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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綠茶不愛我 第42節(jié)

    此刻的凌峰,就像一條窮途末路的瘋狗,思路混亂、語無倫次。陸平川看著他,做出既害怕又為難的表情,大腦卻在極速運轉(zhuǎn)——

    他方才說“最重要的證據(jù)的已經(jīng)丟了”,難不成是 k 撿回來的那個男士背包嗎?

    為了求證,陸平川又道:“剛才一進(jìn)門,我就覺得這位大哥有點眼熟?,F(xiàn)在想起來了——你昨天是不是丟了個包?”

    眼看對方露出驚訝的眼神,他緊忙接上:“被我的人撿到了?!?/br>
    凌峰聽著,反應(yīng)過來:“追我的人不是警察?是你的人?!”

    他瞪圓了眼睛,將匕首從原母脖子上移開,比向陸平川:“你為什么派人追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大哥,大哥,別激動。”陸平川連忙安撫道,“都說了是誤會。那包就在我身上,我現(xiàn)在就還給你。”

    陸平川說著,眼睛牢牢盯著凌峰手里的匕首,俯身探向那堆購物袋。只見他拎起其中最大的一個,在凌峰半信半疑的目光中遞過去:“就在這里?!?/br>
    “平川哥哥!”岑瀟在他身后叫出來,“那個包很重要,你不能還給他!”

    岑瀟這一喊,本還猶豫的凌峰頓時加快了動作。他一個健步向前,就要去搶那個購物袋,幾乎是在同時,陸平川手腕一翻,將購物袋整個倒置過來,里頭的東西噼里啪啦地砸在凌峰臉上,他始料未及,又被購物袋套住了腦袋。

    他一時間無法視物,動作慌亂起來。陸平川抓住時機(jī),一腳踹在他的腹部,趁著他身形不穩(wěn),再使出一記擒拿,將其雙手往身后一別,凌峰吃痛一聲,匕首應(yīng)聲而落。

    陸平川一膝蓋頂向他的腘窩,他立刻跪趴在了地上。

    岑瀟趁機(jī)踩住那把匕首,一腳踢了出去,接著拉過原母,只是還未扶著她站穩(wěn),便聽她發(fā)出一陣急切的支吾聲。

    她順著原母驚恐的視線看過去,便見陸平川半跪在地上,手腳并用地壓制住凌峰,可脖頸處卻架著一把菜刀。

    那是把厚重的砍骨刀,刀柄油膩,刀刃鋒利。方倚梅舉著菜刀往前一步,陸平川的后脖頸便顯出一道血印。

    此刻的陸平川,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才壓制住凌峰這個胖子,根本分不出精力應(yīng)對方倚梅,只能忍著傷口的疼痛,發(fā)出“嘶——”的聲音。

    岑瀟見狀,大喊道:“媽咪,不要!”

    “媽咪?”方倚梅扭過頭,瞥見岑瀟與原母緊握的雙手,“岑瀟,這么多年了,你只肯叫我‘媽咪’,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她說著,再次將目光放回陸平川身上,“差點被你這個臭小子給混過去了——你恨余香,岑瀟就不恨我了嗎?你們做這個局,就是想把我和余香雙雙送進(jìn)監(jiān)獄!”

    岑瀟聽著,慌亂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寒意——原來你都知道,知道你的所作所為,會給我?guī)矶嗝赐纯嗟恼勰?,也知道你的所作所為,會激起我多少的怨懟、憤怒和仇恨?/br>
    可是,你還是數(shù)十年如一日的這么做了。

    岑瀟五內(nèi)俱焚,正想開口,卻被陸平川打斷了:“瀟瀟,你別管我,帶著叔叔阿姨快走?!?/br>
    “閉嘴!”方倚梅怒喝一聲,手上不自覺用力,陸平川后頸上的傷口倏地加深,一道血跡就這么淌了下來。

    許是被鮮血的顏色刺激了神經(jīng),方倚梅發(fā)狂一般地笑道:“陸平川,你昨天也聽到了。岑瀟還沒成年的時候就被男人睡過了,她后來還交了那么多男朋友,早就不干凈了!你為了一個‘破鞋’,把自己搞成這樣,值得嗎?”

