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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樹晚風(fēng) 第34節(jié)

    司徒朝暮內(nèi)心慌張,語無倫次:“我、我我喜歡吃臘rou,跑跑跑跑來買臘rou不行嗎?看看雪山不行么?”

    裴星銘不為所動,斬釘截鐵:“你現(xiàn)在就是腦子不清醒,暗戀中的女人智商為零!”

    聞鈴點頭:“確實,現(xiàn)在就是司徒單方面腦子發(fā)熱?!?/br>
    廳響:“沖動之下制定了這樣一個沖動的計劃?!?/br>
    聞鈴再度點頭:“是相當(dāng)之沖動了,都沒跟人家小宋打招呼。”

    裴星銘繼續(xù)補充:“自以為是給人家小宋驚喜,實際上是給人家了一份巨大驚嚇。”又擔(dān)憂地說句,“說真的啊,我都擔(dān)心人家小宋看到咱們幾個之后會生氣,要是哪個暗戀我的女的一聲招呼都不打突然出現(xiàn)在了我的家門口,還拖拖拉拉地帶了一群人,我肯定特?zé)o語,都懶得搭理她?!?/br>
    司徒朝暮惱羞成怒,氣急敗壞:“那你們幾個干嘛要跟著我來呀?”換言之:為什么不勸我?。。?/br>
    聞鈴:“看戲呀?!?/br>
    廳響:“不然呢?”

    裴星銘:“放著游戲不打來跑這窮山惡水體驗生活?”

    司徒朝暮:“……”嗚嗚嗚嗚嗚,一幫壞人!

    裴星銘把手搭在了他妹肩頭,用力地拍了拍,語重心長:“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大家就是想來看一看你到底是怎么失的。”

    聞鈴:“是的。”

    廳響:“沒錯?!?/br>
    司徒朝暮:“……”真是好狠的心??!

    突然刮了一陣寒風(fēng),凍得幾人齊刷刷地哆嗦了起來,裴星銘趕緊從地上站了起來,一邊跺腳一邊催促:“走走走,快走,再不走真的被凍死了?!?/br>
    司徒朝暮他們仨也趕忙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后才發(fā)現(xiàn)周唯月竟然已經(jīng)抱著膝蓋坐在路邊睡著了,怪不得剛才一直沒說話呢。

    后來是裴星銘把周唯月從地上背了起來,一路背著她和大家一起去找飯店。

    嘎隆縣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貧瘠,大晚上的連個路燈都沒有,黑咕隆咚一片,道路兩側(cè)的樓房最高也不過兩層,并且沒一戶亮著燈,也不知是因為當(dāng)?shù)厝巳胨邕€是沒人住。又借著月色眺望,周遭群山環(huán)抱,暗影幢幢,山風(fēng)呼嘯,聲聲哀鳴,仿若山腳下的鬼城。

    幾人聽從工作人員的指引,從汽車站出去之后順著馬路朝西走,在寒風(fēng)中徒步走了將近兩公里,終于來到了縣城的中心。

    中心地帶倒是比較繁華,有商業(yè)有銀行有郵局有飯店有小旅館。

    五人找了一家?guī)э埖甑男÷灭^入住了,第二天清晨又起了一個大早,站在寒風(fēng)中的公交站下等了將近一個小時,終于等來了前往碧嶼村的公交車。

    毫不夸張地說,那輛公交車的樣式,比十多年前的東輔公交系統(tǒng)使用的車還破。

    晃晃悠悠一個半小時后,碧嶼村車站終于到了,五人背著包下車后,徹底懵了……

    豎立在路邊的指示牌上顯示,那條通往深山中的小道就是通往碧嶼村的路。

    裴星銘目瞪口呆地望著木板指示牌上面的紅油漆箭頭,難以置信地說:“我兄弟他家、地理位置這么深么?”

    廳響也是呆如木雞:“我現(xiàn)在徹底理解了啥是‘不與秦塞通人煙’了?!?/br>
    聞鈴關(guān)心的是:“這得再走多久才能到???”

    司徒朝暮也是一臉震驚:“不知道,我沒來過這么偏的地方?!?/br>
    裴星銘嘆了口氣:“我現(xiàn)在真是后悔了,放著舒舒服服的家不待,來這兒喝西北、不對是西南風(fēng)。”

    優(yōu)秀的文科生聞鈴清了清嗓子:“咳咳,雖然但是,西南刮的東北風(fēng)?!?/br>
    裴星銘一愣:“我艸,真的假的?”

