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花

    上話說道：王斷紅因為心里過不去，帶著金花花回了家，飯桌上沒忍住說了學(xué)校的事，回校意外看見了挖路的瘸子工人，因為穿得周正，被王斷紅懷疑，經(jīng)過跟蹤，王斷紅意外通過飯館老板的數(shù)字手勢得知是日本人。

    無數(shù)架機翼上帶著白日標(biāo)識的飛機掠過天空，飛行員們大聲喊著坐標(biāo)，在一陣轟鳴過后，無數(shù)炸彈從空中落下。

    下方一瞬間起了一層層火光，無數(shù)日軍被炸飛出去，遍地焦土之中傳來震天的殺聲，只見岳太文手中端著長槍帶著士兵沖出一道道廢墟后，無數(shù)槍管冒出陣陣火光，岳太文邊跑邊嘶聲喊道。

    #岳太文（中年）同志們！殺小鬼子了！

    日軍長官雙手杵著長刀，抬眼直勾勾看著前方潰逃和倒下日軍士兵，他緩緩站起身，將手中的長刀一揮大聲喊道。

    “不準(zhǔn)撤！與這幫賤畜殊死一搏！”

    他高舉著長刀，長刀在半空散發(fā)著寒光，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身側(cè)一個個潰逃的日本兵，沒有一個在乎他的命令，軍官渾身發(fā)著顫，長刀在半空打起了擺子，仰頭嘶吼道。

    “給我打！不準(zhǔn)跑！”

    一個日軍士兵捂著腦袋，側(cè)頭看著那個舉著刀在廢墟之中的日軍長官，身邊不時被炸起層層土浪，他邊跑邊大聲喊道。

    “磯谷長官已經(jīng)下令全線撤退！咱們彈藥全被耗沒了！長官快撤吧！追兵上來就出不去了！”

    話音未落，在陣陣槍聲中，幾個日軍士兵倒在地上，那個日軍長官神情發(fā)愣，伴隨著遠(yuǎn)處陣陣殺聲，無數(shù)子彈打在他身上，無數(shù)國軍劃過他身側(cè)，追殺著潰逃的日本士兵，伴隨著長刀掉落在地，被幾雙腳步踩過，日軍長官猛地跪在地上，睜著眼耷拉著頭。

    國民黨空軍的轟鳴又一次迫近，在陣陣爆炸聲中，萬丈土浪落下的那一刻，岳太文和眾兵雙手舉著長槍，在焦土之中嘶吼著，他們滿臉血污，腳下踩著一片日軍尸體。

    遠(yuǎn)處傳來一聲呼喚，岳太文一下轉(zhuǎn)過頭看向身后，只見白復(fù)成身后跟著幾個人站在廢墟中，對著岳太文揮了揮手，大聲喊道。

    #白復(fù)成岳師長！我們其余部隊在周圍進行激烈的巷戰(zhàn)！奪回了市區(qū)！那些日本人炸了自己運不走的物資！跑了！咱們給他們一記重創(chuàng)！李總司令讓我謝謝你！要不是你在南岸猛打他們！他們就要去別的地方了！

    岳太文笑了出來，緩緩轉(zhuǎn)過身走到白復(fù)成面前，抬起手對著白復(fù)成一敬禮開口說道。

    #岳太文（中年）請報告李宗仁先生，我與第二集團軍勝利匯合，不辱使命殲滅日軍四千余人。

    白復(fù)成連忙也抬起手對著岳太文一敬禮，大喊一聲“是”，便同岳太文仰起頭哈哈大笑起來，黑沉沉的煙霧逐漸從白日之間散去。

    “1938年四月七日，歷十余日激戰(zhàn)，日軍撤退，臺兒莊戰(zhàn)役以勝利結(jié)束。”

    金花花的腳步在一座座平房縫隙之間劃過，她側(cè)頭看向一處平房亮著微弱的黃光，眼珠動了動，緩步走向平房前。

    王斷紅被眾人圍在中間，她盤坐在地上，手中握著一支筆，將紙鋪在地面，筆尖落在紙上畫著，抬眼看著面前的學(xué)生，開口說道。

    ##王斷紅（少年）我基本上觀察過了，這個飯館一共二樓，外看第二層大約有三個房間，如果中間隔了一條走廊的話，也就是說有六個房間，這個飯館沒有后門，老板的柜臺貼著另一面墻壁，我看著他后面的柜子上擺了一堆罐子，咱們到時候…直接帶槍沖進去，給那老板解決了，直撲他們二樓大本營。

    嚴(yán)人恩緩緩蹲下身側(cè)頭望著王斷紅，開口說道。

    #嚴(yán)人恩你是怎么確定那地方一定是日本人老窩，咱們貿(mào)然沖進去殺人會不會不妥。

    王斷紅笑了笑，一瞥嚴(yán)人恩，一條腿屈起，將手搭在膝蓋上，她眉毛一挑，開口說道。

    ##王斷紅（少年）你給我比個數(shù)字八我看看。

    嚴(yán)人恩愣了一下，緩緩抬起手，兩指一屈，食指中指大拇指翹起，他的手在半空晃了晃，昏黃的光線包圍著他的手掌，王斷紅笑了笑，開口說道。

    ##王斷紅（少年）你見過有中國人倆手?jǐn)[八的？

    嚴(yán)人恩深吸一口氣，眉頭緊皺起來，緩緩將手垂下眼珠左右動著，盤腿坐在地上，眾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蹲坐在地上望著王斷紅，七嘴八舌地說道。

    “那還真沒見過…”

    “是啊，好像的確沒中國人用倆手?jǐn)[個八，還真有可能是個日本人…”

