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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敗給了小皇后 第75節(jié)

    第48章

    幽幽檀香縈繞, 木門前飄動的銀杏葉似精致的小扇。

    兩人漸漸松開彼此。

    溫夏仰著臉笑中帶淚,任眼前的人俯下身擦她的眼淚。

    他?指腹觸碰到她?眼下時, 她?忽然想起四年前兩人的最后一面。

    那天她?哭著問他?為什么?不想再當(dāng)?shù)膬鹤樱?也是這般俯下身擦她?的眼淚。

    溫斯立那天說的話響在耳邊,溫夏忽然有些別扭,僵硬地側(cè)過臉,自己拭掉淚痕。

    霍止舟的手停在半空,失落之感襲上心?間?,他?卻明白原因, 依舊微笑凝望溫夏。

    “夏夏長大了,也長高了,原來比四哥哥想象中的夏夏更漂亮了?!?/br>
    溫夏輕輕一笑, 目光流轉(zhuǎn)在他?身上。

    她?的哥哥也長高很多,比從前更清朗俊逸, 他?眉目堅定,氣場好像也更強大。

    “你為什么?現(xiàn)在才回我?的信呢, 我?等了你好久?!睖叵牡纳ひ魩е?都沒有察覺到的一點?嬌嗔。

    屋中只?有她?們二人。

    霍止舟牽她?的手讓她?入內(nèi)坐下說。

    溫夏望著兩人交握的手掌,從前互相牽著沒覺得不妥,如今她?已?嫁為人婦,他?身世也不清楚。她?有些黯然地抽出手來,清晰地看?到他?垂眼望她?,似有幾分?意?外, 又一點?也沒有責(zé)怪。

    “我?有許多話想告訴夏夏, 告訴大哥, 二哥與三哥。這一天我?比任何人都盼得久, 也比任何人都期待,但卻也害怕。”

    溫夏眼睫顫動。

    霍止舟望著她?道:“夏夏, 我?本名叫霍止舟?!?/br>
    溫夏安靜聽著他?講訴,霍止舟寧靜的眼落在她?身上,她?等著他?開口,但他?一時只?是這樣安靜地看?她?。

    她?便有些意?外地細(xì)想這個名字,在腦海里捕捉,忽然猛地抬眼,雙睫不可置信地顫抖著。

    燕國的皇帝,霍止舟?

    “你知道我?的身份了?!被糁怪塾行鋈弧?/br>
    溫夏雙唇囁嚅著,這一刻實在太過震撼。

    “你該會有很多疑惑,我?都原原本本地告訴你?!?/br>
    霍止舟望著她?雙眼道:“那年戰(zhàn)場之后,我?恢復(fù)了記憶,憶起了我?身世的一切?!?/br>
    他?從燕國皇宮里爾虞我?詐的爭儲說起。

    從他?十歲被罰去帝陵,再到被暗害,藏在糧草里逃亡去軍營找舅父,被皇兄追殺,一身的傷又失去記憶。

    最后得溫立璋所救,生活在了溫家。

    他?與溫夏朝夕相處,在她?十四歲,他?十八歲那年清晰地明白他?不想再當(dāng)她?的哥哥,他?對?她?的感情發(fā)生了變化,不再只?是兄妹之情。

    他?想去變得強大,想等她?長大,想娶她?。

    可這句話,他?沒有說。

    “建始三年那場戰(zhàn)爭,父親與大哥帶上我?歷練,戰(zhàn)場上,有人認(rèn)出我?,通報給了廢帝。廢帝當(dāng)時還是皇子,正在掃清阻礙他?太子位上的障礙。他?手下擅訓(xùn)鳥獸,有很厲害的一支飛鷹隊伍,溫家軍行?軍一路遇到過兩次飛鷹,就是因為他?在找我?的蹤跡。那一次,父親和溫家軍……”

    他?忽然說不下去,這是他?這些年一直不敢面對?溫家的原因,沒有他?,溫立璋就不會死。

    溫夏不停流著眼淚,霍止舟張了張唇,說不出愧疚的話來。想給她?擦眼淚,可又不敢觸碰她?,置于案上的手緊緊握成拳。

    他?整個人都黯淡下去,不提他?被那尖利的彎鉤刺穿整個身體,不提他?被烈馬在雪地里拖行?。

    只?痛苦地,深深地埋下眼去。

    “對?不起,夏夏,對?不起。”

    “我?沒能保護(hù)父親,是我?連累了父親,對?不起……”他?嗓音僵澀,再多的愧疚都換不回那個疼護(hù)他?們的父親了。

    溫夏仍不停流著眼淚,這原因溫斯立判斷過,如今真相比他?們的判斷要讓人容易接受,可她?還是會不滿,會埋怨,會為無?辜的父親感到心?痛。

    她?許久才帶著難過的一點?鼻音開口:“還有呢?”

