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獨占的殘次品影衛(wèi) 第64節(jié)
紀(jì)連闕打斷了他,道:“別說話了。” 慕長寧慢慢捏緊勺子,垂下了眼簾。 感知到所有人對自己未言的責(zé)備,慕長寧抿唇起身,朝云青禾跪下,請罪的話語脫口而出:“是影三失言,請夫人責(zé)罰?!?/br> 除了紀(jì)連闕,兩人面上俱是震驚與愕然。 盡管慕少秋從紀(jì)連闕口中大致了解到慕長寧過去的十八年,但真正看到自己兒子如此卑微如此沒有地位地請求責(zé)罰時,那一點微不可計的不悅消失得一干二凈。 云青禾驚得止住了眼淚,那張與慕長寧一樣恬淡柔和的面龐滿是不可置信,她重復(fù)道:“影、影三?” 為了不讓病中的云青禾憂思更甚,慕少秋和紀(jì)連闕齊齊對她撒了謊,只說慕長寧被一富商撿回,養(yǎng)育成人。 紀(jì)連闕內(nèi)心叫苦不迭,連連給慕少秋打眼色,連哄帶騙地把云青禾帶出了房外。 房門被風(fēng)帶上,室內(nèi)僅存沉寂。 慕長寧依舊跪著,左手無意識地攥著腕間的紅繩。 手上的藥紗早就取下,已然開始的淬血讓他的傷勢好了大半。 從他回到慕家,吃穿用度,一應(yīng)都是最好的,甚至其中的多數(shù),都是他從未見過的東西。 慕家的所有人都圍著他,看著他的臉色。 可越是這樣,慕長寧內(nèi)心的不安與自卑更不斷地擴(kuò)大。 他只是一個影子,一個只需要服從的影子,一個甚至不能在人前光明正大出現(xiàn)的影子。 而在慕家的一切,讓他覺得此時此刻的自己像一個被扒了皮的人偶,又或是那些在大街上游蕩的老鼠,被刻意放在陽光下,衣不蔽體,狼狽不堪。 蓮子羹不斷飄出香氣。 慕長寧膝行到案前,已經(jīng)涼了的蓮子在嘴里回味出苦澀。 他沒有感受過正常的親情,對于父親和母親的認(rèn)知完全來源與秦霜平和陸正勉。 在他的印象中,天下所有父親和母親都是像他們兩個那般,偏心而不講理。 可慕少秋和云青禾給他的感覺,卻又不是如此。 是溫暖的,是包容的。 慕長寧有些焦躁。 他像是誤入燈罩下的飛蛾一般,以往的認(rèn)知在處處碰壁,讓他無措又茫然。 “少閣主。” 慕長寧摩挲著那顆暖玉,貼在臉頰上,喃喃著求助:“三三不知道該怎么辦。” 云青禾回去后逼問了兩人實情,心痛難當(dāng),大哭了一場。 而后,不管兩人勸阻,頂著腫成桃子的眼睛,說什么也要給兒子做晚膳。 晚膳時分,紀(jì)連闕一把推開門,拉著慕長寧就來到了前廳,把他按到桌前坐下。 “哎呀一個人吃飯多沒意思,人多還能多吃幾個菜呢。” 紀(jì)連闕指著一桌子琳瑯滿目的菜式,道:“這些都是伯母給你做的誒,我來蹭飯那么多次,都沒吃到過一次,這回可算是沾了光了?!?/br> 慕長寧想著上午的事,有些拘謹(jǐn),也有些不自在,不敢多說什么,只胡亂扒了兩口飯,就放下了筷子。 他偷偷地打量著云青禾。 云青禾那雙極為漂亮的眼睛還腫著,一對上他的目光,就匆忙別開臉。 慕長寧以為云青禾仍在生他的氣,緊緊地攥著自己的手腕,下意識地就責(zé)怪自己。 他年紀(jì)小,藏不住事,臉上的表情很快就將他出賣了。 “喏,吃這個,好吃!” 紀(jì)連闕夾起一塊色澤鮮艷的東坡rou,放到了慕長寧的碗里,笑嘻嘻道:“快點吃,不然就都是我的了?!?/br> 慕長寧看著碗里的rou,愈發(fā)忐忑。 云青禾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又朝他碗里夾了一塊:“我聽連闕說,你好甜,便做了幾種甜口的菜式。這東坡rou,先是用冰糖腌過,再燉的,吃起來應(yīng)當(dāng)不錯,你嘗嘗看?” 慕長寧攥著筷子,夾起一小塊,放進(jìn)了嘴里。 燉了許久的rou入口即化,軟嫩鮮香,還帶著冰糖的回甘。 他看著云青禾眼里的期待,道:“很、很好吃,謝謝——” 云青禾笑意深深,露出頰邊的梨渦,欣喜道:“長寧喜歡就好,再來嘗嘗這個,橘片杏仁糕?!?