    金花花雙手抱著胸口，屈這腿后背靠在墻壁上，頭頂?shù)拇皯裘爸z絲縷縷黃光，她眼珠微微動著，聽著里面隱隱約約的說話聲。

    豐宏年坐在地上垂目看著王斷紅在紙上畫的飯館地圖，神情格外復(fù)雜，一咋吧嘴，小聲說道。

    #豐宏年不是我們不敢啊，像這種日本特務(wù)老窩，就我們幾個新兵蛋子貿(mào)然拿著那幾桿子破槍過去，會不會應(yīng)付不了，我的意思是…這種大事，要不要上報給龍云先生，讓他們來處理這些事。

    王斷紅默默望著豐宏年，沉默一陣，緩緩搖了搖頭，抬眼看向豐宏年，開口說道。

    ##王斷紅（少年）咱們總要有獨當(dāng)一面那一天不是嗎。

    豐宏年神情復(fù)雜，左右看了看身邊的人，每個人臉上都有些猶豫，王斷紅緩緩站起身，左右看著，盤坐在四周的人臉緩緩劃過，她開口說道。

    ##王斷紅（少年）我們來這里上學(xué)的目的是什么？龜縮在這里當(dāng)一個被圈養(yǎng)的小雞仔嗎！不，我們未來是中華民國的軍人！軍人的職責(zé)是什么？保家安民！不是誰養(yǎng)的御林軍！如果真的到了戰(zhàn)場上，我們一味等候上峰指示！錯過了最佳戰(zhàn)斗時間！那我們就是愚蠢的！

    天旋地轉(zhuǎn)著，王斷紅身后的景物緩緩劃動著，手攥著拳頭在半空不時晃著，昏黃的燈光在她側(cè)臉徘徊，眾人仰起頭，眼中滿是振奮的神情望著她。

    ##王斷紅（少年）戰(zhàn)場上，突發(fā)狀況是很多的！就像我們的軍隊剛剛打贏的臺兒莊戰(zhàn)役，多好的戰(zhàn)斗！比他們共產(chǎn)黨強多啦！若沒岳師長的先斬后奏！那就沒有戰(zhàn)役勝利了！為什么大家都說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那就是在這多變的戰(zhàn)場，上峰的指示極有可能在這一刻不起作用！而我們就是要及時作出反應(yīng)！打他一個措手不及！拿下只屬于我們二班的榮耀！拿下我們第一次實戰(zhàn)的勝利！

    金花花緊皺眉頭，眼珠左右動著，緩緩直起腿邁開步朝遠(yuǎn)處走去，眾人圍坐在王斷紅身邊叫著好，幾個人抑制不住鼓起掌來，王斷紅猛地躬下身，將手指放在嘴唇上，“噓”得一聲，身體左右轉(zhuǎn)著。

    眾人才反應(yīng)過來，紛紛將手抬起捂住自己的嘴巴，王斷紅笑了出來，緩緩垂下手，昏黃的燈光逐漸熄滅了，房間暗了下來，在王斷紅遠(yuǎn)去的腳步聲中，留下一句尾音。

    ##王斷紅（少年）明天下了訓(xùn)練，集體集合在校門口，帶著槍，出外勤，不要告訴班長這些事…就說咱們這次出勤班長留校記錄。

    王斷紅背影在黑夜中搖搖晃晃前進著，一陣陣風(fēng)泛起她耳側(cè)的發(fā)絲，她緩緩邁過門檻，側(cè)頭看了一眼側(cè)身閉著眼的金花花，俯身將橫木抱起架回門口，門縫的白光在她眼上如同一條白色的疤痕。

    一幕幕土路極速劃過，一只手握著銅哨緩緩塞進嘴里，伴隨陣陣刺耳的哨子聲，幾排站的筆直的學(xué)生紛紛松了口氣，昏黃的天空，幾朵黑云變幻著形態(tài)，散落在白日之間。

    金花花微微側(cè)目看向朝著王斷紅聚攏的學(xué)生，眼珠動了動，王斷紅和幾個學(xué)生臉貼著臉，竊竊私語著什么，金花花深吸一口氣，走到那群聚攏在一起的學(xué)生身邊，開口說道。

    #金花花你們商量什么呢？

    幾個學(xué)生側(cè)頭看向站在身后的金花花，王斷紅眼珠動了動，緩緩走出學(xué)生堆站在金花花面前，臉上帶著傻笑，開口說道。

    ##王斷紅（少年）班長，我們臨時有趟出勤任務(wù)，要出校門一趟。

    金花花默默望著王斷紅，緩緩抬起手放在她肩膀上，抬眼直勾勾盯著她，身后的學(xué)生眼神帶著些恐懼，幾個人將掛在肩上的槍一提，金花花冷聲說道。

    #金花花出勤任務(wù)，怎么沒有人事先通知我，反倒你先知道。

    王斷紅臉上依然帶著笑，默默望著金花花的眼睛，她緩緩抬起手握住金花花搭在肩膀上的手，開口說道。

    ##王斷紅（少年）班長，我這不是和您說了么，求求您別跟著去了，我們自己能應(yīng)付，您安心在這里等著我們吧，到時候，出勤得來的功勞，咱一定都記您頭上。

    金花花嘴角抽搐，眼神變得兇惡，一下甩開王斷紅的手，抬起手一下揪住她的衣領(lǐng)，瞪著她的眼睛，臉逐漸貼來，壓著聲音說道。

    #金花花你以為你是誰，你覺得這里是梁山好漢，一聲豪言下，大家都要跟著你？為什么不去匯報…你覺得自己這樣做就算獨當(dāng)一面了么？

    王斷紅眼珠左右動著，側(cè)頭看了一眼身后那些學(xué)生都用手抓著長槍的肩帶，深吸一口氣，扭回頭笑了，開口說道。

    ##王斷紅（少年）班長，此次出勤是我主動提出的，有事我擔(dān)著，我想人總該有些事要自己做成，如果總是靠別人，那人生沒什么意義，何況，大事耽誤不得。

    金花花深吸一口氣緩緩松開王斷紅的衣領(lǐng)，她氣息愈來愈重，直勾勾盯著王斷紅的眼睛，笑了出來，顫聲說道。

    #金花花斷紅，你真是瘋子，永遠(yuǎn)都搞不明白自己應(yīng)該是什么處境，永遠(yuǎn)想當(dāng)然的按自己思維來，你會付出代價的，那群傻瓜也會被你拉去陪葬！

