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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被她裝到了[無限] 第32節(jié)

    邏輯沒有問題,姜厭放下手機。

    如今剛過正午,雖然筒樓里照不進多少陽光,但樓外光線旺盛,遙遙傳來學(xué)生的吵鬧,筒樓不遠處有個小學(xué),現(xiàn)在正是放學(xué)點。

    王嬸把筒樓的鐵門打開了,強烈的光線涌進樓里,照亮了這處被城市遺忘的角落。這座筒樓建于上世紀末,以前住的都是保密工作者,后來人搬走了,樓留下了,上屆市長想著當個地標建筑就沒拆,但這樓破敗成這樣哪有人參觀,王嬸憑借著和這屆市長沾點八桿子外的關(guān)系,交了點小錢把樓包下來,賺個房租錢。

    平日里這樓里根本不住人,只有傍晚租戶們才會回來睡個覺,不過也有例外,比如兩三個中午要回家吃飯午睡的學(xué)生,還有今天剛搬進來的新租戶。

    ——不出意外,這些新租戶以后白天也會不見蹤影了。

    王嬸無聊地嘆了口氣,點了根劣質(zhì)香煙靠在大門邊,吞云吐霧等著幾個孩子放學(xué)。

    不消片刻,兩個穿著初中校服的女孩就并肩回來了,是203和207房的孩子,兩個女孩熱情地跟王嬸打了招呼,“嬸嬸中午好呀,今天也麻煩您啦!”

    “不麻煩,就等著你們嘞!”王嬸笑得滿臉都是褶子,“看著你們覺得我都變年輕了嘍?!?/br>
    兩個女孩嘻嘻哈哈地回了家。

    王嬸香煙吸了一半,終于等到最后一個孩子,這是個不高的小男孩,帶著黑色口罩,頭上頂著棒球帽,低著頭走進了鐵門。

    與王嬸擦身而過時,小男孩小聲說了句“嬸嬸中午好”。

    王嬸回了句中午好,倚在門邊目送著小男孩上了樓。

    厄運專挑苦命人哦。

    好好一娃娃怎么就毀了容呢,王嬸悠悠嘆了口氣,正要轉(zhuǎn)身準備關(guān)門,忽然后背一涼,她猛吸了口煙,轉(zhuǎn)頭看去。

    穿著紅旗袍的新租戶站在樓梯轉(zhuǎn)角,半邊臉隱沒在陰影里,漆黑的瞳仁一眨不眨地盯著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王嬸把香煙丟在地上踩了幾腳,趕她:“哎呦你站那兒是要嚇死我嗎,你要是搞那些直播就自己搞,別冷不丁嚇我,我心臟可不好!”

    王嬸又瞅了姜厭幾眼,“不是我說,這世上就沒有鬼,你老弄那些靈異直播早晚把自己嚇出毛??!你看你現(xiàn)在,陰沉沉的,嚇壞小孩兒?!?/br>
    姜厭:“謝謝,我會考慮的。”

    王嬸:?

    姜厭拿出剛才背在身后的洋娃娃,沖王嬸晃了晃,“這個用還給屋主人嗎,剛才打掃床底看到的?!?/br>
    王嬸打量了幾眼,嫌棄地揮了揮手:“肯定是何漱玉的娃娃,人都死了還啥還,趕緊丟了?;逇獾煤?,那人平時就愛收集這些東西,做事也詭異,上月底我去收租還看到她給自己兒子穿紅裙子,她老公也不攔著,那裙子紅的哦,大半夜站在窗邊,嚇得我蹦老么高!”

    “你知道她為什么收集這些嗎?”姜厭問。

    “找恐怖素材唄,聽說還是個恐怖作家呢,嘿,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我去收租的時候,她從來都坐床上,站都懶得站,沒禮貌的很!而且腦子也不正常,大半夜一邊拿小刀劃自己一邊嗷嗷叫的誰都睡不著,要不是張?zhí)砣瞬诲e,我老早就想趕他們走了!”王嬸說起何漱玉,滿臉都寫滿了不待見,口不擇言道:“就她那種人,死了都不足…”

