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門之隔 第19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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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勛也沒料到她這么說,問她,“我怎么了?” 湯圖看著他的眼神怪異,就好像覺得真正失憶的人是秦勛,她說,“你有夢游癥,來我這治療?!?/br> 裴陸愕然地看著秦勛。 而秦勛也呆了。 良久后他跌坐在沙發(fā)上,喃喃,“她不會尋短見,她就是想……離開了?!?/br> 湯圖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這話自然是聽得一知半解的。 裴陸聞言,問他,“離開的話,她所有的東西都還在?!?/br> 除了她自己。 “這些東西都是岑詞的,既然她連岑詞的身份都能撇掉,那這些東西就成了身外之物?!鼻貏卓嘈Α?/br> 可胸腔盤旋著的是莫大悲愴,比之前內(nèi)心的那股子黑暗力量還磅礴,拉扯著他直到萬劫不復的地獄。 為什么一定要追究到底? 為什么就不能跟現(xiàn)世安穩(wěn)妥協(xié)? 現(xiàn)在再回憶昨晚岑詞說的話,才驀地明白過來,她早就料到他會一路查到底,最后面臨兩人分崩離析的狀態(tài)吧。 當時,她心里該會是絕望吧。 秦勛現(xiàn)在恨不得有把刀子,自己捅死自己。 裴陸聽了這話更是一頭霧水的,好半天問,“什么意思?什么叫連岑詞的身份都能撇了?就算她離開南城,那她還是戚蘇蘇吧?還是岑詞吧?總不能這倆都不是,換個——” 說到這兒驀地止話,整個人一僵! 湯圖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狐疑地看著他。 裴陸卻是看著秦勛的,瞧著他的神情,半晌后訥訥,“不、不會吧……” 秦勛盡量壓著急促的呼吸,跟裴陸說,“你還記得她對白雅塵說過的話嗎?最后一句話?!?/br> 裴陸一怔。 白雅塵要求見岑詞,并提出兩點能逃脫罪行的交換條件,第一個是沈序的尸體,第二個就是她有能力代替沈序幫助岑詞“重生”。 那天,岑詞臨走時對白雅塵說了一句話—— “你以為,沈序設計我重生的意義是什么?” 這句話當初裴陸問過岑詞,岑詞只是輕描淡寫說不過用來混淆白雅塵的意識。 現(xiàn)在秦勛冷不丁這么一提,裴陸再聯(lián)想剛剛自己想到的和信上的內(nèi)容,倏然脊梁一冷…… 秦勛嗓音低沉的,緩緩道,“關于這點,白雅塵最后見我們的時候她已經(jīng)想到了,只是沒說。一直以來我們都認為,沈序重構(gòu)了岑詞的記憶,令她徹底擺脫了戚蘇蘇的身份,這是對岑詞的重生,但實際上,這場重生是他倆彼此成就的?!?/br> 裴陸覺得呼吸艱難,他完全能夠跟得上秦勛的意思。 秦勛干澀道,“岑詞的重生是身份,而沈序的重生就是這項記憶重構(gòu)項目,他不但讓自己在心理學上的造詣在岑詞身上重現(xiàn),還將記憶重構(gòu)項目保存了下來。白雅塵的確威脅不了岑詞,因為岑詞就是沈序,她自己完全可以按照曾經(jīng)沈序的方式方法來重生自己,這才是沈序真正的……重生的意義。” 所以,那天岑詞的原話就是:沈序設計我重生的意義。 她用了“設計”這個詞。 說白了她就是一款被沈序設計出來的、裝載著記憶重構(gòu)項目實驗的“電腦”,一旦被破壞或遭到威脅,那么,她就可以自動進行,重啟! 那么重啟之后的身份呢? 沒誰能知道。 總之就像她在信上說的,不再是戚蘇蘇,也不再是岑詞。 秦勛心若刀絞。 如此,不管是關于挽安時的記憶還是岑詞的記憶,統(tǒng)統(tǒng)都沒了,關于她對他的,她愛他的記憶也都沒了。 像是一場鏡花水月,終究被一場傾盆大雨給打散了。 第286章 她還會記得我嗎 記憶是人與人之間聯(lián)系的紐帶,因為有了記憶,一個人才會對另一個人或者周邊一群人產(chǎn)生影響,換句話說,記憶就是一場蝴蝶效應。 可是,當記憶不在呢? 或者,彼此間的記憶被其他的記憶所取代呢? 