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媳(重生) 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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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書曠這個人,上有出色的兄長撐門楣,下有懂事的弟弟討父母歡心,就他一個多余的,他也沒什么大抱負,只求醉生夢死過日子。 竇可靈當然不知道丈夫的心思,她覺得丈夫說的沒錯,她得好好掌中饋,爭取做出一些成績來,好叫闔府瞧瞧,這個家也不是只有謝云初行。 春景堂。 竇可靈走后,謝云初帶著珂姐兒玩了一會兒,孩子不一會就困了,謝云初吩咐乳娘帶著珂姐兒去睡。 林嬤嬤進來伺候她寢歇,便問起竇可靈的事, “姑娘,您真的要把中饋交給三奶奶?” 謝云初垂眸道,“是,在我生下嫡子之前,要心無旁騖,心寬體胖。”這個理由足以說服林嬤嬤,林嬤嬤果然很認可,她看著謝云初長大,曉得這個姑娘是能吃苦的,心頭發(fā)酸道,“您果然這么想便好了。” “只是,老奴擔心三奶奶不見得感激您?!?/br> 謝云初冷笑,“她真以為中饋那么好cao持,你等著吧,我有法子應付?!?/br> 重生也有一處好,身邊人什么性子,將來會發(fā)生什么事,她都了然于胸,對付起來游刃有余。 婆母那邊給了交待,竇可靈這廂也應了中饋的事,謝云初次日便不急著起床,睡到日上三竿方醒,她撐在床榻看著外頭艷陽高照,出了好一會兒神。 這是她第一回 賴床。 上一輩子,她除非重病,否則天還沒亮便早早起來打點家務,一面要管著王書淮的起居飲食,有的時候趕不上王書淮出門,便準備好食盒叫小廝擰著送去衙門;一面又去吩咐公婆的早膳,等妥帖了,再去議事廳坐鎮(zhèn),她是個閑不住的,慣會cao心,一日下來,幾乎是轉如陀螺。 就這么把一家人伺候得舒舒服服的,還沒人領她的情,公婆覺得她是應該的,弟妹覺得她貪了不少好處,而王書淮呢,忙著前程朝政,壓根不在意這些瑣碎。 幸好有機會重來。 四個大丫鬟進來伺候她更衣梳妝,春祺穩(wěn)重管著她房里事,夏安活潑負責對接外事,秋綏爽利幫著她應付王家各處人情世故,冬寧則內斂不愛說話,謝云初賬面上的事都交給她。 秋綏手巧給她梳頭,春祺從耳室翻來幾身春裝,問謝云初穿哪身? 謝云初隨意瞄了一眼,不是褙子便是對襟長衫,都是穩(wěn)重端莊的款式,“換那身水紅的襦裙來?!?/br> 又讓秋綏把首飾盒抱出來,她自個兒挑揀。 前世她從來沒有功夫,好好坐在梳妝臺前打扮過自己。 不一會春祺拿來衣裳給她換上,大約是這條襦裙年份有些久,穿在謝云初身上勒得緊,秋綏執(zhí)著白色的綢緞立在一旁,瞟了一眼謝云初鼓囊囊的胸脯,笑吟吟道,“姑娘身段越發(fā)好了?!?/br> 說著便要如往日那般去幫著她束胸。 謝云初扶著胸口的襦裙,看了一眼那白綾,忽然回想起與王書淮的洞房之夜。 謝云初自小生得貌美,身段也格外出挑,卻因家中管束甚嚴,她從來低調謹慎,直到新婚之夜,面對仰慕的丈夫,謝云初動了些小心思,她遮遮掩掩地將自己的美展示出來,玲瓏的身段沿著光色慢慢鋪展開。 