好,可別耽誤了婉婉一片癡心?!?/br> 方柔認真道:“正是?!?/br> 陳三娘爽朗一笑,拿著油壺再次謝過方柔,匆匆回家備菜去。 方柔送別陳三娘,總想起她那句話:他倆也未必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