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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出逃以后 第45節(jié)

    蕭途卻笑道:“不是我夸大,蕭家或許能缺得了旁的,可獨獨不缺銀子,你同我這個蕭家少爺一塊出門卻還要你來付銀子,外邊人瞧見了怕是以為蕭家要落魄了,竟是要讓一個姑娘家掏銀子。”

    長星被他這話堵住了嘴,說不出來半句反駁之言,又聽蕭爭道:“長星也不必太過拘謹,往后在府中不如就跟著途兒喚我一聲舅舅便是,也不至于讓人生了誤會。”

    “是?!遍L星聞言愣了片刻,后邊一想確實是這個道理,便很快應下,“那便依舅舅所言了?!?/br>
    蕭爭眼睛瞇起笑意,又點頭道:“好,途兒這幾日就將生意上的事放下,好生陪著你meimei在這青州逛逛便是,只是別忘記也得往孫府跑一趟就是。”

    蕭途一邊答應著一邊背著手往前走了幾步,見長星未動又轉頭來瞧她,戲謔道:“走吧meimei,哥哥帶你好好見識見識青州的景致?!?/br>
    明明是正正經經的哥哥meimei,可卻被他故意拉長的語調歪曲出了另一層曖昧的含義,長星面上微紅,也不敢再耽擱,快步跟上了蕭途的步子。

    原來長星以為蕭途會先帶著她在鬧市中閑逛,可不想馬車竟是在一處酒樓停下。

    長星有些奇怪的看向他,卻聽他頗有些得意道:“若說起青州什么最是讓人流連忘返,自然是少不了這添香樓的膳食,我今日帶你去嘗嘗鮮,保管你喜歡?!?/br>
    聽她這樣說,長星倒是被勾起了興致,便點頭道:“那就聽蕭少爺安排了。”

    蕭途剛一腳踏下馬車,聽她這樣說卻有些不滿道:“方才出了門,你卻將舅舅的話忘得干凈,在外頭便是不喚我一聲哥哥,也不當還這樣生分,你若是愿意,叫我蕭途便是?!?/br>
    “那也行?!遍L星也不再與他客氣,雖說直接喚他本名會有幾分變扭,可卻也好過什么哥哥meimei的。

    等進了添香樓,見了那樓里的掌柜恭敬客氣的喚他一聲“少爺”,長星方才明白他為何對這添香樓贊譽有加,原來這原本就是蕭家的酒樓。

    蕭途見了那掌柜,一邊隨便找了位置坐下,一邊向那掌柜問起最近生意情況。

    掌柜的粗略說了幾句,正要捧了賬本與他細說,卻見他擺手道:“今日只是過來用膳的,將咱們酒樓特色的那幾樣青州菜都上上吧?!?/br>
    掌柜的聽了這話將那賬本收起又給二人倒了茶水道:“那您二位稍后,小人馬山吩咐廚房去做?!?/br>
    蕭途點頭,突然想起什么,又道:“讓小二拿兩壇桑落酒來。”

    掌柜方才答應著吩咐小二去取,長星便好奇問道:“你要喝酒嗎?”

    “怎么會?”蕭途搖頭道:“舅舅不是讓我得去一趟孫家嗎?孫家伯伯最喜歡喝的便是這桑落酒,我上門拜訪的時候帶兩壇過去正是合適?!?/br>
    “對,你還要去一趟孫家?!遍L星想起臨出門時蕭爭確實叮囑過蕭途不要忘記去一趟孫家,便又問道:“你何時去?”

    店小二正好將兩壇子桑落酒送過來道:“少爺,您要的酒。”

    蕭途順手接過道:“現在便去?!?/br>
    “那我……”長星臉上多了幾分不安,“不然我和你一塊兒去?”

    大約是蕭途此人在青州屬實不算尋常,她方才跟著蕭途進了酒樓便惹來不少目光,特別是剛進了酒樓在她邊上那桌落了座的女子,有意無意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屬實讓人渾身刺撓。

    有蕭途一塊兒在還好,若是留她一人她怕是更是不自在。

    “那怎么行?蕭途拎著兩壇子酒笑得有幾分無奈,“我可是去未婚妻家中拜訪,帶個姑娘去哪里能行?”