    霍止舟用?干澀的嗓音繼續(xù)說道:“我?那次受了很嚴(yán)重的傷,撞擊到頭部,在那時恢復(fù)了記憶。我?用?父親教過我?的功夫逃開了他?們,活了下來?!?/br>
    “我?害怕再給溫家招來禍患,不敢再回溫家?!?/br>
    “我?也還有母妃與jiejie,拾回記憶,我?想作為男子站在她?們身前保護(hù)她?們,也想強大起來,把受過的苦統(tǒng)統(tǒng)還給仇人,也想有一日能庇護(hù)溫家。我?不愿再回皇陵,回到了朝中,將?一切告訴給父皇??苫市帜菚r根基深厚,母族勢盛,父皇不能撼動他?們,我?一直都在隱忍?!?/br>
    “夏夏,不管你信與不信,我?當(dāng)時是想過不再回燕國那沒有溫度沒有人情的地方,想一直當(dāng)一名溫家的兒郎。”

    可他?不能。

    “我?珍惜溫家給我?的一切,敬愛父親母親,喜歡三個兄長,喜歡夏夏。在皇宮里擁有不到的親情,溫家都給了我?。夏夏……”霍止舟的目光始終帶著歉疚,看?溫夏這么?痛苦,他?卻無?能為力,無?法再讓溫立璋活過來。

    許久后,他?暗啞道:“這些年我?不是不想聯(lián)絡(luò)溫家,聯(lián)絡(luò)你。我?怕我?的身份給溫家?guī)淼溁?,?也不知道我?能再以什么?身份面對?你們。是溫斯和,還是一個害死了父親的人。”

    溫夏紅著眼眶,淚眼凝望霍止舟許久,嗓音還帶著哭過的哽咽:“還有呢?”

    “我?父皇不會把皇位傳給一個對?兄弟趕盡殺絕之人,他?從前疼愛我?,那時更愧對?我?,卻也只?能表面上冷待我?,便于保護(hù)我?。后來,即便我?手握即位圣旨,也不敵廢帝的勢力?!?/br>
    “你的腿和你的病都是裝的嗎?”

    “病是假的,腿疾已?經(jīng)好了?!?/br>
    當(dāng)年逃回燕國時,他?的腿便已?經(jīng)在廢帝手下斷過了,養(yǎng)了整整兩年,坐了兩年的輪椅。

    可這些他?不愿告訴溫夏,不愿看?她?哭。

    “夏夏,如果給我?重來的機會,我?會在那天不要出現(xiàn),或者拼死保護(hù)父親。我?不想他?死,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毀掉那么?好的溫家?!?/br>
    “你可信我??”

    溫夏在朦朧的淚光中望著殷切等待她?答案的霍止舟,他?的面容比從前還要清雋英俊,眉眼還是記憶里那個永遠(yuǎn)跟在她?身后,永遠(yuǎn)都在保護(hù)她?的四哥哥。

    他?們朝夕相處五年,溫立璋把他?們每一個孩子都當(dāng)成親生兒子善待。他?們父子五人從前在一起總是會有各種歡聲笑語,溫立璋不是一個嚴(yán)肅的父親,他?有時候更像一個悉心?教導(dǎo),也愿意?聆聽的友人。