    廳響點頭:“真的,地理課講過。”

    司徒朝暮補充:“受西伯利亞地區(qū)高壓和地轉(zhuǎn)影響導(dǎo)致的?!?/br>
    裴星銘更震驚了:“我艸你們竟然都知道?”

    除了周唯月之外的三人齊刷刷點頭:“是的啊,都知道。”

    裴星銘驚愕蹙眉:“你們這樣,顯得老子很沒文化啊?!?/br>
    司徒朝暮、聞鈴和廳響:“……”可你本來就是啊。

    為了及時終止這樣的尷尬,裴星銘當(dāng)即立斷踏上了通往碧嶼村的路,步伐堅定,頭也不回地說:“無論刮什么風(fēng),都吹熄不了老子去找兄弟的決心?!?/br>
    “……”

    你剛剛可不是這么說的啊。

    那條通往碧嶼村的山路和他們想象中的一樣漫長崎嶇,狹窄的山道兩側(cè)全是光禿禿的灰黃色植被;路還是最古樸的那種土路,最寬處也僅僅只能容得下兩人并肩而過;路面上不僅散布著許多碎石塊,還掉落著許多大小不一的糞便。

    裴星銘說是牛糞,廳響說是羊糞,司徒朝暮和聞鈴說是馬糞,周唯月舉棋不定,為此五人還進(jìn)行了一場長達(dá)半小時的辯論。

    半個小時后,幾個人的注意力又被其他事情轉(zhuǎn)移了。路邊的植被從中掉落著許多枝杈木棍,起因是司徒朝暮想找根棍子拄著走路,節(jié)省體力,其余幾人覺得這主意挺好,然后都開始去找棍子,找到最后,成了一場比拼誰找到的棍子最直的游戲,一比就比了一個小時。

    這一個小時中,司徒朝暮最起碼換了有四根棍子,一根比一根直,體力是一點沒節(jié)省,全耗在找棍子這件事兒上了,還不小心在找棍子的過程中狠狠崴了一腳,左腳腳腕都快崴斷了,一走就疼,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而且這兒的海拔還高,氧氣稀薄,一個半小時后,五人全都累到不行了,真是一步路都走不動了,也不管臟不臟了,直接席地而坐,一個比一個氣喘吁吁。

    “這他媽什么時候能到?。俊迸嵝倾懳罩歉诒戎贝筚愔幸越^對性優(yōu)勢勝出的棍子說。

    廳響搖頭:“不知道?!?/br>
    聞鈴感嘆了句:“該說不說啊,小宋家確實是有點遠(yuǎn)?!?/br>
    司徒朝暮一邊揉著發(fā)痛的腳腕一邊問:“你們說,碧嶼村里面能有學(xué)校么?”

    裴星銘:“看樣子不像。”

    聞鈴:“這種偏遠(yuǎn)地區(qū)只有縣城才有學(xué)校吧?”

    廳響:“聞鈴說的對?!?/br>
    周唯月努力保持隊形:“嗯,說的對!”

    司徒朝暮想了想,又說:“我們都走了這么久還沒走到他們的村子,縣城離這里更遠(yuǎn),宋熙臨以前上學(xué)豈不是很困難么?”

    冬日冰冷的空氣突然就凝固了。

    眾人齊刷刷地沉默著,許久后,裴星銘嘆息著說了句:“感覺我兄弟好不容易啊……”語氣中還帶著一丟丟同情和心疼。

    廳響:“不住校的話只能起早貪黑?!?/br>
    聞鈴:“怪不得他剛開始的時候看誰都不順眼呢,要我我也不順眼,憑什么你們上個學(xué)四通八達(dá),而我卻路漫漫其修遠(yuǎn)兮?!?/br>
    司徒朝暮卻說:“他可能也不是不順眼,他只是不知所措吧,沒想到山外的世界那么繁華開闊。”

    她的話音剛落,周唯月突然大喊了一聲:“有車!”

    四人立即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真的看到了一輛牛拉車!

    走在牛身邊的是一位身穿灰色厚夾克的方臉老漢,老漢頭上還帶著一頂黑色的毛線帽,面色黝黑,皺紋深刻,雙手負(fù)后,脊背佝僂,不緊不慢地跟著牛。

    五人見狀立即從地上彈了起來,興高采烈地朝著老漢跑了過去。

    “大爺,您是去碧嶼村的么?”司徒朝暮雙目放光地看著老漢。

    面相樸實的老漢點頭:“是?!?/br>
    司徒朝暮:“我們也是,能捎我們一程么?真的累了!”

    老漢狐疑地擰起了眉毛:“你們進(jìn)村做撒子?”

