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骨 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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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才在拍我嗎?”她直接問。 短發(fā)女愣了下:“沒有,我是拍這家店,可能不小心讓你入鏡了吧?!?/br> “麻煩刪掉?!?/br> “……”對方撇撇嘴,僵硬地笑了笑:“哦,行啊?!?/br> 明微轉(zhuǎn)身走了。短發(fā)女人向朋友使眼色:“拽什么啊?!?/br> 傅哲云見她回來,問:“那是你朋友?” “不是?!?/br> 他忽然問:“你下午有空嗎?我們可以去看一場電影。” “我約了朋友?!?/br> “那明天……” “明天也沒空?!?/br> 傅哲云放下筷子,無奈苦笑:“我不知道說什么了?!?/br> 明微冷靜地看著他:“你是想追我嗎?” 他顯然不太習(xí)慣異性如此直接,這種毫無羞澀的自信和自我讓他措手不及:“嗯,應(yīng)該說,我正在做這件事?!?/br> 明微點(diǎn)點(diǎn)頭:“那我也趁早跟你說清楚,我有男朋友,只是父母還不知道?!?/br> 傅哲云悶了會兒:“為什么不告訴他們?” “因?yàn)檫@是我的私事?!?/br> “可他們……是你父母啊?!?/br> “是吧。”明微笑笑,眼底卻是冷的,擦擦嘴角,抬手召喚服務(wù)員:“我先買單,你慢慢吃。” “……” 她付完賬就走了。 —— 邵臣的車子緩緩?fù)T诩t綠燈前,手機(jī)震動,他點(diǎn)開消息,是王煜發(fā)來的一張圖片。 “群里看到的,我同學(xué)遇見明微和一個男的約會?!?/br> 他掃了眼,退出來,沒有回復(fù)。 “中午我陪mama吃飯。” 失神的當(dāng)頭,急躁的喇叭聲不斷催促,綠燈亮起,他不知道自己發(fā)愣的時候在想什么。 從醫(yī)院復(fù)查完回去,已近黃昏。老城區(qū)一切都是舊的。日復(fù)一日的俗世生活,放學(xué)的孩子,下班的大人,熱鬧嘈雜的菜市場,瑣碎,雜亂,但充滿生命力。 他走進(jìn)巷子,經(jīng)過那棵茂盛的苦楝,看見樹下空蕩蕩的秋千,正如空曠的心房。 上三樓,走到家門口,沒想到明微竟坐在樓梯邊,疲倦地靠著墻壁,滿臉困頓。 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這兒坐了很久,所以才會不介意把頭抵在灰撲撲的墻面。身邊放著一些零食,可樂、蛋糕,還有堆在紙盒里的瓜子殼。 邵臣開門,將昏昏欲睡的她抱起來,抱進(jìn)臥室放到床上。 “你怎么才回來呀?”明微困得睜不開眼,聲音啞啞地,帶幾分嗲,說完就沒了力氣,很快沉入夢鄉(xiāng)。 邵臣輕手輕腳幫她脫掉鞋子,又出去把樓梯收拾干凈。 半小時后他做好晚飯,嘗試喊明微起來,但沒叫醒。 她好像一只羔羊。 夜幕深垂,城市的疲倦淹沒在黑暗中,喧囂暫停,十點(diǎn)過,明微從昏沉中蘇醒。她來到小小的客廳,迷迷糊糊,雙膝跪上沙發(fā),手臂抱住邵臣的脖子,整個人歪到他身上。 剛睡醒,異常粘人。 邵臣將人抱個滿懷。 她今天似乎興致不高,眉心淺淺蹙著,紋路極淡,像兩只小蝌蚪。 “中午和我媽吵架,煩躁?!?/br> 邵臣用手指輕撫她眉間的愁索,低聲說:“沒事。” 明微啞著嗓子:“我真的是一個不稱職的女兒嗎?” 邵臣說:“這個世界上不稱職的父母更多?!?/br> “你不認(rèn)為做父母的天生愛孩子?”