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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馬他竟是怪物暴君 第103節(jié)

    !

    什么時候跑到那兒去的?!

    沈仲嶼神色坦然,問:“聽聞鮫綃刀槍不入,不知這護(hù)腕上的綃紗是拿什么東西裁剪的?”

    銀闌蹙眉。

    這什么鳥問題?

    他不應(yīng)聲,沈仲嶼的注意力又到了別處。

    他望向銀闌眼尾的淡色鮫紋,又問:“不知閣下臉上的紋路是自個兒長的,還是用了什么奇墨?這花紋倒是精細(xì)巧妙。尤記得我大伯過生辰時,想給自己做幾件衣裳,但一直苦于紋路樣式,我也曾畫過幾樣,不過大伯一個都沒要?!?/br>
    銀闌是個行勝于言的性子,向來不愛與人閑聊。

    但想到這人是虞沛同門,他還是忍著心頭煩躁問道:“何種紋路?”

    “巧了,我正好帶在身邊?!鄙蛑賻Z邊說邊取出冊子,“這幾樣我參考了古籍里的兇獸圖,又去坊間考察百日,最后還請教了幾位畫師,畫得頗不容易,按理說當(dāng)威風(fēng)凜然才對,只可惜大伯不太喜歡——你覺得如何?”

    話落,他翻開一頁。

    銀闌看見了上面的圖紋。

    “……”他沉默許久,才道,“你確定你大伯只是不太喜歡?”

    他著重咬在了“不太”倆字上。

    “自然?!鄙蛑賻Z笑瞇瞇道,“可惜了,費(fèi)了我好一番功夫?!?/br>
    銀闌盯著冊子上大眼瞪小眼、撅著西瓜藤尾巴的幾頭小豬。

    ……

    誰會想在衣服上繡這些東西?!

    他又看向虞沛,雙眉緊蹙。

    她在學(xué)宮里到底都結(jié)交了些什么同門?

    可還沒完。

    沈仲嶼又說:“在御靈宗時,我見過你——你是鮫妖?”

    聽他這般直白地說出“鮫妖”二字,姜鳶一時心緊,就怕他說出什么惹怒人的話。

    虞沛也屏了呼吸,卻是另有原因。

    她隱隱盼著沈仲嶼能與別人不同,對妖族不懷偏見,可又怕從他口中聽到與陸照禮一樣的話。

    但沈仲嶼竟道:“說起來,我時常也覺得自己像只動物?!?/br>
    銀闌顧及著這人是虞沛同門,還是耐下性子問道:“什么?”

    沈仲嶼:“鸚鵡?!?/br>
    銀闌:“為何?”

    沈仲嶼:“為何?”

    銀闌等了半晌,沒聽見回音,便又問:“我問你為何?”

    沈仲嶼:“我問你為何?”

    銀闌心惱:“何故學(xué)我說話!”

    沈仲嶼:“何故學(xué)我說話。”

    銀闌這才想起方才他說自己像鸚鵡的話,雙眉緊蹙。

    他指腹一撥,腰間斜插的短劍便現(xiàn)出一截寒光。

    沈仲嶼卻是不懼,反倒哈哈笑出聲:“你的劍意好似格外涼快,該說不說,不愧是從水底出來的妖啊?!?/br>
    在旁看完全程的虞沛默默移開視線。

    是她想多了。

    平常人如何能跟得上他的腦回路。

    作者有話說:

    和寶子們請個假,接下來至少半個月要和家人去外面旅游,家里人還比較重視,就暫時請下假。中間會抽空碼字,等回家了再一起發(fā)出來。最遲八月底就回來了

    第69章 (微恐)

    ◎合棺◎

    虞沛躺回床鋪, 這回她還沒完全入魂,便聽見微弱的嗩吶聲。

    又是嗩吶。

    那聲響越發(fā)高亢,鋼針?biāo)频拇吝M(jìn)耳朵, 令她倏然睜眼。

    還是那處不平整的小壩子,但雜亂許多。

    壩上的縫隙間破生出細(xì)碎草葉, 又接連被熙攘的人群踩癟、壓實(shí)。

    院兒里擠著不少人。

    比上回?fù)矶略诨ㄞI旁的人還要多得多。

    但那時高懸的紅燈籠全被摘下, 亂堆在墻角,癟成廢紙, 再被雨水澆得褪色。門口的喜聯(lián)被成疊的花圈擋住,露出破爛一角。

    她站在院門口,目光越過來往人群,最后落在一口棺材上。

    棺材端正擺放在堂屋中間,離得太遠(yuǎn), 她看不清靈牌上的字。

    虞沛動身往前,剛走一步, 就被人拉住手。

    轉(zhuǎn)身,是燭玉。

    他的臉色比之前難看許多,像是遇見了什么難以解決的糟心事。

    細(xì)看之下,額角與脖頸有青筋起伏,手竟也攥得漲出青紫, 顯然是忍無可忍之態(tài)。

    “燭玉?”虞沛跟著他走至一旁, “怎么樣,弄清楚潘娘的死因了嗎?”

