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寵太子妃 第20節(jié)
而她如今,也要與蕭衍成婚了。 * 酈嫵在安國公府過了最后一個除夕與新年。 上元節(jié)時,又和林婉柔與唐燕如她們開心圓滿地告別了自己的未出閣時期。 眼見著春日將臨,婚期也越來越近,她的內(nèi)心也越來越忐忑。 大婚的前兩日,宮里派了燕喜嬤嬤來酈府。燕喜嬤嬤是宮中負(fù)責(zé)嬪妃燕好之事的嬤嬤,也負(fù)責(zé)教導(dǎo)妃嬪侍寢之事。此番前來,便是教導(dǎo)酈嫵與太子大婚同房的事情。 酈嫵一邊聽著燕喜嬤嬤的口頭教導(dǎo),一邊瞥著畫冊。那上面大膽的姿勢,豪放的畫風(fēng),讓她羞得耳根通紅。 她恍惚間也明白了以往那些男人看自己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心靈受到了巨大的沖擊。 小時候她也跟許多稚童一樣,好奇自己是怎么來的,為此還追問過明月郡主幾次。 明月郡主哪會正經(jīng)跟她說這個,只編了故事誆她,說是自己一次不小心被花刺扎了手指,血滴入了花蕊中,因此就有酈嫵的誕生。 “央央便是娘親的骨血與花精相融變出來的,要不然怎么會生得這么美呢?” 小時候酈嫵懵懵懂懂,還信以為真。 后來漸漸大了,看到一些懷有身孕的婦人和新出生的幼童,也囫圇地知道了自己應(yīng)該是從明月郡主肚子里出生的。 但具體怎么來的,怎么生的,她還是一無所知。 此刻聽了燕喜嬤嬤的教導(dǎo)和看了這些畫冊,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是這一切都顛覆了她過去的所有認(rèn)知,令她過于震驚。 原來男女之間成親,還要做這些親密的事情…… 父親和母親是這樣,哥哥與嫂子他們是這樣…… 那子瑜哥哥和宋瑩也是? 她和太子也要??? 第23章 嘉晟二十七年, 三月初七。 距離當(dāng)朝皇太子大婚之期,尚有兩日。 京郊數(shù)十里外的某一處陡峭懸崖上,站著一道頎長高大的身影。 天高云淡, 微風(fēng)和煦。 太子蕭衍一身墨色繡云紋錦服, 獨(dú)自立于?崖邊。 倏地?, 他縱身一躍, 寬大的袍袖隨風(fēng)而起, 身形仿佛一只巨大而威猛的鷹隼,氣勢卻似御風(fēng)而行的謫仙, 從天?而降, 緩緩落在谷底,立于?一塊被風(fēng)霜常年侵蝕以致苔蘚不生的褐色大石上。 那谷底芳草如茵, 綠樹繁茂,鳥語花香。遠(yuǎn)處風(fēng)和日麗, 阡陌縱橫,屋舍在蔥翠樹木掩映之中若隱若現(xiàn), 猶如一片寧靜的世外桃源。 蕭衍在大石上掀起袍擺,盤腿坐下。然后從袖中掏出一只顏色深黑, 刻有遠(yuǎn)古鳥獸紋的陶塤, 放在唇邊慢慢吹了?起來。 柔和獨(dú)特, 低沉悠遠(yuǎn)的音律在這美景如畫的山谷中幽然傳開。 不一會兒, 花樹繁茂的深處,快速掠來一道灰色人影。 等?到人影近前,才發(fā)現(xiàn)那是一位身形瘦長,穿著灰色長袍的老人。 那灰袍老人白須白發(fā), 面容清癯,披頭散發(fā)不修邊幅, 卻頗具仙風(fēng)道骨風(fēng)范。 蕭衍停止吹塤,從大石上站了?起來,對著灰袍老人恭敬地?喚了?