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臣 第94節(jié)
結(jié)果簡淮羽還是將他喊住。 他說:“翊安,母后已死,你答應我的可別忘了。” “自然?!?/br> 簡翊安應道,隨后終于是離開了屋子。 回了重華殿,這夜,簡翊安竟是命阿木送來了酒。 “你也坐下吧,陪我喝喝酒?!?/br> 簡翊安示意阿木坐在自己身側(cè),這叫阿木受寵若驚,顫顫巍巍地上前在椅上坐下。 “你一直都這么怕我嗎?不該啊?!?/br> 簡翊安見阿木的樣子,倒是覺得這不是在怕他,反倒是對方習慣了這般模樣,“你說是我將你帶來了這,我難道對你不好嗎?” “不,不是的,王爺對阿木很好。” 阿木眼看著又要跪下,卻被簡翊安呵斥住:“既然我對你好,你就別動不動下跪的,叫旁人見著還以為我虧待你了?!?/br> “是,是......” 阿木剛一坐穩(wěn),簡翊安又親自給其倒了酒。 “王爺,這可使不得?!卑⒛臼桥荆挠兄髯铀藕虻牡览?。 “阿木,你該知道我喜歡聽什么不喜歡聽什么,我既是做了你受著便是?!?/br> 簡翊安也不含糊,沒有再拐彎抹角,“你跟了我這么久,不如同我說說有關(guān)我那六弟的事?!?/br> “六殿下?” 阿木以為簡翊安忘了以前的事,自然不會再提起那位六皇子。 “是,怎么?難道你說不出個一二?” 有關(guān)這位六皇子,阿木其實并不熟悉。畢竟對方是征戰(zhàn)沙場的大將軍,就算偶爾回宮也不會待許久。 只是......這位皇子很喜歡簡翊安。 這是阿木都能看出來的。 旁人都畏懼的將軍,在三皇子面前卻是一副小兒性子。這也是誰都沒想到的。 “六殿下......是個大將軍,我西涼最英勇的將軍?!?/br> 隨著阿木唇瓣中吐出的文弱語氣,往事仿若走馬燈般在簡翊安的面前展現(xiàn)。 那個將軍,他的六弟。 他的夢里不曾出現(xiàn)過對方的身影,似乎是在與他玩兒時躲貓貓的游戲。那個滿是稚氣的孩子,竟是這宮里對他最為真誠之人。 只可惜,他不是值得對方真心相對之人。 “你是說他每次回宮除卻父皇第一個來見的人便是我?” 簡翊安聽著此話,只覺得若說出去旁人也不會相信。簡翊安無奈笑了笑,像是在嘲笑那故人。 “想來我那時是很煩他的。” 感慨了一句,簡翊安停止了思念,轉(zhuǎn)而冷不經(jīng)同對方問道:“你在宮晏那待了這么久定是知曉了許多。我被其困了兩年多,自然是不甘心的,阿木,你愿不愿幫幫我?” “王爺直說便可,阿木定會幫王爺?shù)??!?/br> 對于簡翊安的請求,阿木不可能拒絕。 “好,既然如此我也直說了,我知道殺他是不可能的,如今朝廷勢力愈發(fā)薄弱,而江湖能人異士繁多,都在虎視眈眈?!?/br> 簡翊安飲了一杯酒,歪過頭,望著對方那因為不勝酒力而熏紅的臉,循循善誘,“若是能讓宮晏歸順于朝廷,我想這于眼下的西涼會是件好事。” “歸順?這......” 阿木聽后,頗為猶豫,像是清楚此事絕無可能。 “我知道他不會輕易同意,所以才來尋你幫忙?!?/br> 隨著簡翊安的懇求,阿木的心一橫,低頭拽緊了自己的衣角,咬牙道:“是有一法子?!?/br> “那便說來聽聽?!?/br> 見阿木的樣子,簡翊安便知曉對方并未說謊。 “解毒,只需要給他解毒,王爺?!?/br> 阿木猛地抬頭,眸色認真,回想起當初從風靈那聽到的一切,阿木此刻盡數(shù)告訴了簡翊安,“宮晏身中劇毒,但也因此練就絕世武功,百毒不侵?!?/br> “那解毒又是何意?” “解毒,便是將其體內(nèi)南疆蠱毒解去,可若這么做,其也會武功盡失,再無內(nèi)力?!?/br> 伴隨著阿木所說,簡翊安也終于清楚今日簡淮羽同他所說是何意了。對方確實是在詐他,若簡翊安真的肯定了宮晏中的就是此毒,簡淮羽一定會費盡心思地去尋解藥。 若是尋到了,便也算是真正控制住了宮晏。 “那解藥如今在何處?” 掩去眼底的愁色,簡翊安站起身繼續(xù)問道。本不抱以期望,卻不料阿木從風靈那聽到的遠比他想的要多得多。 