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獨占的殘次品影衛(wèi) 第73節(jié)
陸展清拈起兩人的發(fā)尾,將它們重疊交融,用杏花裹住,放在慕長寧手心上。 “我與長寧,結發(fā)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句詩都出自漢代《留別妻》。 第64章 短別 次日,慕長寧醒來時,身旁的床榻早已空無一人。 他慌張地起身下床,身上無處不在的酸疼讓他差點摔倒在地。 匆忙地隨意打理,連大氅也沒來得及披,就一把推開了門,朝外面跑去。 撲面而來的是凜冽的北風,遙竹院內一片白茫茫。 昨夜雪大,到現(xiàn)在也未停歇。他穿的單薄,沒走幾步便感覺到刺骨的寒意,紛紛揚揚的雪落在他頭上,很快濕融一片。 大雪將地上蓋的密不透風,視物不清。 慕長寧心里急,沒留意腳下,被藏在雪里的枯枝絆了一跤,朝雪地撲去。 一只手臂隨著衣袖紛飛的聲音攬過了他的腰,帶著他站穩(wěn)。 陸展清把人撈進披風里,責備道:“跑那么快做什么,還穿的這樣少。” 沉穩(wěn)而熟悉的聲音近在咫尺,慕長寧扒著他的手臂,一顆緊張到失序的心才慢慢平復下來,悶悶地說:“我以為……” 陸展清解下披風罩著他,牽過他冰涼的手,往屋里走:“不告而別,我不會做那樣的事?!?/br> 屋內的炭火被生起。 陸展清走前來,帶著他在床沿坐下,用布巾擦拭著他被雪濡濕的頭發(fā),解釋著:“見你睡得沉,沒忍心叫醒你,先自己去跟前輩辭行。” 濕潤的頭發(fā)落了一些在后頸上,癢癢的。 慕長寧縮了縮,有些擔憂:“父親母親他們、有沒有——” “沒有?!?/br> 陸展清攬著他的腰輕輕揉著:“他們沒有為難我,兩位前輩都很好。最重要的是,他們很疼你?!?/br> “三三,我很高興?!?/br> 陸展清眉梢染著清和的笑意:“很高興你能回到慕家,尋回全心全意愛你護你的父母,還有同樣對你好的師父與兄長。你在家中,我很放心。” 這些話讓慕長寧不可避免地想到陸展清的身世。 他有些慌亂,抓著陸展清的手,笨拙地安慰他:“少閣主,他們也會同樣對你好的?!?/br> 而后,自己也覺得這句話不那么妥當,赧然垂眸。 陸展清笑起來,攬著他躺下:“那就托慕少主的福了?!?/br> “好了三三,昨夜鬧得晚,你沒怎么休息,現(xiàn)在再好好睡一覺?!?/br> 慕長寧撐起半個身體,搖了搖頭:“還得去找?guī)煾浮?/br> 陸展清愉悅道:“晚些再去,我跟兩位前輩說過了?!?/br> 慕長寧啊了一聲,漲紅著臉,支支吾吾道:“這、這、這怎么能說——” 想到這種事情捅到長輩面前,他就羞得不行,悶聲不響地藏進被子里,連耳朵也一起蓋住。 陸展清悶聲笑了好一會兒,才把他被子扒開,親著他的臉頰道:“我跟兩位前輩說你昨夜在青閣吹了風,鬧覺沒睡好,寶寶想哪去了?!?/br> 鬧覺這個詞,明明是用來說那些一歲多的娃娃。 被揉在陸展清指間的耳垂更紅了。 沉水香緩緩繚繞,慕長寧枕著陸展清的腿,困意逐漸上涌。 “睡吧三三,你睡著了我再走?!?/br> 修長的手指在發(fā)間撫弄,慕長寧仰頭,在那只手腕上親了一口,而后轉過臉,把自己埋進陸展清的懷里,道:“少閣主再等等我,我很快、很快就鍛骨結束能出慕家了。” “好?!?/br> 陸展清吻他頸側,又游移至耳后:“身體要緊,切不可cao之過急。無論多久,我都等三三。” 愈發(fā)低的呢喃很快就讓慕長寧落入沉睡,等再醒來時,夕陽的余輝倚在門板上,晃出斜斜的光影。 睡得太沉太久哪里都是酸疼的,慕長寧走到桌邊,喝了好幾盞茶才緩解,唯獨眼尾仍映著些薄紅。 “枯骨天燈陣?” 一向和善的尊者聽到慕長寧的詢問時,頓時沉了臉色:“那種傷陰德的東西,問來作甚?” 慕長寧跪坐在宗堂石壁旁,石壁上是千萬盞長明燈的燭火。他向老者欠身,將陰陽當鋪的來龍去脈和盤托出。 尊者放下了一直提在手里的筆,臉色沉重:“這么說,這陰陽當鋪,完完全全就是打的四家和‘極’的主意,甚至還動用了枯骨天燈陣這種失傳許久的陰毒陣法?!?/br> “我已經許久沒有出去過了,”老者從桌案底下拿出一卷地圖抖開,鋪在慕長寧面前,道:“外頭陰陽當鋪的布局與位置你了解嗎?” 慕長寧點頭,接過毛筆,在地圖上圈畫著。 尊者的臉色隨著慕長寧的下筆愈發(fā)難看:“枯骨天燈陣的起源就在中川,如今仍能布出這種陣法的,一定出身于中川,還是大宗族?!?/br> 似乎想到什么,尊者又急急問道:“南域的枯骨天燈里走出的是多大的女子?” 慕長寧道:“約莫十五六歲。我也問過紀連闕,他說漠北的枯骨天燈里,走出的盡是些中年婦人。” “那就對了?!?