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982開始的趕山生涯 第196節(jié)
被槍聲一嚇,其余的野豬短暫的驚愣之后,瘋狂地竄進山林里。 等了一會兒,見那頭最大的大炮卵子也跑掉后,呂律提著侵刀過去,將黃毛開了腸肚,然后帶回來。 五條狗這兩天,長距離奔行,吃的又差,消耗不小,迎來呂律后,就一直圍著他歡騰。 到了帳篷邊,呂律將黃毛豬放下,剝皮后,取了兩只后腿和一些五花rou,剩下的全喂給了五條獵狗。 這么多好rou可著勁地讓元寶它們吃,一個個肚子吃的滾圓,都趴地上休息。 呂律和陳秀清兩人也找了涼快的地方閉目養(yǎng)神。 從秀山屯到烏拉嘎,原本直線距離并沒那么遠,只是真正走起路來,在山間順著山道蜿蜒,距離也被放大了不少,而且這是到嘉蔭的路,只是到烏拉嘎不需要那么遠。 其實,往山里走也不見得比這快,山里邊不少河流山溝,尤其是河流,狗和人還能直接游過去,馬卻有些危險。 雖然馬也會游泳,而且馬的肺活量不小,在水中托著人也能浮起來,但游的距離不長,碰到水流急一點的河,很容易就失去平衡,容易被水流翻卷出事兒。 一直到了下午,看到兩匹馬都開始站著不吃草了,呂律才又叫上陳秀清,繼續(xù)朝山里深入。 這一路上雖然大都是山林,但其實屬于是鄂倫春人活動比較頻繁的地界。 他們雖然已經(jīng)下山居住,但不少人依舊保持著狩獵的習慣,對他們來說,狩獵遠比種地舒服。 兩人一路走下去,就經(jīng)常能在山林里看到那些依然在山里生活的鄂倫春人的烏力楞。 仙人柱搬走后留下的火塘和搭建仙人柱的樺樹桿子也能時不時地看到成堆擺放。 兩人走得也不急,見到鄂倫春人,就上去問有沒有趙團青的消息。 可惜,一連問了好幾處,要么就是不認識,要么就是不清楚。 “看來,只能明天到烏拉嘎再去問一下了?!?/br> 呂律記得,趙團青家的烏力楞就落腳在烏拉嘎,那個遠離烏拉嘎公社的小山村里。 在臨近傍晚的時候,兩人再一次在山里駐扎下來。 有中午打到的黃毛豬rou,晚上這頓飯就很有些滋味了。 在附近搜尋一番,很容易就找到不少蘑菇,用山上采來的野山蔥和野韭菜炒出五花rou,再燒上一鍋蘑菇湯,小米飯也吃得噴香。 只是,呂律和陳秀清都沒想到,又在臨近天亮的時候下起了雨。 這夏日的天氣,當真比變臉還快。 看到陳秀清還挺累的樣子,呂律決定多休息一會兒,也正好也讓陳秀清調(diào)整下狀態(tài)。 一直到了早上十點多,雨才停了下來,整個山野弄得濕淋淋的,干脆,兩人攏了火,做起中午飯,等著露頭的太陽,將山野的水汽蒸騰一下,也順便將帳篷好好曬上一番。 到了下午兩點多的時候,兩人才收拾東西動身,直往烏拉嘎。 走到的半途的時候,元寶忽然出聲提示右前方有人,呂律循著方向找了過去,看能不能打探到趙團青的消息。 不多時,兩人看到有人扛著一把半自動在林間打溜,覺得有些熟悉,他當即騎著追風靠近一些,看清楚那人的時候,頓時笑了起來,沖著那人招手喊道:“老葛!” 那人正是呂律第一次領著陳秀清,掐蹤追尋馬鹿,一直進入深山,在山里披著鹿皮采用偽裝擬聲法捕捉馬鹿的葛家田。 呂律沒想到,在這里居然又碰到。 聽到喊聲,葛家田在林子里朝這邊看了一眼,很快鉆了出來。 “咋是你們啊?”葛家田看到是呂律,也很意外。 