一聲?:“師父?!?/br> 那鶴發(fā)童顏的灰袍老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目光如炬,上上下下打?量了?蕭衍一番,嘴里道:“兩年多未見,倒是還記得我這個糟老頭兒?!?/br> 他語氣隨意,倒無責(zé)怪的意思。 蕭衍提氣縱身,輕飄飄地?落到老人面前,微笑道:“徒兒三月初九大婚,師父要來喝一杯喜酒么?” 灰袍老人皺眉擺手:“不去不去。你們天?家禮儀繁瑣,規(guī)矩太多,我這老頭子就懶得去湊這個熱鬧了??!?/br> 他一臉嫌棄,說話?也毫不客氣。 蕭衍也不惱,只是淡淡一笑。 灰袍老人往草地?上一坐,隨意地?支著腿搭著手,臉上帶了?點(diǎn)笑容,問道:“娶的是那個讓你躊躇許久、最終遠(yuǎn)走邊關(guān)兩年的姑娘?” 蕭衍在他不遠(yuǎn)處也跟著撩袍盤腿坐下,聞言沒有吭聲?。 “嘿,你這小子,越是長大越是心思深沉,連你師父我都要瞞著了??!被遗劾先苏乱黄萑~,夾在兩指之間,隨手一甩,草葉便帶著削鐵斷金的浩瀚勁勢,向?蕭衍激射而去。 蕭衍抬手,輕輕巧巧地?用手指夾住,手腕一轉(zhuǎn),將那草葉在指尖輕輕一捻,揉碎成汁。 他撣了?撣長指,微微垂眼,鼻骨挺直,唇邊帶著一絲輕淺笑意:“不是什么光彩的心思,不想說。” “你啊你啊。種?的什么因,結(jié)得什么果,反正都是你自己嘗,為師我也管不了??!?/br> 灰袍老人也懶得再繼續(xù)追問。他起身,飄了?出去,沒一會兒又飄了?回來,原本空空如也的手中,拎了?一壇酒和兩個粗陶酒碗。 他依舊席地?而坐,伸手將其中一個酒碗遞給?蕭衍,然后拍掉酒壇上的泥封,將自己和蕭衍的酒碗里倒?jié)M琥珀色的酒液,頓時?濃郁醇厚的酒香在空氣中四?溢散開。 “來來來,這是為師收你為徒那天?,在院中桃花樹下埋下的女兒紅。雖說沒有十?八年吧,但也差不離了?。今日正好拿出來喝,提前祝我徒兒夫婦同心,百年好合?!?/br> “嗯。”蕭衍笑了?一下,端起酒碗,與他一碰,微仰脖頸,喉結(jié)滾動,一口氣飲盡碗中酒。 谷中陽光明媚,春風(fēng)宜人。師徒倆人坐在桃樹下,伴著落英繽紛,慢慢將壇中的酒喝盡。 臨走前,灰袍老人對蕭衍道:“下次來,帶上你媳婦兒一起過來……你一個人就不要再來了??!?/br> 蕭衍又笑了?笑,低聲?道:“好。” * 同一日。安國公府,聽雨苑。 已經(jīng)入夜,四?野漆黑,一輪彎月伶伶懸于?遙遠(yuǎn)天?幕。 聽雨苑的屋內(nèi)與院外都掌了?燈。酈嫵坐在院中海棠樹下的石凳上,手肘支于?石桌,兩手托腮,抬眼仰望著漫天?繁星出神。 洛離坐于?屋頂,一腿支起,一腿閑閑地?垂在屋檐下。他左手拄著劍,右手支在曲起來的那條腿的膝蓋上,掌心撐著下巴,也歪著腦袋看向?星空。 “洛離,江湖好玩嗎?”一片靜謐之中,酈嫵忽然問。 屋頂上少年的聲?音清澈純凈,帶著一絲不確定:“……好玩?” “是啊?!贬B嫵道:“是否自由自在,隨心所欲?” “嗯?!?/br> “真好啊?!贬B嫵依舊兩手托腮,望著浩瀚星空感嘆:“總有一天?,我也要出去看看,到時?候你給?我?guī)钒???/br> 洛離沒說話?。他忽地?站起身,從屋頂縱身而下,手指按住劍鞘,面龐緊繃,目光警惕地?掃向?院外。 “怎么了??”