    王斷紅輕輕點了點頭，露出一絲微笑，抬起手一敬禮，緩緩邁開步繞過走金花花向遠(yuǎn)處，身后的學(xué)生互相看了看，紛紛邁開步從金花花身側(cè)掠過。

    金花花深吸一口氣，耳側(cè)的發(fā)絲隨風(fēng)起伏，垂在腿側(cè)的手猛地攥緊，緩緩側(cè)頭看向身后，眼圈發(fā)著紅，看著遠(yuǎn)處搖搖晃晃的學(xué)生背影，仰起頭閉上眼睛，微張著嘴氣發(fā)抖，垂在腿側(cè)的拳頭逐漸發(fā)著顫松開。

    樹蔭之間白光搖搖晃晃，金花花身上的衣服隨著風(fēng)不斷發(fā)顫，耳后的發(fā)絲起伏著，白日在樹杈之間搖搖晃晃前進。

    街上奔跑著無數(shù)腳步，他們手中端著長槍，周圍的行人聽見動靜，紛紛朝著街道邊緣跑去，幾個孩子站在屋檐下愣愣地看著那群士兵遠(yuǎn)去的背影。

    幾道人影被拉長映在柜臺上，老板的手撥弄著算盤，愣愣地抬眼看向門口，只見無數(shù)士兵的黑影站在門口，他眼珠動了動，連忙走出柜臺，后背貼著臺子，開口說道。

    “諸位老總…你們有何貴干？吃飯嗎？你們放心，我們懂規(guī)矩，當(dāng)兵的來這里不收錢，但你們知道小本生意嘛，只能管飽…快請進吧?！?/br>
    幾個客人坐在桌前，桌上擺著熱菜熱飯，他們側(cè)目愣愣地看著站在門口的幾個人，紛紛站起身，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

    ##王斷紅（少年）老板，我們不是來吃飯的。

    老板愣了一下，瞇著眼睛看著門口，只見王斷紅緩緩邁開步走進房間，白光中兩雙手分別握著一支槍，緩緩前移著，王斷紅的五官逐漸從白光中顯露，嘴巴一張一合說道。

    ##王斷紅（少年）我們是來取你們性命的…

    王斷紅話音剛落，所有學(xué)生沖進店里，一下踹翻桌子，飯菜撒了一地，那幾個客人捂著頭哀嚎著躲進角落，那些學(xué)生一下將桌子擺成一排，蹲在地上將長槍架在桌沿。

    老板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顫顫巍巍抬起手將手伸向身后，嘴唇發(fā)著抖，他的手在身后的柜臺不斷摸索著，顫抖地說道。

    “您是昨天那個客人吧…我們有眼無珠，收了您八文，但不至于吧…我們把錢還給您可以嗎…”

    王斷紅笑了笑，沒等那個老板說什么，手中兩把槍先后爆發(fā)出震耳欲聾的槍聲，那個老板瞪大眼睛，顫顫巍巍低下頭看向自己腹部，只見衣服上染紅大片。

    老板眼神一瞬間變了，他深吸一口氣嘶吼一聲，一下翻回柜臺中，手中握住一支槍對著王斷紅射擊著，王斷紅一下縮在桌子后，桌子上一瞬間出現(xiàn)幾個槍眼。

    那些學(xué)生咬著牙猛地一拉槍栓，幾桿槍管不斷冒出陣陣火光，那個老板捂著頭蹲在柜臺后，地下蔓延出來一攤血，身后的柜子上的壇子被子彈擊碎。

    黑暗的房間里一個人影坐在桌前，他手中握著雪茄，另一只手握著一支筆，在紙上寫著數(shù)字，聽見槍聲渾身一抖，幾個黑衣人手中握著機槍跑進黑暗的房間用日語說道。

    “坂本先生！咱們暴露了！一群士兵在樓下守著！”

    風(fēng)聲呼嘯，坂本身后關(guān)嚴(yán)實的窗簾隨著風(fēng)起伏，不時透出幾縷白光點亮坂本驚愕的臉龐，他深吸一口氣，開口說道。

    “計劃取消，你們立刻拖住他們，我?guī)е罨刂笓]部！”

    那幾個黑衣人紛紛一點頭端起機槍朝著門外跑去，坂本咬著牙，直勾勾瞪著前方，深吸一口氣，一下將筆扔在桌上，一下掀開窗簾，刺眼的白光一下點亮整間屋子，坂本瞇著眼睛，一下推開窗戶。

    王斷紅微微挺身看向前方，只見老板倒在地上，手中仍然緊緊攥著槍，他瞪著眼睛，血水從柜臺后蔓延出來，王斷紅側(cè)頭看向身邊的嚴(yán)人恩，開口說道。

    ##王斷紅（少年）你出去守著，別讓他們跑了…

    嚴(yán)人恩“哎”得一聲，緩緩將槍一抬朝著門外跑去，他跑到巷子中，看著一個猛然劃過的人影，瞪大眼睛，一拉槍栓，槍聲炸起，他猛地跑出巷子側(cè)頭看著那個搖搖晃晃的背影沖進車?yán)铩?/br>
    嚴(yán)人恩一拉槍栓，彈殼掉落在地，他對準(zhǔn)車子一放槍，只見玻璃上多了一個槍眼，轎車逐漸行駛起來，嚴(yán)人恩連忙端著槍沖向遠(yuǎn)方，邊跑邊射擊著。

