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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1982開始的趕山生涯 第64節(jié)

    呂律將手中雙管獵槍端好,開始瞄準。

    陳秀清也有樣學(xué)樣,將自己的單筒獵也端了起來。

    兩人就這么靜靜地看著。

    山溝里,偽裝那人還在沖著雄鹿叫喚,雄鹿踟躕了好一會兒,伸長了脖子,朝著偽裝那人又靠近了些,想要湊過去聞一聞。

    就在這時,那人將披在身上的馬鹿皮和舉著的鹿頭一掀,猛地撲向那頭馬鹿。

    措不及防的馬鹿茸角頓時被男子抓住,緊跟著他胳膊摟住了馬鹿的脖子。

    看到這一幕,呂律和陳秀清都被驚到了。

    “我艸,徒手生擒!”

    陳秀清更是忍不住小聲驚呼出來。

    好歹也是近兩百公斤的大家伙,竟然被這人生生拉住,這人看上去精瘦,但這表現(xiàn),還真是生猛。

    他身上也沒見什么工具,手頭連把刀子都沒有,否則,只需一刀洞穿這馬鹿脖子,那事情就算成了。

    看他這樣子,似乎只有直接扭斷馬鹿脖子這一法子了。

    這是對付食草類動物常用的法子,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猛然抱著腦袋一擰,能將獵物直接摔到,甚至斃命。

    呂律以前見過有人宰殺馴養(yǎng)的馬鹿和黃牛的時候,就這么干過。

    只是,這人拉是將馬鹿拉住了,卻沒能成功扭動馬鹿脖子,有了防備后,猛力扭了幾次都沒能成功,一人一鹿,進入僵持階段,在角力。

    就這么僵持了兩分多鐘,野物畢竟是野物,力量和耐力,都不容小覷,生命受到威脅的本能驅(qū)使下,不斷奮力地甩動腦袋,試圖掙脫。

    這番掙扎,那男子不得不用更大的力氣來禁錮。

    漸漸地,那人有些脫力了。

    被馬鹿稍微喘息蓄力后,猛地幾下甩動腦袋,他再也定不住身體,隨著馬鹿腦袋被拖拽得來回跑動。

    明知沒有力氣,卻還在不甘地拽著鹿角不肯放。

    馬鹿甩動幾次后,猛地向上跳動,緊接著低頭,朝前猛地一沖。

    這下,那人想撒手躲閃都來不及了,被馬鹿猛地頂在地上,發(fā)出一聲慘叫。

    “我艸!”

    看到這一幕,發(fā)出驚叫的是呂律。

    被這樣猛力往地上一頂,以馬鹿的力量,那是完全能將人給頂廢的,萬一頂?shù)降男乜冢毓嵌寄鼙豁斔荩菢?,人不死也得廢啊。

    而且,這馬鹿被連番折騰,也是紅了眼,頂著那人,只顧四蹄用力,身體前傾,將力量集中到腦袋上,哪怕那人早已經(jīng)撒手,它也不肯放過,就這么死死地頂在地上揉搓。

    這翻轉(zhuǎn)得也太快了些。

    想都不想,呂律一驚之后,早已經(jīng)抬槍瞄準馬鹿的他,指頭果斷扣動扳機。

    砰……

    一發(fā)獨豆激射而出,朝著馬鹿后腿打去。

    他這是定點射擊,馬鹿也差不多是沒怎么動,距離不過五六十米,這點準頭,呂律還是有的。

    獨豆命中馬鹿后臀腿部,炸得血rou飛濺。

    陡然吃痛的馬鹿,那還顧得了其它,慘叫著一瘸一拐地直接跨過那人朝前邊林子里鉆。也不知道有沒有被踩到。

    聽到槍聲,元寶也猛地從地上起身,狂吠著朝著馬鹿追去。

    如果是在平常,在這樣的林子里,獵狗想要追上馬鹿,有些困難。

    不過,現(xiàn)在情況不一樣,馬鹿腿受傷了,一條后退被獨彈打中,甚至被獨彈洞穿的身體的馬鹿,怎可能跑得過元寶。

    一鹿一狗,一前一后地鉆進林子。

    呂律和陳秀清也趕忙提槍朝著那人跑了過去,還未到那人身邊,就見那人掙扎著從地上站了起來,捂著胸口,滿臉痛苦,嘴角都有血溢出來。

    “爺們,你咋樣啊?”呂律到了近前,問道。

    男子接連咳了叫幾聲,朝一旁吐出一口血,艱難地說道:“應(yīng)該死不了!”

