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們的愛人 第173節(jié)
說話的功夫,鄭松臉頰的痕跡便淡下去。溫惠和他結(jié)婚以來,這是第一次動手,雖然是被鄭松拿著自己的手做的,但是扇人耳光的滋味讓她感到不舒服。 她說道:“鄭松。” 鄭松握住她的手, 挪開,放到自己的懷里。 “嗯?!彼麘?yīng)了一聲。 他眼神溫柔, 和之前撕扯她睡裙的模樣形成極大的反差,此刻的他仿佛春日的清風(fēng)撲面而來,呼吸間都是清甜甘咧的氣息,她那些壓在心底的話就有了底氣說出來。 “……我是怎樣的人你最清楚,你說的那些話,我只當(dāng)是你身體不舒服的瘋言瘋語, 往后不能再那樣了, ”她眼圈紅了紅, 雖然鄭松認(rèn)錯態(tài)度良好, 又是哄又是要她打的,但他說的那些話太難聽, 簡直把她的尊嚴(yán)碾在腳底。 小腹的墜痛感越發(fā)強烈,她單手捂住肚子,沒多想,繼續(xù)說道:“我理解你的情緒,但你不舒服的時候告訴我,我能做到的都做,你不要再無緣無故地把我當(dāng)成發(fā)泄的垃圾桶,那種感覺很不好受,像吞了滿肚的爛橘子,又酸又苦。真的,太難受了?!?/br> 他做得很差勁呢。 怪物這樣想道。 溫惠的眼淚像顆落在湖面的水珠,驟然間蕩起層層的漣漪,他滿臉愧疚,在溫惠停頓的間隙,毫不猶豫地認(rèn)下罪責(zé),她說話的時候,他認(rèn)真聽著,任何的辯白都是無力的,唯有耐心等候溫惠將委屈發(fā)泄。 他專注地凝望妻子沾染淚痕的面頰,指腹擦掉溫?zé)岬臏I珠,在他殺死鄭松、奪得溫惠丈夫這一身份的絕對控制權(quán)之后,隱藏在心底的竊喜和自得于強勝鄭松的情緒統(tǒng)統(tǒng)消失。 他意識到自己亦是罪魁禍?zhǔn)住?/br> 如若不是他心安理得地使用鄭松的身份,如若不是他放任鄭松的意識由他在白天奪得掌控權(quán),造成溫惠委屈痛苦的事就不會發(fā)生。 她的眼淚像guntang的火種,燙得他心臟顫動不止,腳底融化成粘稠的血rou,因這股痛鼓動翻涌。 怪物擁抱溫惠,溫惠的額頭靠在他的胸膛,男人長期健身略微堅硬的胸膛,在她觸碰到的時候,徒然變得溫暖柔軟,仿佛綿散的云,溫惠怔了怔,旋即脖頸初溫涼一片,她的意識被拉回來—— 他哭了? 男人的懷抱充溢著淡淡的茉莉花香,是沾染到的她睡裙的味道,襯衫領(lǐng)口蹭開幾顆,蜜色的胸膛宛如褪了色的紅糖糕,她頭昏眼花,小腹的墜痛挾著綿密的刺痛擊向大腦,她皺皺眉,盯著若隱若現(xiàn)的淡紅花蕊,聲音發(fā)悶:“……鄭松,你怎么了?!?/br> 怪物攬抱著妻子,丟下一枚炸彈:“鄭松死了?!?/br> 溫惠驟然怔住:“你,你胡說什么呢!” 怪物側(cè)頭吻住她的發(fā),綿軟的親吻使溫惠感覺到小腹傳來一股奇特的麻意,鈍痛墜落,她的臉色瞬間就白了,淡淡的血腥味仿佛在鼻間縈繞。 她穿得是真絲睡裙,屋里開了會兒空調(diào),溫度暖暖的,兩根細(xì)吊帶勾著水波般流瀉的裙,被單被猛然襲來的月事洇濕。 鄭松的吻落到她的耳唇,溫柔聲音響起:“惠惠,我以后會做個好丈夫的?!?/br> 他的聲音倏地僵硬,抱著她腰的手力道加大,鼻尖微微地聳動兩下,一股淡腥味彌漫。 女性的月事很奇怪,來之前就算有感覺身體也并無任何不適,在血液降臨的瞬間,就仿佛抽走周身全部的力氣,虛弱不堪、頭昏腦脹,溫惠本就酸軟的皮rou被他捏住,疼得喊了聲。 