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敗給了小皇后 第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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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延微怔,安靜聽?著。 “她?能既主動(dòng)求遠(yuǎn)離榮華富貴而去,必是傷到了心上。民女只是一介風(fēng)塵女子,不敢代入皇后娘娘的想法,只能淺淺揣度,也許皇后娘娘在某一刻是愿意放下過往,受您寵愛,同您共度余生?的。她?既能傷得這?么徹底,代表心上有過您的位置。” 戚延垂下眼睫,眸間一片黯然。 “只是溫婉之人一旦心死,恐怕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挽回?的……” 畫舫上燈籠中的燭被禁衛(wèi)安靜點(diǎn)燃,夜色已至,蜿蜒的隋河波光粼粼。 …… 榆林離宮中,原本侯在坤元宮的二十多名宮人皆突然離去。 掌事宮女朝溫夏稟報(bào)道:“皇上命奴婢們離開離宮,不再打擾娘娘養(yǎng)病,若娘娘不需要留幾個(gè)人,奴婢這?就帶所有人下去?!?/br> 香砂出去轉(zhuǎn)了一圈,興奮地跑回?殿中:“娘娘,離宮里里外外的禁軍也都?撤了許多!” 溫夏沉默未言,她?剛喝過藥,雖然身體不那么燙了,但依舊疲憊得很,吩咐香砂下去,她?準(zhǔn)備安寢了。 香砂道:“娘娘快養(yǎng)好身體,明日奴婢去城中憶九樓為?您看看可有四公子的信?!?/br> 溫夏眼中這?才有了輕微的波動(dòng),卻也只是極淡的片刻。 她?的信已經(jīng)寫出八個(gè)月了,四哥哥到底是沒收到,還是有不愿說的苦衷,才連封信都?不回?。 香砂熄了燈,安靜退下。 溫夏才淺眠片刻,便被白蔻低聲喚醒:“娘娘,您睡著了嗎?” “何事?” “竟是云公公來求見,他?說有要事想見您?!?/br> 云桂。 溫夏想,恐怕是太后得知她?與戚延的事,委托了云桂這?個(gè)舊人來勸她???商筮h(yuǎn)在離州,消息也不會(huì)傳得這?么快才是。 白蔻道:“云公公還問奴婢,娘娘怎么會(huì)來離宮養(yǎng)病,看來并不是皇上要他?來的。” “傳他?進(jìn)來吧?!?/br> 溫夏起身,雖才秋夜里,也怕再受寒,系了件狐裘坐在床榻。 云桂在屏風(fēng)外朝她?請(qǐng)安,關(guān)?切問:“娘娘染了什么病,怎么會(huì)來離宮休養(yǎng)?” “公公有何事?” “求娘娘救救小兒!”屏風(fēng)外,云桂狠狠跪拜磕頭,年邁的人嗓音都?打著點(diǎn)哭腔。 溫夏才知他?是來求七滴鳳血。 云展半個(gè)月前便病了,一場(chǎng)高?熱驚厥后時(shí)?好時(shí)?壞,前日又病重未醒來。云桂請(qǐng)了個(gè)游醫(yī),那游醫(yī)也會(huì)些道術(shù),開的方子里有什么龍鳳之血,故而才求到溫夏跟前來。 溫夏只聽?太后提過云桂收養(yǎng)了一個(gè)義子養(yǎng)老?送終,從前在宮里頭,云桂是先皇身邊的紅人,對(duì)?她?也極是恭敬。 聽?著云桂嗓音里的哭腔,溫夏沉默了片刻:“本宮感染風(fēng)寒,在病中,這?