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982開始的趕山生涯 第197節(jié)
雖然這些痕跡不是特別明顯,但終歸有用,最起碼,架子車可不是什么地方都能走。 “律哥,剛才看到樹上掛著的是棺木吧?” 陳秀清還在想著之前看到的東西。 “這有啥好奇怪的?” 呂律勒了下韁繩讓追風停下,偏頭看著跟在旁邊的陳秀清,接著說道:“鄂倫春人崇拜大自然,在山林里生活,信奉薩滿教,相信森林之靈。他們崇拜白那恰,也就是山神,實行風葬。 人死后,棺木要懸停在樹上,馬作為鄂倫春獵人不可分離的伙伴,要在主人死后,繼續(xù)跟隨它的主人,馬的頭被放在獵人身邊,皮覆蓋在棺木上。 不要奇怪,這是他們的精神信仰……我也是第一次見,聽我?guī)煾嫡f的,不過,這樣事情已經(jīng)越來越少了。就像語言一樣,現(xiàn)在還有不少人用的是鄂倫春語,小孩子,尤其是已經(jīng)定居下來的,大部分都開始說漢話了,有不少東西,都在消亡。” 呂律微微嘆了口氣。 對于這樣的事情,他自己也說不上是好是壞,但總覺得,缺了這些東西,就少了不少意義。 “清子,一路過去,少說多看,有不懂的,回去再問我。看我?guī)煾邓麄冎敢姆较?,這是要進入深山了,葛家田也說了,那大爪子還傷過另外兩個烏力楞,大爪子就在這深山里,接下來的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可不能分心了?!?/br> 呂律看著前方密密麻麻的林木,提醒道。 “我記住了律哥!” 陳秀清認真的答應道,也跟呂律一樣,將自己挎肩上的十六號單筒獵抓在手中。 呂律當先抖動韁繩,騎著追風前行,估摸著方向,也盡可能地看著車轍,一路走得不快,都在小心地看著林子各處。 元寶它們在前邊開路,一路嗅,一路小跑,時不時地停下來,朝著各個方向張望。 每每發(fā)現(xiàn)獵物,元寶依舊盡職地朝著獵物所在的方向發(fā)出嗚嗚的兇聲進行提示,看到呂律沒有去追蹤獵殺的意思,也就繼續(xù)往前開路。 白龍的天賦也顯現(xiàn)出來,跟元寶很像,也在發(fā)現(xiàn)獵物的時候,開始出聲提醒。 黑虎和花豹并排緊跟在后邊,每當元寶和白龍先一步發(fā)現(xiàn)獵物時,它們也會第一時間朝著元寶、白龍觀望的方向看著。 青狼香頭不行,落在最后邊,更多的時候是跟在呂律身邊伴行,更有一種護衛(wèi)的意思,它這些時日來,又長大了一些,之前有些干癟的身體,現(xiàn)在漸漸變得飽滿、精壯。 另外三條狗崽在它面前,矮了不少。 不過,呂律相信,等三條狗崽長大長開了,不會比青狼小多少。 一路所過,不時能看到野雞撲騰、灰狗子枝頭跳躥,還經(jīng)常能看到跳貓子甩開腳丫子飛逃。 陳秀清好幾次想動手,但一看呂律沒有絲毫獵殺的意思,也就只能作罷。 花了兩個多小時,兩人翻過數(shù)道山崗后,他們找到了趙團青他們停留后留下的的火塘。 其實,一般而言,他們在山林里遷徙的路線比較固定。 那些砍來搭建仙人柱的樺樹桿都被很好撿拾堆放在一起,并沒有到處亂扔,方便下一次來的時候,直接取用。 呂律翻身下馬,到火塘邊看了下,這里的痕跡更為明顯些,火塘邊依舊插了根綁了樺樹皮的木棒,不過,這一次去得比較遠些,也微微變了方向。 