酈嫵問。 洛離秀氣的臉上帶著謹(jǐn)慎:“有人來了??!?/br> 酈嫵立即站起身,目光也隨之望向?院外,甚至還掃了?一遍四?周墻頭,神情帶著戒備。 深夜來人,多半不善。 酈嫵腦海里首先想到的是兩年多前,承親王世子蕭訣夜闖國公府,欲將她擄走之事。雖說蕭訣如今很久沒搞什么幺蛾子了?,但誰也不敢保證有沒有萬一發(fā)生。 不過這次來的卻是一個令人料想不到的人。 風(fēng)過林梢,人影晃動。 “殿下?”酈嫵驚訝地?看著從天?而降,落于?海棠樹下,站在自己面前的高大男子。 來人正是太子蕭衍。 蕭衍跟自己師父喝完酒,打?馬回京,在快要進(jìn)入皇城的時?候,忽地?調(diào)轉(zhuǎn)了?馬頭,來到這里。 酈嫵不知?道地?是,為了?確保大婚不出任何意外,這幾日安國公府周圍早已被蕭衍派人守得猶如鐵桶似的。別說蕭訣了?,就是江湖高手都未必進(jìn)得來。 蕭衍目光掃了?一眼站在不遠(yuǎn)處的洛離和侍立在酈嫵身后的琉璃與瑪瑙,淡聲?道:“讓他們退下?!?/br> 酈嫵眨了?眨眼,對他的突然到訪有些不明所以。 再有兩日便是倆人大婚之期,是什么事讓他這般著急,非要大晚上來提前見一面? 酈嫵讓洛離和琉璃瑪瑙他們先行退下。 海棠樹下頓時?只剩她和蕭衍二人。 酈嫵抬眼望向?蕭衍,見他也正靜靜地?看著自己。 夜色晦暗,只有樹下和廊下的風(fēng)燈照出一隅朦朧的光。蕭衍高大的身軀立于?半明半昧的光影之下,他微垂著眼睫,原本就深邃的丹鳳眼,此刻里面更是如這夜色一般沉黑幽暗。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半晌沒說話?,直到蕭衍忽地?朝酈嫵走近一步。 酈嫵猛然想起什么,忍不住后退了?一下。 她的反應(yīng)過于?突兀,以至于?蕭衍皺了?皺眉頭,又朝她走近一步,結(jié)果酈嫵卻又連連后退了?兩步。 他再次走近,酈嫵再次后退,好像他是什么吃人的猛獸,要將她吞吃入腹似的。 蕭衍:“……” 他想起他們馬上要大婚了?,按民間的說法,大婚之前男方?與女方?理應(yīng)避嫌,以為她可能因這個原因而躲避自己。 但酈嫵其實?是被那些婚前教?導(dǎo)的春.宮畫冊給?震驚到了?,因而現(xiàn)在看到蕭衍朝自己走近,就有些別扭不自在。 最終蕭衍停住腳步,站在原地?,黑眸盯著她:“別退了?,孤跟你說幾句話?就走?!?/br> 酈嫵這才沒動,她仰起頭,好奇地?問:“殿下來找我,是為何事?” 蕭衍無聲?地?盯著酈嫵看了?一會兒,直到盯得酈嫵心里發(fā)憷,脊背發(fā)毛,他才緩緩開口,問道:“大婚之前,你可有什么心愿,孤可以滿足你?!?/br> 酈嫵眨了?眨眼:“心愿?什么都可以嗎?” “是?!笔捬芸粗溃骸爸灰枪铝λ芗?,不違背道德綱常,皆可。你盡管提?!?/br> 他希望她能開開心心,沒有任何顧慮地?嫁給?他。 酈嫵垂著眼皮,在心里仔細(xì)斟酌了?一番太子的話?。意識到這是一個極為重要的承諾,她驚愕又欣喜,笑著抬頭,眸眼彎彎:“這可是你說的哦?!?/br> 她正好有許多顧慮,也有很多條件想提,正愁著找不到機(jī)會呢,結(jié)果太子還親自送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