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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綠茶不愛我 第50節(jié)

    陸平川點燃香煙,用力吸了幾口,鼻腔里頓時充滿了嗆人的煙草味。他沖陳獻舉了舉夾煙的手,問道:“這煙的焦油含量不低,你不怕得肺癌?”

    陳獻看著外面的雨簾,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都做老煙槍了,還怕什么肺癌?”

    陸平川聽著,只覺他這話里透著顯而易見的煩躁,不由得打趣道:“你最近應(yīng)該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才對,怎么看起來這么萎靡?”

    想他陳大隊長才端了“頂峰”這個大yin窩,此前此后又解決了賀景勝和陳泱泱兩樁案子,眼下該是他風(fēng)頭正盛的時候??伤雌饋恚孟癫⒉婚_心。

    經(jīng)過上次的合作,他們的關(guān)系不再劍拔弩張,陳獻對陸平川也客氣了不少。此刻,他顧不上對方的調(diào)侃,只耙了耙頭發(fā),說道:“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老實回答。”

    陸平川咬著煙頭,“嗯”了一聲。

    “你是真心喜歡瀟瀟的,對吧?”

    陸平川沒料到陳獻會這么問,先是一愣,隨即吐了煙頭,答道:“當然?!?/br>
    他說完,甚至不自覺地站直了身體,仿佛只有這樣,才足以體現(xiàn)他的鄭重。

    將陸平川的表情、動作看在眼里,陳獻放了心。他始終記得自己見陸平川的第一面——城中村入口處,他輕浪浮薄,看向岑瀟的眼神也過于狎昵。

    和眼前這個愿意和警方合作,說起岑瀟又格外慎重的男人一比,簡直是判若兩人。

    陳獻沉吟片刻,遞過去一個手機:“你給我們的那個 u 盤,我都看了。”說著,將煙蒂碾在腳下,“基本和凌峰的口供相符,只有一處對不上號?!?/br>
    陸平川聽著,接過手機,發(fā)現(xiàn)屏幕上正播著一段性交易視頻。

    視頻的畫面非?;璋担四茈[約分辨出是一對男女在滾床單,幾乎看不清兩個人的長相。他瞇著眼,將手機舉得離眼睛更近了一些,這才看清男人的背上有一道極其狹長、扭曲的圖案。

    陸平川蹙眉道:“這是……傷疤?”

    陳獻回道:“對,應(yīng)該是一道傷疤?!?/br>
    陸平川又問:“這也是‘頂峰’的客人?”

    “是,可他用了個假身份,我們查不到?!?nbsp;陳獻解釋道,“凌峰說,這個男人每次來交易,都是方倚梅親自安排的,他也不知道這人到底是誰。”

    陸平川聽著,沖陳獻露出疑惑的表情,仿佛在問:那你給我這個做什么?

    “根據(jù)凌峰的口供,當年那個強jian岑瀟的男人,也是方倚梅單獨安排的?!标惈I說著,指著男人背上的傷疤,“岑瀟也說過,案發(fā)當場,她用開瓶器劃傷了那個男人的背部——你覺得,會是這個人嗎?”

    陸平川聞言,下頜線倏地收緊,狠厲的目光再次看向那道疤痕。

    陳獻繼續(xù)道:“關(guān)于岑瀟的案子,凌峰知道的不多,但他一直強調(diào),強jian岑瀟的那個男人,很可能來自陸氏集團?!?/br>
    聽到“陸氏集團”幾個字,陸平川的情緒終于繃不住了,張口就罵了句臟話。

    陳獻也不在意,只重新抽出一支煙,夾在指間,沖他問道:“你能認出這個男人是誰嗎?”

    除了陸建業(yè),陸平川幾乎不和陸氏集團的高層打交道。有些人哪怕就站在面前,他也未必能叫出全名,更別提只看這一個模糊的剪影了。

    他搖了搖頭,懊惱地嘆了口氣。

    陳獻看著他,問道:“那……你要不要回陸氏去查一查?”

    第64章 你是我的獎品

    岑瀟今天沒有陪陸平川去醫(yī)院拆線,是因為她要到高鐵站送行。

    夏季的雷陣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大雨瓢潑了小半個小時后便停了,臨時停運的車次陸續(xù)發(fā)出檢票提醒。行人們拖著行李箱,紛紛奔赴下一個旅程,仿佛沒什么能阻擋他們的腳步。

    “星河,你真的決定要去申城嗎?”岑瀟站在候車大廳,目光滑過陸星河身邊的超大號行李箱,只覺得他把所有家當都帶上了。

    “嗯。”陸星河應(yīng)著,踢了踢腳邊的行李箱,“我有個關(guān)系還不錯的師兄,在申城的醫(yī)科大學(xué)負責(zé)一個腫瘤治療項目,他最近缺個短期助手,我對他的項目也感興趣,所以就想著過去給他幫幫忙。”

