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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1982開始的趕山生涯 第580節(jié)

    “谷里不露風,起霧很正常。”

    兩個小時前就停了,那雨下的時間倒也不算長,但短時間內的雨量不小,是場來得快,去得也快的暴雨,山溝里的河面寬度,都翻了一倍。

    這種天氣,就即使馬匹再會游泳,也不敢騎著過河水,而如果不過河,很多地方必須得繞很遠的路。

    只能等著水位降下去……

    嗯?

    看著被泥水覆蓋的沙灘,呂律微微遲疑了一下,他忽然覺得,這雨來得還算及時。

    被這大水一沖,很多原本藏在泥沙中的狗頭金,會不會又被沖刷出來?

    他覺得很有必要等一等,等水小了,河水變清澈了,看看情況,如果有狗頭金顯露,倒是值得好好撿一撿。

    既然走不了,那就只有加入了。

    呂律也提了木簸箕加入了幾人淘金的行列。

    至于用來搭建溜槽和引水的那些樺樹皮,早已經(jīng)被水沖走。

    人都準備走了,倒也沒必要再重新搭建。

    呂律順便也跟幾人說了想法,幾人心里其實多多少少都有些留下來的想法,自然是求之不得。

    這一等就是兩天,植被繁茂,河水清澈得就快,太陽也出來了。

    呂律早上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朝著河灘邊往下游走。

    這一走,還真又零零散散地看到一些被沖刷出來的狗頭金,趕忙招呼幾人,沿著河溝兩岸一路朝著下方的關門山找。

    只是單純的撿拾,速度倒也快。

    十數(shù)里地的礦脈地帶,一早上的時間,就搜尋了一遍,又撿拾到兩斤多的狗頭金。

    簡單對付了早飯,呂律叫上幾人,把行李收拾一下,放馬背上馱著,還有這些日子,他們流水淘金找到的那些瑪瑙,足足有一蛇皮口袋,被分裝在幾個袋子中,每匹馬都幫著馱一點,至于所得到的砂金、狗頭金,也是每人分別帶上一些,然后一起隨著呂律往另外幾處礦脈走。

    下午的時間,又在兩個礦脈帶找了一遍,找地方過了一夜,到第二天早上的時候,再前往最后剩下的那條礦脈時,事情剛進行沒多久,元寶忽然發(fā)出了叫聲。

    有人!

    在河流中游位置。

    這條五六公里的河流,正應了不大不小在肚里那句話,中游地段,正是砂金富集的地方。

    難道是有人在上面淘金了?

    呂律微微皺了下眉頭:“你們在這等著,我上去看看!”

    他說完,領著元寶它們順著河溝朝上游摸了上去,等上去一段后,看到上方有一行七八個人正順著河溝迎面下來。

    隱約能聽到交談聲,聽不清楚說些什么,但看得出,這些人不少注意力都在河溝淺灘上,不時走走看看,還刨上幾下。

    這礦脈被發(fā)現(xiàn)了!

    呂律可以斷定。

    他抬起半自動步槍,透過瞄準鏡,遠遠地看過去,發(fā)現(xiàn)都是些生面孔,好幾個還帶著槍械,領頭的就是個鄂倫春人。

    不是碰過面的,這一點讓呂律稍稍松了口氣。

    他也不想這時候貿然讓這些人看到,身上帶著不少砂金呢,這要是被發(fā)現(xiàn)了,就有很大可能被盯上,純粹自找麻煩。

    河底、淺灘上就能看到狗頭金,這樣的地方,別的不說,能被取小西爾根氣河這樣的鄂倫春語名字,就說明,早就有鄂倫春人到過了。

    呂律默默地退了回來,覺得還是走為上策,不想惹更多麻煩。

    誰知道,剛返回沒多遠,忽然聽到上邊傳來槍聲。

    呂律猛然回頭,抬槍透過瞄準鏡看去,見那領頭的鄂倫春人,已經(jīng)倒在了地上。

    第686章 這狀態(tài)不對?。?/br>
    “被殺了?什么情況?”

