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一梵同學(xué)你好，我是校學(xué)生會主席陸序，我們學(xué)生會打算通報高方圓同學(xué)長期對其他同學(xué)施加校園暴力，你愿不愿意跟我聊一聊？”

    左一梵用戒備的眼神看著陸序。

    他當(dāng)然知道陸序，學(xué)生會主席、校草，凌城一中的風(fēng)云人物。

    可這樣的人，在他被欺負的時候卻沒出現(xiàn)，現(xiàn)在來找他，只讓他覺得是別有居心。

    陸序看出了他的緊張，他的努力讓自己的姿態(tài)更柔和一點：

    “你放心，高方圓已經(jīng)決定轉(zhuǎn)學(xué)去五中，不會再來打擾你。我們學(xué)生會接下來要做的就是以他為戒，禁絕學(xué)校里的暴力現(xiàn)象，也能讓其他同學(xué)知道如果再有類似遭遇可以找我們學(xué)生會求助?！?/br>
    終于，左一梵點了點頭，跟著陸序去了學(xué)生會。

    幾分鐘后，陸序看著自己記錄下來的內(nèi)容，滿意地點了點頭：“左一梵同學(xué)，謝謝你?！?/br>
    “不、不客氣?！弊笠昏笄那目粗媲暗膸熜?，原來長成這樣，那么兇悍的盛羅就會喜歡，

    黃色的鋼筆在指間打了個轉(zhuǎn)兒，陸序笑容溫和，接著說道：“那左同學(xué)你怎么看高二的盛同學(xué)和高方圓他們發(fā)生的沖突？”

    怎、怎么突然扯到了盛羅？左一梵嚇了一跳，他還以為自己是不小心把盛羅的名字說出來了。

    抬起頭，他只看見了陸序臉上的笑容。

    很輕，很淺，很客套，又讓他無端覺得有一點危險。

    左一梵縮了下脖子，像是一只遇到了大型動物的小白兔。

    “陸主席你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懂，我哪有什么想法呀？”

    “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想過，盛羅同學(xué)是故意打扮成和你相近的樣子？她不是打架斗毆，而是見義勇為？”

    第11章

    左一梵看著陸序旋轉(zhuǎn)著筆的手指，突然想起了另一只手。

    手指關(guān)節(jié)有點粗糙，很白，卻不讓人覺得沒有力氣。

    那只手從他的掌心拿走了一塊口香糖。

    他磕磕絆絆地說：“如、如果是真的，盛、盛羅她為什么要這么做呢？幫、幫我去打架？我跟她也、也不認識?！?/br>
    陸序轉(zhuǎn)動著筆的手指微微頓了下。

    “我只是在想有沒有這種可能?！蹦贻p的學(xué)生會主席循循善誘，“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喜歡幫助別人，還不讓別人知道，盛羅就是這樣的人？”

    左一梵低著頭沒說話。

    陸序不疾不徐地繼續(xù)轉(zhuǎn)著手里的筆：

    “太巧了，對吧左同學(xué)？你剛被威脅了，第二天盛同學(xué)就打扮得和你那么像，又恰好去了你和高方圓約定的地方。五樓的教職工衛(wèi)生間，是誰把地方定在那里的？”

    “……高方圓、他定的?！?/br>
    “那他前一天是在哪里威脅你的？”

    左一梵明顯地感覺到空氣的緊繃，他小心翼翼地說：“在學(xué)校門口外面的小路上。出校門……左拐……走、走一會兒。”

    門外傳來課間cao結(jié)束后的嘈雜聲。

    馬上就要上課了。

    陸序站了起來，語氣柔和又友好：

    “謝謝你左同學(xué)，這幾天我寫好了稿子會給你看?！?/br>
    左一梵縮了縮脖子，小心地離開了學(xué)生會辦公室。

    只留下陸序低著頭看向自己的本子。

    黑色的紙，白色的字。

    黑色的走廊，白色的燈光，光下的少女眼眸低垂笑容懶散，只拿起了一條口香糖。

    記得那一幕的人不止是左一梵，還有他。

    左一梵被威脅的地方在盛羅回家的必經(jīng)之路上。

    還真巧。

    其實他跟左一梵說的都是自己瞎編的，他并不認為盛羅會是那種大費周章只為了能揍高方圓一頓。

    成本太高，且沒有必要。

    要染發(fā)，要換衣服，要等高方圓先動手，要計劃那么多的“巧合”。

    如果盛羅都能做到……

    陸序從本子里抽出了一張成績單，上面是盛羅上學(xué)期期末考試的成績。

    在三主科滿分150分、綜合分滿分250分的情況下，數(shù)學(xué)38，語文52，英語20，理綜40，全年級一共640人，排名638，考慮到有兩個人因為生病缺考，是名副其實的全校第一。

