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他竟是怪物暴君 第105節(jié)
虞沛的心還跳得厲害, 恍惚半晌才伸出手去。 方才要不是及時脫離記憶,她真就被裝在棺材里抬上山了。 隔著衣袖,沈仲嶼將指腹搭在她腕上。 他漸斂笑意,抬眸問:“虞師妹,你在入魂后可是看見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我……”虞沛現(xiàn)下的思緒異?;靵y, 她忽然想到什么,“——燭玉呢?” “說是要去潘娘家走一趟, 我瞧他往北走了。” “沈師兄,要麻煩你繼續(xù)在這兒守著結(jié)界,我去找燭玉?!庇菖嫣麓玻呁庾哌叺?,“先前說有人在背后私養(yǎng)惡鬼, 不出意外, 那人應(yīng)是潘娘的兒子?!?/br> “潘娘的兒子?”沈仲嶼怔愕,隨即反應(yīng)過來她是在入魂后發(fā)現(xiàn)了什么, “那人是誰?” 虞沛頓了步, 雙眉緊擰。 良久, 她才咬著牙開口—— “王獵戶?!?/br> 那具棺材前的靈牌上, 根本不見潘娘的名姓。 僅刻有兩字—— 王氏。 - 虞沛依著記憶趕去潘娘家時, 燭玉正在院子里挖著什么,并未瞧見王獵戶的身影。 這院子同記憶里大體一樣,但崎嶇的地面變得平整許多,院前栽了各色花草,角落里堆放著鋤頭、捕獵夾等工具。 她匆匆掃了眼,快步上前:“燭玉,沒找著人嗎?” “嗯,我來時沒碰見任何人,倒是發(fā)現(xiàn)了這些東西?!睜T玉撥開碎土,拎出一樣土黃色的布包。 虞沛:“這是……平安符?” 除了燭玉手里的,那坑底還埋了不少平安符。每張符上都寫有不同名字,但因紙張殘破,字跡已模糊不清。 燭玉猜測:“應(yīng)是那些被害的小孩兒?!?/br> 他手指稍動,露出平安符一角,那里用朱筆寫著排小字。 “辛……卯年,六月……廿五?!彼帜闷鹨粡垼屑?xì)辨著模糊不清的字跡,“癸巳年,六月廿五?!?/br> 再一張:“丁酉年,六月廿五……” 十幾張平安符上記載的時間,均為同一天。 六月廿五。 虞沛察覺到不對:“我先前看過潘娘的靈牌,這天正好是她離世的日子?!?/br> 提及此事,她順便將其他發(fā)現(xiàn)一并與他說了。 燭玉聽后,面露疑色:“如果她真為枉死,化成厲鬼倒不稀奇。但厲鬼已無理智可言,那王獵戶即便是她兒子,也不過普通凡人,如何能控制得了她?” “目前還不清楚?!庇菖嫔灶D,“但我在他腿上看見過一圈紅痕,還感受到了鬼息。那時我以為是山鬼襲擊留下的痕跡,如今想來,倒更接近‘鬼縛’。” 同靈修與靈獸簽訂契約相似,鬼修也常用鬼縛來束縛鬼祟。說得簡單些,便像是條將鬼怪拴縛在身邊的繩子。 “生者拿鬼縛束鬼,只能有損陽壽陰德?!睜T玉起身,遙遙望向院外,“依他留下的痕跡,當(dāng)是往南邊的墳場去了?!?/br> 虞沛忙問:“墳場的結(jié)界是誰在守?” “陸照禮?!?/br> *** 陸照禮雙手環(huán)胸站在墳場外,每隔至多半刻,便要往墳場東角看一眼。 這墳場不大,多半是些無碑墳?zāi)梗ㄓ袞|角邊緣的那座土墳修得氣派許多。墳前立有石碑,墳上也不見雜草。 而此時,作弄過他一回的王獵戶正跪在那座墳前,手握三炷沒點(diǎn)燃的香。 余光瞥見那道佝僂身形,陸照禮不著痕跡地蹙了下眉。 小半鐘頭了。 那獵戶就這么跪著,不動,也不說話。 墳場的陰氣越來越重,也愈發(fā)危險(xiǎn)。陸照禮將先前的恩怨拋之腦后,大步上前,目光順勢落在了墓碑上。 