    呂律驚疑間,只見那鄂倫春人被拋進河水,順流漂下。至于剩下那些人,則是在河灘上翻找,更有人拿了木簸箕裝了泥沙,在水中漂洗,很快大呼小叫起來。

    隱約中,呂律也看出、聽出些端倪。

    見那鄂倫春人隨著平緩的河水越漂越近,而那些人也開始繼續(xù)朝著下邊走來,呂律趕忙壓低身形,加快速度,借著河岸邊的林木遮掩,加快速度貓著身子回到張韶峰等人的身旁。

    “律哥,咋回事兒?。课覄偛怕牭搅藰屄??”陳秀清有些奇怪的問:“是誰開的槍?”

    作為有經(jīng)驗的獵人,從槍聲的遠近,他們都能聽出,那槍不是呂律開的。

    “上邊有一群人殺了個鄂倫春人……”

    呂律搖搖頭:“我看那情形,這些人應該是通過這鄂倫春人打探到了這邊有砂金礦脈,請那鄂倫春人領過來以后,想獨占這些砂金礦脈,不想這些砂金礦脈被人發(fā)現(xiàn),于是把領路的鄂倫春人殺了?!?/br>
    “啊……”陳秀清一時愣?。骸澳撬麄兙筒慌聸]了領路的,走不出去?”

    “在森林里走出去,其實也不是特別難的事情,找到河流,順著河流走,就肯定能走出去,時間長短的問題!”呂律簡單提了一句。

    同樣身為鄂倫春人的趙永柯,神情則是變得激憤,他抽出半自動步槍就走,被呂律一把拉住。

    “對方有七八個人,而且手里大都有家伙!”

    呂律沖著他微微搖了搖頭:“這樣莽撞沖上去,咱們可能討不了好,這些人看上去心狠手辣,不是啥善類?!?/br>
    正說話間,上方又傳來一陣槍聲,至少有十數(shù)槍。

    這……又是啥情況?

    幾人立馬順著山坡往上邊林子鉆,到了稍微高點的地方,呂律再次端起半自動,透過瞄準鏡朝那些人看去,發(fā)現(xiàn)之前那些人,現(xiàn)在只剩下了兩個,其他的全躺在地上了。

    “給我看看!”張韶峰小聲說了一句。

    呂律將半自動遞給他,當他看到那些人的情況時,不由小聲罵了一句:“我艸!”

    “也給我看看!”

    梁康波伸手從張韶峰手中接過呂律的半自動,也用瞄準鏡透過林木間的縫隙,看了過去:“太狠了!”

    呂律的半自動接著換到趙永柯和陳秀清手中,最后回到呂律手里。

    “先殺了領路的鄂倫春人,接下來是他們自己起了內訌!”

    呂律搖了搖頭:“都想著獨占啊!”

    “都是被金子給迷了心竅了!”

    張韶峰偏頭看向呂律:“現(xiàn)在想來,我們若是繼續(xù)淘金,也是件極其危險的事兒,淘金比打獵、抬棒槌等事情,都要兇險得多,在金子面前,真的是啥事兒都做得出來。多虧了老五啊,不然繼續(xù)下去,都不知道我們自己會變成啥樣!”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中充滿了慶幸。

    “接下來咋辦?”梁康波小聲地問呂律。

    呂律還在抬槍看著那些人,見那兩人將尸體一具具拋入水中,他放下槍:“都是狗咬狗,咱們安全回到家才是正事兒……咱們趕緊回去,收拾行李離開這個地方?!?/br>
    他說著,領頭往回走。

    “那這兩個人,就這樣放過他們了?”陳秀清有些莫名。

    “人家沒招你惹你,管這閑事兒干啥?”呂律反問。

    “可……可這片金礦怕是以后就輪不到咱們了!”

    陳秀清有些不舍。

    “所以,你也想為了這些金礦不被泄露出去,準備去殺人?”