    金花花大步在街上走著，側(cè)頭看向聚在一塊的行人議論著什么，遠(yuǎn)處傳來一陣陣連綿不絕的槍聲，金花花瞪大眼睛，一下將肩上的長槍取下端在手里，猛地朝著遠(yuǎn)處跑去，她喃喃道。

    #金花花還真打起來了…

    只見滿是槍眼的窗戶被一個拳頭一下錘爛，玻璃碎片瞬間碎向半空落在地上，嚴(yán)人恩睜大眼睛，一拉槍栓抿著嘴猛地上前幾步，一聲震耳欲聾的槍聲響起，那只手一下縮了回去。

    沒等嚴(yán)人恩放第二槍，只見破碎的窗口，一挺九八式機關(guān)槍架在車后，嚴(yán)人恩瞪大眼睛，猛地剎住腳步，坂本跪在車座上，直勾勾瞪著朝著柱子后跑去的嚴(yán)人恩，伴隨著手指一扣，一連串子彈射出，四周不斷冒著白煙。

    嚴(yán)人恩捂著頭靠在柱子后，無數(shù)子彈打在柱子上陣陣土浪，行人尖叫著，蹲在地上，嚴(yán)人恩大口喘著氣，轎車的轟鳴漸遠(yuǎn)時，機關(guān)槍的聲音消逝了，只剩下嚴(yán)人恩一聲自言自語的叫罵。

    #嚴(yán)人恩狗干的日本…

    嚴(yán)人恩氣喘吁吁地探出頭來，腦門的冷汗劃過鼻梁，只見轎車一轉(zhuǎn)方向消失在街道盡頭，他深吸一口氣，抬眼一看遠(yuǎn)處層層迭迭的山巒，猛地朝著飯館方向跑去。

    一雙雙腳步在樓梯上奔跑而下，王斷紅耳朵動了動，瞪大眼睛，一下直起身抬起雙臂對準(zhǔn)樓梯上幾個沖下來射擊著，伴隨著槍聲，一個黑衣人一下被打中腳踝，滾到地上。

    身后幾個黑衣人見狀，一下抬起手中的機槍對著樓梯口的桌子射擊著，密密麻麻的槍聲一下爆發(fā)出來，王斷紅和幾個學(xué)生一下縮回桌子后，桌子出現(xiàn)密密麻麻的槍眼。

    豐宏年大口喘著氣，迎著密密麻麻的子彈將手中的長槍架回桌上，一拉槍栓，彈殼掉落在地，槍管冒出火光，打在樓梯上，所有學(xué)生跟著架槍射擊，那幾個黑衣人見狀，一下將被打傷在地掙扎的同伴抓起靠在身上，無數(shù)槍管從同伴身后露出，將同伴當(dāng)成盾，邊射擊邊跑向柜臺。

    那個傷了的黑衣人，在被幾個人拽的路上，身上被打滿槍眼，頭垂了下去，那幾個黑衣人跑到柜臺后的一瞬間，將同伴一扔，將機槍架在柜臺上，對著一排桌子射擊，密密麻麻的槍聲不絕于耳。

    金花花端著槍大步跑到飯店門口，一下縮在墻壁后，密密麻麻的槍聲從飯館后傳來，她大口喘著氣，抬眼看向漫天的血云，緩緩從兜里掏出手榴彈，探頭扔了進去。

    王斷紅和學(xué)生縮在桌子后，看著桌子愈來愈多的地方被子彈穿透，一個手榴彈滾到眾人身前，王斷紅瞪大眼睛，抬眼看向門口，只見門口空蕩蕩，絲絲縷縷白光照在地上，她大喊一聲。

    ##王斷紅（少年）我的天！有救！

    王斷紅深吸一口氣，一下將槍柄咬在嘴里，抓起地上的手榴彈，一拉引線，叼著槍低吼一聲直起身，將手榴彈扔了出去，便猛地縮回桌后，一瞬間，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柜臺火光四起，身后的柜子震塌在地，那幾個黑衣人炸倒在地，槍聲一瞬間停了。

    身邊的學(xué)生大口喘著氣，緩緩直起身看向前方，只見前方的一切東倒西歪一片狼藉，密密麻麻的白紙散落在桌上，機槍歪倒在桌上燃著火苗，王斷紅抬起手一捂自己腦門，顫顫巍巍吐出一口氣站起身，開口說道。

    ##王斷紅（少年）你們有手榴彈…怎不早拿出來…

    眾人愣愣地看著王斷紅，紛紛摸著自己衣服四處搖了搖頭，王斷紅大口喘著氣，抬起手一抹自己臉，一抿嘴開口說道。

    ##王斷紅（少年）都沒傷著吧…

    眾人看著自己身上四處，紛紛點了點頭，王斷紅一閉眼睛，側(cè)頭看向門口，只見一個黑影站在門口，她瞪大眼睛，一下將手中的槍端起，大聲喊道。

    ##王斷紅（少年）是誰！

    金花花緩緩邁開步，黑漆漆的臉龐在走出白光的那一刻，逐漸清晰起來，她皺著眉默默望著王斷紅，王斷紅眼神一愣，緩緩將手垂下，有氣無力地說道。

    ##王斷紅（少年）班長…不是不讓您跟過來嗎…

    金花花猛地走到王斷紅面前，抬起手一下揪住王斷紅的耳朵，側(cè)頭咬著牙惡狠狠瞪著她，在她耳邊大喝一聲。

    #金花花你個大傻子！我不跟過來你們就死在這了！

    說罷，金花花猛地一擰，將手松開，王斷紅捂著自己耳朵，默默望著金花花通紅的眼圈，緩緩開口說道。

    ##王斷紅（少年）對不起…班長…完事后…處分我吧…

    金花花顫顫巍巍吐出一口氣，抬起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搖了搖頭，背過身去向前走了幾步，她來回揉著自己的眼睛，猛地將手落下，眼周濕漉漉的，她默默看著門口的白光，開口說道。

