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留你到五更[無限] 第50節(jié)
結(jié)果這話一出,謝印雪不由再想到了某個人。 他握著調(diào)羹頓了下動作,對陳媽道:“好像還真有一個人,做的菜我覺得算可以?!?/br> 陳媽聞言好奇道:“是你要收的新干兒子嗎?” 謝印雪從小到大都沒朋友,小時候身邊親近的就她和陳玉清,長大后則又多了幾個干兒子,就比如同樣常住明月崖的柳不花。所以聽謝印雪這么說,她自然就以為謝印雪又要收新的干兒子了。 “那倒不是?!敝x印雪笑了一聲,挑眉道,“他如果愿意做我干兒子的話,我是沒什么意見,不過他應(yīng)該不會愿意的。” 陳媽嘆息著,失落道:“如果能請來家里做廚子就好了?!?/br> 謝印雪又說:“這好像也不太行。” npc是不能離開游戲副本的吧? 阿九只能待在“鎖長生”里,而且要見面還能看緣分——畢竟每個副本的npc都不一樣,即便在兩個副本中遇到同一個擺渡者這種事都讓他撞上了,可總不至于下個副本的擺渡者還是阿九吧? 吃完早飯后,幾人就各自分開自己干自己的事去了。 謝印雪在內(nèi)院的涼亭中坐著自己點香品茶,他望著香線燃燒后騰起的白霧,忽地想起一個玩意:朱易琨在這里留下的人油燈。 那盞燈對普通人來說是極其危險的物品。 朱易琨得到這盞燈后夜夜做噩夢,以至于神情憔悴,形容枯槁,偏偏這盞燈他怎么扔都扔不掉。不管朱易琨將其丟在什么地方,人油燈都會在該夜凌晨十二點整時回到他床頭正中央,重新燃起。 而頭頂放燭,是一種很不吉利的行為。 據(jù)說古時,死去的尸體被停放在義莊里時,守夜人會在尸體頭頂前方點上一根蠟燭,蠟燭燃著則表明萬事平安;倘若蠟燭熄滅,又不是義莊里唯一的活人守夜人吹的,便意味著……有鬼吹燭。 若是蠟燭變色,那后果便更加可怖,因為那代表著死者化作了厲鬼,不肯隨鬼差離去。 朱易琨頭頂夜夜置著一盞人油燈,和點了根守尸蠟燭沒什么區(qū)別,所以在解決完朱易琨的事后,這盞人油燈便被陳玉清收到了庫房之中,防止它再為禍人間。 陳玉清死后,這庫房的鑰匙自然就轉(zhuǎn)交到了謝印雪手里保管,不過他幾年都不會進庫房一次,只有柳不花會因為好奇來和他借鑰匙進去“增長見識”。 眼下謝印雪想起那盞人油燈點燃后的香味格外特殊,今日便起了興致要去庫房翻這盞燈。 幾分鐘后,謝印雪便從庫房中拿出這盞人油燈重新回到了院里的涼亭中。 這盞人油燈燈身是蓮花狀的,像是用上等的羊脂白玉雕刻出一般,又白又透,通體都泛著油潤的光澤,然而內(nèi)行人才能看得出,這盞燈根本不是用什么玉石做的,而是用的人骨;而盞內(nèi)從尸體上提煉出的油脂凝固時也是純白色,低頭細(xì)聞能嗅到清雅的蜜檀香氣,然而點燃之后,卻又是另一種難以言述的香息。 謝印雪用火柴將燈芯點燃,看著火焰將凝固的油脂燒化成透明的蠟水后,便閉上雙目開始靜靜品香。 “這香味好熟悉啊?!?/br> 誰知沒過多久,柳不花竟然尋著這股香味摸到了院子里,他看清謝印雪身前燃著的蓮花燈后雙眸倏地亮起,立馬躥到謝印雪對面坐著,也閉目猛吸一大口香氣:“干爹,您竟然自己一個人在這偷偷點人油燈!” 柳不花很喜歡這盞人油燈,自己就點過很多次,說是喜歡這盞燈燃燒時散出的幽幽香氣,和別的沒什么關(guān)系,只是燈盞內(nèi)的油脂被他折騰的已經(jīng)少了大半,柳不花就不敢再多點把剩下的油脂也給霍霍完了,怕以后不能再與其他人共享這盞人油燈絕妙的香氣。 