他那句話的意思是在認(rèn)錯吧?因為之前做得實在太過分,就用死亡來寓意新生,表明認(rèn)錯的態(tài)度和決心。 溫惠沒想到他那樣的人,竟然會做出這樣幼稚的行為。 她說道:“不要亂說話。嗯……你先放開我,我要去處理……你干嘛呀!” 溫惠被他抱小孩似的抱在懷里,屁,股坐著他的腿,身體移動的緣故,浪涌襲來,溫惠羞恥地閉上眼睛,心底暗暗推卸是鄭松的責(zé)任,他無緣無故來抱自己才這樣的!她瞥了眼,淺色的休閑西褲,他穿什么顏色不好偏穿淺色的…… 她內(nèi)心羞恥,沒注意到身前的男人臉色痛苦到極致。 怪物哪里知道女性每月會有月事? 床單洇出的血色痕跡映入眼簾,他頓時痛苦地喘不出氣,惠惠怎么會流血?他抱著微弱的期待,嗅著味道發(fā)現(xiàn)源頭在溫惠真絲睡裙掩映處,他的手抖起來、唇也抖起來:“惠惠,惠惠……你別嚇我,怎么回事……” 溫惠按住他的手,臉頰羞紅:“你別亂動!” 她心想,鄭松最近真是忙傻了,她瞥眼床單,冷不丁看到團血痕確實挺嚇人的。 但鄭松的表現(xiàn)會不會太過了?她感覺他看自己的眼神充滿哀傷,她產(chǎn)生股錯覺——下一刻他的喉嚨里就會發(fā)出猛獸般的哀鳴嚎叫。 怎么能有這么奇怪的想法? 鄭松的語氣藏著濃烈的哀求:“惠惠別鬧,讓我看看。” 溫惠真怕他哭起來,小腹的鈍痛都減輕不少,不論是產(chǎn)生怎樣的誤會,看他這樣擔(dān)憂自己,她露出笑意。從他的懷里仰起頭,握住他不停想要撩開睡裙的手,語氣帶嗔:“你是不是傻啦?我來月事了啊,你以為是什么,嚇成這樣,真哭了?好啦好啦,別哭嘛,放我下去,我去處理一下。嗯……再這樣待下去你的褲子還要不要了?” 困惑被他掩藏好,他順著溫惠的話回應(yīng)幾句,松開手,眼神直盯著溫惠的背影,屋內(nèi)血味彌漫,他看到褲子暈開的血液比床單更甚,他存著滿心的焦慮痛苦,找到手機,在搜索框里點下“月事”兩字—— 呼。 他松口氣。 溫惠到浴室清理干凈,換上棉質(zhì)的睡衣褲,找到床頭柜里放著的暖寶寶貼,貼在小腹和后腰處,腹部的鈍痛感隨著熱意的烘烤減輕很多,屋里沒人,她沒在意,剛想掀開被單趁著剛?cè)旧舷锤蓛?,床單已?jīng)沒有了。換上嶄新的花色。 她離開臥室,客廳的洗漱間傳來水流嘩啦聲。 推開門。 床單團成團塞在水盆里,擱在洗漱臺,他攥著弄臟的一角用肥皂擦洗,聽到溫惠的聲音,側(cè)頭看她一眼:“惠惠,到床上躺著吧。午飯我來解決,回家的路上買了很多新鮮食物呢?!?/br> 溫惠沒逞強,身體乏,鄭松體諒她,她心里開心得不得了,蹭到鄭松的身邊,手臂繞過他的手臂,踮起腳在他的側(cè)臉吻了一口。 然后,她就跑回床上。 溫惠捂住肚子躺在床上看手機,鄭松進來的時候,她看他一眼,男人的臉頰有明顯的紅意,他端著杯煮好的紅糖水放到床頭柜上,殷勤囑咐:“肚子疼不疼?” 溫惠的眼睛彎起來,紅糖水散發(fā)的熱氣蒸得她面頰紅撲撲的,她攥住鄭松的手臂,扯著他坐到旁邊,說道:“不能問我疼不疼?!?/br> 鄭松:“嗯?什么意思呢惠惠?!?/br> 溫惠最近可喜歡和鄭松對視,他總是透露出懵懂的小狗般的眼神,瞳孔里映出她的身影,裹著溫柔的光,就好像她正在被他用心地愛著,她的心就顫動起來。 她話多起來,勇敢表達(dá)自己的想法:“本來就很疼,或者還能忍受的痛,你問出這個字的時候,在我腦海里就加劇這個字的印象,豈不是變得很疼了?” 