    他?們有多依賴溫立璋,有多敬愛溫立璋,溫夏全都看?在眼里。

    淚水滑下眼角,她?終于點?了點?頭:“我?相信你?!?/br>
    霍止舟滑下一顆淚,所有的黯然失色在這一瞬間?得到諒解,他?綻起笑,握住她?的手。

    溫夏心?中情愫洶涌不平。

    有重逢的喜悅。

    也有對?爹爹的不平。

    對?霍止舟的埋怨。

    可她?又理智地想,如果爹爹當(dāng)時知道四哥哥的身世,爹爹絕不會怪他?,相反,面對?追殺來的壞人,更會拼盡全力保護(hù)他?的吧。

    霍止舟的手落在她?手背上,這雙手從前為她?剝過軍中的地瓜,摘過樹上帶著刺的板栗,摘過酸甜的野樹莓,也趕走過欺負(fù)她?的壞人。

    這是她?無?比熟悉,從前落水被他?救起后,也無?比依賴的人。

    她?望著他?的眼睛:“你有將?關(guān)于溫家軍的一切告訴給你父皇,告訴給燕國臣子嗎?”

    “我?從未透露過關(guān)于溫家的一個字?!?/br>
    霍止舟緊望她?道:“若我?透露了,燕盛兩國早已?不是議和,而是我?用?溫家的玉牌為我?的皇位獲取一切利益。夏夏,我?從來沒有想過傷害溫家?!?/br>
    溫夏相信霍止舟這句話。

    溫家的玉牌可以調(diào)動溫家軍,若他?卻從未利用?過溫家軍。

    霍止舟將?玉牌放到她?手中:“除了在憶九樓亮過這塊玉牌,讓掌柜知曉我?是東家的親眷外,我?再未用?過。如今,我?交還到你手上。”

    溫夏沉默良久,已?卸下心?防,低軟的嗓音問道:“你如今冒險來大盛,接下來是想再見母親與哥哥們嗎?我?向大哥寫信,告訴他?你的一切?!?/br>
    霍止舟無?聲許久,緊望溫夏:“我?來盛國是為了你?!?/br>
    “夏夏,我?想問你,愿不愿意?跟四哥哥走?!?/br>
    溫夏怔住,愕然地抬眼望向霍止舟,她?是大盛的皇后,背后還有溫家,她?怎么?能走。

    “四哥哥知道你這些年都過著什么?樣的日子,我?每日都恨自己不夠強大,花費的時間?太久,才到今日才能來保護(hù)你?!?/br>
    “夏夏,跟我?走,去燕國,我?會如在北地那樣待你?!?/br>
    溫夏苦笑地?fù)u頭:“我?是皇后,走不……”

    “盛皇有敬你為皇后么??他?有當(dāng)你是發(fā)妻,他?有用?心?待你么?!”

    霍止舟已?有薄怒,提到戚延便是溫夏這些年所受的苦,如果他?可以沒有理智,不顧燕國百姓生死,那他?真想攻進(jìn)盛國,砍了戚延的人頭給她?賠罪。

    “我?問你,你心?里可有盛皇?”

    溫夏怔住了。

    提起戚延,她?會想到這接近十三年所有的苦。

    她?會想起從前每一個難熬的日夜。

    想起他?健碩身軀將?她?圈禁在他?的領(lǐng)地,毫無?節(jié)制的讓她?一次一次承歡。

    她?腦中混亂,又想起他?從瓦底千里迢迢運回來的翡翠,他?問她?開不開心?時,那噙笑的深眸。

    又想起枕畔那道說以后會庇護(hù)溫家的低沉嗓音,想起他?跪在她?腳邊,竟為她?那樣親吻。

    還有五歲時,闖入那緊閉房間?的冷戾少年。那個張開雙臂,緊緊將?她?接在懷里的太子哥哥。

    可除了這些,她?好像再也想不起戚延的好來。

    戚延作的惡,她?想放時,是他?自己一次次逼她?放不下,逼她?重拾那些痛苦。

    她?以為她?可以為了溫家與他?共度余生,可還是做不到。

    霍止舟緊握她?的手,清越的嗓音問她?:“你若心?里有他?,你若在盛國過得好,還會這么?痛苦,還會流眼淚么??!?/br>
    溫夏眨了眨眼,瞧著梨木桌面上的一顆顆眼淚。

    原來她?又哭了。

    她?抽出手,努力想藏起這些哽咽,搖頭淺笑說:“今日我?見到四哥哥是開心?的事?,我?們不提那些事??!?/br>
    “可我?來盛國就是為你而來?!被糁怪弁?的眼睛:“夏夏,我?喜歡你,不是哥哥的喜歡,是男子對?心?儀的姑娘的喜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