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留你到五更[無限] 第91節(jié)
誰知江茉這時卻篤聲道:“應(yīng)該就是他了?!?/br> 孫靈犀聞言不由側(cè)目:她一個老參與者都確定不了的事,江茉怎么就能如此肯定呢? “學(xué)生們的心里話晚上在宿舍時每個人都能聽見,但老師心里在想什么我們卻不知道。”江茉見狀便立刻給孫靈犀提供了一個有力的證據(jù),“這難道不是副本為了隱瞞下擺渡者npc的身份才如此設(shè)定的嗎?” 孫靈犀說:“……是有些道理?!?/br> 可她仍覺得這個說法存在著一些漏洞,想提醒江茉先不要就此下定論,結(jié)果話都已經(jīng)到嘴邊了,卻被食堂里一聲慘叫給拉回腹中。 “救命啊……救命!” 大家紛紛轉(zhuǎn)頭朝慘叫聲發(fā)出的地方望去,只見第一個吃完飯準備離開食堂的何威,此刻正躺倒食堂大門口連聲哀叫,但即便他已經(jīng)快將身體蜷縮成一團了,也仍然抵擋不住教導(dǎo)主任如雨般落在他身上教棍——很顯然,他這是觸犯了校規(guī)。 然而眾人一直在食堂里待著,也沒出去過,在食堂里又能觸犯什么校規(guī)呢? “我們要怎么救你?”雷成磊滿臉急色,焦聲問他,“你到底做了什么事???” 只有找出自己觸犯的校規(guī)并進行改正,教導(dǎo)主任才會停止懲罰,不然的話……就這樣被活生生打死都有可能。 “我不知道……啊?。 焙瓮慕新曉絹碓狡鄥?,教導(dǎo)主任手里的教棍也漸漸染上了血跡,“我什么都沒干??!” 裴清嶸皺眉望著何威剛剛坐的位置,腦海中忽然閃過一絲靈光,他朝著何威大喊:“餐盤!你吃完飯后要把餐盤放去餐具放回收處!” 何威聞言便放開了抱住自己腦袋的雙臂,忍痛從地上爬起,用盡最后的力氣快速沖向自己的座位,抓住餐盤后將其放到食堂南側(cè)的餐具回收處。 餐盤被置于回收臺的瞬間,對何威緊追不舍的教導(dǎo)主任最終停下了腳步,手中高揚的教棍也并未落下,嘴角噙著詭異的怪笑倒退著離開食堂。 何威喘著粗氣,胸膛急促地起伏著,直到教導(dǎo)主任的身影完全消失,他雙膝一彎緩緩滑下,要靠著餐具回收臺才能勉強撐著身體不完全倒下。 眾人望著他狼狽不堪的模樣,再垂眸看看自己面前還沒吃完飯的餐盤,心中不禁暗駭,思量著那幾棍子若是落在自己身上又會是怎樣的光景。 而柳不花盯著何威觀察了片刻,就對坐在他身邊的謝印雪說:“干爹,他受的傷好像比劉翌重。” 何威雖然沒像劉翌那樣被打掉牙齒,但他那么一個大男人,現(xiàn)在卻被打得連站都站不起來,劉翌昨天好歹還能自己走路呢,所以何威被打得有多慘烈可想而知。 “觸犯這條校規(guī)遭受的懲罰這么嚴重嗎?”坐在柳不花對面的陳云也不禁擔憂道,“還是說有別的什么原因?” “為人師表者,當正身為范,立德樹人?!敝x印雪聞言就放下手中的筷子,抬眸沉聲說,“我們這些‘老師’如果犯錯,就是給了學(xué)生錯誤的示范,受的懲罰更重些并不奇怪?!?/br> “原來如此,多謝謝先生為我解惑?!标愒坡冻隽巳坏纳裆?,謙遜地向謝印雪道了一聲謝。 謝印雪朝她彎唇笑了笑,溫聲說:“不客氣。” 