    #金花花處分…我會打報告申請開除你的，你不適合待在這里，你沒有組織紀(jì)律性，渾身的山大王風(fēng)格…你回去后就收拾行李回家等著開除證明吧…

    王斷紅默默望著金花花的背影，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輕輕“嗯”了一聲，一陣陣風(fēng)將二人耳側(cè)的發(fā)絲泛起漣漪。

    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門口閃過一個黑影，他猛地邁開步，踉踉蹌蹌跑到飯館里，一只手抱著槍，抬眼看到金花花愣了一下，又看向王斷紅，抬起胳膊指向一旁，身體搖搖晃晃，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嚴(yán)人恩跑了！跑了…日本人跑了！有架機關(guān)槍！

    王斷紅瞪大眼睛，猛地上前幾步跑到嚴(yán)人恩面前，愣愣地望著他，開口說道。

    ##王斷紅（少年）跑了，跑哪了！

    嚴(yán)人恩大口喘著氣，一抿嘴將槍杵在地上，抬眼看著王斷紅，開口說道。

    #嚴(yán)人恩我看他們車轉(zhuǎn)彎了…那邊方向是山，我估摸著他們上山了！

    王斷紅眼珠左右動了動，側(cè)頭看了一眼金花花憂郁的眼神，深吸一口氣，緩緩轉(zhuǎn)過身走到金花花面前，抬起手握住金花花肩膀，開口說道。

    ##王斷紅（少年）班長，您留在這…您也可以下令不讓他們跟著我…但是這一次我必須得去…這些日本人一旦進了山深處，就再難找了…他們估計在山上有一個大窩點…如果放棄了…那我們指不定就會有什么損失…

    門口幾只烏鴉嘶吼著撲騰著翅膀劃過，影子掠過金花花側(cè)臉，金花花抬眼默默看著王斷紅，抬起手一下攥住她衣領(lǐng)，將她猛地一拽，開口說道。

    #金花花你自己去，三腳貓頂?shù)牧耸裁从?，我不去…他們蔫巴菜又頂什么用！你已?jīng)打草驚蛇了…

    王斷紅愣了一下，望著金花花那雙帶著淚膜的眼睛，緩緩松開手，重重嘆了口氣，烏鴉的鳴叫在房間里回蕩著，王斷紅緩緩轉(zhuǎn)過身大步奔出飯館，大喊一聲。

    ##王斷紅（少年）上山！

    幾個學(xué)生側(cè)頭看了一眼金花花，陸陸續(xù)續(xù)地跟在王斷紅身后走出飯館，金花花深吸一口氣，緩緩將槍掛回肩上，側(cè)頭看了一眼身后一片狼藉的柜臺，便大步跑出大門，她猛地剎住腳步，眼珠動了動，掏出一張紙，在紙上寫下幾個字，用舌頭一舔紙拍在飯店門框上，大步朝著遠(yuǎn)處跑去。

    區(qū)隊長的背影在走廊之中大步奔跑著，手不時一扶旁邊的墻壁，他的腳步穿過一扇扇門，一雙手抬起，猛地推在一扇門上，沒等房間里的人反應(yīng)，便大聲喊道。

    “龍云先生！二班班長匯報，發(fā)現(xiàn)疑似日本特務(wù)機構(gòu)，班長說自己已經(jīng)下達(dá)指示，帶人去窩點交火！”

    龍云站在桌前愣愣地看著前方，金花花黑白色的身影站在cao場中，一陣陣風(fēng)泛起她頭頂?shù)陌l(fā)絲，她緩緩走到區(qū)隊長面前，抬起手一敬禮，嘴唇微張說著些什么，濕漉的雙眼緩緩劃過。

    龍云一下將手砸在桌上，抬眼直勾勾看著前方，大聲喊道。

    #龍云全都去啦？胡鬧！怎么不攔著她！金花花怎么犯這種糊涂！快！你帶隊！立刻去處理！老陳姑娘可別折里面咯！沒法交代！

    區(qū)隊長抬眼愣了一下，連忙“哎”得一聲，抬起手一敬禮，便轉(zhuǎn)身跑向遠(yuǎn)處，龍云深吸一口氣，一下坐在椅子上，仰起頭恍惚地看著天花板。

    一隊隊學(xué)生端著槍穿梭在叢林中，金花花的手不停撕扯著自己已經(jīng)破損不堪的袖子，只聽得嗤啦一聲，一條細(xì)長的步被撕下，王斷紅側(cè)頭看了一眼金花花，只見她走到一處樹杈前將撕下來的布條綁了上去，王斷紅愣了一下，開口問道。

    ##王斷紅（少年）你怎么綁一路這個？

    金花花抬眼一看王斷紅，冷笑一聲，側(cè)頭看向遠(yuǎn)處的樹杈上起伏的布條，眉毛一挑，扭頭不屑地笑著說道。

    #金花花你這種傻子，別等認(rèn)路的犧牲了，你迷路出不去，我不提前綁下路標(biāo)，困死在這片山林里。以你這種頭腦簡單的人，通常不會想到后路。

    王斷紅眼珠動了動，苦笑一下緩緩扭回頭，幾雙腳步在叢林之中緩緩前進著，天空的夕陽逐漸消退，原本漫天血云一半灰了起來，若隱若現(xiàn)的月亮在眾人身后搖搖晃晃。

    王斷紅緩緩?fù)Ｏ履_步，小聲“哎”了一下，眾人紛紛側(cè)頭看向她，只見她緩緩蹲下身，看著地上的腳印，她緩緩捏起一根斷掉的綠草絲，抬眼看向眾人，“噓”得一聲，小聲說道。