呂律初步估計了一下,還真是往伊春城的方向在走。 照這樣子,還真有可能是在追尋那只大爪子。 得……繼續(xù)往下跟吧! 這一走,又是三個多小時,總算看到了第三個火塘。 火塘的痕跡更為新鮮,就連車轍也很新鮮,能分辨出是在今天雨停了之后才搬走的。 不過,呂律和陳秀清卻沒法繼續(xù)跟了。 火塘旁邊插著的木棍,表示的方向更遠,不花上幾個小時,怕是很難找到。 關鍵是,已經(jīng)是傍晚了。 只能考慮在這里住上一晚。 鄂倫春人在山中遷徙,所駐扎的地方都挺有講究,就是最好的宿營地。 而且,他們在這里活動的時間不短,周邊的野物也會被驚走,會安全很多。 兩人快速將帳篷搭起來,趁著天還未黑,陳秀清忙著撿拾了一大堆柴火,順便砍了枝葉,摟了松針,在帳篷里鋪墊起來。 呂律則又去撿拾了蘑菇,順便打了兩只灰狗子。 元寶它們吃剩下的豬rou還有一些,今天晚上也能管飽,這不用擔心。 給兩匹馬帶著的苞米黑豆也還有一點,數(shù)量不多了。 不過,呂律是一點都不擔心,照現(xiàn)在這走法,等找到趙團青,也已經(jīng)在這大片的原始森林的中心位置了,對于呂律和陳秀清而言,根本就是在走回程路。 呂律挎著槍,在林木間搜尋著蘑菇,幾條狗今天沒有像前兩天一樣跟著在路上奔行,精神緩過來不少,也跟著呂律左右,到處轉悠。 大概是早上剛下過雨,今天天氣潮濕溫潤,呂律在山坡上轉了沒多長時間,就撿了十多朵蘑菇,都是剛冒頭出土那種,最鮮嫩的時候。 最讓呂律驚喜的是,他還在這片山坡的兩顆櫟樹樹干上,摘到了兩個拳頭大小白生生的猴頭菇。 這可是能跟燕窩齊名的好東西。 呂律一下子來了興趣,看著這片山坡櫟樹不少,他的注意力也經(jīng)常在樹干上停留觀望。 不多一會兒,他又在一棵已經(jīng)腐敗,下半截樹干上爬滿青苔的粗大枯樹上,看到了兩個更大的猴頭菇,只是生得比較高,走到近前,他伸手試了一下,夠不著。 這枯樹看上去已經(jīng)很有些時間了,樹枝樹皮掉落下來,在數(shù)根位置支棱堆積著,成了很好的養(yǎng)分,根腳下的雜草小藤,長得相當茂盛,甚至在樹干上還長了一些蕨類植物。 他伸手抵著樹干搖了搖,發(fā)現(xiàn)枯樹已經(jīng)在晃動,根部估計早就已經(jīng)腐爛透了,干脆猛地用勁一推,嘩啦一聲,枯樹立馬歪倒,干枯的樹枝擊打著緊挨的樹木,掃落不少枝葉,倒在地上的時候,樹干也立馬崩斷成幾截。 好在,那兩朵猴頭菇還好好的,并沒有被一下子弄碎。 就在呂律準備去撿拾那兩朵猴頭菇的時候,眼角的余光中,忽然看到被晃動的雜草小藤間,有一抹紅影晃動了一下,又很快被雜草藤葉遮擋。 是什么東西? 微微愣了一下后,呂律靠近兩步,伸手將草葉撥開…… 第270章 明天不走了! “嘶……” 在呂律伸手碰觸到那些草葉的時候,突然間,有東西從枯枝雜草間襲來,幸好被呂律撥弄的草葉擋了一下,沒碰觸到呂律。 這突然出現(xiàn)的情況,也將呂律嚇了一跳,本能地跳往一邊。 他眼睛盯著那枯枝雜草叢看了一會兒,又不見響動,可剛剛明明有東西。 微微遲疑了一下,呂律從旁邊樹上折了一根樹枝,剔掉枝葉,然后小心地走到枯枝草藤蓬旁邊,再次輕輕地將草葉撥開,看到枯枝草葉下盤踞的,是一條土球子蛇。 “錢串子!” 呂律小聲地說了句,偏著腦袋往草葉縫隙中看,頓時笑了起來:“果然是錢串子?!?