    “其實……”岑瀟猶豫著說道,“距離你博士開學(xué)只剩下半年了,你大可以留在 b 市,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和朋友家人多聚聚?!?/br>
    陸星河應(yīng)道:“光陰很珍貴,不可以隨便浪費?!苯又?,語氣略有一滯,“再說了,b 市……好像也沒什么家人朋友需要我留下了。”

    看著他強顏歡笑,岑瀟不自覺地嘆了口氣——她覺得,經(jīng)過了蘭玉福庭那一遭,眼前的青年一夜長大,他不再冒失,卻也不再開朗。

    成熟的代價,便是學(xué)會藏心事,忍受不快樂。

    “搭乘 g574 列車去往申城的旅客,請您盡快前往檢票口 19a 進行檢票……”

    岑瀟囁嚅著嘴唇,正想說些什么,就被廣播打斷了。將她的遲疑看在眼里,陸星河笑道:“我得趕緊去檢票了,不然就走不了了?!?/br>
    她點了點頭,交代道:“到了申城,記得報平安?!?/br>
    陸星河應(yīng)了聲“好”,拉著行李箱就要離開,又被岑瀟叫?。骸靶呛?。”

    這一聲極其鄭重,他聞聲回頭,就見岑瀟一臉凝重地看著自己,說道:“無論如何,好好照顧自己?!?/br>
    心底的晦暗情緒再也壓抑不住,他走回岑瀟面前,問道:“jiejie,我能抱你一下嗎?”

    岑瀟聽著,瞳孔微一顫抖——陸星河叫她“jiejie”?

    她還來不及反應(yīng),帶著干凈皂香的擁抱就這么覆了下來。青年收緊雙臂,將她箍在懷里。在他強有力的臂膀中,岑瀟感到了濃烈的依戀與不舍。

    她終于反應(yīng)過來,陸星河其實什么都知道。

    蘭玉福庭的那個夜晚,他雖然被敲暈了,卻沒有完全失去意識。他在頭昏腦漲中,聽清了岑瀟與陳泱泱的對話。

    原來,他不是陸建業(yè)和余香的兒子。

    原來,岑瀟是他的親jiejie。

    剛開始,陸星河并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可他在醫(yī)院住了兩天,查了不少陳樂康與方倚梅的舊新聞,之后再回陸宅,看到陸建業(yè)對自己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便都相信了。

    陸建業(yè)從前待他,說不上多慈愛,但總有父親的親厚在,遠比他待陸平川更親近??伤翘旎氐郊?,陸建業(yè)不僅沒有關(guān)心他的身體,就連一個字都不愿和他多說了。

    再接著,他便收到了陸建業(yè)要和余香離婚的消息。

    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溫室,在一夕之間全部破碎,陸星河才知道,原來疼愛他的母親,只把他當作豪門上位的籌碼,而一向看重他的父親,最在乎的不過是一層血緣關(guān)系。

    這樣被人當作棋子的生活,岑瀟同樣過了二十多年。

    她甚至比他更慘——這二十多年里,他尚且能在他人編織的假象中自娛自樂,可岑瀟面對的,是來自生母的明目張膽的利用與傷害。

    想到這里,陸星河不自覺加重了擁抱的力量。他附在岑瀟的耳邊,說道:“jiejie,我會努力去過自己的人生,也會努力成為你的依靠。”

    心中涌上一股欣慰,岑瀟反手抱住了他,輕聲應(yīng)道:“嗯?!?/br>
    這個擁抱短暫又漫長,直到陸平川走到二人跟前,陸星河才松開岑瀟。

    他沖陸平川露出微笑,意外道:“沒想到大哥也來送我,真好?!?/br>
    陸平川微一怔愣,只覺得這聲“大哥”喊得有些微妙,探究的目光在陸星河和岑瀟之間徘徊了一下,他便猜到自己錯過了什么。

    也罷,人家姐弟相認,他不在現(xiàn)場打擾也好。

    “你叫我一聲大哥,我們就還是一家人?!彼f著,拍了拍陸星河的肩膀,“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難,記得告訴大哥。只要大哥力所能及,都會幫你的?!?/br>
    “好?!标懶呛記_他頷首道,“我不會和大哥客氣的?!?/br>
    說罷,他朝檢票口張望了一下,又道:“我真的該走了?!苯又?,露出祝福的笑容,“大哥,瀟瀟姐就交給你照顧了。”

    *

    直到走出高鐵站,雨后清新的陽光曬在身上,岑瀟依舊沒能從離別的情緒中恢復(fù)過來。

    陸平川將她牽上車,她也只是呆愣愣地坐在副駕上,連安全帶都忘了系。

    陸平川看著,只好探過身來,先替她系好安全帶,再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吻。

    他的唇干燥而溫?zé)?,印上肌膚的那一刻,帶著安撫的力量。岑瀟平靜下來,扭頭看向他。

    她不自覺地問道:“星河去了申城,會一切順利吧?陳泱泱會不會再去找他的麻煩?”