    ##王斷紅（少年）戒備…他們剛來過…

    說罷，王斷紅的手指來回搓了搓，草絲掉落在地上，金花花眼珠左右動著，抬眼看著地上的腳印，又側(cè)頭看向身后灌木叢中透出的絲絲縷縷白光，緩緩轉(zhuǎn)過身來，背對著隊伍，端著槍瞄著后方。

    區(qū)隊長大步走到飯館門口，愣愣地看著里面一片狼藉，幾個面目全非的尸體，連忙大步?jīng)_了進去，幾隊士兵跟在他身后，區(qū)隊長看著房間四處，看著一排帶著密密麻麻槍眼的桌子，幾縷白光從槍眼中冒出。

    區(qū)隊長嘴角動了動，緩緩邁開步跨過桌子，踏著破損的樓梯朝二樓看去，幾個士兵邁著碎步跟在他身后，區(qū)隊長的腳步愈來愈快，長廊陰風(fēng)陣陣，伴隨著兩扇緊閉的大門被人猛地推開，只見區(qū)隊長站在門口，默默望著前方。

    黑漆漆的房間，只有窗戶冒著白光，仿佛整片房間只有一面窗戶，與窗戶兩側(cè)搖晃的窗簾，區(qū)隊長緩步走進房間張望著四處，他一下轉(zhuǎn)過頭看向一旁，只見昆明的地圖掛在墻壁上。

    區(qū)隊長眼珠動了動，深吸一口氣緩緩走向，腳下發(fā)出嚓嚓聲，他垂目看向地面，腳步一退，只見一大片凌亂的紙片散落在地上。

    區(qū)隊長微微蹲下身，抬起手一抓一片紙看了看，他深吸一口氣，將紙一甩，大步走到桌前，看著桌上一張紙上的幾串?dāng)?shù)字，他眼睛逐漸瞪大了，側(cè)頭看向身后的士兵，大聲喊道。

    “他們怎么知道的那么精確的公路坐標(biāo)！”

    區(qū)隊長一只手撐著桌子，一下翻到窗前看著敞開的窗戶，探出頭去左右張望著，又垂目看著樓下地面上滿是草堆。

    區(qū)隊長一下轉(zhuǎn)過頭看向身后，臉龐被身后的白光模糊，他一下邁開步?jīng)_出房間，一步好幾個臺階下了一樓，又猛地沖出房間門口，一下轉(zhuǎn)過頭看向門框上的紙片，他眼神愣了一下緩緩抬起手抓過紙來看著。

    區(qū)隊長氣息愈來愈重，猛地將紙塞進兜里，一揮手大聲喊道。

    “上山抓鬼子！留下兩個人，一個人去向上峰匯報，今天沒有消息繼續(xù)增兵上山，剩下一個人在這守著，防止他們回來破壞！”

    幾個士兵幾高喊一聲“是”，其余人便跟在區(qū)隊長身后向前奔跑著。幾個黑衣人的身影在樹木之間搖搖晃晃穿梭，王斷紅耳朵動了動，緩緩側(cè)頭看向一旁，抬起手眼珠左右動著，所有人紛紛停下腳步，小聲說道。

    ##王斷紅（少年）就地隱蔽…人來了…

    話音剛落，一陣槍聲響起，所有人渾身一抖，猛地縮進灌木叢后，背靠著樹干一拉槍栓，王斷紅雙手握著兩支槍抬在半空直勾勾看著前方，灌木叢中窸窸窣窣，王斷紅耳朵動了動，猛地伸出一只手朝著前方一開槍，伴隨著王斷紅的槍聲打響，一瞬間，窸窸窣窣的灌木叢伸出槍管，密密麻麻的子彈掃射而來。

    王斷紅縮回樹干后，眼珠左右動著，金花花趴在另一棵樹后，一下掏出手榴彈一拉引線丟向前方，伴隨著轟隆聲，一瞬間機槍聲便停了下來。

    王斷紅猛地從樹干后探出，朝著前方奔去，身后的學(xué)生一臉擔(dān)憂得望著她的背影，王斷紅舉著雙臂邊跑邊放著槍，一個被打傷的黑衣人拖著傷腿爬行著，腦袋邊一下被槍管頂上，他瞪大眼睛，緩緩側(cè)頭看向身邊，只見王斷紅蹲下身直勾勾盯著他，她嘶聲喝道。

    ##王斷紅（少年）聽得懂中國話嗎！總部在哪！

    那個黑衣人直勾勾瞪著王斷紅，緩緩抬起手指向前方，王斷紅愣了一下，抬眼一看遠(yuǎn)處的叢林，猛地一拽他的衣領(lǐng)將他拽到自己身前大聲喊道。

    ##王斷紅（少年）帶路！

    幾個學(xué)生緩緩站起身，將槍端起瞄準(zhǔn)那個黑衣人，王斷紅跟在他身后緩緩前進著，那個黑衣人眼神惡狠狠的，一瘸一拐在灌木叢中穿梭著。

    幾片落葉被風(fēng)席卷著劃過一處深埋地下礦洞模樣的石頭框架，幾桿機槍逐漸從黑暗中冒出，黑衣人眼珠左右動著，緩緩?fù)Ｏ履_步，仰起頭用日語大聲喊道。

    “都瞄準(zhǔn)我身后的人！她打槍太準(zhǔn)了！殺了她！”