    姜厭抬起眼。

    王嬸猛地打住話頭,連聲“死者為大死者為大”,朝姜厭擺了擺手,回屋了。

    *

    下午一點,程光到了604房,叫著兩人一起出去吃了午飯,周邊沒什么飯店,等吃完飯往筒樓走時,已經(jīng)將近三點。

    沈笑笑給姜厭講解超自然管理局的能量檢測儀。

    “咱們局里那個測量儀不太行,除了那種能量波動極大,死的極慘怨念極強,或者生前有強烈執(zhí)念的靈體,一般都要等一年半載才能被檢測出來?!?/br>
    “像是一般小市民,死前執(zhí)念是想看孩子考上大學(xué)這種,這類人的靈體得等它被人間的濁氣污染了,能量變強了,測量儀才能測出來?!?/br>
    沈笑笑胸有成竹:“火災(zāi)去世的709屋主已經(jīng)散了,所以這次測試儀測出來的肯定是604的何漱玉,她死的太慘了,屬于怨念最重的那種,肯定剛?cè)ナ谰捅粶y出來了!”

    程光不同意:“不可能,何漱玉才死六天。我?guī)煾刚f過,靈體滯留人間的流程是:身體死亡——頭七那天零點,靈魂脫離出身體,回到家里——回魂日的清晨,靈體轉(zhuǎn)世,這時會有百分之一的靈體因為種種原因留在了人間?!?/br>
    程光堅持知識點不動搖:“何漱玉的頭七還沒到,靈體都還沒脫離身體呢,怎么可能被測出來?。?!”

    沈笑笑叉腰:“那你說還能是誰?現(xiàn)在就死了這倆?!?/br>
    程光寸步不讓:“反正肯定不是何漱玉!”

    姜厭:“那就是709住戶。”

    沈笑笑和程光同時回頭,異口同聲:“更不可能!”

    打散靈體對林鑫九而言并不困難,當時林鑫九一邊念著對方的生辰八字,一邊把靈體打散的場景,被上千名通靈師看得清清楚楚。

    最重要的是,能量測量儀當著直播間眾人的面恢復(fù)正常。

    所以這次的靈體可以是任何人,除了709女人。

    姜厭也就是隨口說說,這些規(guī)則她不懂,所以擺了個“請”的手勢,繼續(xù)聽著兩人討論,沒再說話。

    半小時爭辯無果,程光跟著沈笑笑上了六樓,嚷嚷著要繼續(xù)掰頭,結(jié)果腳剛踏進門,心臟突然狂跳。

    他福至心靈唰地轉(zhuǎn)過頭。

    姜厭似笑非笑:“怎么不進?”

    程光下意識縮回腳。

    他飄了,他竟然敢跟姜厭不請自來了。

    沈笑笑冷笑:“怎么,心虛了,覺得自己錯了?”

    “……..”程光灰溜溜倒退三大步:“呵,誰錯了誰知道?!?/br>
    沈笑笑:“哎呦喂——”

    程光欲辯不敢言,留下一抹敢怒不敢言的背影。

    …

    有沈笑笑這么一個能自顧自說話的人在,時間過得很快。

    姜厭大概是在地下呆久了,每日枯躺著,時刻盼著有盜墓賊出現(xiàn)讓她樂樂,所以她并不懷念只能保持本體的日子,也不厭煩沈笑笑叭叭不停的嘴。

    那邊沈歡歡已經(jīng)把何漱玉的筆名發(fā)來了,

    沈笑笑查了查,是個粉絲剛過萬的作者,注冊時間有四年,寫了七本書,前六本沒什么名氣,從收藏量看來幾乎只能勉強溫飽,但最近連載的一本書熱度很不錯,已經(jīng)斷更兩周。

    沈笑笑點開了最近的章節(jié)。

    【20x3年1月27日,星期三晴】

    奶奶大概是歲數(shù)大了,出趟門經(jīng)常忘了要干什么,今天她又空著手回來了,這下家里沒蔬菜可以吃了,我們在家啃了一天的饅頭。

    何漱玉最近連載的書是第一人稱,每章通過日記的方式講個恐怖故事,應(yīng)姜厭的要求,沈笑笑瀏覽起這最后一個故事,一邊看一邊讀。

    【20x3年1月28日,星期四陰】

    今天奶奶還是空著手回來的。爸爸大聲兇了奶奶,mama說爸爸太過苛責,奶奶的表情懵懵的,有些可愛,老人老了就是小孩,是要照顧的,我推開爸爸把奶奶拉進屋,用手梳著她的頭發(fā)讓她不要難過。奶奶皮膚是黃褐色的,滿是老年斑,看起來有些嚇人,但她坐在床邊笑呵呵的,眼睛一直盯著我。