    倒數(shù)的。

    這種瞎蒙都蒙不出來的低分讓陸序?qū)κ⒘_的智商水平難以樂觀。

    不過……沒關(guān)系，盛羅的智商并不重要。

    人們總是更愿意相信自己猜測出來的“真相”。

    耳朵里傳來一陣股噪聲，陸序知道那是自己的血液從心臟中急速流出。

    他在激動。

    為自己即將炮制出的“真相”。

    上課鈴聲即將響起，陸序收拾好本子和筆走出了學(xué)生會辦公室。

    關(guān)上教室門的時候，他面無表情，一如往常。

    學(xué)校里新來了一個“神童”，盛羅怎么想都覺得這事兒跟自己是沒有關(guān)系的，她有一點迫在眉睫的煩惱——她的雞蛋同桌最近仿佛打了雞血，總是逼著她好好學(xué)習(xí)，表情越來越兇狠，態(tài)度越來越強硬。

    盛羅在學(xué)校里憊懶慣了，現(xiàn)在就是每節(jié)課都要被耳提面命地預(yù)習(xí)復(fù)習(xí)，不光不能睡覺，連偷吃零食的時間都少了。

    蝦片、小蛋糕……這些東西是能把人喂出肝火來嗎？

    晚上放學(xué)回家的路上她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困惑，并且決定帶點綠豆糕來學(xué)校。

    也不圖別的。

    就是敗火。

    剛走到學(xué)校門口，她突然聽見有人說：“這個黃頭發(fā)的就是盛羅！”

    “嗯？”

    盛羅抬起頭，看見一群人正堵在校門口。

    有個同學(xué)梗著脖子，一看就是給自己壯著膽子樣子，跟她說：“盛、盛羅！這里有個小孩兒找你！”

    小孩兒？盛羅看過去，就看見人們紛紛讓開，露出了一個身高大概一米六的身影正站在路燈下。

    身高不算很矮了，說是小孩兒，是因為她身上穿著小學(xué)的校服。

    “你就是外號盛獅子的盛羅？”小學(xué)生大步走過來，抬頭問她。

    “是啊，我是?！?/br>
    “我有事找你?！闭f完，小學(xué)生背著書包往僻靜處走去。

    盛羅困惑了下，跟在這個小學(xué)生的后面往外走。

    “十點了你們應(yīng)該睡覺吧？你家在哪兒？用不用我送你回去？”

    走呀走呀，這小孩兒悶頭走路不說話，一直到僻靜地方，她突然停了下來，解開書包，從里面拿出了一副拳套。

    小孩兒的普通話不是很標準，磕磕絆絆地說：“你是，一中老大，我打敗了你，以后你要聽我的。”

    盛羅：……

    這、這啥劇情？

    看著小孩兒認認真真地整理纏帶、戴上拳套，盛羅無奈了：

    “我說小朋友，你是不是什么港片兒看多了？我跟你說啊，咱們這掃黃□□……”

    在小孩兒拳套戴好的一瞬間，盛羅猛地停住，一抬手臂，她的手掌拍在了一個勁瘦的膝關(guān)節(jié)上，往旁邊一推，卸去了對方的力氣。

    這個打法是泰拳。

    她瞇了瞇眼睛，借著臂長的優(yōu)勢用左手避過拳套的攻勢再次推開了對方的肘關(guān)節(jié)。

    小孩兒攻勢極快，盛羅側(cè)身避過一下，腿部微微彎曲，攻向了小孩兒的胯部，在小孩兒腿上發(fā)力的一瞬間，她把對方的腿往前一拉又往回一松，小孩兒差點兒就被她給摔在了地上。

    “行了！別打了！”

    她拉著小孩兒讓她別摔倒，對方的腳卻又踹向了她的胸口，拳頭也緊跟而來要砸向她的脖子。

    再次卸去對方的力氣，盛羅無奈了，用手臂把小孩兒的一只手鎖在背后，她忍不住說：“暴打小學(xué)生這話可不好聽?！?/br>
    對方的回答是更兇狠的進攻。

    盛羅再次轉(zhuǎn)到小孩兒背后，這次她鎖住了小孩兒的兩只手臂。

    卻又差點兒被小孩兒踢到小腿。

    “年紀這么小，怎么打架這么兇。”

    昏暗的燈光，她看清了小孩兒臉上的表情。

    不禁愣了下。

    小孩兒再次踹向她，她松開了束縛小孩兒的手臂。

    噠噠噠，靜謐的街道上，有人快步跑了過來。

    盛羅以為是小孩兒的家長來了，轉(zhuǎn)頭看過去，卻看見了一個更小的身影。

    那個更小的小孩兒頭上像是有一團影子，等她跑進了盛羅才看出來那是一頭又軟又稀的卷發(fā)。

    這個小小孩兒也挺奇怪，一到地方二話不說就用書包去打人，打得還是那個小孩兒。

    書包在靜夜里砸的咣咣響，伴隨著童稚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