    王斷紅耳朵動了動，抬眼直勾勾瞪著那人背影，抬起腳猛地一踹黑衣人后背，便猛地縮進灌木叢中，大喊一聲。

    ##王斷紅（少年）有詐！全體隱蔽！

    在所有人閃身的一瞬間，密密麻麻的槍聲一瞬間爆出，齊刷刷打在那黑衣人身上，黯淡的天空中濃云浮動，那黑衣人搖搖晃晃仰倒在地。

    王斷紅瞇著眼睛扒著樹木大口喘著氣，眼珠左右動著，聽著仿佛從四面?zhèn)鱽淼臉屄暎瑤椎卫浜箘澾^她的鼻梁，她看著遠(yuǎn)處灌木叢中若隱若現(xiàn)的白煙，緩緩抬起手對著前方一開槍，槍聲未減躲在洞中的人看見凌亂的枝葉之間一閃而過的白光。

    一個黑衣人拿起一把長槍緩緩從洞口直起身，他側(cè)頭一看身邊幾桿槍管不斷冒著火光，他一打手勢，便爬出洞口。

    區(qū)隊長帶著幾隊士兵在樹林之間奔跑著，他抬眼看著每隔一段路，便系在樹杈上的布條，臉上的神色放松了一些。

    學(xué)生們躲在樹后不時一拉槍栓對準(zhǔn)遠(yuǎn)處射擊著，王斷紅雙手握著槍，槍管從樹后不斷冒著火光，槍聲連綿不絕，端著長槍的黑衣人腳步在叢林之間快速穿梭著。

    他一下跑到學(xué)生們身后，一拉槍栓對準(zhǔn)開槍的王斷紅，身邊的金花花耳朵動了動，側(cè)頭一看身后，眼睛瞪直了，她一下站起身，撲向王斷紅身后，大喊一聲。

    #金花花傻姑娘！你不看后面嗎！

    槍管冒出火光，王斷紅瞪大眼睛渾身一抖，顫顫巍巍側(cè)頭看向身后，只見金花花張著雙臂壓在她身上，王斷紅瞪大眼睛，眼眶一瞬間紅了，嘶吼一聲，一下站起身，將金花花摟在懷里，猛地抬起胳膊，黑衣人一拉槍栓，彈殼掉落在地，未等開槍，一聲槍聲炸響，黑衣人的胸口血淋淋一片，緩緩倒在地上。

    王斷紅握槍的手不斷發(fā)著抖，幾個學(xué)生瞪大眼睛，側(cè)頭看向王斷紅懷里的金花花，大喊一聲“班長”，朝著前方跑去，金花花緩緩抬起頭，大口喘著氣，露出一絲微笑，開口說道。

    #金花花回去…作戰(zhàn)…我沒有事…

    金花花捂著自己胸下，抬起手緩緩?fù)崎_王斷紅，指間冒出一縷縷鮮紅的血液，她踉踉蹌蹌向著樹后走去，卻猛地跌倒在地上。

    王斷紅瞪大眼睛，猛地跑到金花花面前，抬起手握住金花花的肩膀，將她后背靠在樹上，金花花抬眼默默望著她，眉毛一挑，冷聲說道。

    #金花花沒勁，你打吧，我歇會。

    王斷紅垂目看著金花花捂在自己腹部的手，鮮血不斷從她的指尖冒出，金花花看著她的眼神，哈哈一笑，緩緩抬起另一只帶血的手靠在王斷紅的臉上，開口說道。

    #金花花我真的沒事啊，現(xiàn)在那可不是欠了幾盒煙的事了，多幸運，子彈給我打穿了，也沒落你身上。

    王斷紅抿著嘴，一吸鼻子，緩緩轉(zhuǎn)過身蹲在地上，大聲喊道。

    ##王斷紅（少年）我背您下山！

    金花花眼中閃著些淚膜，氣息發(fā)著顫，眼珠一偏望著那些學(xué)生握著長槍對著遠(yuǎn)處射擊，一滴眼淚從金花花眼角涌出劃過臉頰，她開口說道。

    #金花花不要丟下他們…這是命令…

    王斷紅轉(zhuǎn)過身愣愣地望著她，嘴唇發(fā)著抖，緩緩跪在地上，抬起手使勁一砸自己腦袋，大喊一聲“是”，便抓起地上的槍沖向樹后放槍。

    金花花顫顫巍巍吐出一口氣，雙手捂住自己的腹部，緩緩將頭靠在樹干上，抬眼望著樹蔭隨風(fēng)沙沙作響，夕陽的余暉照在她的臉上，一陣陣風(fēng)拂過金花花額前的發(fā)絲。

    區(qū)隊長大步在叢林之中奔跑著，聽著愈來愈近的槍聲，腳步愈來愈快，他扒著灌木叢，一下越過幾個橫在地上的枯木，看著若隱若現(xiàn)的人影，連忙側(cè)頭看向身后幾隊士兵抬起手一揮。

    王斷紅聽見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猛地將手中的槍對準(zhǔn)遠(yuǎn)方，她雙目周圍濕漉漉的，眼神中第一次泛起一絲恐懼，區(qū)隊長趴在地上，躲在樹木后，側(cè)頭一看驚恐的王斷紅，又看向坐在樹下微睜著眼睛的金花花，小聲說道。

    “滾蛋，你們應(yīng)付不了了！”

    說罷區(qū)隊長一揮手，一隊隊士兵端起長槍，幾個機槍手跟在身邊穿梭在叢林中，王斷紅側(cè)頭一看金花花，怒吼一聲，一下直起身沖向叢林，剛邁開步，被一只血淋淋的手攥住褲腿，王斷紅側(cè)頭愣愣地看向一旁，金花花嘴唇微張，小聲說道。

    #金花花不要再做無意義的犧牲了，回來…

    王斷紅眼珠左右動了動，連忙一點頭將手中的槍收起，一下扯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綁在金花花身上，攥住金花花的雙手搭在自己肩上，幾個學(xué)生端著槍跟在他們身后，王斷紅氣喘吁吁地說道。