    “陳泱泱現(xiàn)在是取保候?qū)彽碾A段?!标懫酱ń忉尩?,“她是作為‘現(xiàn)行犯’被抓的,證據(jù)確鑿,能轉(zhuǎn)圜的余地很小。如果她還想爭取寬大處理,想繼續(xù)做陳家的掌門人,那這段時間,她就該安分守己?!?/br>
    他說著,握過她的手,“放心吧,陳泱泱不蠢。她不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給自己找麻煩?!?/br>
    岑瀟聽著,稍微放了心,又問:“我……是不是太多愁善感了?”

    從前,她可不是這幅模樣。在審時度勢這方面,她雖然不比陸平川精明,但也不至于如此的優(yōu)柔寡斷。

    “你不覺得,陸星河從小就很‘福星高照’嗎?你們同父同母,可他從記事開始,就已經(jīng)在陸家吃香喝辣了。余香雖然不是他親媽,但這二十多年里,也沒做過什么真正傷害他的事。就連蘭玉福庭那一遭,他都是迷迷糊糊的,連個皮外傷都沒有?!?/br>
    “所以啊,”陸平川感慨著,擰了擰她的鼻頭,“這小子天生運氣好,你不用太cao心?!?/br>
    他的這個角度另辟蹊徑,岑瀟聽著,卻覺得不無道理。

    但仔細聽,他的語氣里又有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她凝神看住陸平川,只見他狀態(tài)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手指卻不住地敲打方向盤。整個人看似閑適,實則透著煩躁不安。

    “你不是去醫(yī)院拆線了嗎?”她后知后覺地問道,“都還順利嗎?讓我看看?!?/br>
    陸平川挑高了眉毛,側(cè)目道:“喲,終于想起來關(guān)心我了。”

    岑瀟一聽,連忙向他湊過去:“平川哥哥這么大度,一定不會和瀟瀟計較的?!?/br>
    她說罷,還歪著腦袋看他,杏仁眼里裝滿歉意和討好,陸平川看著,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嗯,她愿意端出這股熟悉的“茶味”來轉(zhuǎn)圜氣氛,可見她的心情終于變好了。

    陸平川想著,拉住岑瀟的手就往自己的后頸處帶:“那瀟瀟摸一摸,我就消氣了?!?/br>
    岑瀟聞言,還真在他的脖頸處摸了起來。

    她將食指與中指并在一起,在他的后頸處輕輕一探,便碰到一道粗糙的凸起。接著,她用指腹在那凸起上來回摩挲一下,自語自語道:“這疤,是不是得做醫(yī)美手術(shù)才能好?”

    “不用做醫(yī)美,就這么放著挺好?!标懫酱ɑ刂?,貼在她耳邊,“在別人眼里,這是道疤??稍谖已劾铮@是塊勛章,而你——是我的獎品。”

    岑瀟聽著,只覺得心口有處最柔軟的地方被撥動,輕捻酸楚,怦然溫暖。她不自覺地就想與他親近,于是攬住他的脖子往前,仰頭吻住他的唇。

    他呼吸灼熱,帶著一縷受寵若驚的驚慌,但很快反應(yīng)過來,反客為主。

    一吻結(jié)束,岑瀟氣息不勻,卻還用手摸了摸他的下巴,調(diào)戲道:“小嘴真甜?!?/br>
    “可不?不甜不要錢。”陸平川一點兒也不害臊,反而打蛇上棍般的纏上來。

    岑瀟聞言,臉上的紅暈更鮮艷了。她扯住他的臉盤,嗔道:“嘴甜,但是臉皮也厚?!?/br>
    “媳婦,痛痛痛?!标懫酱僖夂敉矗宓冕癁t松了手,接著將其緊緊攥在手里,又道:“好了,不逗你了。我想和你說點兒正經(jīng)事?!?/br>
    他語氣正經(jīng),又一臉正色,岑瀟看著,也不由得坐正了身子。

    “我拆完線以后,去看守所見了余香,也見了陳獻?!标懫酱ǔ烈髌毯螅f道,“我和陳獻……談了一些和你有關(guān)的事?!?/br>
    他語氣一滯,沒再繼續(xù)說下去,岑瀟卻已經(jīng)猜到這“和她有關(guān)的事”具體是指什么了。

    她收回手,嚴肅道:“是酒窖那件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