/br> 錢串子,是放山人圖吉利,在遇到蛇的時候用的叫法,呂律現(xiàn)在覺得好有道理。 他從草葉縫隙中看到在這條土球子蛇旁邊,一根獨莖頂端,一小團十數(shù)顆紅色的,比黃豆小一些的顆粒抱成一簇,紅彤彤掩藏在草葉間,煞是喜人。 果然是棒槌! 這是就是錢吶! 這棵棒槌葉子葉柄被枯樹上掉落的枯枝樹皮堆積遮擋掩埋,只有數(shù)片葉子露出來,看不出有幾個葉柄,但這絕對是個大棒槌。 呂律粗步估計,至少也是四品葉,也是大貨了。 “常聽人說,棒槌旁邊經(jīng)常能看到毒物守候,這話還真不假!” 呂律沒想到,自己人生中第一次碰到野生棒槌,是在這樣的偶然的情況下,上輩子花了大半月專門去找都找不到的東西…… 還差點被蛇咬! 在棒槌旁邊經(jīng)常有錢串子守護,這事情被說得挺玄乎。 放山人認為棒槌有靈性,都不直接叫人參,認為一旦有人說出人參二字,它會立馬從地底鉆走,不留任何痕跡,一樣的玄乎。 關于棒槌旁有錢串子守護這事兒,呂律還真聽人細細分析過。 大概意思就是,棒槌的生長環(huán)境比較陰暗、溫潤,少強光直射的環(huán)境,這也是錢串子喜歡呆的地方; 再者,棒槌夏季開花,結的參籽轉紅后,對一些老鼠、松鼠、小鳥之類的小動物非常有吸引力。 守在這樣的地方,錢串子很容易就能捕捉到獵物。 棒槌年份越大,棒槌結出的參籽也越大,這也使得大的棒槌旁邊,盤踞的錢串子越來越多,越來越大。 聽上去都很有道理。 至于具體是不是這樣,呂律也不想深究。 今天碰到這事情,無論是說棒槌有靈性還是其它原因,他都信,因為意味著是一筆不少的錢。 這土球子蛇,那可是標標準準的毒蛇。 土球子蛇,學名烏蘇里蝮,通常又被叫做草上飛、七寸子,最常聽的叫法還是土球子蛇,在長白山、小興安嶺一帶特有的一種毒蛇。 大概是身上斑紋暗褐色像泥巴,隱蔽性極強,又喜歡蜷縮成一團,很像一團土球的緣故,才有了土球子蛇的名字。 這可是會以其它小蛇為食的兇猛蛇類。 呂律見過,有人用這種土球子蛇泡藥酒。 還聽聞過有人用這種蛇泡藥酒一年有余后,打開藥酒瓶子,被泡著的土球子蛇活起來咬傷人的例子。 不過,這對呂律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守著的是棵棒槌。 剛才差點被蛇咬這事兒,也從側面證明了索撥棍的重要性,若是有索撥棍在手,用來撥弄草葉,就完全能預防這樣的情況發(fā)生。 在這深山老林里,要真被咬上一口,那之后的事情還真不好說。 通常來說,土球子蛇的毒性并不是很強,但眼前縮成一團守在棒槌旁邊的這條錢串子,有一米多長,這是有些年限的的錢串子了。 有毒的錢串子,年限越長,毒性往往也越強,有了很多不確定的因素。被土球子蛇咬傷致死的案例,也不是沒有。 這也讓呂律暗嘆自己剛才好運氣。 他沒有繼續(xù)去動這棵棒槌,將湊過去準備去撕咬土球子蛇的五條獵狗叫到一旁,不讓它們靠近,這要是把棒槌弄壞了可不好。 放山人在山上碰到錢串子,哪怕被咬了,也不會去動這錢串子,而是給錢串子讓道,讓其自行離開。 現(xiàn)在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手頭除了半自動和隨身帶著的侵刀,也沒工具擺弄,只能等著明天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