    ##王斷紅（少年）班長，班長！我們送您下山！您和我們說說話！

    身后傳來陣陣爆炸聲，火光在身后的樹木之間燃起，金花花微睜著眼睛，眼珠微微動了動，側(cè)頭看向王斷紅的側(cè)臉，開口說道。

    #金花花下山的路很遠(yuǎn)，我恐怕是堅持不了了，我以前走過很多山路，只有這一次，我覺得是我走得最漫長的路。

    血水順著衣角流淌著，王斷紅被淚水迷了眼睛，淚痕在臉頰兩側(cè)閃閃發(fā)光，她的腳步變得踉踉蹌蹌，金花花笑了出來，開口說道。

    #金花花我不想先被你顛死，放我下來。

    王斷紅使勁搖了搖頭，跑得愈來愈快，血水在身后形成一條若隱若現(xiàn)的細(xì)線，叢林之間二人的身影一劃而過，金花花睜開眼睛，開口說道。

    #金花花顛的我眼暈，放趕快我下來，你這樣弄，我說話不利索，我怕再沒這個機會。

    王斷紅哽咽著，眼淚劃過她的臉頰，她緩緩?fù)Ｏ履_步，望著一望無際的山路，頭頂?shù)臉滂静紬l隨風(fēng)搖晃，夕陽在山腰只剩下一抹紅暈的線。

    金花花躺在地上，默默看著天空，一陣陣風(fēng)拂過她的發(fā)絲，所有人蹲在她身邊泣不成聲，不時抬起手一抹眼睛。

    金花花緩緩側(cè)頭看向王斷紅，依然板著臉，緩緩抬起手指著她，開口說道。

    #金花花我是開除不了你了，他們怎么處置，我也沒法管了，你如果留下來了，那就不要再做著那些過家家的事！從開學(xué)典禮我第一次見到你，你就給我留下了一個印象，簡直是搞笑，傻的不能再傻了。

    金花花黑白色的身影站在隊伍中，側(cè)頭愣愣地看著一旁，臉部逐漸形成重影，緩緩扭回頭去，金花花眼珠動了動，突然笑了出來，露出一排牙齒，開口說道。

    #金花花可是，我自己也不太明白，為什么恰巧是這種怪異的脾氣，能讓我對你真正的討厭不起來?；蛟S是，我從小沒見過父母，被人賣了幾輪，最后上山當(dāng)了匪，沒有所謂童年玩伴的原因吧。

    金花花哈哈一笑，綁在肚子上的衣服不斷滲著鮮血，她嘴唇發(fā)白，深吸一口氣，看向王斷紅，緩緩抬起手靠在她滿是淚痕的臉上，顫抖地說道。

    #金花花抱…

    王斷紅愣了一下，猛地俯下身靠在金花花耳邊，開口說道。

    ##王斷紅（少年）班長，您講什么？

    金花花嘴唇發(fā)著抖，氣息比聲音還大，她虛弱地說道。

    #金花花抱…抱抱我…斷紅…

    王斷紅眼中的淚水涌出搖搖欲墜，她一吸鼻子，微微直起身，哭得格外無助，她緩緩抬起手，攬住金花花的脖子，將她抱進自己懷里。

    金花花的手緩緩抬起，摟住王斷紅的脖子，將臉貼在她的臉上，王斷紅一只手捂著她的后腦勺，另一只手緊緊摟著她的后背，金花花笑了出來，開口說道。

    #金花花真…真好…我沒想到，在離開時，我變成那個徹頭徹尾的傻子，因為…我救了一個傻子…

    王斷紅張大著嘴巴，淚水劃過她的臉頰，她的頭發(fā)著抖，使勁摟著她的后背，在久久隱忍的無聲哭泣結(jié)束后，爆發(fā)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嚎。

    王斷紅的臉龐逐漸形成重影，變得恍惚起來，她懷里抱著閉著眼睛，手垂在半空微微搖晃的金花花，她的腳步緩緩前進著，身后的學(xué)生們泣不成聲。

    風(fēng)聲呼嘯，將樹杈上的布條吹得向一邊飛舞，布條逐漸變成黑白色，金花花站在樹杈下仰起頭看了一眼布條，側(cè)頭看向遠(yuǎn)方，臉上掛著不屑地笑意，聲音形成陣陣回音，開口說道。

    #金花花如果我犧牲了，你不要在這迷路，不要因為那些，把自己困死在這片山林里。

    王斷紅神情恍惚，臉龐搖搖晃晃逐漸模糊，夕陽最后一抹余暉消失殆盡，只剩下一抹月牙在天際的云彩中，幾雙腳步掠過一朵金燦燦的花朵，風(fēng)將花朵吹得左右搖擺，眾人的身影在山林之間，漸行漸遠(yuǎn)。

    ##王斷紅（少年）我們的班長犧牲了，為了救我，帶走了一籮筐的疑問，身世，信仰，自那時起，我心里第一次泛起遮蔽了對未來恐懼更大的恐懼，不是死亡…我說不出來…我沿著她留下的布條下了山。

    金花花緩緩睜開眼睛，眼珠動了動，王斷紅的手緊緊握著她抬起的手，滿眼淚水地望著她，金花花深吸一口氣，臉上恢復(fù)往日堅毅，開口說道。

    #金花花你會留下來的…替我在戰(zhàn)場上，多殺幾個日本人，就當(dāng)你還我了，拿他們的命，來給我陪葬。

    金花花站在房間中仰起頭大笑起來，天旋地轉(zhuǎn)著，她大笑的臉龐極速劃過，王斷紅的手逐漸形成重影消失，金花花抬在半空的手微微一動，緩緩垂落下去。

    滿是落葉的地面，只剩下金花花一個人躺在地上，她緩緩側(cè)頭看向一旁，輕聲笑著，露出一排牙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