鄭松露出恍悟的表情,虛心求教:“那我應(yīng)該怎樣詢問呢?惠惠我很擔(dān)心你。” “你要這樣說,”鄭松被她扯得壓低身子,溫惠將冰涼的臉頰貼住他的手臂,他手臂溫?zé)幔退路鹛幵趦蓚€世界,笑著開口:“……要問我舒服嗎,喜歡嗎,開心嗎,這些帶有積極情緒的詞語。” 鄭松學(xué)以致用:“惠惠,你現(xiàn)在舒服嗎?” 溫惠頓了頓,搖搖頭,語氣帶著撒嬌:“肚子有點疼,涼涼的,里面像揣了冰塊?!?/br> 鄭松想象不到揣了冰塊是怎樣的感受,但他有眼睛,溫惠臉色蒼白,唇無血色,蓋著被子仍能看到她在微微發(fā)抖,他立時脫掉外套,脫掉襯衣,換上嶄新的棉質(zhì)睡衣,淺藍(lán)色,和溫惠身上穿得是一套,隨后鉆進被褥里,將渾身冰冰涼的妻子攬進懷里。 “惠惠,這樣舒服嗎?” 人類使用的手機是好東西,可以讓他在幾分鐘內(nèi)了解陌生的事情。由原理、表現(xiàn),以及應(yīng)對措施都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按照信息提示,煮好紅糖姜水,再把自己暖呼呼的胸膛貼過去,掌心貼過去,給妻子送去溫暖。 溫惠的肚里裝著滿滿的熱姜水,里外同時作用,她像是被壁爐烘烤的貓,舒展身體,全身都透著股懶洋洋的舒服勁,她抱緊男人橫過來的手臂。 “舒服,”她笑道:“你好暖和,像火爐。” 怪物看她的樣子,猜測鄭松從前肯定沒有這樣待過她,否則她不會一臉驚喜的模樣。他心底又酸澀又欣喜,酸澀于鄭松娶到溫惠這樣好的妻子卻冷待她,欣喜于這是他和溫惠的第一次,不是依賴于鄭松的身份,而是他的所作所為給她帶去的幸福—— 他可以做好的。 他是溫惠的丈夫,溫惠的未來是要和他攜手的。 溫惠中途睡著,鄭松想到午餐,剛要離開,沒了熱源的溫惠夢里哼哼兩聲,他連忙停止動作,他的到來代替暖寶寶貼,那兩張暖寶寶貼橫尸床尾,仍在發(fā)熱。鄭松沒用它們,蠕動的猩紅血rou替代他的軀體,將溫惠裹在里面,特殊的氣體使她陷入香甜的夢境。 鄭松同樣困,但妻子不舒服,他得承擔(dān)起“覓食”的工作,按照溫惠曾經(jīng)教過他的,沒敢做其他的,熬了鍋熱粥,待在鍋里熱著,他將浴室里溫惠換下的衣物清洗干凈,曬到陽臺。他的學(xué)習(xí)能力很強,洗得皺巴巴的衣物抻平曬好,溫惠的內(nèi),褲得到格外的關(guān)照,曬在陽光最盛的地方。 鄭松離開陽臺,看到溫惠蜷縮在猩紅血rou里,內(nèi)心感到一陣難言的愉悅情緒涌來,他定好鬧鐘,回到床上,摟著妻子共同沉睡。 第182章 丈夫19 溫惠來月事的這些天, 鄭松待她像是待一顆易碎的瓷瓶,包攬家里全部的家務(wù)活,連做飯這樣的小事都不許溫惠動手, 把她塞進被窩里, 他面色平靜地忙碌著,不僅如此,他還要處理工作的事。 鄭松滿臉疲憊離開書房, 溫惠聽到聲音,離開臥室, 心疼地捧著他的臉:“你眼里都是紅血絲,別忙了,到屋里躺會兒吧。我就最開始的時候肚子疼,早就沒事了。午飯放著我來?!?/br> 屋里各處拉著窗簾,光線昏暗。 怪物依靠由鄭松意識汲取的知識和自己的理解, 成功地結(jié)束將近兩小時的談話,那是位精神瀕臨崩潰的女性, 怪物憑借著豐富的專業(yè)知識和一點點的外掛,獨屬于怪物的能力——即使和對方隔著屏幕,他仍然有把握讓對方陷入沉睡,通過控制夢境,提取到對方內(nèi)心深處美好的情緒,加深這股情緒, 使對方醒來的時候驚喜地稱贊他的能力。 “鄭老師!感謝您的幫助, 要是不來跟您談?wù)? 我真不知道該怎樣堅持下去。您看什么時候還有空, 我想增加次數(shù)行嗎?和您交談、哪怕是隔著屏幕都有很大的效果!” 怪物委婉地拒絕來訪者的提議,彬彬有禮地說道:“保持好心情, 祝您生活愉快。我的妻子在喊我,如果沒有什么事情,我們就結(jié)束吧?!?/br> 他是制造噩夢的好手,制造美夢也不是不可以。畢竟來到這個新世界,白白得到位妻子,他得承擔(dān)起賺錢養(yǎng)家的責(zé)任。這是他近期接手的第三位來訪者,每位都對他贊不絕口,這加深怪物的自信——他可以勝任丈夫的職責(zé),并且,他有資格得到溫惠的愛。 離開書房,鄭松挺直如松柏的脊背微塌,靠向溫惠的肩膀,他收著力道,只是用額頭枕著她的肩膀,語氣帶著股疲憊至極的軟意:“惠惠,工作好辛苦呢。我在書房里坐了兩個小時,屁。股好疼啊。” 他是怪物,沒有羞恥,盡管知道人類社會的道德準(zhǔn)則,但在妻子的面前他沒有絲毫偽裝的辛苦,口不擇言地將當(dāng)下最真實的感受告訴她。 溫惠下意識地摸過去,羞紅著臉問道:“我給你揉揉?” 鄭松閉著眼睛:“好呢?!?/br> 溫惠不得不硬著頭皮給他揉。 壓在肩膀的力道越來越重,鄭松說:“很舒服呢惠惠?!?/br> 溫惠垂頭,悄悄瞥了眼,他閉著眼睛,神情放松,那句話完全沒有其他的含義。 過了會兒,耳側(cè)傳來平穩(wěn)的呼吸聲。溫惠輕輕推推他:“到床上睡。下午還有工作嗎?” 鄭松茫然地眨眨眼,回道:“不是很重要的工作呢,晚上處理就好了。” 溫惠推他到臥室。 緊接著,她來到廚房準(zhǔn)備午飯。 鄭松后腳又跟著她。 “你看看自己都成什么樣啦,快去休息?!睖鼗莨首鲊?yán)肅地說道。 鄭松擼起袖子,問她:“你不能碰涼水,我把菜洗干凈。要做什么?” 溫惠看他累得眼睛都快睜不開,隨便報了幾道簡單的菜名,等他洗完,推他到臥室,給他蓋好被子,看著他睡著才離開。 做好午飯,溫惠沒有到臥室叫他,而是待在客廳,敞開電視,調(diào)低聲音,等他醒來再把飯菜熱一熱直接可以吃。 無聊看電視的過程中,溫惠的腦海里驀地冒出一句話——鄭松改變了很多,和從前的他判若兩人。 不僅是今天的表現(xiàn),時間倒回兩日前,鄭松的mama打電話要他們到家里吃飯。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鄭松爸爸那邊的親戚居住的小區(qū),發(fā)現(xiàn)了可怖怪物的存在,附近有位被怪物附身的人,在夜晚已經(jīng)吞食了近十人!目前卻并沒有發(fā)現(xiàn)怪物的蹤跡,導(dǎo)致人心惶惶,各自尋找新的住處。 鄭松mama在電話的意思是,家里地方小住不開,請他們夫妻倆到家里商量人員的劃分問題。 溫惠當(dāng)即便揪緊手指。 鄭松那邊的親戚受鄭松父母的影響,對鄭松的婚事頗有意見,他們認(rèn)為鄭松完全可以娶到位比溫惠更好的妻子,因此便有些瞧不起她,平日里過節(jié)湊到一起,廚房備菜、上菜、收拾餐桌的活基本都交給溫惠。 她已經(jīng)能夠預(yù)想鄭松家親戚入住后的慘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