    第48章

    ◎她殺人了……◎

    “未婚妻?”長星確實不曾想過蕭途與那孫家是定了親的, 不過細想也并不奇怪,蕭途已近雙十,正好是定親的好時候, 身上有一樁婚事理所應當。

    若只是去拜訪尋常朋友,長星可以同去,若是未婚妻,那自然是不合適的。

    便也只能點頭道:“那你快去快回?!?/br>
    蕭途點頭, 一邊拎著酒往外邊走去一邊道:“待會兒菜上了你就先吃著,不必等我……”

    長星還未應, 就見人已是出去了。

    她只得無奈的嘆了口氣。

    不過這酒樓菜肴倒是很快端上了桌,長星被眼前一道道佳肴吸引了注意,忽略了周邊的視線,整個人都自在了許多。

    正當她要將筷子伸向面前那道松鼠桂魚的時候,耳邊卻忽然聽到一聲怒罵, 長星下意識扭過頭去,卻瞧見邊上那桌的姑娘身邊不知什么時候多了個醉漢,那醉漢罵罵咧咧的要去拽姑娘的手。

    長星瞧著心頭一緊,下意識要去尋掌柜與店小二,豈料目光在四周打了個轉都不曾瞧見他們身影, 只聽有客人小聲議論道:“方才樓上雅間有貴客叫了掌柜的過去,小二應當也過去伺候了, 怕是要等一會兒才能過來了……”

    這會兒趕去樓上雅間叫那掌柜也怕是來不及,這添香樓一共便有五樓,每樓的雅間有十余間, 一間間去尋也不知得什么時候才能將人尋著。

    到那時候怕是這姑娘都已經被這醉漢拖走了。

    長星只得收回目光, 又見那姑娘躲開醉漢的動作道:“還請您自重?!?/br>
    “真是不識抬舉!”那醉漢卻因為姑娘句讓徹底被觸怒, 他伸手死死卡住那姑娘的脖頸, 迫使那姑娘與他貼近,那姑娘雖然竭力掙扎,可力氣怎能與一個三大五粗的漢子相比較?

    那醉漢的手臂自然紋絲未動,甚至更是放肆想在大庭廣眾之下羞辱這姑娘。

    長星雖說心里沒底,但見了這般景象也著實忍耐不住,她快步走上前去想幫助那姑娘脫離桎梏,可即便她拼盡全力也不能讓那醉漢松動分毫,反而是那醉漢只是一甩手就讓她重重的得摔倒在地,讓她渾身疼得幾欲散架。

    那醉漢醉得迷糊,一把將長星推開之后甚至未曾多瞧她一眼便又要去輕薄那姑娘,見這景象,長星只得順手舉起客人桌上的一個酒壇子用力砸在了那醉漢后背上。

    四周一下子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們幾人的身上,那醉漢的后背緩緩淌出血,他頓了片刻,接著很是遲緩的轉身,惡狠狠的目光落在了長星身上。

    長星對上他的目光,雖然竭力保持冷靜,可微微發(fā)顫的手還是暴露了她此刻的恐懼。

    眼看那醉漢就要往她這邊走來,一步,兩步,接著卻砰的一聲重重倒下。

    而那姑娘速度極快的收回了指間的銀針。

    長星被嚇得還未回過神來,就聽周圍有客人開始議論道:“他這是怎么了?是醉倒過去了?”

    有人應道:“誰知道呢,說不定人已經死了,有沒有人敢去探一探他的鼻息?”

    邊上看熱鬧的客人一聽這話,皆是不敢吭聲。

    這時候若是站出來,那定是會與這事兒扯上關系,他們都能瞧出來如今的情況不太對勁,自然不想淌這渾水。

    或許是因為剛才長星那一壇子酒砸下去的動靜太大,酒樓掌柜的也匆忙從樓上趕了下來,邊上看熱鬧的客人見是掌柜的到了,都紛紛讓開了一條道來。

    掌柜擠進人群中見有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地面上還沾染了不少鮮血頓時變了臉色,一邊顫顫巍巍的念著“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邊伸手去探那醉漢鼻息。

    發(fā)覺那醉漢竟是沒了氣息,掌柜的也被嚇得跌坐在地,面如土色道:“他……他已經死了……”

    長星臉色慘白,她只是想救人,雖說厭惡那醉漢行徑,可卻不曾想過要將他殺了,更何況她那壇子只是砸在了醉漢的背脊上,怎么會要了他的命?