等渾身都浸在這陣馥郁之中,柳不花才睜開眼睛問謝印雪:“干爹,怎么樣?” 謝印雪以為在他問人油燈的香味,就如實評價道:“挺香的?!?/br> “不是,我是想問——”柳不花擺了擺手說,“朱易琨說的那什么美艷……哦,恐怖女鬼,您有沒有見到過?!?/br> 謝印雪望著柳不花,眉尾輕抬道:“從未見過。” “我也是?!绷换ㄐ那殁坏吐淞藥追?,“我之前還把它點在頭頂上了,同樣什么都見不著?!?/br> 謝印雪有些無奈:“……你要是想見別的女鬼,多得是法子?!?/br> 柳不花嫌棄道:“那樣見的沒意思。” 話里話外,好像他已經(jīng)通過“別的法子”見過了。 聞言謝印雪也只能是慶幸柳不花住在明月崖上,又常伴于他身旁,這要是換了別的地方住,還不知道柳不花要撞多少次邪。 謝印雪正要勸柳不花平時多喝些涼茶靜心,就見柳不花握著手機忽然“咦”了一聲,向謝印雪說:“干爹,蕭斯宇、呂朔他們聯(lián)系我了?!?/br> 蕭斯宇和呂朔都是第一次副本中謝印雪認(rèn)識的參與者,提起蕭斯宇,謝印雪還記得自己幫他jiejie蕭如詩解決了一件邪門事,也不知道蕭如詩現(xiàn)在情況如何了,于是謝印雪道:“他們聯(lián)系你說什么了?” “他問我您還接不接現(xiàn)實里的生意?!绷换粗謾C屏幕,將上面的蕭斯宇發(fā)來的文字總結(jié)告訴給謝印雪,“他有個同學(xué)撞邪了,想請您幫忙去看看。” 謝印雪正在喝茶,聽完柳不花的話后就放下茶杯道:“接吧,正巧閑在家里也沒什么事做?!?/br> 畢竟若不是這一回赫邇之夢號讓他大“賺”一筆,謝印雪的身體也不會“舒適”到能有閑情雅致坐在涼亭里品茶的地步。 況且謝印雪最大的希望是能夠讓自己徹底擺脫體內(nèi)日夜不休的病痛,所以送上門的生意他是不會拒絕了。 隨后他便讓柳不花問了下蕭斯宇那邊的情況,想先了解一下他同學(xué)到底是因著什么才撞邪的。 結(jié)果一問才知道,蕭斯宇那同學(xué)純屬倒霉。 蕭斯宇的同學(xué)叫做黎弘,和他玩的一向很好,平時膽子也比較大,同學(xué)之間看鬼片或是要去干什么點壞事都會叫上他。 結(jié)果上一周,黎弘暗戀的一個女生,他隔壁舞蹈系的李露茗忽然叫他放學(xué)先別走,留下來陪自己一下。 黎弘一聽李露茗這種話,還以為是自己暗戀已久的女神對自己也有好感,當(dāng)時就興奮得差點跳了起來,還拉著蕭斯宇說了很久這件事。 誰知等到了放學(xué),黎弘往李露茗告訴他的約定地點過去,才發(fā)現(xiàn)那里還待著兩女一男:李露茗的閨蜜虞沁雯,還有她們兩人的好朋友段穎和她的男朋友徐琛。 黎弘看到竟然有這么多人在的那一瞬間是懵的,也弄不懂李露茗想干什么,細(xì)問之后才搞明白,原來是李露茗她們?nèi)艘⒓右粋€什么舞蹈比賽,最近在排練,可是卻找不到合適的場地。 她們聽老師說老教學(xué)樓文馨樓頂樓有一間常年不用的老舊舞蹈室,就想去那看看合不合適,只不過三個女生不太敢去,段穎就拉了她男朋友徐琛陪伴,李露茗也知道黎弘膽子大,所以就找了他,想讓黎弘也陪他們?nèi)ノ能皹琼攲涌纯础?/br> 黎弘一開始聽著李露茗說的要去頂層的理由覺著很奇怪,因為要去練舞的話去哪里不行?。