    呂律嘆了一口氣:“你就即是把他們殺了,別的人就不會再來了?你是不是準備在這兒一直守著,來一個殺一個?你守得住嗎?還是說你打算在這兒,留一輩子不出去了?”

    陳秀清被呂律一番連問,問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張韶峰拍了拍陳秀清肩膀:“賺錢的法子不只是有這一條……清子,走吧,不說別的,單是把家里的養(yǎng)殖場經(jīng)營好了,咱們幾個就已經(jīng)能把日子過得很好了,更別說還能打獵、抬棒槌。你律哥腦袋里賺錢的法子多著呢,也不用非指著淘金這事兒,這事兒太兇險了!”

    “這樣打打殺殺的事兒,確實該少做,只要不惹到咱們,咱們能不動槍,就別動槍吧!”

    梁康波也拍拍陳秀清肩膀:“醒醒!”

    而呂律則回頭看著趙永柯:“三哥,走吧,我知道,那鄂倫春人被殺,你看不下去,心里不平,可正如我說清子一樣,咱們管不了那么多,在這年頭,獨善其身,管好我們自己吧!”

    呂律說完,轉身就走。

    張韶峰和梁康波兩人立馬跟了上來,而趙永柯猶豫了一下,也沒有再過多停留,反倒是陳秀清,兩邊看了半天,最終在看到呂律等人走遠后,才垂頭喪氣地跟了上去。

    一行人回到帳篷邊,快速收拾好行李,給馬匹馱著。

    “咱們怎么走?”啟程的時候,張韶峰問道。

    “呼瑪那邊是肯定不能去的,不然,一路上都不知道要遇到多少劫道的。咱們現(xiàn)在在塔河地界,就往塔河這邊走吧,一路順著往加格達奇方向,到嫩江,到五大連池,一路回去。

    這線路,咱們打獵、抓飛龍,已經(jīng)走過兩遍了,是最熟悉的。但是走的時候,須得繞過城鎮(zhèn),避過檢查,少不了要穿山越林……不想給家里引來麻煩?!?/br>
    呂律可不想把事情暴露出去,開玩笑,一下子弄到價值百多萬的東西,任誰看了,都會覺得是個天文數(shù)字,他再次強調:“回去后,這事兒,一定得守口如瓶?!?/br>
    “懂了!”

    張韶峰、梁康波和趙永柯都微微點了點頭。

    只有陳秀清在后邊悶著頭不說話,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啥,呂律不由深深看了他一眼,加大聲音說道:“清子,你聽到我說什么沒有?”

    陳秀清明顯一副走神的狀態(tài),呂律跟他說話,他像是沒聽到一樣,反倒不時回頭往出現(xiàn)兇殺的地方看。

    這狀態(tài)不對啊!

    呂律看著他的神情,大概猜出了一些。

    陳秀清根本就沒有像張韶峰、梁康波他們那樣從癡迷中走出來,也不像趙永柯那樣,以呂律為標的,守著最基本的理智,他根本就是還在心里惦記著這滿谷的砂金。

    被呂律突然加大的聲音嚇了一跳,陳秀清有些茫然地看著呂律:“律哥,你說啥?”

    “我說啥,我說,我特么就不該領著你到這兒來淘金,這是我做的最錯的一個決定,看看你自己,變成啥樣了?”

    呂律氣不打一處來。

    一向聽勸聽說的陳秀清,現(xiàn)在是這樣的狀態(tài),真心讓呂律有些失望,陳秀清算是除了陳秀玉之外,關系最為親近的人了,現(xiàn)在偏偏是最聽不進話的一個。

    看到呂律已經(jīng)有些怒火,張韶峰趕忙打圓場:“老五,別發(fā)火,清子畢竟還年輕,有些事情一時間想不明白也正?!遄?,你律哥讓咱們回去后,對淘金這事兒,一定要守口如瓶,不然的話,會給家里招來麻煩,聽懂了嗎?”

    陳秀清看了看呂律,趕忙點點頭:“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