    她面目猙獰,口不擇言,大腦中似乎有個老舊的唱機(jī)正在倒帶,將她這些年聽過的流言蜚語一一重現(xiàn)——

    方倚梅可是個“慣三”啊。

    娛樂圈沒有比方倚梅更賤的了。

    選美冠軍?她就是個不要臉的蕩婦!

    ……

    這些難聽刺耳的聲音,憑什么只罵她一個人?

    岑瀟是她的女兒,和她有著同樣的血脈,同樣的面容。憑什么她要被千夫所指,可岑瀟就能有人疼,有人愛?

    方倚梅滿腔憤慨,鼻孔因為激動而一張一翕。就在她沖冠眥裂的時候,傳來一道平靜的男聲:“我不在乎?!?/br>
    許是因為疼痛,陸平川的聲音微微發(fā)抖,他幾乎是咬著后槽牙在說話:“先不論當(dāng)年,瀟瀟是被強(qiáng)迫的,就說現(xiàn)在——都什么年代了,還搞貞節(jié)牌坊那一套?”

    他抬眸看向岑瀟,在她百感交集的目光中繼續(xù)說道:“我不管別人怎么看她,反正在我眼里,她就是最聰明,最堅強(qiáng),最有正義感的……”

    “你給我閉嘴!”陸平川的回應(yīng)刺激了方倚梅,她揚起菜刀,就要往他身上劈去。

    “方倚梅!”岑瀟大喝一聲,聲嘶力竭,“陸平川如果出事,陸建業(yè)不會放過你的!”

    “你還想再騙我?”方倚梅斜眤過來,嗤笑道,“這臭小子在陸家根本不受寵,陸建業(yè)才不會管他的死活!”

    岑瀟努力按下自己砰砰亂跳的心臟,掏出手機(jī)輕點兩下,再懟到方倚梅眼前:“你看,這是陸星河和陸建業(yè)的 dna 鑒定報告?!彼f著,控制自己不去在意陸平川的目光,“陸星河根本就不是陸建業(yè)的兒子,陸平川才是陸氏集團(tuán)唯一的繼承人?!?/br>
    方倚梅看向岑瀟的手機(jī)屏幕,神色有片刻的怔愣。岑瀟抓住機(jī)會往下說:“昨天的熱搜話題你看到了吧?陸氏兒子非親生——非親生的從來就不是陸平川,而是陸星河。”她說著,放緩了語氣,“這個消息,陸建業(yè)暫時還不知道。你放了陸平川,去警局自首,去找余香對質(zhì)。我一定會把這個消息告訴陸建業(yè),再說服他放棄余香來保你,今天的這一切都當(dāng)沒有發(fā)生過。”

    “自首”二字似是一把尖刀,一下扎到了方倚梅的心窩上。她齜牙咧嘴地瞪過來,正想說些什么,空氣里再次響起敲門聲。

    “店里有人嗎?”這敲門聲緩慢卻沉重,還伴有一道男聲,“我們是消防大隊的,來做消防安全檢查?!?/br>
    岑瀟認(rèn)出那是 k 的聲音,倏地一怔,就聽凌峰說道:“消防檢查為什么不敲前門?要敲后門?”

    他仰著頭,極力與陸平川的力量對抗,“方姐,這一定是他們的幫手!”

    方倚梅聽著,咬緊牙關(guān),幾乎是用盡全力地將陸平川扯起來:“自首?我哪怕死在這里,都不會去自首的!我今天就拉你們給我陪葬!”

    岑瀟聽著,頓時不敢動了。她看向陸平川,只見他的額頭和鼻尖已經(jīng)沁出汗珠,不知是因為力竭,還是因為疼痛。

    “方倚梅,你有沒有想過,”陸平川說著,回給岑瀟一個安撫的眼神,“如果……如果我們今天都死在了這里,那余香想給你潑臟水不就更容易了?我爸也永遠(yuǎn)不會知道陸星河的身世,他一定會盡全力將余香保出來。出來以后,她還是陸太太,有兒子撐腰,她還能吃香喝辣,穿金戴銀。你呢?只能是孤墳野冢,逢年過節(jié)都沒人給你燒紙。你真的甘心?”

    方倚梅的胸脯劇烈起伏著,圓滾的眼睛里浮出淚水。她再次看向那些大大小小的名牌購物袋,不由得想到:是啊,我難道真的就要死在這里?留余香那個賤人,繼續(xù)享受榮華富貴?