她清晰地記得王書淮幽靜的眼神往她身上一瞥,那一晚倒是沒說什么,翌日晨起她伺候他穿戴時便說了一句,“束著吧?!?/br> 她當時水光瀲滟盈盈立在他跟前,緋紅的面頰殘存著昨夜的余韻,踮著腳給他系衣襟,離得格外近,飽滿的胸脯都快磕到他身上,她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什么意思,羞紅了臉,打定主意討好丈夫自然將他的話奉為圣旨。 王書淮怕她多想,特意解釋了一句,“王府人多口雜,你委屈些?!币馑际桥滤荒腥丝?。 謝云初還能說什么,心底反而覺著甜蜜。 自此,謝云初明白了丈夫的性子,越發(fā)將自己束得緊緊的。 如今嘛,謝云初長吁一口氣,扯起那根白綾在手上揉了揉,旋即往角落的簍子里一扔, “以后不用了?!?/br> 春祺和秋綏對了一眼,均有些詫異,轉念想同是女人,誰愿意每日勒個綢緞過日子,憋得慌,二人樂見其成。 謝云初梳妝完畢,用了早膳,著丫鬟去院子里采花,回頭坐在檐下開始插花。 她要試著放慢自己的節(jié)奏。 接下來幾日,謝云初托病不去上房,也不管議事廳的事。 頭兩日還好,到了第三日,二太太姜氏實在忍不住了。 謝云初熬的燕窩粥,甜膩適中,加了一味人參能去那股淡淡的蛋清味,許時薇比不上。 謝云初調的熏香,許時薇一竅不通。 …… 姜氏發(fā)現(xiàn)沒有謝云初,她渾身不自在。 從來不關心謝云初的婆婆,主動遣了幾回人來過問謝云初的病情,最后甚至放話, “若是這個大夫不好,再換一個看。” 謝云初連冷笑都欠奉。 林嬤嬤四兩撥千斤把人送走,回來便與謝云初抱怨, “嘖,往前您伺候得那般周到,她還要挑三揀四,這回遇見四奶奶,是針尖對面團,挑不動還得陷在里頭?!?/br> 不一會,夏安打聽了消息來,笑嘻嘻告訴她,“姑娘,上房那邊可熱鬧呢,聽說今日晨起,太太吩咐四奶奶煮燕窩粥,結果四奶奶拿錯了人參,得了一場狠訓,而議事廳呢,三奶奶算錯了兩筆賬目,被管事的暗自笑話。嬸子們都勸她來討您示下,三奶奶卻不肯,大約是不想低頭,不想承認自己不如您。” “大家伙私底下說,‘瞧吧,二奶奶一病,這家里沒了主心骨,亂了套了?!?/br> 夏安將仆婦的話學了個十成十,模樣滑稽,謝云初抿了抿嘴,自顧自喝藥膳。 若是不叫他們吃點苦頭,哪知道她的好呢。 人哪,可以不貪功,卻也不能犯傻被人當驢騎。 王書淮忙了幾日不見蹤影,到了三月二十五這一日傍晚方回府,慣例先去寧和堂給父母請安,二太太姜氏見著他便摸了一把淚問, “淮哥兒,你媳婦怎么樣了?” 她的嘴被謝云初養(yǎng)刁了,有些惦記謝云初。 遣了幾波人去春景堂,都被打發(fā)回來了,只能把主意打到兒子頭上。 謝云初過往形象太好,王書淮不認為妻子是故意的,沉吟片刻便道, “她在用心調理身子,好延綿子嗣?!?/br> 一句話將姜氏的眼淚給堵了回去。 子嗣為大。 姜氏雖然作,在大兒子面前卻不敢拿喬,生生將后面的話憋住。 不一會,竇可靈進來說是晚膳擺好了,請公婆去用膳,王書淮正好也在,二老爺便干脆叫他一道吃。 一家子都坐在寧和堂的明間,分了兩桌,二太太姜氏與二老爺帶著王書淮三兄弟一桌,竇可靈和許時薇帶著孩子們一桌。 