石碑打得用心,樣式也氣派,放在蛟背村里很顯眼,他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可還沒看清碑文,王獵戶忽地站起,轉(zhuǎn)過身看向他。 陸照禮驚于那冷厲的打量,嗓子發(fā)干:“今天逢五,那山鬼很可能跑出來作祟,您最好還是早些回去?!?/br> 王獵戶一言不發(fā),眼珠渾濁。 這時,墳場里沒來由地起了濃霧。從兩端快速涌來,沒多久就掩住了他的大半身子。 這霧起得突然,陸照禮心道不好,正要上前,就聽見模糊的嗩吶聲響。 他下意識朝右望去,竟見一矮個兒青年吹著嗩吶從濃霧里走出來了。 青年身著素白喪服,卻作笑臉,玩雜耍戲一般歡潑跳著。 陸照禮抬手握劍,回身道:“王大爺,此處很危險(xiǎn),您——” ? 人呢? 他來回張望,卻怎么也尋不著王獵戶的身影。 另一邊的送葬隊(duì)伍已經(jīng)陸續(xù)走出濃霧。 十多個身著喪服的人,吹嗩吶的青年在最前面引路,聲響震破天際。身后跟著一對高舉銅錢串的老人,嘴里哼唱著古怪調(diào)子。 最中間的棺材上面竟蓋著刺目的紅布,晃蕩出吱呀聲響。 陸照禮直覺不對,拔出長劍。 “哥哥!哥哥!”有人在拽他的衣角。 他低頭看去,恰好對上一雙煞白眼睛。 那雙圓眸白慘慘的,不見瞳仁。臉也白,近于紙色。兩腮卻紅,仿佛撲了脂粉。 “哥哥哥哥!”身后也有人拽他。 陸照禮被驚出身冷汗,掌心濕冷。 不知從哪兒蹦出來四五個小孩,團(tuán)圍在他身邊,笑嘻嘻地拽他衣角。 力氣大到快要扯爛他的衣裳。 不對。 根本不是小孩兒! 陸照禮怵盯著那些近乎透明的臉龐。 全是紙人。 那送葬的隊(duì)伍也是,笑容僵硬,仿佛是雕刻出來的神情。 “哥哥!哥哥,吃甜棗啊!”右旁的紙童咯咯笑著,從懷里掏出把紅艷艷的棗兒,朝他身上砸去。 棗子一挨著浮動在他周身的靈力,就變回了尸蟲,緊緊扒著他的衣衫。 隔著衣衫,陸照禮甚而能感覺到細(xì)密的蟲足扎附在身上,不斷蠕動。 “監(jiān)、監(jiān)兵……監(jiān)兵……”他在千光劍派時,也算同輩中的佼佼者,實(shí)戰(zhàn)卻少。如今被那些笑容僵硬的紙童拉著、拽著,他只覺滿背陰寒,腦子也空了,往日熟記于心的靈訣竟忘得干干凈凈。 對面的棺材越逼越近,絲毫沒有繞路的意思。身旁的小孩兒還在不住往他身上撒豆子、棗子,一個小孩兒靈活爬上他的背,圈著頸子,雙腿在半空蕩來蕩去。 “哥哥,拿了棗兒就該進(jìn)去啦!”那些小孩兒大笑起來,似乎遇見什么喜事,推擠著把他往前搡。 撞上了…… 吹嗩吶的青年離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聲音尖銳刺耳。 陸照禮甚至能看見那張紙制面孔的粗糙紋理。 他渾身僵硬發(fā)麻,一個字兒都蹦不出來。 撞上了…… 撞上了! “砰——!” 他迎頭撞上紙棺,周身陡然陷入一片漆黑。 聲響戛然而止,他僅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一陣快過一陣。 怦——! 怦——! 怦?。?/br> 陸照禮急促呼吸著,僵曲的手臂竭力掙扎著。 ——他像是被關(guān)在了逼仄的盒子里,手腳不得舒展,空氣也越發(fā)稀薄。 怦怦! 他大張了口,卻發(fā)不出聲音。 劇烈的掙扎使窒息感愈發(fā)明顯,仿佛有人掐住他的喉嚨,隨之?dāng)n來的便是臨死的恐懼。 怎么辦? 救救他! 誰來救救他?! 怦怦怦怦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