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他竟是怪物暴君 第104節(jié)
這男人哪是肯為了媳婦磕頭磕到死的癡情種。 除非…… “爹……我有些怕?!庇行『鹤е约业男渥?,怯怯開口,“是不是……鬧鬼了?” “渾崽子別胡說,仔細你的皮!走,回家去!”那小孩兒被大掌一把揪起,匆匆走出小院子。 帶了娃娃來的走了大半,剩余些人大著膽子上前,想把那男人從地上拽起來。 拉了兩回沒拉動,直等虞沛看見潘娘的兒子也害怕躲至一旁,才解了燭玉的訣法。 男人的魂被磕沒了一半,軟著腿站不起來,嘴里罵天罵地。血糊了大半衣衫,連臂膀上的素白孝布都被染得通紅。 他被帶著匆匆離開,換了衣裳,簡單處理過傷口才回來。 等他回了靈堂,知賓又著手讓人殺雞。按流程,下葬前該開棺讓親眷見最后一面。再殺了雞,這棺木便能往山上送了。 沉重的棺木被推開,方才還在哭鬧的潘娘兒子,現(xiàn)下已強忍住淚水,扒著棺材踩上椅子。 其他人都是匆匆瞥過,再擠出兩滴淚水,唯他趴在棺材旁,一眨不眨地盯著里頭。 小孩兒著實可憐,知賓不忍提醒:“逝者已去,淚水莫入棺?!?/br> 另一邊,虞沛的注意力則全在棺材前的靈牌上。 她盯著靈牌上的名姓,神情漸變。 這是…… 就在這時,她聽見不遠處的潘娘兒子急喚道:“爹——!” 尖銳又急促的一聲,引來十數(shù)道目光。 “爹!”他拽了下男人的袖子,淚水都來不及擦,“爹!我看見娘睜眼了,她是不是——” 小孩兒的急切終止在一記耳光里。 摑了記耳光后,男人生把他拽下椅子,怒罵:“沒長眼睛的東西,再爛說就把你嘴巴撕了!你娘臉上蓋著黃紙,哪來的眼睛讓你瞧見?!” 知賓趕忙上前勸阻:“孩他爹,小娃娃也是不懂事,太想他娘——親戚們都看著呢。” 其他人也都紛紛上前,勸他別氣壞了身。 男人這才硬生生忍住下一記耳光。 他忍得,虞沛卻快忍不住了。 那大掌剛抬起,她就已經(jīng)沖至他身前,手都攥出紅印兒了,才堪堪按捺住動手的心。 大家都沒把小孩兒的話當真,虞沛卻存了兩分心思。趁著大家都去勸男人的空當,她走近棺材,往里瞧去。 上回見著潘娘時,她會笑會動,會搭上轎簾往外探頭,看何物都好,從誰人身上都瞧得出長處,開心會說,不開心也會說。 可那樣靈巧的姑娘,如今反穿著壽衣,渾身被三道麻繩捆得結(jié)實,直挺挺躺在棺材里。素來露笑的面容也被一張黃紙遮去大半,從斜縫里露出撲著煞白脂粉的一點下巴。 虞沛心里堵了口氣,上不去,也下不來。 就在這時,她忽覺天旋地轉(zhuǎn)。 她以為記憶又要跳轉(zhuǎn),可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她好像平躺在了什么地方。 身子沒法動彈,呼吸艱難。臉上似乎蓋著什么東西,弄得前額與鼻尖很癢,眼睛也很難睜開。 好不容易費勁兒掀開眼簾,卻有哭聲、沖天的鑼鼓嗩吶聲一股腦兒涌入她的耳朵。 虞沛呼吸一滯,頓時反應(yīng)過來—— 她是在潘娘的棺材里。 冷意漸漸攀上脊背,她聽見知賓在外面說:“殺雞放血,合棺!” 合棺? 虞沛掙扎起來,試圖開口說話。 可沒用。 她的嘴像是與黃紙縫在了一起,不能張開。身上的繩子也捆得結(jié)實,棺材內(nèi)空間又狹窄得很,根本無法動彈。 隔著厚厚黃紙,她隱約看見一道寬正影子從下至上覆來。 ——外頭的人在合棺。 黑影悄無聲息地吞沒著光線,就在棺蓋覆過眼睛的瞬間,有人慌張跑進靈堂:“怎么辦?剛剛殺雞的時候,明明沒怎么用力,雞腦袋就掉了?!?/br> 棺蓋停住。 “死了?”知賓的語氣聽起來也有些慌亂,“雞呢?” “他們覺得不吉利,給扔溝里去了,正在重新找活雞?!?/br> “雞血沒濺進紙錢盆里吧?”知賓問。 “濺著了一些,要不要緊?” “怎的不要緊,那是給亡人引路的血——快去把紙錢盆也扔了,重新找些,別誤了上山的時辰?!?/br> 那人應(yīng)好,急匆匆走了。 忽然間,虞沛嗅到一股咸濕的爛臭味,像是腐rou長時間漚在臟水里。 臭味漫進棺材,隨即,她聽見了斷斷續(xù)續(xù)的嘻嘻笑聲。 從身后傳來——更準確地說,是從頭頂。 她費力轉(zhuǎn)過視線,一陣風溜進棺材,臭味更濃,也將蓋在她臉上的黃紙吹開一角。 借著一角縫隙,她對上了一雙笑眸—— 竟是身著喜服的潘娘趴在棺材旁。 她臉龐煞白,眼白與瞳孔融成一片血紅,直勾勾盯著她。 視線對上,潘娘咧開嘴又笑了,嘴里開始哼唱起什么歌謠。 “今天……打起……離娘傘,我在東邊……娘西邊。 “我在東邊……受苦難,娘在……西邊常掛念……” 那張臉完好無損,可她一張嘴,就有蛆蟲蠕動著掉出,落進棺材。 歌謠婉轉(zhuǎn)悠長,斷斷續(xù)續(xù)地混在哭聲當中。 棺材里萬分陰冷,寒意竄上,虞沛不由得攥緊手。 昏黃的燭光漏下,她陡然在棺材內(nèi)側(cè)發(fā)現(xiàn)了無數(shù)指痕。 指痕…… 全是血淋淋的指痕。 豎一道、橫一道,凌亂地嵌在棺木上,看得人心驚膽戰(zhàn)。 虞沛怔住,腦子里陡然空了。 突地,歌謠、鑼鼓、嗩吶、哭聲……所有的聲響齊齊消失。 潘娘俯下身,與她的臉僅有一拳之隔,空洞血紅的眸子直盯著她。 “你在找什么呢?” 她輕聲問道,搭在棺材邊沿的指頭被磨得慘不忍睹,指甲也破碎不全。 “竟還闖到別人的記憶里來,莫不是當成了什么好玩兒的去處?” 虞沛卻沒方才那么害怕了。 她直視著那雙血瞳,良久問道:“你便是……死在了這里頭?” 不是因為跳井。 也不是傷重難醫(yī)。 而是活活憋死在了這具狹窄的棺材里。 手腳都被綁得不能動彈,只能徒勞地抓刨著棺木兩側(cè),然后親耳聽著黃土撒在棺蓋上。 一抔接著一抔,最終淹沒了她。 但眼前的潘娘已不是那個笑著說把銅釵送給她的小姑娘了。 “你想找什么呢?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nbsp;她扯開烏黑嘴角,笑得木然。 話落,她緩慢直起腰身,臉上仍然維持著古怪而森冷的笑意。 也是在她站直身子的瞬間,周圍聲響又再度涌來。 虞沛聽見知賓高聲道—— “合棺! “上山!” “轟——”一聲,棺蓋嚴實封住。 第70章 (微微恐) ◎“陸道友,有沒有嚇著你?”◎ 虞沛倏地坐起。 周遭不復(fù)方才的昏暗逼仄, 而是亮堂堂的,陽光從窄窗灑進,她卻是滿背冷汗。 她將手撐在床鋪上, 指尖碰著一片溫暖—— 是燭玉設(shè)在床鋪周圍的法陣,以防入魂出現(xiàn)什么意外。 沈仲嶼恰好走進。 “你醒了?”他坐在床沿, “我算著快到一個半時辰了, 便進來看看——虞師妹,將手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