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門之隔 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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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心魔 這是岑詞最直接的想法。 她不喜歡這里,連帶的也不喜歡這里的人。雖說各個穿著一身高雅皮,可剝開這層偽裝的皮,骨子里流淌著的全都是骯臟血,他們的目的、市儈、算計、精明和利益下的不折手段,全都藏在漫天的笑語聲、斂在看似溫和的目光里。 她看得清楚。 坐在湛昌身邊的中年男人往一邊挪了挪,騰出足夠的兩人空間。 岑詞走上前,于湛昌的右手側(cè)坐下,中間能有隔著一個人的距離,不至于挨著親密,又不影響交談。湛昌一抬手示意了下,“大家繼續(xù),我跟岑醫(yī)生有正事談?!?/br> 大家伙這么一聽,誰還敢看熱鬧?音樂起,繼續(xù)了歌舞升平的派頭。 剛剛暫停的那首老歌又咿咿呀呀了—— 把悲哀送走 把一切丟在腦后 我在你左右…… 都各玩各的,一切照舊,但岑詞仍舊能感覺到他們時不時投過來的目光,其中曖昧的居多,看來是都以為她跟湛昌有點什么了。 岑詞身子朝后一靠,淡定自若。 能把她約在這種地方,湛昌就是擺明了要給她個下馬威,甚至也要不屑一顧的成分在其中。 哦對,他本就不尊重她,否則在之前的通話里也不會那么不客氣。 “岑醫(yī)生,說一下我兒子的情況吧?!闭坎_門見山問,拿了支雪茄,當(dāng)著她的面就點燃了,半點都沒有過問她介不介意的意思。 岑詞敢來,那是算準(zhǔn)湛昌心思的,今晚他是勢必要聽見些實料,否則他真想在這里為難她,簡直是易如反掌的事。 她沒隱瞞,“簡單來說,小野有第二人格,目前也是他的第二人格主要跟我們對話?!?/br> 湛昌一愣,雪茄都忘了抽,看了她好半天,“你的意思是……現(xiàn)在的小野不是小野?” 岑詞搖頭,“是小野,但不是他的主人格?!?/br> 湛昌聽得一頭霧水,“人格分裂?” “確切來說是精神分裂引發(fā)第二人格出現(xiàn)?!?/br> 湛昌忙抬手阻止,“我實在聽不懂你們這次名詞,你就告訴我,我兒子的病能不能馬上治好!” 岑詞垂眸低笑。 這一笑倒是把湛昌給笑懵了,微微一瞇眼,“你是不是在耍我?” “有必要嗎?”岑詞抬眼,淡聲反問,“湛小野目前在家是個什么狀態(tài),我想你也看到了?!?/br> 湛昌沉默。 許久,抽了一口雪茄,大團(tuán)煙霧吐出模糊了面容。 不像他兒子。 這點是肯定的。 從他搬回臥室去睡、極少再踏進(jìn)閣樓的那天開始。 不管他有多不相信岑詞,不管他覺得她有多招搖撞騙,不得不承認(rèn)的是,湛小野的確跟以前相比有了很大的變化。他話不多,但一說話就是冷言冷語相對,甚至看著他的眼神里都充滿仇恨。 他的兒子,竟然對他有仇恨? 岑詞的話戳中湛昌的痛點,繼續(xù)說,“湛小野的主人格善良,遇事習(xí)慣謙讓,他很優(yōu)秀,也知道怎么做能讓你們滿意。但他的第二人格不是這樣,叛逆、沉默、說話尖銳毫不留情?!?/br> “為什么會這樣?” “精神分裂很大程度上是遺傳,但也有后天形成的病例。一般來說,精神問題十有八九都是受到環(huán)境和人際關(guān)系的影響,而引發(fā)第二人格的出現(xiàn),可能有兩種目的,第一,填補心理空白,第二,保護(hù)主人格。” 湛昌一皺眉,“什么叫保護(hù)主人格?你的意思是,小野危險?” “是小野覺得自己危險。”岑詞糾正了他的說辭,“他有心魔,常年處在自責(zé)和恐懼里無法自拔,人格分裂的病癥之所以會出現(xiàn),那是因為主人格再也承受不住壓力,激發(fā)原本隱性的第二人格出現(xiàn),目的就是為了延續(xù)生命,這其實也是心理防御機(jī)關(guān)的開啟?!?/br> “心魔……”湛昌喃喃,眉頭越皺越深。 “心魔是主要病因,心魔不除,小野的情況不會改善。”岑詞說到這兒頓了頓。 湛昌抬眼看她。 她思略少許,接著說,“而且一般來說,第二人格的出現(xiàn)都是情緒極端化的變現(xiàn),我去過你們家,也看過小野目前的狀況,說老實話,他的第二人格將會有攻擊性,很危險?!?/br> 湛昌的手一抖,警覺,“什么意思?” 岑詞的身子微微前傾,盯著湛昌的眼睛,一字一句,“報復(fù),以彼之道還治彼身?!?/br> 湛昌目光一驚。 岑詞能感覺到,他的呼吸有一瞬變得急促。 湛昌沒說話,悶著頭抽煙,整張臉都陰沉沉的。 其他人有往這邊瞅的,最初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tài),豈料見湛昌這副神色,各個都覺怪異,相互遞了個眼神,美酒歌舞雖說都在繼續(xù),可整個包廂里的氣氛走了味道。 良久后,湛昌才開口,“岑醫(yī)生,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我兒子的病能不能馬上治好?” “馬上治好不可能?!