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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1982開始的趕山生涯 第377節(jié)

    呂律再次換了個地方,又打了一個冰窟窿,大概是因為這里的水更深,滯留的魚更多的緣故,呂律這次甩出百多斤各種雜魚和蛤蟆。

    元寶和幾條狗仔,呂律沒少給它們喂魚,那一個個歪著腦袋,叼著魚嚼得咔嚓響的樣子,似乎也覺得這些魚是美味一樣,肚子都吃得圓滾滾的,直到吃不動了,直接就在旁邊的雪窩子里躺著。

    北大荒的冬季,四點鐘天色就開始暗了,五點一過,就完全黑下來。

    來的路程不短,不得不提早動身返回。

    撈出來的魚,很多都已經(jīng)凍硬。

    呂律還是一樣,將蛤蟆和細(xì)鱗魚分裝在同一個袋子,其它的裝在另外的袋子里。他一個人也足足弄了近三麻袋的魚,得有三百來斤的樣子。

    他這里都有這樣的收獲,就更別說其他幾家了。

    張韶峰和王大龍家,都是兩口子合作,怕是得有四百斤。

    最猛的還是周翠芬家。她膀大腰圓,一股子力氣的體質(zhì)發(fā)威,完全不熟在場的男人,用冰穿子鑿冰的能力也絲毫不輸幾乎不怎么說話,更多時候只顧著賣力干活的馮德柱。就連他們家的孩子馮金定,也不像其它幾個孩子那般貪玩,忙著這一旁幫忙鏟碎冰、撿魚裝袋。

    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dāng)家,在這孩子身上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

    他們家至少也弄到了五百斤。

    這么多魚,在接下來的幾個月,得使勁吃。

    不過,呂律也清楚,他們不是像自己那樣為了吃而吃,捕撈到的魚中,像細(xì)鱗魚還是能賣上好價錢的,尤其是那些蛤蟆,價格更高。

    回到家中,他們怕是舍不得下鍋,而是想著往區(qū)上送吧。

    就這些東西,少說也能賣回來一兩個月的工錢。

    無論怎樣,都是收獲。

    早早地動身往回趕,拉了重物,回去的時候走得更慢,等到了屯子附近的時候,夜幕已經(jīng)降臨,慢慢升起的月亮照射下,山野中暮色沉沉,好在,很快就能到家了!

    第457章 腦黃金

    天已晚,加之收獲滿滿,幾家人在靠近呂律草甸子的時候,都選擇方便的路,各自回家。

    呂律和陳秀玉回到草甸子,將爬犁上裝魚的袋子卸下來,丟院子里的雪地上,卸掉爬犁,將大蔥牽到馬廄里邊喂著草料,然后又拿了幾條雜魚,進(jìn)了木刻楞,喂給三只猞猁。

    看著它們在各自的食盆里,不斷晃動著腦袋咔嚓咔嚓地嚼著雜魚的樣子,吃的那叫一個專注,這是它們幼年的食譜,一向喜愛。

    草甸子里的小河早就封凍,水都沒有再流動。

    山里的魚有著七上八下的規(guī)律,意思就是說,七月份之前,大河里的魚不斷從大河主流中游進(jìn)這些小河,逆流而上,到了八月,隨著氣溫降低,則是從小河中順流而下,匯入大河中準(zhǔn)備越冬,避免被封凍。

    所以草甸子里的小河這個時候根本沒什么魚。

    也就那個不大水泡子中,滯留了一些。不過,建造木刻楞的時候,沒少在里邊下須籠,估計也不剩幾條了。

    陳秀玉回到家中,第一件事就是忙著到廚房燒火,準(zhǔn)備做晚飯,跟著到山里呆了一天,也被冷得夠嗆,好在人多,也玩得高興。

    呂律則是忙著到外面把炕灶給攏著,添了煤炭燒著,得盡快將炕上的溫度提升起來。

    隨后,他也跟著進(jìn)了廚房,累了一天,這個時候也懶得折騰了,呂律讓陳秀玉在灶邊添柴烤火,先給她熬了碗紅糖姜湯暖著身子,然后到院子外面大缸里拿了凍餃回廚房蒸上。