當時那頭馬鹿發(fā)狂,將他摁在地上蹂躪,若不是呂律開槍,他自己都不知道會是什么后果,即使兩人把馬鹿身上值錢的東西都取走了,但對于他來說,也有莫大的就救助之恩,何況,馬鹿rou是完全給他們留下的,免受挨餓。 “我這是來找我?guī)煾第w團青的……你上次傷得不嚴重吧?”呂律騎著追風到了葛家田旁邊,翻身跳下馬來,關心地問道。 葛家田苦笑一聲,拍了拍胸口:“還是傷到里邊了,醫(yī)生說不能做太劇烈的運動。這山里以后怕是呆不住了。” 隨后,他又揚了揚自己手頭的槍,笑道:“偶爾到山上打點想吃的還行。政府好啊,考慮到我們的烏力楞被大爪子所傷,沒了兩條命,給了不少補貼。其它人已經(jīng)到烏拉嘎住下了,我想領著媳婦和孩子,到伊春城里開家店?!?/br> “專門幫人鞣制皮草和制作蘇恩的店?”呂律點點頭:“這也挺好!” 聽到這話,葛家田反倒愣了一下,有些古怪地問道:“你咋知道?” “呃……我偶然聽人說起過,不過那人我不認識,他說你有好手藝?!?/br> 呂律趕忙找借口推脫??偛荒苷f自己有先見之明吧! 葛家田總算收起自己驚訝的神情:“店名我都想好了,就叫北山野人。” 和上輩子一樣! 呂律一點都不奇怪,夸贊道:“好名字,很有野性,適合皮草這一塊……對了,那大爪子咋樣,打了沒?” 他最關心的還是這個問題。 “政府派人來看過,答應可以打,不過,找了許久,一直不見影子?!?/br> 葛家田搖搖頭:“我想給家人報仇都找不到機會,怕是得到冬季下雪了才能找到,那時候好掐蹤……對了,我在山里遇到趙團青了,還請他們幫忙找到那只大爪子,幫我們死去的親人報仇?!?/br> “你知道我?guī)煾竿膬喝チ??!?/br> 呂律一下子變得驚喜,省得跑烏拉嘎找人問了,他連忙追問:“我?guī)煾翟谀膬???/br> 葛家田想了想,說道:“他們家的烏力楞搬往嘉蔭溝方向去了!” “嘉蔭溝?” 對這大山里的小地名,呂律可就不熟悉了。 也就他們這些常年出沒興安嶺深山的人知道得清楚。 見呂律不知道,葛家田接著說道:“就是往我那烏力楞被大爪子所傷的方向去的,距離我們第一次碰面的地方有一段距離,但也不算太遠?!?/br> 呂律不由有些哭笑不得。他跑大老遠往這山里來找趙團青,卻沒想到,趙團青卻是走的自己草甸子那邊的大方向。 也只能說是大方向。 還真是陰差陽錯。 畢竟,他們搬遷的位置,那是隨時會變的,么找到人,誰知道他們究竟會去哪兒。 別說呂律了,就算是陳秀清也聽出來了:“律哥,你師傅他們該不會是沖著大爪子去的吧?” “應該是……趙老爹可是最好的獵人,他打過大爪子,他兒子趙永柯也是好手,他們就是最有能耐打大爪子的人。” 葛家田期盼的說:“要是能打殺了就好了。不只是我的烏力楞,還有另外兩個的烏力楞也遭了大爪子,出了三條命,這畜生禍害得越來越厲害?!?/br> “能不能給我們指引一下?我們跟去看看?!?/br> 呂律有些擔心,他可不希望趙團青在這件事情上出事,畢竟已經(jīng)一大把年紀了。盡管心里對大爪子有些忐忑,但呂律不想又錯過這次找到趙團青的機會。 話雖然如此,但呂律心里其實還是很想見見大爪子之威的。 對于獵人而言,能打到大爪子,那將是畢生的榮耀。 呂律也想。 “你們好不容易來一趟,不到家里坐坐可不行。怎么說也得讓我們一家子好好感謝你們一下,那一次,你們可幫了我大忙了。”葛家田熱情地說。 “我已經(jīng)找了我?guī)煾挡簧贂r間了,心里早已經(jīng)迫不及待。