血還有效么?” 云桂磕著頭說有效,他?想試一試。 白蔻與香砂都?暗暗勸溫夏別信這?離譜的偏方,傷的是自己。 溫夏只是安靜道:“那去取銀針來吧?!?/br> 淬過火的銀針刺入溫夏指尖,疼痛讓溫夏蹙了下眉,看那血滴入藥瓶中,道:“雖然本宮不信這?方子,但也希望公公得償所愿,小兒能好起來?!?/br> 屏風(fēng)外,云桂抬起頭接過白蔻不情不愿遞來的藥瓶,老?淚縱橫,自屏風(fēng)一線間看見溫夏蒼白的臉色,又重重磕了三個(gè)頭。 “傷了娘娘鳳體,奴才萬死難安,奴才替小兒謝過娘娘隆恩!” 擦掉眼淚,他?躬著老?態(tài)的身體退出離宮,乘著馬車深夜趕去皇宮。 他?是伺候先皇的人,身上帶著戚延并未收回?的腰牌,得了城門領(lǐng)放行,大步奔跑向夜色,照顧云展這?半個(gè)月間,五十多歲的人竟老?了許多,喘著氣來到乾章宮。 戚延本已入睡,聽?得胡順在外稟報(bào)的聲音,有些惱:“宣朕的御醫(yī)給他?,看病信什么道士?!?/br> 胡順道:“云公公說他?已求得皇后娘娘的鳳血,就差皇上了。傷害龍?bào)w是大罪,云公公愿意以死謝罪。” 戚延猛地從龍床上起身:“他?去求了皇后?” “無法無天了!” 溫夏還在病中,他?怎么能去求她?,她?居然還答應(yīng),就不顧惜自己的身體? 戚延惱喝:“讓他?進(jìn)來!” 云桂顫顫巍巍來到從前無比熟悉的乾章宮,他?在這?里侍奉了大半輩子。一入寢宮,云桂噗通一聲跪下磕頭。 戚延惱道:“道士的話也信,你也是侍奉先皇的人了,你瞧見哪個(gè)皇帝吃了道士的仙丹長生?不老?了?皇后本就嬌弱,她?最怕痛,還生?了病,你求朕就算了,居然敢去求她?!” 戚延訓(xùn)斥著這?些話,但手?上已經(jīng)十分利落地劃出一道口子,擠出血來。 胡順忙把那藥瓶呈給云桂。 云桂老?淚縱橫:“奴才謝皇上隆恩,待展兒好轉(zhuǎn),奴才自會(huì)以死謝罪!” 戚延冷聲道:“朕沒讓你死呢,趕緊去,再讓御醫(yī)同你一道?!?/br> 戚延微頓,叫住云桂:“你見到皇后了?” “奴才隔著屏風(fēng)見了皇后娘娘一眼,她?面容有幾分蒼白,不顧病中替奴才救展兒,奴才于心有愧,會(huì)報(bào)答皇上與娘娘!” “她?臉色很差么?”戚延嗓音暗沉。 云桂道:“皇上和娘娘可是吵架了?皇上還是將娘娘接回?宮里來養(yǎng)病吧?!?/br> 胡順攙起云桂,用眼神示意他?不可再說。 云桂再次行禮退下,到宮外甬道上問胡順:“皇后娘娘為?何會(huì)在離宮?” 云桂是前輩,胡順也曾得他?照拂,沒有隱瞞,把能說的都?簡單告訴了云桂。 云桂望著夜色下巍峨的宮殿,淚眼深邃復(fù)雜,未發(fā)一言,朝胡順行禮告退,匆匆趕出宮。 乾章宮里,戚延已經(jīng)穿戴好衣袍,命陳瀾備馬,駛向離宮。 他?施展輕功,無聲行入溫夏的寢宮。 宮女歇在耳房,寢宮屏風(fēng)外留著一盞宮燈,稀薄的光照入寢宮,依稀可見陳設(shè)。 溫夏睡得正好,輕闔著眼睫,鼻尖挺翹,往昔嫣粉的唇有幾分蒼白。 戚延無聲立在床榻前,伸手?想觸碰她?臉頰,卻僵硬地停在半空。 她?側(cè)了個(gè)身,臉頰枕在手?背上,被輕壓得微嘟起的臉頰與唇有幾分嬌俏可愛。 戚延沒有看到她?的傷口,不敢檢查將她?碰醒,靜立了許久才無聲離去。 …… 溫夏的風(fēng)寒在翌日便好了大半,身子也覺松快許多。 香砂說要去憶九樓為?她?