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臣 第38節(jié)
“殿下,我們什么時候圓房?” 話音剛落,簡翊安被忍不住咳了起來,喉間被堵得厲害。宮晏見狀也伸手輕拍了下簡翊安的背,還貼心安慰了一番。 “你......” “我知道,殿下又想說我姑娘家不要總說這些,可殿下不也一直避著這件事嗎?” 宮晏一手撐著臉,盯著簡翊安糾結(jié)的臉看。情之歡喜,多半也都在情事之中。宮晏行走江湖也瞧過不少不太正經(jīng)的話本,他也不在乎簡翊安是男是女。 宮晏本就只是個隨性的江湖中人,自小無拘無束慣了,也順心慣了。 當(dāng)然,他想睡這位三皇子殿下,這也是事實。 宮晏稍稍瞇起眼,掩住眸中顯有的貪婪。就算如今進了宮日日穿著華服端著儀態(tài),他依舊是那個粗鄙的江湖人。 “我......” 宮晏看著對方的唇緩緩張口,不知要吐出什么話來。 不會又會和以往一樣推脫? 宮晏的耐心有限,他并不是個好脾氣的人。 “我明白了。” 簡翊安緩緩說道,但不等宮晏彎了眉眼又繼續(xù)道,“但我得......準(zhǔn)備一下。” 這話是宮晏沒想到的。 “準(zhǔn)備什么?”宮晏好奇開口。 簡翊安聽到這話也是面露無奈,躊躇一會兒才答道:“準(zhǔn)備一下才不會受傷?!?/br> 此話說得含蓄,但宮晏一下便明白了。像是想到了什么,宮晏終于是露出了無比舒心的笑來。 “確實?!?/br> 宮晏笑得叫簡翊安心底發(fā)覷。 宮晏伸手輕拍了下簡翊安的肩膀,認同了簡翊安所說,“是該好好準(zhǔn)備一下,殿下?!?/br> ...... 兩人的談話雖然很輕很輕,但頤尚荷走后阿木卻是走到了簡翊安身側(cè)。他低著頭,看著簡翊安那雙仿若羊脂玉般的手。 “有什么事嗎?” 簡翊安不明白自己這個傻傻的小廝像根木頭一般杵在自己身邊是想做什么,瞧著叫人心煩。 聽到簡翊安問自己,阿木一下便抬起頭來,本該木訥的雙眸如今卻是充斥著慌亂。 他在猶豫,在這無休止的煎熬之中。 見阿木遲遲不開口,簡翊安便沒了耐心,他起身甩了甩袖子,只是拋下了一句“收拾干凈”便離開了。 望著簡翊安全然不知的背影,阿木站在那許久都不曾挪動一寸,只是看著,和當(dāng)年一樣,看著對方無數(shù)次離開。 不知過了多久,阿木終是慘然一笑。 伸出手來瞧了眼自己掌心滿滿的血痕,阿木的眸色最終又恢復(fù)了那般木訥神情,乖乖收拾起了桌上的碗筷。 ...... 這些時日,風(fēng)靈實在是覺得無趣煩悶,趁著這月末的春風(fēng)放起了風(fēng)箏,只是這重華殿實在是有些小,放著放著便飄到了外頭,最后又落到了那宮墻之外。 趁著四下無人,風(fēng)靈輕功一躍便攀上了宮墻,誰想不等她再躍下,一只手便已經(jīng)舉著風(fēng)箏遞向了她。 “這是你掉的是嗎?” 男人的聲音很是溫柔,叫風(fēng)靈一下便有些拘謹了起來。 她好像記得對方是誰,這不是那體弱多病的太子嗎? 風(fēng)靈會點醫(yī)術(shù),一眼便能看出這男人活不長久,其身子傷了根本,這些年似乎也只是拿藥在續(xù)命。 “是我的?!?/br> 風(fēng)靈答得坦誠,等她答完簡淮羽便將那風(fēng)箏抬高了些,想要遞給她。 見狀風(fēng)靈便趴在墻上伸手去拿,等好不容易拿到,風(fēng)靈剛想離開,卻只聽男人突然捂住胸口一陣劇烈咳嗽,隨即竟是當(dāng)著風(fēng)靈的面吐出一口鮮血來。 風(fēng)靈愣了一下,盯著這太子蒼白如紙的臉瞧了一會兒。 “你沒事吧?”風(fēng)靈還是好心問了句,這畢竟是太子,又不是什么無關(guān)輕重的小人物。 簡淮羽揮了揮手,像是想說自己無事,奈何實在是裝不了,一個字都沒能成功吐出。 風(fēng)靈見狀便有些急了。 這太子總不能死在這吧,那她不就完了? 想到這,風(fēng)靈趕緊跳下圍墻,伸手扶住了簡淮羽。 “哎,你怎么樣???” 風(fēng)靈一邊問一邊順勢給對方搭了個脈,沒想到這把脈把出來的結(jié)果叫風(fēng)靈驚愕了一瞬。 在她看來這位太子早該到了彌留之際,活到現(xiàn)在算是對方命大。 “你別死我面前啊。” 風(fēng)靈急的團團轉(zhuǎn),她怎么就這么倒霉,碰到這太子。 眼看著簡淮羽的氣息就要斷去,風(fēng)靈咬了咬牙,竟是從懷中掏出了一只蠱蟲反手劃開了這太子的掌心,眼睜睜看著那只渾身金黃的蠱鉆了進去。 “真倒霉啊?!?/br> 風(fēng)靈一邊罵著一邊掏出一支短哨,放進嘴里吹了起來,伴隨著哨聲,男人突然眉頭緊皺,渾身青筋暴起,張口想要痛喊卻被風(fēng)靈一下捂住了嘴。 過了很久很久,風(fēng)靈才放下了手中的哨子。 望著懷中面色稍稍紅潤了些的男人,風(fēng)靈只覺得心疼不已。 “世上唯一一只黃金蠱,便宜你這小子了?!?/br> 第41章 故人 這日風(fēng)靈又要爬上墻去瞧外邊的風(fēng)景,誰知剛探出頭卻被突然出現(xiàn)的韶梅給一把抓住帶回了重華殿內(nèi)。 “你做什么?!放我出去!” 風(fēng)靈趴在韶梅肩頭有些氣惱,反正這重華殿她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這些天少出去,宮里頭守衛(wèi)多了許多。” 韶梅將風(fēng)靈放下,好心提醒了一句。 “為何?”風(fēng)靈好奇問了句。 韶梅指了指外頭,答道:“南燕的使臣來了,還來了位公主,皇帝很看重這回南燕使臣的到來特意加強了宮里頭的巡邏,其中也不乏一些高手,就你那三腳貓的輕功還是少出去為好?!?/br> “什么叫我那三腳貓的輕功?韶梅你會不會說話?” 風(fēng)靈有些不服氣,覺得韶梅是故意嚇唬自己,誰料這時宮晏從屋外踏入,笑著應(yīng)和了韶梅所說:“這宮里最近是多了很多高手,其中甚至有幾個熟面孔,風(fēng)靈你雖然不怎么在這江湖中拋頭露面,但最好還是別讓他們瞧著你。” 宮晏在江湖的時候很少帶著韶梅和風(fēng)靈他們出去見別人,導(dǎo)致外人一直以為這天下第一是獨來獨往的性子,風(fēng)靈也曾埋怨過宮晏出去玩不帶著自己什么的,宮晏倒是覺得自己做的很對,至少這小丫頭不在身側(cè),耳邊都清靜不少。 “你倆怎么回事?我又不弱。” 風(fēng)靈癟著嘴,不高興了起來,但又不敢違抗宮晏所說,冷哼了一聲就跑出去找阿木玩去了。 對于風(fēng)靈這樣的性格,宮晏也只能無奈一笑,等對方完全走遠,宮晏才看向屋內(nèi)另外一人。 “怎么?外邊又出什么事了?“ 韶梅一直被宮晏安排在外幫他處理一些瑣事,因此進宮的次數(shù)并不多,可近幾日卻是來的愈發(fā)頻繁了起來。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江湖上有人很想主子你,若是主上你再不出面這江湖可就要亂套了?!?/br> 韶梅自知自己只是一個下人,不能幫主子做決策,但這江湖她也是熟悉的。 江湖和宮里其實也差不多,宮里人人都覬覦那個高高在上的皇位,那江湖便會有人一直緊盯著那天下第一的寶座。就算所有人都知天下第一不是隨便來個人就能做的,可先前每年前來問劍又或者要和宮晏決一死戰(zhàn)的人不在少數(shù)。 只是很可惜,來的人全都失敗而歸。 問劍失敗尚可留一命,若是決生死便只能活一人。 韶梅跟了宮晏很多年,她將這一切看到眼里。 天下第一,天下第一。 可如今天下第一再也不揮劍了,這又何曾不是一種高處不勝寒的悲哀。 “主上,韶梅斗膽再問您一句?!?/br> 韶梅想了許久,稍稍低下頭,恭敬道,“您是不是真的想留在這宮里?” “我?” 宮晏聽到這問題有些意外,畢竟自從來了這便從未有人這般問過他。 留在這宮里嗎?要是放在以前宮晏定是不愿的。 可如今他不愿又能怎樣?似乎一切都已經(jīng)是身不由己。 他孤傲慣了,如今卻只能順著那人來。 “你問這個做什么?我怎么想的你難道看不出?” 宮晏覺得韶梅這般聰慧,不比風(fēng)靈那笨丫頭,怕是早早就已經(jīng)看出了點什么。只是如今才大著膽子問他罷了。 “可是......主上,你若留在這,你便不是你了?!鄙孛愤€是忍不住勸了一句。 這世間總會有這么多變幻無常之事,早知今日,當(dāng)時那避水山莊的大小姐讓宮晏替她嫁入這皇宮的時候她就會盡力阻止。 “主上,江湖應(yīng)當(dāng)遠離朝廷,您這樣是犯了大忌,若是被人知道整個天下都會大亂的?!?/br> “我知道,韶梅?!?/br> 宮晏聽到這話,也是不住嘆了口氣,這世道箍束太多太多,任憑他怎么走都走不出其中,“只是這天下甚是無趣,而我也不是個好人?!?/br> 想到這,宮晏像是想到了什么,哼笑一聲,接著便轉(zhuǎn)身朝屋外走去,口中開始哼那民間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