/br> 筷子毫無芥蒂地伸到自己碗里。 慕長寧嗅著明黃糕點上的橘子香氣,心里忽然就安定下來。 他放下筷子,望著云青禾,認(rèn)真道:“謝謝母親?!?/br> 云青禾的眼淚奪眶而出。 她一邊笑著,一邊抬手擦去眼淚,道:“孩子,你無需對我言謝,永遠(yuǎn)。” 第57章 拜師 舒云垂天幕,晴夜載星河。 通常晚膳過后,慕長寧就會獨自一人,往院子里走去。 他的院子名為遙竹院,坐北朝南,方位極佳。 遙竹院寬敞亮麗,景觀極為秀美。 院子兩旁的石墻邊是叢生的翠竹,微風(fēng)拂過,翠綠的竹葉在灰白的石墻上沙沙作響。 左側(cè)假山高處建有一亭子,亭子的正中央用鎏金的行書寫著“青閣”二字。 慕長寧最愛此地,每天都要站在亭中眺望。 青閣建在假山上,側(cè)斜而上。四周開闊通暢,清風(fēng)徐徐,抬眼就能看到滿熠的星子。 耳后突然傳來破空之聲。 慕長寧武功雖廢了一半,但警覺尚在,連忙側(cè)身,卻仍是被一只寬大的手掌拍到了左肩。 他猛地轉(zhuǎn)頭,慕少秋的臉卻從右邊探來。 “兒子!嚇到了吧哈哈哈!” 慕長寧:“……” 這位真的不是紀(jì)連闕的爹嗎。 “怎么不說話,嚇呆了嗎,不至于吧?!蹦缴偾锾衷谒媲盎瘟嘶危骸斑@是幾?” 慕長寧一個頭兩個大。 “父親,這么晚了,有事嗎?” “有事啊,很重要的事?!?/br> 慕少秋一屁股坐下,不知從哪里拎出來一個食盒,道:“瞧你今晚吃得少,青禾又給你做了一些糕點,要我送來給她的寶貝兒子?!?/br> 他將食盒打開,拿出了一盤紅白相間的荔枝糯米丸子和一碟清香怡人的玫瑰糕,抽出食盒上層的隔板,在最底下拿出了一碗牛乳茶。 “別發(fā)呆了,快來嘗嘗?!?/br> 荔枝清甜,配上軟糯的糯米,唇齒留香;玫瑰糕入口即化,口感細(xì)膩;牛乳茶醇厚,清甜解膩,入喉暖胃。 慕少秋看慕長寧捧著碗,愛不釋手地喝著牛乳茶,眼角的皺紋都笑在了一起:“好喝么。” 慕長寧剛一點頭,白瓷碗就被一把搶走:“行了,那你喝兩口就行了,剩下的給我。” 慕少秋嘀嘀咕咕道:“青禾都沒給我做過牛乳茶呢?!?/br> 慕長寧盯著那碗一口氣見底的牛乳茶,磨了磨牙。 “學(xué)老鼠叫干什么?!?/br> 慕少秋放下碗,心滿意足地舔著嘴唇:“說起來,這幾日你也見了不少四家中人,對四家都了解清楚了嗎?” 慕長寧點了點頭:“是紀(jì)家、慕家、謝家和晏家。” 慕少秋笑意深深:“別看連闕一副不靠譜的樣子,他可與撫順候辛懷璋分管著兵權(quán),統(tǒng)領(lǐng)中川,朝堂上的事,他最清楚不過?!?/br> “謝家掌管商會,大到商行,小到攤販,若謝家不點頭,一文錢也別想進(jìn)袋。” “晏家把控著太學(xué)。無論是寒門學(xué)子,還是德高望重的清流之士。天下學(xué)子的動向與言辭,都在晏家的一念之間。晏家獨子,晏修竹,與你謝家jiejie,謝淮意,是夫妻?!?/br> 士農(nóng)工商,四家?guī)缀跄依ㄔ趦?nèi)。 慕長寧聽著,暗暗心驚。 “本來慕家是要屹立江湖之上的,不過,嘿嘿,沒事,現(xiàn)在也來得及。” 還沒等慕長寧反應(yīng)過來,慕少秋已然雙指成劍,在他手臂上一劃。 鮮血肆意流淌,好一會兒才緩緩止住。 慕少秋皺著眉頭,道:“你之前受傷太多,血脈過于稀薄,僅僅是淬血還不夠讓血脈覺醒?!?/br> 他沉思了一會兒,突然不懷好意地笑起來:“兒子,想變強嗎?” 慕長寧無暇,也無需去分辨他笑容里的含義,直起身子道:“想?!?/br> 只有變強,才能保護(hù)少閣主,才有機(jī)會與少閣主并肩。 “好說?!?/br> 慕少秋拍著胸脯道:“為父告訴你個高招?!?/br> 次日清晨,兩人來到了慕家宗堂前。 慕長寧認(rèn)得這個地方。 宗堂里坐鎮(zhèn)著一位被稱為尊者的老人。 老人內(nèi)力雄厚,深不可測。自己的淬血,和傷處的復(fù)原,就是多虧了尊者的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