買些鹵食,順便看有沒有四哥哥的信,溫夏未報(bào)希望,只是有了精力起身在離宮走上一圈。 回?到坤元宮,正逢香砂急匆匆沖進(jìn)來。 “娘娘!”香砂屏退眾人:“奴婢真的拿到四公子的信了!” 溫夏很是意外,也是驚喜,接過香砂的信。 溫斯和在信中說他?處理好了家中的事,來到了京都?,希望能見她?一面。 而他?在信中提到了建始三年鬼幽谷那場(chǎng)仗,于心有愧,想當(dāng)面同她?說那年的事。 溫夏明明很是高?興,讀著信前段流下眼淚,但望著他?說的于心有愧,憶起溫斯立的懷疑,心中竟有些踟躕。 但她?沒有再猶豫,命香砂與白蔻為?她?梳妝。 她?特意穿了閨中時(shí)?喜歡的幾匹蝶紋云緞做的衣裙,淺淺的鵝黃色曳地長裙帶著幾分少女時(shí)?期的嬌俏,系上淺碧色蝶紋披風(fēng)。 溫夏對(duì)?鏡自顧,鏡中人杏眼盈淚,高?興又動(dòng)容。 “我是不是與從前不一樣了?好像憔悴了許多,四哥哥還認(rèn)得如今的我嗎?” 白蔻與香砂都?笑著安慰她?。 乘著馬車去往溫斯和信中所說的地方,溫夏雖然高?興與四哥哥的相見,但還是記著溫斯立的話,率先遣了著文去溫相府,調(diào)動(dòng)大哥留在京都?供她?驅(qū)遣的暗衛(wèi),暗中隨同她?。 溫斯和約定之處是一座寺廟,距榆林離宮二十里路。 午后,寺中香客不算多,入內(nèi)是大雄寶殿,溫夏虔誠叩拜,默默祈禱四哥哥與那場(chǎng)大戰(zhàn)無關(guān)?,無父親的死無關(guān)?。 睜開眼,面目慈悲的住持朝她?施了一禮:“女施主想見之人就在前處,請(qǐng)隨我來。” 溫夏跟隨在住持身后,走出大雄寶殿,入一處庭院,步上臺(tái)階。檀香幽幽,銀杏落葉無聲飄落在她?淺碧色披風(fēng)上,鵝黃色裙擺隨風(fēng)輕動(dòng)。 溫夏停在這?檐下,望著眼前微闔的門,期待了這?么久的一天,竟會(huì)膽怯,會(huì)害怕溫斯立那句話。 她?抬起手?,尚未觸碰門扉時(shí)?,一聲吱呀的響動(dòng),門自里面打開。 頎長的白衣男子站在門中,英姿如玉,再熟悉不過的眉目溫潤含笑,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溫柔,緊落在她?臉上,久違的笑中蒙著一層霧氣。 溫夏睫羽顫動(dòng),淚水滑下眼眶,為?了掩蓋病容特意點(diǎn)著淺粉口脂的雙唇輕輕顫動(dòng)。 溫斯和笑著,皓齒粲然,彎下腰。 他?就這?樣緊緊望著她?,清越的聲音依舊如從前一樣溫柔寵溺。 “夏夏。” “好久不見,很高?興見到你?!?/br> 有清越的淚滑向他?微笑的唇角。 溫夏終于哽咽著:“四哥哥——”她?撲進(jìn)他?懷中,收緊雙臂。 她?聞到熟悉的雪松香氣,與記憶中四哥哥身上的氣息一模一樣,只是少了從前衣衫上皂莢的清冽,多了一絲成熟男子的陽剛氣息。 他?的手?臂也緊擁著她?,這?么重,又似乎怕將她?勒疼,帶著微微的顫意,埋下頭,鼻尖觸碰到她?衣襟。 她?的肩膀纖細(xì)又單薄,可就是這?樣一副肩膀,承載了他?從前多少個(gè)難越的困境,多少次迷惘。 他?埋在她?肩中,呼吸guntang,氣息微沉。 溫夏感受到他?手?臂的顫抖,也感受到有淚滴落在她?肩頭,浸透了衣衫,清清涼涼落在她?皮膚上。她?閉上眼,緊緊擁住這?從前依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