    司徒朝暮:“找人,找同學(xué)玩,宋熙臨您認(rèn)識么?”

    老漢呵呵一笑,趕忙點頭:“認(rèn)得、認(rèn)得!上車吧,但是最多只能坐三個人,太多了牛拉不動?!?/br>
    五人激動不已。后經(jīng)協(xié)商,裴星銘和廳響放棄了坐車的機會,只是把自己的背包扔在了車上,讓司徒朝暮她們?nèi)齻€女生坐了牛車,他們倆則繼續(xù)拄著自己費盡心機撿來的比直無敵的棍子走。

    對于司徒朝暮她們仨來說,坐牛拉車也是一種全新的體驗,好奇感和新鮮感是十足的,但卻沒什么安全感,木板車搖搖晃晃只呀作響,還向后傾斜,總給人一種混合著車馬上就要裂開和馬上就要被甩下去的危機覺。

    本以為還要再走一兩個小時才能到碧嶼村,結(jié)果誰曾想,牛車才剛拐過一道山彎,前方的視野就開闊了起來,遠(yuǎn)處的青天白云下佇立著幾座巍峨圣潔的雪山,近處的開闊地界上分布散落著大大小小十幾棟正冒著炊煙的灰磚房子。

    顯而易見,吸引著他們跋涉千里的碧嶼村到了。

    老漢一拍牛屁股,牛就在山道上止住了腳步,與此同時,老漢又對他們幾個說了聲:“到嘍?!?/br>
    司徒朝暮他們幾個卻又懵了:這到的也太快了吧?距離他們剛才休息的地方可能還不到三百米。

    原本還以為老漢是個熱心人,三百米的路程也愿意拉她們,結(jié)果誰曾想,老漢竟然在她們仨下車的那一刻突然獅子大開口:“一人五十,一共二百五?!?/br>
    司徒朝暮他們五個震驚又錯愕:五十?

    就這幾步道,敢要五十?

    司徒朝暮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老漢:“你剛開始怎么不說收錢?。窟€有啊,坐車的只有我們仨女生,你怎么敢要五個人的錢啊?”

    老漢直起了腰板,理直氣壯:“他們兩個是沒坐車,但是東西放到車上了呀,再說了,我又不認(rèn)得你們說得那個人,咋子就能給你們免費坐車嘛?”

    司徒朝暮目瞪口呆:“你剛剛不還說你認(rèn)得么?”

    老漢:“我沒有說!”

    司徒朝暮:“……”真是遇上強盜加無賴了。

    裴星銘也氣的不行:“真他媽窮山惡水出刁民啊?!?/br>
    廳響:“震驚我全家?!?/br>
    聞鈴還在試圖跟老漢講道理:“我們也沒想占你便宜呀,但是就這么一點路,你要個五塊十塊的我們就給你了,你怎么敢要五十一個人???”

    司徒朝暮:“對啊,而且你要是跟我們說就剩這么一點路了,我們肯定不做你的車了,走也走來了?!?/br>
    老漢:“我不管,今天你們要是不給錢,就別想走出我們這個村子!”說完,直接往地上一躺,開始撒潑打滾,扯著嗓子大喊,“打人嘍!誒呦!誒呦!打老人咯!”

    五人:“……”

    這輩子都沒有遇見過這么刁蠻無理的人,甚至五牛頭村那邊兒的人跟他比起來都算是文明人了。

    就在這時,前方不遠(yuǎn)處突然傳來了一道清清冷冷的少年音:“陳老四,你又在坑人?!?/br>
    五人同時循聲望去,看到了一頭健碩的淺棕色大馬,坐在馬鞍上的少年眉清目朗,身姿挺拔,并且從他手握韁繩的那份從容和穩(wěn)健的腰身就能判斷出他應(yīng)當(dāng)是相當(dāng)熟悉馬背的人。

    不是宋熙臨還能是誰?

    他的腳上依舊踩著一雙大家早已熟悉了的白色飛躍板鞋,藍(lán)色牛仔外套配黑色休閑褲,明明是一套質(zhì)樸不到不能再簡單的行頭,卻難擋他骨子里的那份獨樹一幟的俊朗與不羈。

    “氣宇軒昂”和“風(fēng)流倜儻”這兩個詞,應(yīng)當(dāng)是對他最好的形容。

    五人中,眼睛瞪得最大的并不是司徒朝暮,而是裴星銘和廳響這兩個男生——

    裴星銘的眼是真的要放出精光了:“我艸!兄弟!你真他媽帥?。 ?/br>
    廳響也是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賊酷!真的賊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