繛槭裁捶且ダ辖虒W(xué)樓的頂樓?實在不行他也可以在外面租一間房子給李露茗她們練舞啊,反正對他來說租一間房的錢根本就不算什么。 但李露茗卻說什么老教學(xué)樓就在學(xué)校里,距離近,她又找不到別的男生陪伴,只想得到黎弘一個人。 黎弘被她吹得腦袋發(fā)漲,就像是鬼迷心竅似的拍著胸膛,陪著李露茗他們?nèi)チ死辖虒W(xué)樓頂樓——就是這一去,邪門事就開始了。 “黎弘說他見鬼了?!?/br> 見到謝印雪后,蕭斯宇就言簡意賅地給他說了黎弘的現(xiàn)況:“他應(yīng)該再過幾分鐘就到了,麻煩謝先生您再等等?!?/br> “好?!?/br> 謝印雪溫聲答應(yīng)了,說完還喝了口面前的珍珠奶茶。 他們現(xiàn)在就在蕭斯宇和黎弘大學(xué)城外一家奶茶店里坐著。 蕭斯宇原先還想著謝印雪這樣仙風(fēng)道骨的人會不會不習(xí)慣待在這種地方,結(jié)果謝印雪說他不介意,大家就把地點定在這兒了,因為“鎖長生”游戲的事呂朔現(xiàn)在和蕭斯宇稱兄道弟,可能也是為了長長見識,這次他也跟著一塊過來了,謝印雪的珍珠奶茶都是他請的客。 而三分鐘后,黎弘也果然來了。 謝印雪甚至不需要蕭斯宇給他介紹,當(dāng)黎弘出現(xiàn)在他視線中的那一剎,謝印雪就已經(jīng)確定,這個眉宇間縈繞著一股濃黑怨氣的青年,就是蕭斯宇撞邪的朋友黎弘。 “黎弘……”蕭斯宇看到自己朋友踏進奶茶店時也驚了一瞬,猶豫道,“我怎么感覺你臉色更差了?” 此時狼狽不堪的黎弘哪里還有以前意氣風(fēng)發(fā)、神采飛揚的半點樣子? 他唇色灰白,眼底青黑,看見蕭斯宇的第一句話,就是惶然無措的哭訴:“……我、我被鬼咬了!” 說完,他抬起自己的下巴,將下巴上那處發(fā)紅起皺,又透著些焦黑色的傷口露給眾人看。 謝印雪看到這傷口的瞬間眉梢就輕動了下。 柳不花和呂朔也湊過看了一眼,然后同時說:“這個傷口不像是咬的???” 黎弘茫然地望著他們兩人,然后就看向蕭斯宇,像是在用眼神詢問蕭斯宇這幾個人是誰。 “黎弘,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幫我過jiejie的謝先生?!笔捤褂钫酒鹕恚瑢⑸泶┑嗌L衫的謝印雪介紹給他,然后又指著柳不花和呂朔,“這位柳先生是謝先生的……干兒子,呂朔是我外校的朋友?!?/br> 聽了蕭斯宇的話,黎弘因恐懼而渙散的目光很快就匯聚到謝印雪身上。 他望著這個雪膚花貌、眉目如畫,年紀(jì)看上去比他和蕭斯宇都小的青年張了張唇,卻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蕭斯宇明白謝印雪的模樣要讓人相信他是位可以驅(qū)邪的大師很難,趕緊肅著神色認(rèn)真道:“相信我,他真的很厲害?!?/br> 黎弘閉著嘴巴默然的片刻,最終還是因為對好友的信任而看向謝印雪,開口乞求道:“謝先生,請你幫幫我吧?!?/br> 在做生意之前謝印雪都要先將“價格”談清楚,于是他先問道:“我要的報酬,蕭斯宇和你說過嗎?” “說過了?!崩韬朦c點頭,“我能接受?!?/br> 謝印雪頷首,用下巴指著黎弘的傷處直接就說:“你下巴的傷口不是咬傷,而是燒傷。” “燒傷?”