贬~干脆利落,“精神心理問題跟生理問題不同,不是吃點藥扎點針就能立馬痊愈,說白了,精神分析就是溝通,通過潛意識引導(dǎo)找出癥結(jié)所在。湛先生,我剛才也說了,找出心魔才是——” “你他媽把我當(dāng)三歲孩子騙呢?”湛昌陡然震怒,拍案而起,“什么他媽的心魔,你要是不行趁早給老子滾蛋!” 這一聲著實能掀了房頂,四周頓時安靜下來,就連唱歌的都大氣不敢出一下了。 氣氛變得緊張。 所有人都不知道這是個什么情況。 “湛總,怎么個意思?跟個妞兒置氣沒必要啊?!?/br> “什么來頭???還有你湛總搞不定的妞兒呢?” 有人說笑,有人調(diào)侃,不管說什么,都朝著岑詞之前預(yù)想的方向去發(fā)展。 剛才挪位置的中年男人又湊上前了,拉著湛昌坐下,“稍安勿躁,大家都是出來玩的,傷了和氣就沒意思了?!闭f到這,看向岑詞,“還杵著干什么?給湛總倒酒賠罪啊,想什么呢?” 岑詞不為所動,坐在那,冷靜又淡定,始終看著湛昌,聞言后笑,“賠罪?湛總,錯可不在我。” “嘿這個姑娘,說話沒分寸啊?!敝心昴腥嗽谂缘溃抗庠卺~臉上流連,“湛總,你一句話,我保準(zhǔn)讓她立馬聽話?!?/br> 其他人聞言不干了。 “有這好事干嘛便宜你???” “挺倔的妞兒啊,湛總,你搞不定我們幫你搞啊?!?/br> 第45章 敢賭嗎 不是良人。 甚至說,在座的這些人不過就是頂著商人的頭銜,發(fā)家史估計都不怎么見得光。 常言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秦勛曾提醒她湛昌的發(fā)家不干凈,現(xiàn)在這么看來著實是有跡可循。 同樣利益為上的商人,有一類是骨子里帶著涵養(yǎng),有一類是皮里皮外都透著匪氣,秦勛是前者,湛昌是后者,連同今晚包廂里的這伙人。 應(yīng)該都是行走過灰道的人,所以世間法則和規(guī)矩對他們來說狗屁不通。 湛昌沒理會周遭人的話,一直死盯著她。岑詞也始終未有懼色,視線扔過去跟他對峙。 良久后湛昌才冷笑,“跟我這么說話,你還真不怕我就把你扔在這兒,我的這些伙伴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燈,真要是得罪了我,你想囫圇個的出去根本不可能,脫掉你一層皮都是輕的。” “我知道。” “你知道?”湛昌好笑。 岑詞一字一句,“敢來,我就多少了解過湛總的情況?!?/br> 湛昌微微瞇眼,沉默少許,手又一揮。有沒有眼力見的,嚷嚷,“湛總,放這么個漂亮妞兒不玩,太虧了啊?!?/br> 湛昌惱,“玩他媽什么玩?要玩就玩你懷里的!” 吼得旁人不敢多嘴了。 摟著小姐在舞池里的胖子見狀,肥手往對方懷里一揩油,色瞇瞇說,“換個歌唱唱,給爺來個浪的?!?/br> 那小姐伸出食指,風(fēng)情萬種地照著胖子額頭一戳,“哎呦,想浪還用得著讓我唱歌呀……” 氣氛又落回剛剛的靡靡不堪。 湛昌這邊暗波涌動的,經(jīng)過剛才的一折騰,他的情緒已經(jīng)沉下來了,冷笑,“看來,岑醫(yī)生是想挖我的底子啊?!?/br> “除非你不想救你兒子,否則勢必要把一些不堪的過往說給我聽。”岑詞淡語,“比如,那個倩倩?!?/br> 湛昌這次沒惱,只是眼里很沉,黑壓壓的,他吸了口雪茄,良久后開口,“岑醫(yī)生,這么跟你說吧,我們湛家的船你能上,但未必下得來。小野你得給我治好,其他的,免談。” 岑詞笑,低頭玩了兩下指甲,“看來湛總并不相信我?!?/br> 湛昌說的也直接,“是,我這個人向來不輕易信誰,你要真有外界說的那么本事,自然能想出別的治療法子。挖人隱私不可取,你會讓我誤以為你別有用心?!?/br> “就算我別有用心,也是為了小野?!?/br> 湛昌湊近她,笑得陰沉沉的,“這些年,跟我巧言令色的人太多了,還有想法設(shè)法想要搞死我的,岑醫(yī)生,你說我怎么信你?” 話音剛落,就聽斜對面沙發(fā)座上有人扯脖子喊,“想掙錢,可以啊,讓爺盡興了?!痹挳叄掷锏臒熗炖镆坏?,從旁邊拿過手包,從中掏出一厚摞鈔票,往桌上一拍。 岑詞目光一轉(zhuǎn)。 是個穿著花襯衫的男人,看樣子四十不出頭,卷起袖子露出大截花臂。岑詞記得這聲音,剛被湛昌呵斥過的,想來是憋著一肚子氣。 “老五,你又想什么花樣了?你可別讓姑娘吃不消啊?!庇腥诵?。 被叫做老五的男人手臂一揮,示意那人閉嘴。伸手拍了拍桌上的錢,斜眼瞅著身邊的小姐,“怎么樣,有膽量拿這錢嗎?” 包廂里的各個都來了興致,舞池上的胖子也不唱歌了,摟著小姐坐了回去。老五身邊的小姐看著也是風(fēng)塵,但盯著桌上的錢也是猶豫,旁邊站著她的小姐妹,暗自拉她。 岑詞微微瞇眼看得清楚,看來這伙人玩起來的手段選會是往下作了使,否則同行的怎么會有心阻止?她盯著那位小姐,心里私下是希望她能拒絕。 老五的話說得也明白,“我們就是圖一樂呵,你能玩,錢就揣走,不玩,我也不逼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