    “看什么呢?”我問奶奶。

    奶奶拉開棉襖拉鏈,在毛衣底下掏了掏,掏出了件裙子。

    我就說奶奶今天的肚子怎么這么大,我還以為懷孕了呢。奶奶像是塞寶貝一樣把裙子塞給我,裙子真漂亮啊,我愛不釋手地摸了又摸,但我不敢穿它,我猜這是奶奶在衣服店里偷的,畢竟她出門的時候身上從來沒有錢。

    【20x3年1月29日,星期五陰】

    我笑著讓奶奶穿上裙子,我督促她一定要穿著這條裙子出門轉(zhuǎn)轉(zhuǎn),奶奶年輕的時候過得不好,老了以后過的還是不好,一件衣服縫縫補補能穿七八年,她大概這輩子都沒穿過裙子。奶奶開開心心穿著裙子出門了,爸爸問這是哪來的裙子,我說是我買給奶奶的。

    【20x3年2月7日,星期日小雨】

    奶奶最近每天都很開心,午睡的時間越來越長,像只白皮豬。

    不過這裙子真漂亮啊。

    【20x3年2月12日,星期五暴雨】

    凌晨的時候我被雷聲吵醒了,睜開眼發(fā)現(xiàn)奶奶正看著我。

    看我干嘛?嚇死人了。

    【20x3年2月13日,星期六晴】

    我把裙子放回去了,奶奶沒發(fā)現(xiàn)。

    【20x3年3月1日,星期一陰】

    今天白天奶奶睡了六個小時,晚飯沒有人做,爸爸把生米扔在奶奶臉上,他可真不是個東西,如果沒有奶奶他早就餓死了!

    奶奶煮飯的時候,我抱著她的腰撒嬌,“奶奶,你白天也睡太久了吧?”

    奶奶的肚子很鼓很鼓,她黃褐色的臉皮慈祥又溫和。

    “因為夜里要看著你啊?!?/br>
    她跟我說。

    故事斷在了這里。

    讀者們并不知道作者已經(jīng)去世,評論區(qū)里還有很多人催更,不過也有人說這個故事到這里就結(jié)束了。

    沈笑笑整個人都不太好了,她覺得這個故事的內(nèi)容似乎比明面上寫的要多得多,她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抬高手臂把手機舉給姜厭看,“你要不再看看,這故事是不是…”

    姜厭拿著手機看了一會兒,忽然說,“是白裙子呢?!?/br>
    沈笑笑:“啊?”

    姜厭:“不是紅裙子。”

    第22章 頭七

    故事雖沒有明確說裙子是什么顏色, 但從“白皮豬”和緊接著對裙子的贊嘆,可以猜出裙子是白色的。

    但何漱玉當時并不是這么說的。

    第一次電話里,何漱玉說看到了有紅裙女孩在獨自坐蹺蹺板, 而在第二次與警方的通話里, 她解釋了自己說辭。

    何漱玉說她自己患有嚴重的精神疾病,發(fā)作時會把恐怖小說里的劇情幻想進現(xiàn)實,而最近她正好寫到了“紅裙子”,所以會看到穿紅裙的人。

    但就像剛才所看到的, 何漱玉最近的這篇文章里并沒有她所謂的紅裙, 整個故事里也沒有說明這個白裙在中途或結(jié)尾改變了顏色, “我”與奶奶都還活著,恐怖故事里常見的白裙被鮮血染紅的情節(jié)在這篇小說里也暫無根據(jù)。

    再加上這篇故事發(fā)表時間太短, 記錯的概率也幾乎沒有。

    所以姜厭不認為這是失誤。

    裙子就是白色的, 但何漱玉在報警電話里把它說成了紅色。

    而既然何漱玉兩次對話都提到了紅裙女孩,都提供了這個虛假信息, 那么她很可能兩次都在發(fā)病。

    或者說,兩次都清醒。

    如果她兩次通話都在發(fā)病,那么把白裙癔癥成紅裙就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