    另外,呂律又從袋子中拿來兩條細(xì)鱗魚,準(zhǔn)備做菜。

    白山黑水之間,有三花五羅十八子七十二雜魚,細(xì)鱗魚大概因為喜歡生活在山麓間水流較急且有一定深度的河流中,而且是冷水魚,水溫高了,反倒無法生存,在大江大河中幾乎沒有,見到的人不多,所以被歸入七十二雜魚之中。

    但事實上,細(xì)鱗魚的口感,絲毫不輸三花中的鰲花,屬于淡水魚之珍,數(shù)一數(shù)二的好東西。

    在后世,人工養(yǎng)殖的細(xì)鱗魚也需要百元一斤,更別說野生的了。

    這是有著腦黃金之稱的好魚。

    腦黃金,是人體所需的一種多不飽和脂肪酸,在魚油中含量較多。

    細(xì)鱗魚能被稱為腦黃金,可見其價值。

    細(xì)鱗魚一般要經(jīng)過三到五年才能夠長成成魚,個體長度一般在二十厘米左右,達(dá)到四十厘米的是極其罕見的,平日捕捉掉入水中的蟲子為食,也捕食一些小魚,它可是大馬哈魚的克星。每逢大馬哈魚產(chǎn)卵的時候,那就是它大快朵頤的好時機。

    可別小看了這細(xì)鱗魚,在宋朝的時候,還曾是貢品。

    在興安嶺,呂律知道產(chǎn)細(xì)鱗魚比較多的地方,其實并不是臥龍河,而是靠近鶴崗的細(xì)鱗河,只是隔秀山屯太遠(yuǎn)了,去一次,來回都得花上三四天時間。

    不過,今天的收獲也算是非常不錯了,呂律開了三個冰窟窿,逮到的細(xì)鱗魚也有三四十條的樣子。

    將細(xì)鱗魚腦黃金功用釋放的最好方法,就是熬湯。

    在餃子蒸好以后,呂律也將兩條細(xì)鱗魚打理好,清洗干凈灶上的鐵鍋,放入兩條細(xì)鱗魚開始熬煮。

    看到呂律煮魚,陳秀玉不由又想起了今天劉浩煮的那些雜魚湯:“律哥,浩哥今天煮魚的時候,我一直在旁邊看著呢,可是把我嚇了一跳,也太不講究了。只是沒想到,那魚煮出來會那么好吃?!?/br>
    “那你就錯了,看上去不講究,有可能就是最大的講究。你肯定是也覺得臟是吧?”呂律笑著問道。

    陳秀玉點點頭:“開始的時候是覺得臟,但后面一想,在肚子餓的時候,比這臟的都吃過了,這又算得了什么?!?/br>
    “其實,這個季節(jié)的魚,可能是一年到頭最干凈的魚,也確實不需要怎么處理。因為,河面封凍,在河里的魚也大都屬于半冬眠狀態(tài),它們是不吃東西的,肚子里的那點東西,早就消化排掉了,哪怕是泥鰍也是一樣。

    換句話說,正是因為這種簡單的處理,才保留了最好的東西,才能那么好吃……對了,今天抓來的那些蛤蟆和細(xì)鱗魚,你在家里的時候多吃,對身體很好。至于其它的,看著辦。或是用來吃,或是用來喂猞猁,都行。魚這東西,再鮮美,吃的次數(shù)多了,還是會膩?!?/br>
    呂律交代道。

    陳秀玉點了點頭。

    熬湯的細(xì)鱗魚,呂律也沒有過多處理,不過,除了鹽以外,呂律還是在里邊放了蔥姜蒜和一些調(diào)料,鮮美之余,味道層次也豐富了很多。

    兩口子在吃飽喝足后,夜已經(jīng)深了,此時的炕,也已經(jīng)溫?zé)?,簡單洗漱后,早早睡下?/br>
    第二天起床較慢,呂律在巡查了自己的草甸子和柵欄后,回到院子里準(zhǔn)備好喂馬、鹿和獐子的飼草,吃過早飯,他叫上陳秀玉,提了幾條細(xì)鱗魚和一些蛤蟆,散步一樣,前往秀山屯。