    呂律看著這人,忽然覺得有些眼熟,他細細打量,認出眼前的人,是呂律前世在嘉蔭認識的一個鄂倫春人,名叫葛家田,專門幫人鞣制皮草,在這方面很有一手,還特別擅長縫制蘇恩。

    蘇恩,以狍子皮縫制的袍子。

    沒想到在這山里遇上了。

    他很奇怪,嘉蔭離這里不近,怎么會跑到這山里來了,還徒手擒馬鹿。

    不過,對于葛家田來說,跟呂律只是初次碰面。

    呂律也不想多問什么,他現(xiàn)在心里更惦記的是那頭馬鹿:“爺們,既然沒什么大問題,那我們就先去追那頭馬鹿了?!?/br>
    “那個……打到了,rou能不能分我一些?”

    呂律剛想轉(zhuǎn)身離開,卻聽葛家田猶豫著問。

    想是怕呂律擔(dān)心他跟著分山財,葛家田連忙補充道:“只是要點rou,別的都不要!”

    剛剛呂律可是幫了他大忙了。

    就這么點小事兒?

    呂律笑了笑:“沒問題,你在這休息,我們很快回來……清子,我們走?!?/br>
    前世數(shù)年后都還活得好好的人,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不會有什么大問題。

    呂律當(dāng)即領(lǐng)著陳秀清,順著血跡追了過去。

    大約追出去四五百米遠,兩人就看到了已經(jīng)倒在地上的那頭馬鹿,元寶正死死咬著它脖子,已經(jīng)氣絕。

    兩人到了近前看了下,呂律打出的那顆獨豆,將馬鹿的身體洞穿了,那也是致命傷,一路流了不少血,此時栽倒在地,又流了一大灘。

    “可惜了,沒啥鹿心血了。”

    陳秀清有些遺憾地說。

    “不是還有鹿茸、鹿鞭和鹿rou嘛,剛才在山外邊的時候,還想著恐怕這馬鹿都被人得了,現(xiàn)在還有這些,你就知足吧,趕緊動手,別墨跡!”呂律催促道:“再耽擱,鹿心血可就真的沒啥了?!?/br>
    聞言,陳秀清趕忙將槍放下,從獵囊中取出侵刀,又借了呂律的大斧,快速將馬鹿臟腑破開。

    將鹿心摘下,用獵囊里帶著的細線將出入心臟的大血管扎住,然后又取了鹿鞭和鹿茸,抽了鹿筋,割下鹿蹄和鹿尾。

    至于這些rou,幾十里路,那么遠的距離,兩人也不容易帶回去,既然葛家田想要,干脆就留給他得了。

    割了些鹿rou,將元寶喂個半飽。兩人才領(lǐng)著狗折返。

    這一趟出來,雖然跑的路不近,但也還算順利。

    原本以為洄龍屯的炮手會追來,卻不知,一路上根本就沒出現(xiàn)。也不知是那些炮手根本就沒來還是他們兩人超前了。

    回到葛家田哪里:“爺們,那rou就在林子里邊,你要是需要,就領(lǐng)人拿回去,這鹿是昨天有人趕仗驚逃出來的,我倆掐蹤跟了幾十里山路一直跟到了這里,見你上前了,所以沒有動手,剛才還差點把你給當(dāng)成真的馬鹿了。

    也是見你被馬鹿頂成那樣了才出手,倒是沒跟你搶的意思……”