    邊上看熱鬧的客人聞言皆是大驚,有回了神的人便喊著要去叫官之類,四周重新變得吵吵嚷嚷,長星卻依舊站在原來的位置,她下意識的低頭去看自己那雙被壇子的碎片刮出一道道血痕的手,不敢相信方才就是自己的一雙手生生將一個活人砸死。

    而另一個姑娘卻顯得安定許多,即便是聽那些客人喊著要去報官,她也依舊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甚至依舊坐在原本的位置上,還吃了幾口菜。

    殺人的案子莫說是在這酒樓,就是在整個青州也是難得一見,所以這事兒報了官,很快就有官差來了添香樓將長星與那姑娘抓住,又將醉漢的尸身一并抬了去。

    那姑娘大約是見長星依舊是魂不守舍的模樣,猶豫了片刻,還是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道:“姑娘請放心吧,那人并非是你殺的,待會兒你也不會出什么事兒?!?/br>
    長星有些詫異的抬頭看向她,卻見她神色已經恢復原本模樣,長星剛想開口問清緣由,就見蕭途急匆匆地趕回了客棧,見她正要被官府的衙役帶走便快步走過來問道:“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掌柜的見長星出了事,雖說六神無主,可還是趕緊遣人去尋了蕭途回來。

    長星見了他,心中不免有些愧疚,剛要開口說清原委卻見那領頭的官差走過來道:“蕭少爺,這畢竟是鬧出了人命來,您可不要讓我們難做?!?/br>
    若是尋常小事,他們這些官差衙役也會愿意給蕭途個面子,可今日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鬧出的人命官司,他們就算是想賣給蕭途人情也沒這膽子。

    蕭途畢竟是在生意場上混過的人,雖是頭一回碰上這種事,可卻也很快定了心神,對那官差道:“我自然是不會影響官爺辦差,只是這姑娘是我meimei,我跟著她一同去官府回話應當是不曾違背大周律法吧?”

    那領頭的官差聽到這兒雖說奇怪蕭途什么時候突然有了個meimei,可正是辦差的時候也不好細問,便公事公辦道:“成,那蕭少爺便一同去吧?!?/br>
    縣衙。

    長星與那女子一同跪在堂下,另一側跪著一婦人,瞧這年歲大約是那醉漢的妻子,聽端坐在上邊的縣令問了話,長星才知自個身邊的這姑娘名喚青柳,是居住在附近村子的孤女。

    而那名醉漢名叫李文貴,從前是在城里支了鋪子做屠夫生意的,后邊沾了賭,將家中錢財輸了個干凈還不算,連鋪子也被拿去當了賭資,后來便是日日買醉,偶爾從家中妻子劉娘子手中搜來了銀錢要么是進了賭坊,要么便是去了酒鋪。

    像今日竟是到了添香樓喝酒,那必然是在賭坊贏了些銀錢,要好生犒勞自個。

    哪里料到竟是送了命?

    問完青柳,驚堂木一響,縣令的目光便轉到長星身上,先是問了長星身份,長星半真半假的應付過去,就聽那縣令道:“在添香樓當眾砸死李文貴之事,你可認?”

    長星有些遲疑,邊上蕭途大約弄清了事情原委,便開口道:“還請官老爺明鑒,長星不過一介柔弱女子,力氣能有多大,而那李文貴卻是做屠夫生意的,怎么會只是被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砸了一下后背就丟了命?”

    此話一出,外頭那些個看熱鬧的百姓都紛紛點了頭,旁的不說,那李文貴瞧著便是三大五粗的模樣,若說真就這樣被一姑娘砸死了,確實也讓人難以信服。

    縣令略一沉吟,卻見那劉娘子一見情況不對,便開始呼天搶地起來,“青天大老爺可要為我做主啊,文貴他雖然看著三大五粗的,可這些年他……他沉迷酒色,身體早已虧空,被那酒壇子生生砸死也是諸多添香樓的客人都瞧見了的,怎么能任由這位公子說不是,就不是了呢?”

