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神 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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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神?。∧阋稽c都不愛崗敬業(yè),好歹知道一下的你的職位發(fā)展史?!?/br> 景春任職的時候,天宮已經(jīng)開始搞現(xiàn)代化建設了,這一任的天帝是人神飛升的,他對三界充滿悲憫,決心要干一番大事業(yè),首先做的,就是完善神職公務人員編制的系統(tǒng)化。 因而有了任職人員迭代表格。 春神這個職位到景春這里,已經(jīng)迭代十二次了。 她任職的時候,領(lǐng)著她辦入職的神官告訴她,第一任的春神認真算來其實是青帝。 ——為了表達,你這個職位有著悠久的歷史,和輝煌的過去。 就是……欲抑先揚。 青帝誕生于極東的窮桑之地,他后來做天地共主的時候,就指認了他的妻子羲和女神身邊的一個女官做春神,那就是第一任的春神了。 可惜第一任春神的記載很少,諸神之戰(zhàn)后,人和神劃分領(lǐng)地,徹底分離了,從那之后,神族就幾乎沒有再以神的身份踏足過人族的領(lǐng)地了。 而且從那之后,春神的職位空懸很久,寒冬漫長,春日空缺,人類經(jīng)歷了很長時間的寒冷期。 后來也上任了幾個春神,可惜總也喚不醒春天。 有人說,春神的隕落似乎有蹊蹺,當年諸神之戰(zhàn)她并沒有戰(zhàn)死,卻在戰(zhàn)后沒多久無故隕落了,關(guān)于她的一切都莫名被抹去了,就連她親手種下的扶桑神木,也沉睡了千年之久,再醒過來把帝丘鬧得天翻地覆,他不相信春神的隕落,于是上窮碧落下黃泉地尋找,找了幾千年,也沒找到。 至于春不到,大概是春神之怒。 相比于人來說,神的壽命實在是漫長,但也并非永世不滅,神的隕落,是真的神魂俱散,三界之內(nèi),再無存在的痕跡。 景春頗有些唏噓。 但也并沒有太深的感觸,畢竟那離她 太遠了。 景春靈體化神,她只是個不起眼的小神,之所以會擔任春神一職,是因為有一天她在天海邊散步,她走過的地方,開了層層疊疊的白色花朵。 她從誕生起就討花花草草的歡心,這對她來說并不稀奇,但神界大概是因為春神空缺cao碎了心,病急亂投醫(yī)了起來,于是把她拽了過去,威逼利誘要她擔任春神一職。 她非常誠實地告訴大家,其實她神力低微,除了在cao控植物和討植物歡心之外,別無長處,但大家還是熱心地把她送上了春神的位置。 果不其然上任第一年的春天來了,她也沒能成功把春天喚醒,大地一片冰冷,植物只能冒著嚴寒艱難地生發(fā),景春非常不好意思。 不過可能大家也沒有更好人選了,她也就這么尸位素餐著。 推薦她入職的神官還安慰她:“大約是你還沒能修出法體的緣故,你再努努力。” 景春努努力,收效甚微,只好借助外物,想給自己找了傍身的大樹,但她可能命里犯大人物,一找就找到天上地下唯一一棵上古神樹。 但那感覺就好像一只螞蟻打算把一只大象拖回家當儲糧,心有力,她力不足??! 原來他和初任春神的感情這么深。 難不成被她趁著沉睡時候簽訂契約,扶桑醒過來沒把她一掌拍死,是因為她擔著春神的虛名嗎? “他們感情……很深嗎?”景春實在有些想象不出來,扶桑這種目空一切呆頭巴腦的木頭美人,會有個什么樣的主子。 或許只是老板員工或者長輩和晚輩的關(guān)系呢?畢竟富貴兒這只欠揍的鳥兒就沒說過幾句正經(jīng)話。 “當然好啊!親手種出來的樹,嗯……”它試圖找一個能讓景春理解的比喻,“跟親手養(yǎng)大的兒子也差不多了?!?/br> 景春:“……原來他是種出來的?!?/br> “那不然他是石頭縫里蹦出來的?”富貴兒翻了個白眼。 景春覺得他是石頭縫里蹦出來的,都比種出來的好理解一些。 他的本體實在太大了,如果完全釋放,他的樹冠可以通往天宮,樹根可以一直延伸到地下深處的黃泉。 “所以他的種子是比一座山還大嗎?”景春好奇問。 富貴兒無語凝噎,半晌才說:“他其實是春神的佩劍,扶桑神劍,選取窮桑之地的孤桑木,用春神大人的肋骨佐以鳳凰真火淬煉出來的。當時羲和女神生了十個太陽,太陽需要棲息的地方,但東方?jīng)]有可以供太陽休息的器物,太陽之火可以焚毀一切,春神就選了一塊兒地,把自己的佩劍插在了中央,然后它就慢慢發(fā)芽了,每天都在往上長,越長越大,越長越大……然后就……這么大了?!?