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臣 第39節(jié)
“可若是有人攔著主上你呢?” 韶梅上前追去,在踏出屋子的最后一瞬開口問道,“若是三皇子知道您的身份,知道您不是他想娶之人,知道這所有的一切,主上覺得按照三皇子那氣性怎會輕易妥協(xié)?” 就算是不被人重視的三皇子,可他畢竟是個皇子。 宮里的人怎會瞧得起江湖中人? 更何況...... “韶梅啊,我說你今天是不是話多了些?” 男人站在門外,蛾眉微蹙,隨后只是稍稍一抬手,還在屋內(nèi)的韶梅便明白自己犯了錯,隨即跪倒在了地上。 “是韶梅多嘴了,主上??晌抑皇?.....” 話未說完,韶梅突然悶哼一聲,臉狠狠側(cè)過,隨即臉上露出了幾道紅痕。而男人依舊站在那,甚至連眼神都沒有多給韶梅一眼。 “韶梅,我知道你說的都是為我好,可我不喜歡聽。我要的東西那便是我的,人也一樣。這不是他愿不愿意,而是我想不想?!?/br> 宮晏伸出手,捏住了一片隨風飄來的落花,落在他手中變得愈發(fā)殘缺,“他很聰明,他不會拒絕的?!?/br> 簡翊安從來都是個聰明人,也是一個貪心之人。 ...... “這是什么?” 宮晏走進書房的時候瞧見那書房的桌上正放著一幅畫,而那畫上什么也沒有,只畫了一個女子。 該女子身著一襲綢帶白絲裾裙,有著傾國傾城的容顏,正拿著一柄羽扇翩翩起舞,好似就要從畫中走出一般。而宮晏走進的時候簡翊安正站在書桌前模樣嚴肅地端詳著這幅畫。 就連宮晏走近都不曾挪動一下視線。 “這是哪位?” 宮晏的話透著一股子酸味,奈何簡翊安聽不出,很是坦然。 “南燕這回送來聯(lián)姻的公主,南鶴公主。是那南燕第一美人,傳聞其舞姿動人,一支鶴歸更是空前絕后。” 簡翊安自顧自的說著,他特意派人去尋了這南燕公主的底細,可如今尋到他也瞧不出什么來。這公主似乎很少出現(xiàn)在人們面前,人們對她的了解也是少之又少。 “第一美人啊?!?/br> 宮晏故意念了句,簡翊安這一回倒是聽出不對勁來了。 他將畫收起,無奈開口:“不過一個公主罷了,你這般做什么?” 在簡翊安看來對方是愈發(fā)想要拘束自己了,可簡翊安是皇子,怎么可能被一個江湖之人左右?這也是簡翊安一直覺得不悅的地方,可奈何對方的手段他比不過,惹怒了這位大小姐簡翊安也只會煩心。 可就算兩人如今已經(jīng)是相處得比較融洽,簡翊安依舊有些不滿對方有時候?qū)ψ约阂慌e一動的束縛。 “我不過是瞧殿下在這看畫看了一上午,怕殿下累著。”宮晏道了句,不過也并未再繼續(xù)說下去。眼下他倒是稍稍學會了體諒對方,說多了簡翊安會心煩, 宮晏很清楚。 調(diào)戲可以,但簡翊安不會容許任何一人對他的權(quán)利造成威脅。 因此宮晏竟是學會了示弱。 “你別總是自顧自想別的,一個公主而已?!睂m晏說完簡翊安的神情稍稍緩和了些,也覺得這避水山莊的小姐確確實實是懂事了些。 這是好事。 簡翊安將桌上的畫收起,放到了一旁。 這次南燕使臣來西涼,他還有許多事要做。不過最重要的還是這南燕公主,簡翊安不會眼睜睜看著對方嫁給簡長嶺,這是南燕的公主,若是簡長嶺真的娶了對方那往后的許多事便會難辦許多。 南燕不是敵國,這公主也不是對方送來的質(zhì)子。 不過這一切還得看父皇的意思,若是父皇想,納了那南燕公主為妃也是有可能的。 這一切實在是頭疼,簡翊安嘆了口氣,抬眼看向一直站在旁邊的人。 “來給我研墨吧?!?/br> 簡翊安話一說出口,宮晏那昳麗的臉上邊浮現(xiàn)了一抹笑,動作自然地上前給簡翊安研墨,一點都沒有被人使喚后的不滿,若是被那些個江湖故人瞧見只怕會覺得這天下第一的皮囊下被完完全全換了個人。 宮晏研墨的手法很是熟練,簡翊安甚至曾經(jīng)夸過他兩句。 屋內(nèi)就這樣再次陷入沉寂,只余下筆在紙上的沙沙聲響。 到了傍晚的時候,門外響起了聲音。 “殿下,是我” 寒竹站在屋外,簡翊安瞧了一旁的頤尚荷一眼,沒有讓對方離開。 “進來吧。” 寒竹聽話地屋外走入,目光從屋內(nèi)另一人的身上劃過,神情并未有所波瀾。 “這些天怎么樣?”簡翊安很早就將寒竹派出去幫著自己查看了宮里這些天的變化,不過主要還是想知道簡長嶺那有什么動靜。 寒竹搖了搖頭,吐出了句讓簡翊安不悅的話來。 “宮內(nèi)近來多了好些高手,屬下查到二殿下手上有江湖人的蹤跡,想來應該是很早就有聯(lián)系的,江湖之中覬覦朝廷之人很多,只要二殿下愿意,很容易便能招攬到人?!?/br> 簡翊安很清楚這宮里和江湖之間雖說互不相干,可總會有江湖中人牽扯到這皇宮之中。簡翊安不知道對方是在自己取了頤尚荷后才有所動靜的還是以前就已經(jīng)將手伸到了外邊。 但只要父皇沒有開口,誰都不能將這事擺到明面之上。 可父皇所想,誰又猜不到呢? 他不說,便是默認。 “他倒是手挺長?!?/br> 簡翊安清楚得很,若是自己再不做點什么他就完了。 可他手里......不過一個頤尚荷罷了。 簡翊安緩緩抬起眼,正對上身旁之人那勾人雙眸。對方像是早早猜到簡翊安所想,一雙眼睛透徹無比,卻并未戳破。他只是看著簡翊安那躊躇不定的面容,在安靜地等簡翊安開口懇求于他。 可過了許久,簡翊安還是沒說出口。 他還需再考量一下,畢竟避水山莊那他還沒有握穩(wěn)。如此看來,他們確實得要個孩子了。 等有了孩子,避水山莊便不會出差錯,而父皇那也會比現(xiàn)在更好看重他。 “殿下如果想要我?guī)湍闶裁幢M管說,只要我可以做到我都會幫?!?/br> 宮晏自然是清楚這宮里對那皇位的看重,簡翊安娶他也是因為這個,若不是想要登上那個皇位,他不會冒這么大的風險染指于江湖。 實際上簡翊安做的這個決定并不出色,很容易聰明反被聰明誤。 可惜,現(xiàn)在站在這的人是他。 簡翊安聽到他說的后心底也是更為糾結(jié),稍稍點了點頭:“我明白了,荷兒?!?/br> 隨即簡翊安便又看向寒竹。 “去好好調(diào)查一下,查出簡長嶺身邊都有些什么人,但你也要小心些,你是江湖中人,很容易被發(fā)現(xiàn)?!?/br> 寒竹也算是半個江湖人,簡翊安也問過對方怎么會來到這宮里給他做下手,對方只是說自己厭煩了在江湖上打打殺殺的日子,這才來了這宮里頭。 寒竹的武功不低,簡翊安瞧得出,但對方身上似乎是有舊疾,簡翊安提起的時候?qū)Ψ絽s是避開這個詢問,只說是自己以前與人問劍輸了,這才留了點傷在身上。 既然對方不說簡翊安便也沒有繼續(xù)逼問下去。 “你先出去吧?!?/br> 簡翊安沒有久留對方,可寒竹前腳才出去宮晏便也放下了手中的墨條,說自己也累了。 他這么說簡翊安怎么可能留著他,便讓宮晏回去休息。 等走出書房,走了一段路,宮晏卻是被一人給攔下了。 “看來你確實有話想和我說?!?/br> 宮晏悠悠站在那,眸底倒映出寒竹那張故人的面容。 誰都知道宮晏這個人雖不是文人雅士早年間卻也愛學風雅,韶梅,寒竹二字便是那時候他親自給取的,相襯得很。 “改了面容卻不改名,倒是有趣?!?/br> 宮晏早早就認出對方來了,他沒想到自己曾經(jīng)的下屬如今會在皇宮之中。 “不過是不想忘記過去罷了,您對寒竹有救命之恩,寒竹忘不了。” 寒竹稍稍溫和了眉眼,眼底卻依舊是一片霜寒。 “這不是什么好事?!?/br> 宮晏含笑著看向?qū)Ψ?,兩人雖是故人,如今再見卻只是因為在這宮中而沒有提劍相向。 “放過殿下吧,宮晏?!?/br> 四目相對良久,寒竹突然吐出一句,“殿下是個好人,你不該毀了他?!?/br> “我要是你就乖乖把嘴閉上。” 寒竹的話刺耳至極,使得宮晏竟是不比往日般從容。 對方?jīng)]聽宮晏的話。 “宮晏,你一定會傷著殿下的?!?/br> 寒竹望著這個叫整個江湖都聞之喪膽的男人,對方猶如花般美艷,可內(nèi)里卻遍布尖刺。過去數(shù)年,寒竹看的最為透徹。 一個無心之人,怎能配得上這人間的癡情? 第42章 使臣 又過半月,這南燕使臣終于是到了西涼。 簡翊安站在宮墻之上,望著不遠處宮門處緩緩進宮的轎攆。珠簾搖曳,隨風傳來清脆聲響,簡翊安看得到那站在最前邊的南燕人,身形修長,裝扮典雅,懷中似乎是抱著一只白貓,很是貴氣。 使節(jié)身后跟著的還有一箱箱的珠寶,器具,以及這回他們送來的美人。 這不是別國使臣第一次來西涼,可公主前來卻是簡翊安第一次碰上。 剛打算收回目光回重華殿,一個稍顯眼熟的身影卻躍入他的眼中。 等看清楚是誰后,簡翊安竟是大驚失色,趕忙跑下宮墻朝著那處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