    那劉娘子一番又是說得外頭那些百姓不由得點了頭,連那縣令也被說動,轉頭跟身邊的官差低聲說了些什么,就聽那官差揚聲道:“將證人帶上來!”

    接著便有添香樓的客人被帶了上來,又跪地給縣令行禮。

    蕭途微微側目瞧清了這被帶來作證之人的樣貌,面色不由變了變。

    縣令卻先問道:“堂下何人?”

    那人便將身份報上,原來是街上酒肆的唐老板唐宗,因與蕭家有生意上爭端所以與蕭途關系自然不算好。

    “唐老板?!笨h令繼續(xù)問道:“你說你方才正在添香樓里邊用膳,想來應當親眼目睹了添香樓里邊發(fā)生的這一樁命案吧?”

    唐宗點頭道:“草民親眼瞧見這位陳姑娘與李文貴拉扯,陳姑娘被李文貴甩開后便拿了酒壇子砸向李文貴的后背,然后那李文貴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轉頭想找陳姑娘的麻煩,只是還不曾有機會說些什么卻已經重重倒下?!?/br>
    大約是怕那縣令不相信自己,唐宗瞥了蕭途一眼又補充道:“當是添香樓中用膳的客人應當都瞧得分明,就是那陳姑娘用酒壇子砸了李文貴之后,那李文貴才倒地不起的!”

    那劉娘子見有人為自個說話,又連忙啜泣著道:“青天老爺,這位唐老板也說是親眼見著是她用酒壇子將我家那位砸死的,您可不能因為蕭家少爺就……”

    這話方才說了半截,那縣令的臉色頓時就變了,手中驚堂木一拍,強行打斷了劉娘子的話道:“行了行了,事情如何本官自會有論斷!”

    說著,他看了一眼堂下的唐宗,開口道:“有人證?!?/br>
    又指了指方才案上的酒壇碎片道:“有物證,既然人證物證皆在,這一樁案子也就算查明了,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不管這陳姑娘因何動手,既然害人性命了,就得償命!”

    長星呆在了那兒,她想說些辯駁之言,可卻不知該說些什么。

    因為她清楚知曉那李文貴確實是在她那酒壇子砸下去之后方才倒地不起,雖然她總覺得那一酒壇子不可能真就要了李文貴這條命,可那又如何?

    “大人不覺得如此斷案有些太過草率了嗎?”蕭途臉色并不好看,他明白這縣令害怕與他們蕭家扯上關系會被人說閑話,有損清廉的名聲,可如此草率斷案對于長星也著實不太公平。

    “草率?”縣令盯著蕭途正要說些什么,卻被匆忙從外邊進來的師爺拉了拉衣袖,縣令正被蕭途的話激得有些火大,便一甩袖子問道:“什么事?”

    那師爺并未直言,而是貼近他耳邊壓低聲音說了些什么。

    聽完師爺的話,那縣令頓時一臉震驚,不敢相信地看向師爺道:“當真?”

    師爺點頭道:“千真萬確?!?/br>
    那縣令深吸了一口氣才扭過頭來看向堂下的人,然后道:“這案子弄錯了。”

    堂下眾人除了青柳皆是有些反應不過來,那劉娘子生怕縣令改了判決便又一邊抹著眼淚一邊道:“大人方才不是說了,人證物證俱在,怎么又說弄錯了?”

    蕭途長星唐宗他們幾人雖不曾說什么,可這會兒都將目光放在了縣令身上,顯然都想知道方才那縣令之言到底是什么意思。

    縣令準備好了說辭,便氣定神閑道:“原本聽了唐老板的話,本官是覺得這案子差不多能了結了,可就在方才師爺跟本官說了仵作驗尸的結果,說他背脊之處的傷只是小傷,真正的致命傷卻是在別處,總之,與這位陳姑娘是一點關系沒有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