大部分食堂里的座位都是四人一桌,永劫無止學(xué)院里的食堂也是如此,謝印雪、柳不花、陳云三人這邊相談甚歡,同一桌的第四個人卻是面無表情,甚至有些陰沉,完全應(yīng)了那句“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因為他坐在謝印雪正對面。 由于沒完成作業(yè)得不到小紅花,步九照還沒飯吃,只能望著同桌的三個人用餐。 起初由于謝印雪、柳不花、陳云都在低頭認真吃飯,步九照便沒說什么,可他在這里坐了半天,見三人都聊完一輪了還是沒人和自己說話,就緩緩皺起雙眉,盯著謝印雪面前干干凈凈連粒米都沒剩下的餐盤道:“你怎么把飯吃的這么干凈?” 永劫無止學(xué)院給老師和學(xué)生提供的餐食都是一樣的:不軟不硬的白米飯蓋上個香煎荷包蛋,還有整塊的小牛排和一個超大的酥皮雞腿,以及一些脆黃瓜、小炒油麥菜之類的素食,可以說是一套標準、甚至可以用豐盛來形容的校園餐。 這要是在現(xiàn)實中,哪怕是在學(xué)校里,這種套餐沒個十幾塊還都吃不上,而在永劫無止學(xué)院,學(xué)校會提供給每一個講師和完成作業(yè)了的學(xué)生。 可是豐盛歸豐盛,步九照和謝印雪一起過了三個副本,其中兩個副本自己都給他做了菜,不論做的簡陋或是奢華,青年都是只吃幾口便??辏粫俣喑?,怎么在永劫無止學(xué)院,謝印雪就把校園餐吃得一干二凈呢? 步九照問他:“這個廚子做的飯菜很合你口味?” 難道比自己做的還好吃?就這么合謝印雪的心意? “不合?!敝x印雪從袖袋里取出一張干凈的紙擦了擦唇角,也彎眸朝步九照笑道,“還沒你做的好吃?!?/br> 得了青年一句夸,步九照眉頭也并未舒展,冷聲道:“那你還吃得這么干凈?” 謝印雪端起餐盤朝餐具回收處走去,不答反問:“你是不想我把飯菜吃完嗎?” 因著常年生病,謝印雪的食量一向不大,現(xiàn)實中陳媽知道他的食量,做的菜往往都是少而精,但在副本中就不會有人再記著他的口味再依據(jù)食量來做菜,所以這頓校園餐吃下后謝印雪反而覺得身體更不舒服了——被撐的。 其他人就沒有這種煩惱,他們也沒剩下任何食物。 且不說他們都餓了一天才盼來這頓來之不易的飯菜,也不知道自己第二天能不能完成課堂作業(yè)獲得小紅花,吃到第二頓飯。 就是光憑“饑餓會影響體力”這條規(guī)則,都足以讓所有變成學(xué)生的參與者不管如何撐都要把校園餐吃完,以保證自己后面爬樓或者逃跑時體力充足。 “我為何要管你的事?” 步九照回答謝印雪的問題時神情和聲音并不冷漠,只是沒有摻雜任何感情,平述這個事實:“吃撐了難受的人又不是我自己。” “我只是不想知道沒吃完餐盤里的食物,算不算浪費糧食,會不會觸犯校規(guī)?!敝x印雪垂下眼睫斂了笑意,有些煩惱地輕嘆一聲,緊蹙的細眉間滿是憂慮,“你也知道我得罪了那個女人,所以我得小心些,防止把命交代在這里。” 步九照知曉謝印雪這人城府頗深,話總是半真半假,不能全信,因此瞧見青年對他如此示弱也未做任何表態(tài),只是靜靜地回望著謝印雪。 另一旁謝印雪見步九照不接自己的話又是一聲長嘆:他覺得步九照這人心越來越硬了,明明第一個副本還會給他做甜湯,現(xiàn)在卻連個笑臉都吝于給,怎的相處的越是久,就越是不肯說句軟話呢? 畢竟步九照若是不關(guān)心自己,就肯定不會注意到他吃撐后的不適。 所以步九照到底是喜歡自己?