/br> 尊者長嘆一口氣,搖了搖頭:“造孽啊?!?/br> “你能來找我問這個事,想來你對枯骨天燈陣也有一定了解了。這陣法起源就是殉葬,這些給功勛貴族們殉葬的女子最小的也就五六歲,大的不過三十?!?/br> “越小的女子,體內陰氣越重,越能長久地陪伴那些身死之人?!?/br> 無端端地起了一身寒意,慕長寧皺著眉,猜測著:“師父的意思是,這陣法也是根據女子們的年歲來排的,既然南域與漠北都不是五六歲的幼童,就一定在中川,所以布置在陰陽當鋪內的枯骨天燈陣的源頭,也在中川。” 尊者的目光落在被圈畫好的地圖上,點了點頭:“只要破除了中川的枯骨天燈陣,南域與漠北的就無須擔心?!?/br> 尊者伸出手,拈著斷了墨的筆鋒,將那羊毛揉的零散不堪,開口道:“寂靈之地與枯骨天燈陣相依相靠,互為一體。如此看來,要想破陰陽當鋪給四家布下的局,你得去一趟中川了。” 慕長寧頷首:“是。師父吩咐?!?/br> 尊者長嘆一口氣,拿起那只被他揉的半禿的筆,朝著地圖虛虛一劃,鮮紅的一筆就落在了中川的位置上。 “如今四家人脈稀少,各家家主還得坐家鎮(zhèn)守,無法外出。淮意有了身孕,修竹多有不便,只剩下你與連闕了。但中川巫蠱盛行,與我們所學武學大相徑庭,必得做好萬全的準備才是?!?/br> 他看向慕長寧的目光有些不忍:“你本來淬血與鍛骨時間就遲,要遭的痛苦都是普通四家之人的幾倍,中川巫蠱專攻心神,你心神薄弱,若是與鍛骨同時受訓,怕你受不住。” 慕長寧跪直身體:“師父,我既是四家之人,就該擔起四家的責任?!?/br> “男子當以天下大義為先,不管是為四家,還是為避免‘極’現(xiàn)世后的生靈涂炭,我都應當全力以赴?!?/br> 尊者直直地看著他,釋然一笑,恢復了以往沒正經的樣子:“真不錯?!?/br> 他湊前些許,看著慕長寧耳后還未消退的一點紅,賊兮兮地問道:“小媳婦呢?” “什、什么小媳婦?” 尊者看著慕長寧臉頰上驟然上涌的血色,意味深長道:“他不是小媳婦,你是小媳婦嗎?” 地面好似燙的坐不住,慕長寧連連站起身,匆忙逃離:“師、師父,天色晚了,您、您早點休息,我明日、明日再來?!?/br> 尊者坐在原地,毫無形象地拍腿大笑。 待到慕長寧離開后,才往后瞥了一眼,道:“行了,出來吧?!?/br> 慕少秋從后頭走出,憂心忡忡道:“尊者真要讓長寧鍛骨與心神受訓一起么,我怕他——” 無名風動,兩側石壁上的長明燈晃動得厲害。 尊者掐指算了算,凝重道:“來不及了?!?/br> “少秋,留給四家的時間不多了。倘若‘極’真的現(xiàn)世,你知道的,我們首當其沖?!?/br> 隔著門板,慕少秋看著慕長寧行走在雪中的背影,良久默然。 次日一早,慕長寧早早就叩開了宗堂的門。 濕滑的雪在廊下被抖落,落在地上迅速融化,浸出深色的一攤水跡。 慕長寧解開披風,一進門,便聞到了一股似曾相識的濃郁香味。 “師父今日怎么點香了,還點的如此濃?” 慕長寧如往常一樣,將食盒打開,呈到他面前。 “哈!梅花餅!” 老者拿起筷子夾著餅就往嘴里塞,含混道:“從今日開始訓練你的心神。這是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好東西,你一會兒就知道了。” 慕長寧對他師父所說的“好東西”是警惕的不得了,熟稔地謹慎起來,又仔細地聞了聞,驀然變了臉色,失聲道:“露華香!” “喲,瞧你這個神色,是吃過苦頭了。” 埋頭苦吃的老者看了他一眼,樂不可支:“這是比平常要重的劑量,收一收你的害怕,不然一會兒,疼得可不是我。” 慕長寧白著一張臉,僵硬地跪坐著,極力收斂心神。再是克制,放在膝上的指尖仍感覺到寒意在蔓延,每一次的呼吸都讓他無比的煎熬。 尊者自顧自地享用著他的早膳,不時還要戳著筷子點評一番,讓他回去給廚子說如何改進。 等到尊者吃飽喝足,拍著自己的肚子,愜意地伸展著身體時,慕長寧的冷汗已經浸滿了脖間。 他沒有辦法不害怕,露華香的教訓刻骨銘心。他咬著牙,嘴唇都在泛白。 “定心,凝神。”老者看著他狼狽的模樣,解釋道:“你的心性不夠堅定,太易受外界影響。中川的巫蠱之術專攻心神,倘若心性不定,情緒不穩(wěn),定會在他們的巫蠱術下迷失心智,瘋癲而死?!?/br> “露華香是極佳的磨煉意志的迷香,從今日開始,你就要和它作伴了?!彼冻鰎ou痛之色:“好好練,很貴的?!?/br> 他擼起袖子,拍了拍瘦骨嶙峋的胸脯,說道:“放心吧,有我在,我守著你。” 慕長寧還沒來得及感動,就聽到他補充道:“鍛骨的疼痛會讓你清醒的,如果醒不了,我就多用幾分力,反正你也死不了,對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