她對這個問題很執(zhí)著。 邵臣說:“如果真有那么多愛,又怎么會有那么多不快樂的人?!?/br> “或者他們只是表達(dá)的方式不對?” 邵臣平靜地反問:“感受不到的愛,真的有價值嗎?” 明微愣怔,接著莞爾一笑,心中陰霾掃凈。她身邊很多人說教,大道理一套一套,無比正確,但從來沒有站在她的立場感同身受的。 不過現(xiàn)在有了。 明微情緒得到安撫,轉(zhuǎn)而不正經(jīng)起來:“沒錯,所以快讓我感受一下?!?/br> 她將他拉近。 邵臣瞳孔晃動,低頭壓住她柔軟的嘴唇。 明微像只快樂的小鳥,肩膀舒展,吃到糖一樣歡喜。 “我餓了?!彼p眸迷離。 “想吃什么,我給你做?!?/br> “隨便,不挑食?!?/br> “好?!?/br> 邵臣去做了碗辣椒炒rou青稞面,實(shí)在太入味,明微食欲大好,一點(diǎn)兒沒剩,是大廚最喜歡的那種食客。 “吃懵了,肚子好飽?!?/br> 邵臣托著額頭看她,眉眼帶笑:“要喝湯嗎?” 明微擺手:“喝不動了?!?/br> 邵臣覺得她憨態(tài)可掬,傾身靠近,親了親她的臉頰。 “你喜歡我什么呢?”她突然問。 “能吃,好養(yǎng)活?!?/br> 明微呸了聲。 其實(shí)也不算調(diào)侃,他見她吃東西那么香,心里很高興。 “明天幾點(diǎn)出發(fā)?” “九點(diǎn)。你起得來么?” “你叫我呀。”明微眨眨眼,伸個懶腰:“你是不是要睡了?那我回去收拾東西。” “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打車,你快休息吧?!?/br> 邵臣送她下樓。 明微沉默著,忽然用極隨意的語氣問:“今天復(fù)查結(jié)果怎么樣?” 邵臣面無波動:“挺好的。” 她自然不懂“挺好”的具體意思,但也沒有繼續(xù)追問。他們之間蒙著一層薄如蟬翼的紗,遮蓋底下殘酷的真實(shí)面貌,輕易不要掀開,快活一日是一日。 第22章 ==================== 次日, 明微果然賴床起不來。她作息顛倒,晚上幾乎沒怎么睡。天亮的時候倒是困了,剛瞇兩個小時,邵臣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她昏頭昏腦,拎著一個小小的旅行包出門,坐上他的副駕, 哈欠連天。 邵臣揉揉她的腦袋:“去后面睡吧?!?/br> “不要?!?/br> “后面寬敞些。” “可是這里離你近呀。” 他愣了愣,搖頭莞爾:“你真的很會說情話?!?/br> 明微可喜歡聽人夸獎了, 霎時神清氣爽, 狡黠地挑挑眉:“這算什么,更rou麻的你還沒聽過呢。” 邵臣嘆服:“忍得辛苦嗎?” “還行。”她說:“要忍著不對你開黃腔才辛苦。” 邵臣張張嘴,不知她開玩笑還是講真的, 登時又被噎住。 明微心滿意足地補(bǔ)覺。 她做了個夢,很不好的夢。偌大的街道中央,路人們將她團(tuán)團(tuán)圍住, 而她赤身裸體蜷縮在地上,被吐口水,扔石頭, 丟爛菜葉。人群后面有一張隱約模糊的臉,神情似有哀戚。明微想喊他救救自己,可他卻緩緩轉(zhuǎn)過頭, 背身離開。周遭男男女女撲上來,拉拽她的頭發(fā),撕咬她的皮膚,啃得血rou模糊, 最終棄尸而去。 明微醒來心悸萬分,胸口壓抑得厲害, 指尖抑制不住地發(fā)顫。 “怎么了?”邵臣見她臉色不好,眉頭又?jǐn)Q成了小蝌蚪。 明微搖頭不語。 他默了會兒,把車子停在一處斜坡,認(rèn)真打量:“不舒服嗎?” 她閉上眼,斜斜地靠過去,額頭抵住他的肩膀:“做了個噩夢?!?/br> “什么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