這個答案不管是蕭斯宇、呂朔還是黎弘都沒想到。 柳不花一開始也有些困惑,不過他再仔細(xì)觀察了下黎弘的傷口,也皺眉道:“好像真的是燒傷誒?!?/br> 黎弘臉上的神情則更茫然了,他說:“可我最近都沒接觸過什么火源啊,如果我是被燒傷的我肯定知道呀。而且這個傷口……從我去過文馨樓頂樓后就開始有的,一開始只是一塊紅斑,然后刺痛感一晚比一晚強烈,到今天就成這個樣子了?!?/br> “就是燒傷?!敝x印雪卻無比篤定道,“不過這個地方出現(xiàn)燒傷有些特殊,你把你們那天在文馨樓頂樓做了什么事,看到了什么事,都和我詳細(xì)說一下吧?!?/br> 那天下午放學(xué)后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事黎弘似乎并沒有全部告訴給蕭斯宇,因為蕭斯宇也講不清楚,謝印雪就還是只能詢問本人。 “那天是周三,我記得很清楚?!?/br> 黎弘垂下眼睛,雙手握著呂朔請客的熱咖啡,借由從杯身傳遞來的溫暖給予直接勇氣:“我陪著李露茗她們?nèi)チ宋能皹琼敇?,文馨樓頂樓是第六層,樓頂?shù)拇_有一間大屋子,不過在樓下卻看不到。通往樓頂?shù)拈T平時還上著鎖,我們那天是撬鎖進去的?!?/br> 而那間大屋子正如李露茗她們所說那樣,是間舞蹈室。 作者有話說: npc:你想我了? 謝佬:想你來給我當(dāng)廚子。 npc:? 第48章 整間屋子的面積大概在一百平左右,地面鋪滿了淡米色的木板條,看上去非常開闊,東西兩邊的墻上貼著齊頂高的鏡子,南北兩側(cè)則是幾乎整墻的大開窗和壓腿用的扶桿,屋子里也沒有長久閑置的灰塵氣息,在女孩子們進來之后,黎弘覺得這里面反而有股說不出的淡香,應(yīng)該是某個女孩子的香水吧。 所以總體上來說,這是一間條件不錯的舞蹈室。 給李露茗、段穎還有虞沁雯三個女生練舞用完全綽綽有余,甚至再來十幾個人都夠用。 然而比較奇怪的一點是,這間舞蹈室明明有很多透光的窗戶,按理來說室內(nèi)光線應(yīng)該非常明亮才對,可實際上舞蹈室里卻十分昏暗——不是剛到傍晚時霞光滿云那種昏黃的天色,而是夜色將至前獨有的幽黑陰沉之感。 再說現(xiàn)在才是夏末,天要到晚上七八點左右才會有黑下的趨勢,有時候五點太陽甚至都還沒下山,他們到頂樓時正是下午六點,在樓下那會兒都沒見天色暗下,怎么到這間舞蹈室后就變了呢? 黎弘轉(zhuǎn)身看向其他人,剛想和他們說一下自己的感受,誰知卻注意到其余人臉上也滿是訝色,看上去比他還好奇。 段穎的男朋友徐琛更是說道:“這真有一間舞蹈室???” 黎弘覺得他這句話聽上去有些奇怪,畢竟他們來這不就是來看舞蹈室的嗎?徐琛的話語乍一聽就像他們根本不是來看舞蹈教室,而是還有別的目的似的。 但當(dāng)時的黎弘并未深想。 “我也是后來才知道,他們的確不是去看舞蹈教室的,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那里還有間舞蹈教室!”回想著那時自己的愚蠢,黎弘的語氣越發(fā)悔恨,“……看舞蹈教室那些話,全都是他們?yōu)榱俗屛乙哺粔K上去而編造出的謊言!他們也不知道文馨樓樓頂?shù)降子惺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