    燭玉冷睨著喧鬧的靈堂, 吐出兩字:“跳井?!?/br>
    虞沛怔愕。

    跳井?

    竟真是跳井?

    “可那井底并沒有鬼息?!?/br>
    燭玉便將這段時間看到的東西盡數(shù)告訴了她:“那潘娘說是成了親, 卻比坐牢還苦。整日挨受毒打不說, 家里人竟還任由她受那畜生折磨。”

    若不是想著虞沛不在, 還得查清潘娘死因, 記憶又都是些零散碎片,跳轉(zhuǎn)太快,他早就動手了。

    那畜生便是死個千百回,也沒法解氣。

    虞沛擰眉:“那跳井……”

    “她前幾日又挨了回打,郁結(jié)難舒,跳下了那口井。”燭玉道,“我當(dāng)時實(shí)在難忍,沒等她跳井就拽回了她。但沒用,到下段記憶找著她時,她已經(jīng)跳過井了,又遭那畜生毒罵一回。”

    說白了,他們進(jìn)入的僅是潘娘和她夫郎的記憶,即便當(dāng)時能改變什么,到下一段記憶里也是如此。

    虞沛察覺到不對:“你的意思是,她跳井后沒有死?”

    “還剩了一口氣,全拿藥吊著?!币娝袂樵桨l(fā)難看,燭玉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如實(shí)相告,“說是拿藥吊著,其實(shí)全是那畜生在附近亂采的藥,胡亂往傷口里塞,估計是……不愿花錢。如此沒拖幾日,那畜生就傳出消息,說是潘娘已去。”

    聽到最后,虞沛已是怒不可遏。

    這跟被活活折磨死有何區(qū)別?

    明明她在轎上還笑得那般開心,可不過幾年光景,就連活下去的勇氣都被磋磨至盡。

    她偏過頭看向靈堂。

    那處已有親眷來吊喪,潘娘的丈夫在旁攙扶,他身后還跟著個小孩兒。

    跟其他人不同,小孩兒的臉也清晰可見。像顆毛茸茸的桃兒,臉哭得通紅。

    隔很遠(yuǎn)都能聽見他在嚎啕大哭,被那男人拍了幾巴掌也不見止聲。

    “那是潘娘的兒子。所幸跟他爹天差地別,與他娘也親近?!碧岬脚四锏膬鹤?,燭玉語氣稍緩,“若潘娘是投井而亡,井中又無鬼息,那鬼牙會不會在她家里?”

    畢竟她最終闔眼的地方并非在井底,而是家中。

    虞沛思忖后問:“燭玉,如果依照記憶里的片段,你能找到她的家嗎?”

    按記憶里看見的,潘娘的家應(yīng)在蛟背村往北,恰好與墳場相反。

    燭玉應(yīng)道:“這倒不難?!?/br>
    借著零碎的片段,他也能找出來。

    虞沛:“蛟背村里有人勾結(jié)山鬼,在暗中破壞結(jié)界,姜師姐他們正在幾處結(jié)界守著。算著時間,你已經(jīng)快到一個半時辰了,不如先離開?!?/br>
    燭玉:“那你?”

    “我再留一會兒?!庇菖孢h(yuǎn)望向靈堂,“如今潘娘的親眷都在這兒,我看看還能不能找到其他線索?!?/br>
    燭玉應(yīng)好,隨她望向靈堂。

    靈堂內(nèi)親眷已拜了三拜,便該潘娘的夫郎叩頭上香??伤麤]跪,只往香籠里隨意斜插了三炷香便算了事。

    燭玉看見,冷哼:“左右要走,總得給他找些苦頭吃吃。”

    話音剛落,那男人的雙腿竟像憑空斷裂的木枝,從中一折。

    ——他僵硬地跪倒在地,成了提線娃娃,被cao控著磕起頭來。一下比一下砸得重,聲響竟壓過鑼鼓嗩吶,驚得那些看客紛紛側(cè)目。

    直等他將頭磕得血糊糊的,燭玉才稍動手指,身影逐漸消失在記憶之中。

    虞沛走進(jìn)靈堂時,那男人還在磕頭。

    起先有人小聲嘆他癡情,可足足半刻后,眾人的眼神就漸漸變了味。

    都是一個村里的,不說知根知底,平日里也常打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