還是不喜歡呢? 謝印雪抬眸瞅著坐在對面的身形縮水了許多了步九照,忽然又笑了起來:“步九照,你不是想看我身體白不白嗎?不然明日你把課堂作業(yè)做一下,幫我試試沒吃完餐盤里的食物是否會觸犯校規(guī),如何?” 這話的意思是……步九照如果能幫謝印雪試出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就愿意給步九照看一看自己的身體究竟白不白嗎? 原先一直坐在原位埋頭吃飯假裝自己什么都聽不見和看不見,完全不打算卷入謝印雪和步九照言論的陳云和柳不花,聽見謝印雪說出這樣的話,登時驚得連筷子都差點沒握穩(wěn)掉在桌上。 陳云的震驚暫且先不提,跟隨隨謝印雪多年,對自己干爹的性子再了解不過的柳不花也完全愣住了。 因為他清楚謝印雪少私寡欲,冷心淡漠的本性,謝印雪平時連罵人都不會帶個臟字,更別說是當著旁人的面說這樣直白露骨的話。 為何就在步九照這破了例? 可步九照也弄不懂謝印雪在搞什么。 謝印雪不是他第一個開后門幫助其通關(guān)的參與者,卻是唯一一個能讓自己每個副本都要參與,確保他安然無恙能活到最后的人。 他也深知謝印雪雖然時時唇畔含笑,也并不厭惡反感與別人肢體觸碰,可實際上這人的心卻高置于雪巔之上,山腰雪虐風(fēng)饕,終年不歇,將所有人的腳步都隔絕在山底,至死也難以觸碰。 因此他一開始的打算就是幫謝印雪通關(guān),至多想過能與他做個朋友有些交情也不錯,旁的從未深想。 誰知后面的事,竟沒一件在他的謀算之內(nèi)。 只要一對上謝印雪,青年就總有本事把他惹得失控離常,等他靜下心來,事情的發(fā)展早就和他最初的打算背道而馳——包括昨晚宿舍透露出的,連他自己也感到意外的心聲;包括他明知道謝印雪方才說那樣的話就是誆騙自己去給他探路,他也還是心甘情愿的上鉤了;包括這一刻他明明已經(jīng)在心底答應(yīng)了謝印雪的請求,面上他也還是要嘴硬強撐出漠然的神情,只扯唇冷嗤一聲不置可否。 結(jié)果青年睨著他的眼眸笑得更彎了幾分:“你不說話,那我就當你默認了?!?/br> 步九照還是沒說話,他只望著謝印雪那雙柳葉眸,望著他眼底的盈盈水光和萬千柔波,忽的就想抵著山腰的凄凄風(fēng)霜和皚皚白雪一路攀爬,去往山巔,看看這人的心到底被封在哪塊寒冰之內(nèi),再獨占入自己懷中。 ……但他明明最恨那漫天無歇的風(fēng)雪了。 恨了千年萬年,不絕不止,卻偏偏不恨謝印雪。 回宿舍的路上,步九照難得沒和謝印雪一塊走,而是加快腳步獨自上了二樓。 陳云看著步九照兩天沒吃飯,人小腿又短居然走的比她和柳不花他們還快,雙目愕然睜大,同時對步九照的身份也更好奇了,就問柳不花:“柳先生,這位步先生是你和謝先生的朋友嗎?” 柳不花很想說一句他其實也不知道步九照是誰。 他只知道自己和謝印雪在上個副本也見過他,除此以外全不清楚。因為謝印雪不主動和他說的事,他素來不會多問一句。 然而眼下的情況,柳不花覺得或許自己不問不行了——要不是他知道謝印雪自拜陳玉清為師的那一天起就已注定孑然伶仃,這輩子再長都只能踽踽獨行,他都會懷疑步九照是不是要做他干媽了。 于是柳不花抬頭看向謝印雪,把陳云所問自己答不上的這個問題交給他。 謝印雪笑了一聲,輕描淡寫道:“他算是我一個朋友吧。” 