風靈那丫頭,幾乎是將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阿木。 “在武林盟盟主的手里,王爺?!?/br> 就算不知簡翊安到底想做什么,阿木還是如實告知了。簡翊安聽后眸中劃過一絲清明,他想他知道該做什么了。 “好樣的,阿木?!?/br> 簡翊安一步步走近,不住夸贊,只是不等對方靦腆回應,一柄匕首就狠狠刺入了對方心口。 “王......殿下?!?/br> 阿木手中的酒杯應聲落地,他抬起眼,不可思議地看著面前的人。 “你知道的太多了,阿木。再說了,我這人記仇得很?!?/br> 簡翊安抵在阿木耳側(cè),輕笑開口,語氣隨和,“當初你便騙了我,換了我的藥,我若是你便不會回來?!?/br> 若不是阿木從中作梗,一切或許都不會發(fā)生。 簡翊安當初不曾想過要殺宮晏,他只是覺得對方說要留在皇宮一事可笑,哀于宮晏要被困于皇宮這個牢籠之中。 送走對方,本該是最好的決策,不論他喜不喜歡對方。 “可是殿下......” 阿木意識到自己要死了,臉上的驚愕轉(zhuǎn)而化作癡迷的笑,貪念在此肆意涌出,望著他追隨了數(shù)年的主子,“我對殿下,也是一心一意的,不是嗎?” 血不住從喉間涌出,簡翊安將匕首拔出,溫熱的血濺了他一身,很是黏膩。 對方不再出聲,徑直倒在了地上酒杯的渣滓之上,瞳孔渙散開去,不過頃刻便沒了性命。 簡翊安望著手中的匕首,動作熟練地擦去了匕首上的血,垂眸看著地上的尸體,毫無憐惜。 “處理干凈?!?/br> 剛說完,一旁便響起寒竹的聲音:“是,王爺。” 簡翊安抬眼,望著東南邊的天。 “這酒喝的,天倒是快亮了?!焙嗰窗操┵┑?,眉眼卻是緊蹙。他低下頭,嗅了嗅身上的血味。 和那人偶爾回來時候身上沾染的一模一樣,叫人惡心。 第95章 解藥 待第二日,簡翊安便將此事告知了皇帝。 皇帝大喜,但很快又意識到武林盟并不是個想去便能去的地。 “若是陛下信我,我可以幫陛下去將此解藥尋來?!?/br> 簡翊安稍稍俯首,主動請命。 可簡淮羽卻是遲疑了。 “你有法子將其尋來?” “是?!?/br> 像是篤定了自己能做成,簡翊安朝著一旁的大監(jiān)與下人看了幾眼,皇帝立即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隨后便只聽簡翊安輕聲道,“皇兄,這從武林盟手中拿東西確實不好辦,可若同他們借借反倒會簡單許多。” “你什么意思?” 簡淮羽未曾在江湖之中生活過,自然不懂簡翊安話里的暗示,對此簡翊安也只能將此法子挑明了去。 “既是討要無果,便只能偷了,皇兄?!?/br> 雖說這兩年大多只是在鎮(zhèn)子上過些平日無聊的日子,可由于宮晏的緣故,簡翊安還是知道一些江湖上的規(guī)矩。這偷東西,也需得尋高手幫忙。 待回到重華殿喚來寒竹,簡翊安卻叫其去尋那日在鎮(zhèn)子上碰見的兩個江洋大盜。 “殿下,武林盟可不是什么小地方,此舉實在是有些冒險了?!?/br> 寒竹不敢揣測簡翊安所想,但也清楚簡翊安所說有多危險。武林盟里高手如云,若是被他們發(fā)現(xiàn)簡翊安的來意,恐怕根本不會讓他回來。 “我自有分寸,你按我意思去做便可。” 沒有任由猶豫,簡翊安就好像跟宮晏相處久了,行事也變得狂妄了起來。趁著夜色,他再次背著眾人出了宮門。 只是這回離開前,他在重華殿的門前駐足了許久,望著那早已人走茶涼的院子,心底竟是沒有一絲不舍。 “寒竹,你喜歡這嗎?你是江湖中人,按理來說不應該喜歡這才對?!?/br> “只要王爺在這,屬下便在這?!?/br> 寒竹不假思索地開口,他留在這的原因從頭至尾都不過是為了追隨簡翊安罷了。他的野心并不大,但宮晏滿足不了,簡翊安卻可以。 “寒竹,那皇位注定是不屬于我們的了?!?/br> 簡翊安稍稍向前傾身,吐出了實話,“我輸了便是輸了,改變不了什么?!?/br> 現(xiàn)在,他好像不是很喜歡那個皇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