    這些東西,是特地給蔣澤偉送過去的。

    蔣大爺腿腳不便,他那在林場工作的兒子蔣明浩,也不像是會抽時間去山林里抓魚的人。

    說實話,蔣明浩在三次碰面下來,給呂律的感覺始終不太好。

    呂律細(xì)細(xì)想過,大概是因為蔣澤偉將抬棒槌的法子和標(biāo)注有棒槌老兆的獸皮書傳給了呂律,領(lǐng)著蔣澤偉往張廣才嶺跑了一趟,賺了不少錢的原因,在他評級這事兒上,有點挾恩求報的意思,太過理所當(dāng)然了。

    他卻不知道,呂律和蔣澤偉之間,本質(zhì)上來說,一開始的時候就是場交易,呂律也只是因為蔣澤偉的認(rèn)真?zhèn)魇诙卸?,并不存在誰欠誰的說法。

    當(dāng)初在答應(yīng)蔣澤偉護送他前往張廣才嶺的時候,征詢蔣明浩、蔣明鳳他們兄妹倆的意見時,兩人的表現(xiàn),呂律記憶猶新。

    都得著找王德民、馮紹峰當(dāng)擔(dān)保的事兒,本就不那么簡單。

    呂律這也是擔(dān)了大風(fēng)險的。

    換作是別人,怕是沒什么人會答應(yīng)?

    讓呂律沒想到的是,到了院子外邊,沖著里面喊了兩聲蔣大爺,蔣澤偉出來將兩人迎進(jìn)了屋里,大炕上蔣明浩和蔣明浩兄妹倆都在,老神在在地坐著。

    呂律不由眉頭就皺了起來。

    這種時候,居然是瘸著腿的蔣澤偉出來開門,而不是兄妹倆其中的任何一個。

    看著一家子在炕上,有些面紅耳赤的樣子,呂律初步估計,應(yīng)該是在爭執(zhí)些什么。

    所以,在蔣明浩勉強笑著和呂律打招呼的時候,他只是微微點點頭,轉(zhuǎn)而將手中提著的細(xì)鱗魚和蛤蟆遞給蔣澤偉:“大爺,昨天我們幾家人進(jìn)山撈了些魚,我給你挑了些蛤蟆和細(xì)鱗魚送過來,嘗嘗味道?!?/br>
    “好好……可都是好東西啊,以前腿腳靈活的時候進(jìn)山還能吃到,后來別說吃了,連見都見不到了,快,到炕上坐!”蔣澤偉將東西接過,趕忙招呼呂律上炕。

    呂律看了眼蔣明浩兄妹倆,回頭沖著蔣澤偉說道:“我就是順道過來看看你,別的也沒啥事兒,還要去清子家里一趟,有點事兒,改天得空再來跟你嘮嗑!就不多耽擱了?!?/br>
    他說完,沖陳秀玉使了個眼色,兩人轉(zhuǎn)身就走。

    這屋子里明顯有著一股子火氣,呆著尷尬,還容易惹人不痛快,這是別人家里邊的事兒,呂律也不想摻和。

    可呂律和陳秀玉兩口子腳剛出了蔣澤偉的大門,屋里就傳出蔣明鳳尖酸的話語:“倒是殷勤得很啊,送兩條爛魚,當(dāng)誰沒見過一樣,指不定又惦記著什么呢……”

    她聲音不小,明顯就是說給呂律聽的。

    呂律聽到這話不由一怔,停下腳步,回頭朝著蔣澤偉屋子里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準(zhǔn)備送兩人出來,站在大門口的蔣澤偉哆嗦著嘴巴,瞪著屋子里的大炕。

    微微搖了搖頭,呂律拉上陳秀玉加快了離開的腳步。

    蔣澤偉也注意到呂律的反應(yīng)了,趕忙追了出來:“小呂,你等等!”