    她想得出神,外面再次傳來男聲:“喂!里面到底有沒有人?配合消防大隊的安全檢查,是每個公民應(yīng)盡的義務(wù)?!?/br>
    男人喊完,似是不耐煩地加重了敲門的力度,只是那陣勢之大,感覺不是用手在敲,而是用腳在踹。

    方倚梅被這個陣勢嚇到,手一抖,刀鋒又深了一些。陸平川脖頸上涌出來的鮮血越來越多,浸濕了他的衣領(lǐng),也刺痛了岑瀟的眼睛。

    她松開原母,決定沖上去奪刀,卻被陸平川的一個眼神制止了。

    他姿態(tài)別扭地看過來,泛白的嘴唇竟還對她勾出一絲笑意,好像在說:別擔(dān)心,我沒事。

    這時,門外的人越踹越用力,年代久遠(yuǎn)的門鎖倏地脫落。千鈞一發(fā)之際,陸平川拎著凌峰的后衣領(lǐng)迅速挺腰,將對方往滿是鍋碗瓢盆的鐵架上甩去。而他的后頸卻也因為這個動作,撞進(jìn)了刀鋒的更深處。

    方倚梅措手不及,下意識地后退幾步。一直趴伏在灶臺邊的原父倏地站起,他揚起自己被捆住的雙手,推翻那口熱鍋,骨頭湯就這么澆在了方倚梅的臉上和手上。

    沸騰的湯汁猶如烈火,燒透了她的皮膚和血rou。方倚梅發(fā)出“啊——”的尖叫,菜刀倏地脫手,咣當(dāng)一聲砸在地上。與此同時,k 一腳踹開松動的鐵門,一隊人沖了進(jìn)來,瞬間控制住了局面。

    后廚里人頭竄動,一片混亂,可岑瀟的眼睛只看得見陸平川——平日里桀驁驕矜的大少爺,此刻正仰躺在灰撲撲的水泥地上,衣領(lǐng)處全是血跡,與他慘白的面色形成鮮明對比。

    “陸平川!”她幾乎是手腳并用地爬過去,將他的腦袋抱至自己的大腿上,又扯過幾條干凈的擦碗布,緊緊按住他的傷口。

    “你忍一會兒……忍一會兒……救護(hù)車馬上就到了……”她雙手用力,聲音卻不自覺地開始發(fā)抖,淚珠順著臉頰,一顆顆地往下砸。

    “別哭……”陸平川發(fā)現(xiàn)自己竟還有力氣抬手,去幫她擦眼淚,“我……我的計劃……成功了。”

    第54章 你離我近一點

    岑瀟從小就不喜歡醫(yī)院,這里處處都透著冰冷、沉悶與苦腥的氣息。置身其中,恍若置身于斗獸場,人好似只剩下生與死兩種選擇。

    此刻,她身體僵硬地坐在手術(shù)室外的塑料椅上,雙手和衣裙上全是血跡。她神情恍惚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想起陸平川被推進(jìn)手術(shù)室前的樣子。

    他雙目緊閉地躺在平板車上,慘白著一張臉,俊朗的五官里毫無生機(jī)。

    岑瀟被這個畫面刺痛,抽了下鼻子,強(qiáng)忍著想哭的沖動。

    這時,有一瓶熱飲遞到面前,她一抬頭,就見陳獻(xiàn)站在自己面前。

    他的狀態(tài)看起來也不太好,一頭亂發(fā)不知幾天沒洗,像雜草一般歪七扭八,牛仔襯衫皺巴巴地掛在身上,堪比咸干菜。

    岑瀟接過他手里的飲料,叫了聲:“師父?!?/br>
    陳獻(xiàn)揉了揉她的頭頂,說道:“原叔原嬸的檢查都做完了,沒什么大礙,分局的同事先帶他們回去做筆錄了。”

    岑瀟聽著,稍微放了心,略顯呆滯地點了點頭。

    看她紅著眼眶和鼻頭,陳獻(xiàn)坐在她身邊:“之前的那些話,真是白說了。要你別攪進(jìn)頂峰的爛攤子,要你遇上什么事記得和我說,你全當(dāng)耳旁風(fēng)了?!?/br>
    他說著,又佯裝吃味地問道:“怎么?難不成現(xiàn)在在你心里,陸平川比我更可靠了?”