/br> 景春忍不住抬眸看了一眼前面走著的桑尋。 腦補了一下他努力長啊長的樣子,怎么越腦補越覺得他呆頭巴腦的。 “他看起來不太聰明?!本按盒÷曊f。 富貴兒大聲回答:“哈哈哈哈哈哈!” 景春:“……” 傻鳥。 什么樣的主子就有什么樣的鳥。 說不定初任春神也傻傻的,才養(yǎng)出來一個傻呆傻呆的扶桑。 景春為自己抹黑前輩感到抱歉,雙手合十念了一句:“罪過罪過?!?/br> 桑尋走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人不見了,扭過頭去看景春,就發(fā)現(xiàn)她落后了一大截。 他站在那里不動了,等她。 景春快走兩步,和他并肩,扶了扶書包,捋了捋頭發(fā),扭捏地問了句:“桑尋,我能……牽一下你的手嗎?” 她還不是春神的時候,就可以通過觸摸植物獲取他們的生長脈絡,如今她是春神,不知道可不可以探知扶桑這種神樹的過去。 她不敢趁他不注意偷偷拉他的手,顯得有點像變態(tài),而且很可能會被他沉眠中護體的樹靈一把扇飛。 她神當久了,托生的時候又怕不留存記憶沒法護住他,只好保留了記憶和神力。 如此一來,她無論如何多努力,都不太像個人,常常忘記對于人類來說,許多事是有些過分的。 她覺得他都讓她看他的手了,那拉一下也沒多大區(qū)別。 桑尋表情再一次皸裂,錯愕地看著她。 他有種白認識她十幾年的感覺。 他其實一直都知道他父親和母親目的不純,甚至知道他們收了他繼母的錢也沒有太大的意外。 他還知道,她的父母很想她和他建立更親密的關(guān)系。 但他也能感覺到她本性不壞,對他應該也沒有太多的非分之想,頂多不大好拒絕父母的要求罷了。 難不成他感覺錯了? 他抿著唇,挺直背,把手插進口袋里,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她:“這是在學校,你冷靜一些?!?/br> 景春:“……” 她不冷靜嗎? “那等回家,你給我牽一下?一下就好。” 桑尋大步走進教室,板著臉,又變成了啞巴。 他在第一排坐,景春在最后一排。 她跟著他去了前排,趴在他桌子后的課桌上探頭看他,拉了拉他的衣領(lǐng):“你不愿意就算了嘛,你別生氣??!” 怎么喜怒無常的。 桑尋抿了抿唇:“沒有。” 像是怕她不懂,他側(cè)頭蹙著眉耐著性子解釋,“沒生氣。”! 第5章 好東西 趴在她背上的富貴兒翅膀扇了她一巴掌:“沒把你當流氓就不錯了。哪有好人上來拉人家手的,你表白了嗎你?” 景春:“……” 富貴兒繼續(xù):“你怎么沒有一點邊界感?!?/br> 元雅在教室后面喊她:“阿春,你快回來,快點?!?/br> “來了?!本按号ゎ^應了一聲,沒再調(diào)戲桑尋,徑直回了后排。 桑尋安靜地坐著,早上的教室很吵,他像往常一樣把書攤開放在桌子上,然后隨手抽一份卷子低頭驗算。 很快就投入進去, 他做事的時候總是心無旁騖,這好像是一種與生俱來的能力,他從小就一個人待著,在漫長的孤獨和黑暗里,他并不覺得難以忍受,甚至能獲得一絲平靜。 他的同桌扭頭在和后桌打鬧,吵鬧聲鉆進他耳朵,又飄出去,像是有什么無形的屏障把他和周圍隔絕開。 但隔不開景春的聲音。 元雅義憤填膺:“他天天甩臉色給你看,你搭理他干什么?!?/br> 景春笑了笑:“沒有,他挺好的?!?/br> “你討厭她。”一個聲音鉆進他耳朵。 “沒有?!彼卮?。 “你應該討厭她?!?/br> 他有時候覺得自己大腦里住著兩個人,他們相對坐在一株大樹下,兩個都是他的模樣,青衣長衫,擁著一個棋盤席地對座,他執(zhí)白子,對方執(zhí)黑子。 他只偶爾會出現(xiàn)。 “你是誰?”他問。 對方懶散笑著:“我就是你?!?/br> 他閉上嘴,沒有再回答,他不喜歡這種打啞謎的方式。 “你好像對我一點也不意外?!睂Ψ接幸淮顩]一搭地問他。 桑尋半闔著眼,仿佛陷入半夢半醒的虛擬環(huán)境里,他第一次在清醒的時候這么清晰看到他。 他的確很像自己,只是眉眼更陰郁邪肆一點。 說幻境,它似乎過于清晰了,他好像一伸手就能擰上對方的脖子。 “我該意外嗎?”他沉默片刻,只是平靜問了句。 “不愧是她教出來的,你和她真像。”青衣反過來擰住他的脖子,“對這丫頭那么好,是看到她影 子了嗎?她死了,你清醒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