    “大爺,你腿腳不靈便,別送了,趕緊回屋吧!”

    呂律回頭說了聲,不管蔣澤偉在后邊怎么叫,都不再回頭。

    兩口子很快出了蔣澤偉家的院子,順著土路,小心地岔到大路上。

    “律哥,那蔣明鳳啥意思,我咋聽著是故意說給我們聽的,夾槍帶棒的……”很顯然,蔣明鳳那句話,就連陳秀玉聽著都覺得很不舒服。

    “就是說給我們聽的,不就是因為蔣大爺教我抬棒槌,還給了我獸皮書,看著去張廣才嶺走一趟賺到錢了,有的人心里不平衡了唄?!?/br>
    呂律深深吸了口氣:“以后啊,蔣大爺這里,得避得遠(yuǎn)遠(yuǎn)的。還有他們兄妹倆,以后見到了,少理。我就不明白,蔣大爺這么有情義,大娘也是明事理的人,咋就有了這么一雙兒女,真的是,龍生九子各有不同??!”

    呂律現(xiàn)在才忽然覺察到,似乎在給響水溪林場場長帶去老龍口酒的時候,蔣明浩在說起這老龍口酒是他老爸送給呂律的事情上,那話語中的味道也有著一些不對勁。

    “好,以后碰到了他倆,不搭理!”陳秀玉點頭說道。

    兩人順著大路,徑直去了陳秀清家里,沒想到,家里邊只有馬金蘭一人在家,正在將那些魚往倉棚檐子下邊掛。

    “媽,這么冷,你咋出來弄這個了?清子呢?”呂律不由出聲問道。

    “就是,也不讓我哥來弄!他不會是還在睡懶覺吧?”陳秀玉也皺著眉頭問道。

    “清子啊,一大早就出去了,帶了些魚和蛤蟆,說是要跟燕子去區(qū)上去賣!我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馬金蘭笑道:“這些魚弄回來,就扔在雪地里,今天早上,我看到有耗子來偷吃,我準(zhǔn)備洗一下,冰起來以后放缸里存放著,可不能糟蹋了?!?/br>
    和想象中如出一轍,果然送去賣了。

    “這些魚不用那么麻煩,直接碼成垛子,淋點水,很快就能冰起來,那耗子就拿它們沒啥辦法了!”

    呂律說完,直接上手,將那些魚分門別類地分開,碼成一個個小魚垛子,陳秀玉配合地提來一壺冷水,淋在魚垛子上。

    呂律還沒碼好,先淋上水的,已經(jīng)結(jié)冰凍成了一整塊了。

    多澆兩次水,冰還會更厚,完全的冰凍處理,凍嚴(yán)實了,能擺放不少時間,也沒啥小動物還能打這些魚的主意,到時候要吃,敲碎冰塊取出來就行。

    事情弄好,呂律不忘叮囑馬金蘭一句:“你這有痛風(fēng)呢,可得少吃些!”

    就在這時,陳秀玉偏著頭湊到呂律耳邊,小聲道:“律哥,怕是勸不住啊,灶上中午吃的就是魚,我哥一大早就出去了,只能是媽在家自己做吃的。”

    呂律聽完,有些無奈地看向馬金蘭,果然看到她目光閃爍不定,一副心虛的樣子。

    “不聽勸就算,等到身上疼了,才會長記性!”呂律故意把聲音說大些,就是要讓馬金蘭聽見:“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嗎?圖一時嘴饞,結(jié)果換來身上疼,還得花錢買藥,又心疼……反正遭罪的又不是我!愛咋咋地!”

    痛風(fēng)患者,也不是完全不能吃魚,但不能經(jīng)常吃,山里的淡水魚還好一些,海魚就厲害了,里面含有嘌呤,很容易就容易引出問題。

    呂律這么說,主要是為了讓馬金蘭重視這件事情,適當(dāng)忌口,真的很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