這個答案柳不花聽了都想吐槽:普通朋友會想看你的身體白不白嗎? 不過是別人私事陳云不會去探個究竟,得到這一句話便不再深問,只覺得步九照如果是謝印雪的朋友,那一定也是有大本事的人,難怪兩天不吃飯也依舊步履矯健。 眾人回到了各自的宿舍里中休息。 因為不知道具體的熄燈時間,大家在進屋收拾好后就關(guān)了燈上床躺下,避免觸犯校規(guī)。 何威還是調(diào)整好作息天一黑就想睡,但他惦記著今天白日里其他人告訴他天黑后窗外會響起學(xué)生們心里話的事,就強撐著眼皮,挨住了困意沒睡。 等了不知多久,等得何威就要睡去時,窗外終于有動靜傳來了—— 第一個還是劉翌的聲音:“吃飽不餓了,但是還是想回家……明天努力完成作業(yè)接著吃飯吧?!?/br> 真是樸實無華的心愿,和他抱有同樣念頭的還有昨晚也惦記著吃的張彩霞,只是她想的東西不怎么美好:“明天要上什么課,不會讓我吃蟑螂吧?嘔……” 張彩霞干嘔的聲音非常有感染力,聽得其他人也忍不住思維發(fā)散去想吃蟑螂的畫面……然后跟著干嘔。 所以金曦和紀珊珊的心里話一模一樣:“求求了,明天千萬不要讓我吃蟑螂!” 裴清嶸想的仍和副本有關(guān):“不知道明天的課是什么課,如果所有老師都不愿意上臺做課程演示,那我們該怎么辦?” 雷成磊的想法就很實在了:“陳云人真好,我怎么不是女的?那樣的話她也會幫我了,何威得要錢才行,唉,我沒錢啊。” …… 至于柳不花的想法,還是和昨晚一樣叫人大受震撼:“蟑螂沒吃過,不過我聽說好像有種蟲叫‘水蟑螂’,是可以吃的,我好怕蟲,但還是想嘗嘗看?!?/br> 謝印雪:“……” 比起吃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他還是情愿柳不花繼續(xù)思考包臀裙和包臀褲的問題,再不濟繼續(xù)沉迷美人也行啊。 但等步九照的心里話一出,謝印雪就沒空再去管柳不花在想什么了,因為步九照的心里話,是:“明天把課堂作業(yè)做了吧,然后去謝印雪的房間看他的身體到底白不白?!?/br> 謝印雪:“……” 真是下流! 步九照就不能想點別的東西嗎?學(xué)柳不花和張彩霞他們想想吃蟑螂的事都行啊。 二這棟宿舍樓里,除了步九照和謝印雪以外的每一個人也都在懷疑,這些話真是他們深夜能聽的東西嗎?連紀珊珊都不念著裴清嶸,柳不花也不想包臀裙教導(dǎo)主任了,怎么步九照還在惦記著謝印雪的身體到底白不白啊? 步九照一連兩天都在想這件事,以至于翌日清晨眾人在宿舍樓底下集合時,目光一直忍不住往謝印雪的身上瞟,想解開他扣得齊整的纏絲盤紐,一覽那霽青長褂下的雪膚玉肌。 迎著眾人猶抱琵琶半遮面,卻也藏不住想把他剝干凈的目光,謝印雪這回怎么都笑不出來了,肅著臉垂眸睨向始作俑者,想讓他反思一下自己干的好事。 結(jié)果罪魁禍首望著他,冷凝許久的面容竟解凍了,于唇角泄出一縷笑意。 作者有話說: npc的心里話:我想看他的身體到底白不白……不,我是想看他的心到底有多黑。 謝佬的心里話:步九崽,我看你挺可愛的,現(xiàn)在就給你一個做我干兒子的機會,希望你不要不識抬舉。 npc:? 第82章 步九照竟然還能笑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