葛大哥若是能給我指引一下,找到我?guī)煾?,那就是對我最好的感謝。” 既然已經(jīng)已經(jīng)知道趙團青的行蹤,呂律也不想再去烏拉嘎逗留,只一心想著能早點見到。 對于呂律來說,那是時隔幾十年的再次碰面,他無比期待。 見呂律堅持,葛家田也就不再多說,當先上前領路:“你們跟我來!” 第269章 進山打記號,出山看幌子 呂律和陳秀清各自牽著馬,跟在葛家田身后。 葛家田對這附近的森林很熟悉,輕車熟路地在前走著。 “律哥,你快看,那是啥?” 陳秀清突然指著左邊一棵粗大的樺樹,壓低聲音叫到。 呂律早已經(jīng)看到,樹上掛著的是一副棺木,棺木擺放的年限應該已經(jīng)很長,早已經(jīng)朽爛。 “別叫!” 呂律瞥了陳秀清一眼,壓低聲音說了一句,繼續(xù)跟著葛家田。 半個多小時后,葛家田在一條小河河畔的樺樹林子里停了下來。 呂律看了下周圍,發(fā)現(xiàn)這里堆著兩堆拆卸羅撮子(仙人柱)留下的樺樹桿子,還有車轍印,另外就是一個大大的火塘。 在火塘邊,一根尖端綁了樺樹皮的木棍斜插在地上。 “我前些日子見到他們就是在這里,看到那根綁了樺樹皮的木棍沒有,那就是趙老爹他們的標記,得順著方向跟著去找?!?/br> 葛家田指著那木棍說:“現(xiàn)在還繼續(xù)在山里活動的人不多了,他們家的羅撮子也只剩下兩個,就趙老爹和他兒子家的兩個。我沒有馬,就只能送到這里,不然倒是想領著你們一起找過去?!?/br> “這標記我懂是啥意思,送到這里就行了,我自己能找過去。麻煩你了!” 呂律沖著葛家田笑笑,再次看了看那木棍,然后翻身上馬,叫上陳秀清,順著棍子指引的方向往前走。 目送著兩人離開后,葛家田也轉(zhuǎn)身進了山林。 “律哥,這標記啥意思?” 陳秀清有些摸頭不著腦。 “進山打記號,出山看幌子,這是所有‘穿山溝’的人共同遵循的事情。常在深山老林里轉(zhuǎn)悠,難免麻達山,所以,在他們在山林生活的時候,就用上了砍記號、掛幌子、打拐子的法子,用來做標記指引。這跟打樹皮一個道理。 經(jīng)常在山里轉(zhuǎn)的趕山人,看到這些標志,就知道是不是熟人在這些地方住過或是打過圍。 那斜插著的木棍,就是他們的一種指引標志,用在打圍追獵的時候告訴后面跟來的人距離遠近,還告訴后來的人究竟要不要跟上去,在搬家的時候,也用這種法子,告訴親朋好友,自己將去往何處,去得遠不遠?!?/br> 趙團青以前曾邀約呂律,有空到興安嶺來找他,也就將這些進山找他家的標記,和山里一些常見的標識告訴了他。 就剛才那斜插的木棍上綁著的樺樹皮,上面穿了三個洞,綁了三撮烏拉草,那就是趙團青給自家做的標記。 “可是,咱們就這么估摸著方向走?”陳秀清還是看不明白。 “仙人柱的火塘邊,斜插一根三四尺的木棍,桿頭指向遷移方向,如果遷徙得遠,就將木桿插得離地高一些,遷徙得近,則桿頭離地近些,如果就在附近,桿子直接平放在地上。 現(xiàn)在這桿子斜插著,看高矮,他們?nèi)サ貌⒉皇翘貏e遠,順著找下去就行,到了下一個火塘,如果已經(jīng)搬走了,還會有標記,跟著一路找下去就行了。再說了,不還有車轍嗎?” 現(xiàn)在是夏季,時常下雨,山里土地松軟,架子車的木輪子很容易留下印子,不像冬季,一場雪,掩蓋的干干凈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