像是湯圖,從那天開始就突然忘了岑詞。 可她一直很堅信,自己從不認識一個叫岑詞的女人,非但跟她是鄰居,還是跟她同時創(chuàng)立門會所的同行好友。 雖說那天跟著裴陸和秦勛進去過岑詞家,但在她認為,那可能就是個素味蒙面的鄰居,而門會所是她一手創(chuàng)立的,沒什么合伙人,關于這點她很確定。 并且拿出診所相關的資料。 資料上但凡涉及名字的就只有湯圖,為什么會這樣無從問起,岑詞離開,湯圖的記憶殘缺,壓根問不出答案。 或許是岑詞不愿拋頭露面,所以但凡行政上的事都是湯圖大包大攬,但創(chuàng)始人名單上都沒岑詞,這很顯然就說不過去。 那么就是岑詞一早就做好準備,萬一有天離開,也不想留下任何痕跡? 如此解釋,挺勉強。 因為可以肯定的是,岑詞一開始并不知道自己是岑詞。 最后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在成立門會所之初,湯圖有意地沒讓岑詞這個名字出現(xiàn)在檔案和資料里。 因為湯圖是從頭到尾都知道岑詞身份的,這么做,也是出于一種保護。 裴陸為此又有新的疑問產(chǎn)生—— 湯圖不記得岑詞這件事,到底是出自岑詞之手,還是,最開始沈序在湯圖腦子里留下的指令? 無人知曉,哪怕是對沈序性情了解的秦勛。 但對于湯圖來說,這件事似乎并未對她產(chǎn)生困擾。對于診所里岑詞的那個治療室,湯圖上班之后就對任曉璇說,“治療師辭職了,這幾天會有人陸續(xù)來面試,你做好安排?!?/br> 對于湯圖來說,那個空出來的房間里只不過是辭職不做了的治療師。 對于任曉璇來說,內(nèi)心則驚濤駭浪:怎么?岑醫(yī)生好好的怎么說辭職就辭職了? …… 秦勛低迷了好一陣子,每次助理聯(lián)系他的時候都是醉醺醺的。 大多數(shù)都會待在岑詞的家里。 不久之前有房產(chǎn)經(jīng)紀上門,說屋主曾經(jīng)將房子委托他們售賣處理。秦勛像是抓住了一個希望苗頭似的追著房屋經(jīng)紀人問,經(jīng)紀人說,這房子他們被授權了全權處理,賣掉的價錢打到指定賬戶。 秦勛查了賬戶,以為能順著藤摸到岑詞這個瓜。 豈料,賬戶人是岑奶奶。 岑詞將這筆錢留給了岑奶奶。 之后,秦勛出錢買下這套房子。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堅持什么,或者,他在等。 等著岑詞回來。 又或者,他能找到岑詞。 然后跟她說,我?guī)慊丶摇?/br> 可終究的,岑詞還是像人間蒸發(fā)了似的,不管秦勛派出去多少人找,都石沉大海。 就像,他尋找沈序一樣。 時間一長他開始由悲愴到恐慌,他怕岑詞會落得跟沈序一樣的境況。 餐廳成了秦勛情緒發(fā)泄的地方,以前是老板只負責周末餐食,現(xiàn)在幾乎每天都會下廚房,然后閑暇下來的時候就窩在岑詞經(jīng)常在的小包房里喝酒。 蕭杭每次見著他這樣都唉聲嘆氣。 他跟秦勛說,“岑詞跟沈序的情況不同,一個人成心躲另一個人的話很難找,再說了,你找到又怎么樣呢?” 秦勛醉眼朦朧地問他,“你說,她還會記得我嗎?” 蕭杭覺得,岑詞這個女人真是,心狠吶。 而這一天秦勛做了個夢。 醒來之后酒醒了一大半,然后陷入迷惑之中。 剛剛那一場的,究竟是夢,還是現(xiàn)實? 他好像看見了岑詞。 背景是一片花海,那花是拆紫嫣紅的美,她身穿白裙站在其中。周圍還有淡淡的霧氣,美輪美奐的。 她在輕喚他的名字,一聲聲的。 秦勛,秦勛…… 他試圖上前,想去抱住她。告訴她,他很想她,讓她回到他身邊。 可不管他如何往前走,他和她之間都隔著距離,又像是隔了一脈銀河,無法接近。 她說,秦勛,你在夢游。 秦勛,你在夢游…… 秦勛睜眼的時候,耳畔就反復回蕩著岑詞的這句話:秦勛,你夢游。 他腦子發(fā)疼發(fā)漲。 又想起之前岑詞問過他,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夢游的呢? 這話就跟魔咒似的,揮之不散。 從什么時候開始? 開始了夢游? 還有周軍說的那件事,岑詞跟他似有意無意間說的段意有夢游癥。 她說,段意在找東西,一直在找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