    東西到手,還是得說明下情況,呂律可不想被人當(dāng)成撿便宜的。

    “我知道,如果沒有你們出手,我今天恐怕會傷得更重?!备鸺姨锟嘈Φ溃骸敖裉爝@鹿,我本來也就抓不住,東西理應(yīng)歸你們,我只要些rou就行了?!?/br>
    “爺們,你是鄂倫春人吧?”呂律明知故問。

    “我是,我叫葛家田?!备鸺姨锔屑さ乜粗鴥扇耍骸澳銈兪恰?/br>
    “我們都是秀山屯的,我叫呂律,他叫陳秀清?!眳温珊唵谓榻B,隨后問道:“我如果沒記錯的話,政府是給你們鄂倫春每一個獵手都發(fā)五六式半自動步槍的,你這干嘛不用???披著張鹿皮就出來了,就即使是生擒,你好歹也帶把刀啊?!?/br>
    其實,呂律跟覺得奇怪的是,葛家田怎么會跑到這遠離嘉蔭的山里的,隔著百多公里的路呢。

    第90章 老獵人趙團青

    鄂倫春人常年逐獸而居,他們種地不太行,但打獵一流。

    當(dāng)然,他們也不僅僅局限于大小興安嶺這些山里活動,也會到平原地帶活動,在長白山、完達山那邊,也能時不時地看到他們的身影。

    活動范圍挺大!

    在東北的不少林場、農(nóng)場,經(jīng)常會跟鄂倫春獵人做些買賣。

    用綠葉菜跟鄂倫春人換rou。

    雙方各取所需,關(guān)系融洽。

    呂律在燕窩島農(nóng)場副業(yè)隊時,雖說是搞副業(yè),干各種養(yǎng)殖、經(jīng)濟作物栽種,都說近水樓臺先得月,可事實上,物資匱乏,所產(chǎn)的東西都盡可能地拿去支援祖國建設(shè)去了,又能撈到多少好處?

    農(nóng)場的生活,只能說吃飽沒問題,離吃好,那差得太遠。

    食堂整天都是土豆白菜,最多加一碗醬油湯,這樣的伙食,鐵打的漢子也撐不住。

    所以呂律剛到農(nóng)場那會兒,很是期盼那位眾人一直在說的,每年都會騎著馬、領(lǐng)著獵狗,架著鷹到燕窩島打一段時間獵的鄂倫春老獵人,他有個漢名,叫趙團青。

    因為,他的到來,就意味著有rou吃,能吃得很滿足那種。

    所以,好不容易等到趙團青到了燕窩島,呂律立馬想方設(shè)法地成為他的小跟班,哪怕跑跑腿拿點東西都行,只希望自己也掌握些狩獵本事,能時時弄點rou吃。

    這種事情,雷蒙嘴上不說,其實是非常支持的,都想吃rou。

    所以,趙團青來了,呂律跟著去打獵,知會他的時候,他啥也沒說,算是默認了,大伙都有好處嘛。

    趙團青臉色黑紅、眼睛細長、鼻子扁平,常年風(fēng)餐露宿,侵蝕得滿是滄桑。

    一開始的時候,趙團青看不上呂律,直到有一次他打獵失誤,被野豬給挑了小腿,得到了呂律很好的照顧,才真正開始解除隔閡,變得熟絡(luò)。

    呂律當(dāng)然抓緊機會,請教各種狩獵技巧,聽他說那些在山里狩獵時發(fā)生的事情。

    腿傷養(yǎng)好后,趙團青領(lǐng)著呂律去打了一次狍子。

    兩人同騎一匹馬,掐蹤找到幾只在林子邊吃草葉的狍子。

    別看趙團青上了年紀,身手依然相當(dāng)了得。

    提槍翻身下馬,落地已經(jīng)成了單膝跪地姿勢,抬起槍就是砰地一下。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

    趙團青用的是他們鄂倫春人常用的獵槍,叫做抬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