以往謝云初當家時,哪位主子沒來,會著人去送一份菜去,今日她不在,沒人想到她。 三爺王書曠吃了幾口便停了筷子,姜氏也沒心情吃飯,見兒子不吃,便開口問道, “你這是怎么了?” 王書曠瞥了一眼原先謝云初的位置,不好意思說自己惦記著魚,隨口應付道,“兒子午時喝了些酒,傷了脾胃,這會兒不餓。” 話未說完,二老爺一眼蹬過去,“叫你好吃懶做,比不上你兄長,總不能被弟弟比下去吧?!?/br> 四爺王書同讀書很刻苦。 哪知王書同聞言也暗暗苦笑,他的刻苦都是裝出來的,他壓根不是讀書的料,只是他性子內斂,平日比王書淮的話還少,悶頭吃飯不吭聲。 王書曠鬧了個沒趣,埋頭扒飯。 王書淮嫌棄他們聒噪,有些后悔留下用膳。 膳畢,王書淮陪著父親喝茶,二老爺今日不見謝云初,嘗不到兒媳婦做的水晶膾,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廚子做的水晶膾沒你媳婦做得好。” 王書淮有些無語,“是嗎?” 二老爺說得帶勁,傾身分析給他聽,“你媳婦手巧,那水晶膾做得嫩滑嫩滑的,甚有嚼勁,配火辣辣的西風烈正好?!?/br> 王書淮心里裝著太多事,無暇在意吃食,不過被父親提醒,覺著好像著實不如以前。 只是,一點吃的,至于這般記掛在心么? 府上廚子那么多,總有人比謝云初出色,于是便道, “父親若不喜府上的廚子,兒子幫您再尋幾個來。” 沒有當家少奶奶日日耗在廚房的道理。 二老爺看著面色平淡的兒子,笑笑不接話。 不一會,王書淮出了寧和堂,三爺王書曠追了出來,忐忑問, “哥,嫂嫂病得很嚴重嗎?” 王書淮站在抄手游廊看著他,面頰被燈芒映得明凈如玉,眼底卻微有些冷意,他不認為小叔子該過問嫂嫂的事,“何事?”他語氣冷淡。 三爺王書曠也知道自己有些逾矩,卻實在是忍不住了,苦著臉道,“我最愛吃嫂嫂做的糖醋鯉魚,這不,饞嘴了嘛?!?/br> 這么一點事值得他眼巴巴追出來,王書淮冷意更甚, “你的意思是我去吩咐她給你做?” 他們把謝云初當什么了? 這會兒忽然覺得,謝云初是不是把這些人慣壞了。 三爺王書曠嚇得渾身冒汗,懊惱自己失言,連連擺手,“哪能呢,我就是關心嫂嫂,希望她快些好嘛?!?/br> 王書淮連個眼神都沒給他,轉身離開了。 路過春景堂,原本沒打算進去,想起剛剛的事心中惱意未減,于是穿過月洞門,就看到林嬤嬤抱著一個錦盒準備進屋子,他駐足在屋檐下,林嬤嬤一眼看出王書淮有話說,立即將錦盒交給小丫鬟,小跑過來行禮。 “給二爺請安?!?/br> 王書淮看了一眼正院的方向,燈芒從紗窗透出來,美人臨窗似在作畫,他問道,“夫人身子如何了?” 林嬤嬤謹慎地打量了一眼男主人神色,一時摸不準他的意思。 這是想留宿,還是刻意關心一句? 說好,怕是得回上房侍奉公婆,說不好,恐耽誤子嗣。 林嬤嬤回得模棱兩可,“面上瞧著倒是大好,不過內里如何不知,二爺,要不進去喝盞茶?”這意思是讓他親自問謝云初。 王書淮還有公務,以往只要他在府中,謝云初會親自熬些參湯過來探望,順道關心他的朝務,他也會撿著些簡單的告訴她,叫她寬心。 夫妻總是有商有量。 王書淮言簡意賅,“叫夫人繼續(xù)修養(yǎng),不必急著去上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