    他語氣責(zé)怪,卻也輕柔,像一個充滿威嚴(yán)但又寵愛meimei的大哥。有了大哥在側(cè),岑瀟只覺得憂慮與委屈通通翻倍。她不自覺地靠在他的手臂上,沒一會兒,陳獻(xiàn)就覺得自己的袖管濕了。

    陳大隊長的心咯噔一下,隨即反應(yīng)過來:岑瀟不是被自己的玩笑話給氣哭的,她純粹就是擔(dān)心陸平川。

    “那小子就是傷口深了點,沒傷到大動脈,不會有事的?!标惈I(xiàn)抹了抹她的眼淚,安慰道,“況且,都說禍害遺千年,他的命肯定很長?!?/br>
    他言簡意賅,卻語氣篤定,岑瀟被安撫了,揉了揉眼角,止住了眼淚。

    許是覺得自己哭鼻子有些丟人,她半開玩笑地沖陳獻(xiàn)問道:“那我呢?算不算禍害?會不會長命百歲?”

    “怎么?”陳獻(xiàn)嗤笑一聲,“他人還在手術(shù)室里躺著,你就想著和他長相廝守了?”

    岑瀟被他一句話噎住,張嘴就想反駁,卻差點咬到舌頭,只能快速閉上嘴。

    見她齜牙咧嘴的,終于有了點活力,陳獻(xiàn)收斂心神,正色道:“這個陸平川,是不是故意的?”

    岑瀟一怔,不解地看向他:“什么故意的?”

    “如果只是組織賣yin罪,那量刑的彈性很大。方倚梅找個好律師,或許只用蹲個三五年,就能出來?!标惈I(xiàn)耐著性子解釋道,“但有了今天這一出,性質(zhì)可就大不一樣了——非法拘禁加上殺人未遂,數(shù)罪并罰,方倚梅不被判個無期,也至少是二十年往上?!?/br>
    岑瀟聽著,渙散的眼神漸漸聚攏,她倏地明白過來:為什么陸平川會輕易地被方倚梅脅迫;為什么 k 偏偏選方倚梅的氣頭上來破門;為什么陸平川最后的那個動作,看起來就像他自己主動往刀口上撞……

    這一切,就是為了再給方倚梅按一個“殺人未遂”的罪名。

    而方倚梅一旦重刑加身,她這輩子最大的威脅便會自此解除,她不用再擔(dān)驚受怕。

    岑瀟喟嘆一聲,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陳獻(xiàn)見狀,才明白這丫頭也被陸平川蒙在鼓里。

    察覺自己可能在無意中做了回助攻,陳獻(xiàn)的心情有些復(fù)雜。他輕咳一聲,轉(zhuǎn)移話題道:“先不說這個了,我問你,凌峰說他有個包被陸平川撿走了,有沒有這回事?”

    岑瀟聞言一愣,倏地從感動的情緒中回過神來。她想起陸平川與凌峰的對話,又想起之前確實看到 k 拿了個男式背包回了酒店。

    她囁嚅了下嘴唇,還沒回答,手術(shù)室的大門從里面推開,醫(yī)生走出來:“誰是陸平川的家屬?”

    岑瀟倏地站起來,快步迎向醫(yī)生:“我,我是他的……”微有一頓,“女朋友?!?/br>
    “病人沒什么大礙了,血都止住了,各項指標(biāo)也正常?!贬t(yī)生摘下口罩,沖她頷首道,“在 icu 觀察一晚上,沒什么問題的話,明天一早就可以轉(zhuǎn)到普通病房?!?/br>
    空懸半日的心終于放下,岑瀟沖醫(yī)生露出感激的笑容:“謝謝。”

    醫(yī)生擺了擺手,正要離開,又被陳獻(xiàn)叫住:“大夫,我是主辦這個案子的警察。能不能麻煩您配合我們,給病人開個傷情報告?”

    醫(yī)生回道:“沒問題,走,去我辦公室?!?/br>
    醫(yī)生說著,就往辦公室走去,陳獻(xiàn)正想跟上他的腳步,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回身,對岑瀟說道:“對了,那個……方倚梅也在這家醫(yī)院。你如果想見她,我讓同事幫你安排。”

    岑瀟的神色沉下來,沖他點了點頭。

    *

    陸平川很久不做夢了,這次,他卻被沉重的夢境壓得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