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骨 第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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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說。 邵臣輕輕撫摸她的鬢發(fā),啞聲道:“沒事,已經醒了,夢不會成真?!?/br> “不會嗎?”明微嗓子酸堵:“這種夢我從小到大做過很多次,也許心里一直藏著某種驚恐和憂慮,害怕有一天會被拉倒太陽底下扒光,被所有人唾棄?!?/br> 怎么會這樣?邵臣眉宇緊鎖,伸手將她摟?。骸皠e胡思亂想……” “不是亂想?!泵魑⑦煅剩骸拔抑袑W的時候收到過恐嚇信,匿名的,信里說讓我等著,早晚有一天要把我扒光丟到cao場上?!?/br> 邵臣心下窒息,目色變得冷冽:“誰這么惡毒?嚇唬你做什么?” 明微搖頭:“還不是這張臉,我同學說,長得漂亮,要是乖巧溫順,還能被當成乖女孩、好女孩,要是不溫順,會讓很多人討厭的?!?/br> 一種沒有緣由的惡,縈繞在周圍伺機而動。 邵臣問:“告訴老師和父母了嗎?” “嗯,沒有查出誰寫的,不了了之了。”明微抽搭:“我爸總讓我低調,不要引人注目,可能也有這個原因吧……可是憑什么呢,我偏不要低頭,不讓那些人如意,有本事來弄死我?!?/br> 邵臣心如刀絞,不能細想她的成長過程經歷了多少腥風血雨,造就了今天充滿自毀傾向的她。 “都過去了,你現(xiàn)在很安全?!鄙鄢紦崦澙醯谋臣梗骸澳悴粫惺碌?,我保證。” 明微憋了那么久終于發(fā)泄出來,抽噎半晌才緩過勁兒,腦子都哭懵了,嗡嗡作響。 邵臣撥開她黏著睫毛的發(fā)絲,再拿紙巾幫她擦干凈淚痕。 “以后遇到這種事一定要告訴我,別自己憋著?!?/br> “嗯?!?/br> “哭完舒服點兒么?” “嗯?!彼ぷ痈蓡。骸坝悬c口渴?!?/br> 邵臣從儲物格里拿出一瓶礦泉水,擰開遞給她。 明微眼眶通紅,像只剛剛出生的脆弱羔羊,茫然喝著水。 邵臣收起沉郁的思緒,繼續(xù)開車上路。 到了森林度假村,兩人下車,明微戴上漁夫帽,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邵臣背著一個雙肩包,提上她的小行李:“走吧?!?/br> “等會兒?!?/br> 他不解。 “讓我抱一下。”明微喃喃靠近,腦袋悶悶地抵在他鎖骨清晰的位置。 邵臣一手將她環(huán)住,沒有說話。 擁抱似療愈良藥,立竿見影。他們拉著手往民宿方向去。 邵臣低頭看看明微,帽檐低壓眉眼,露出白生生的下半張臉,翹鼻,紅唇,鵝蛋似的輪廓。其實她的額頭也很美,優(yōu)越的發(fā)際線如水墨工匠一筆一筆勾勒出來,飽滿整潔。 “瞧什么呢?”明微對他的視線很敏感。 “想夸你好看,可是詞窮。”邵臣略笑了笑:“而且廢話。” 明微對這類夸贊早已免疫,但從他口中說出,倒另有一番滋味。 “我媽說外貌只是最膚淺的優(yōu)勢,她當初也看上我爸英俊,可相處十幾年,早就看膩了,最后一樣變成怨侶?!?/br> 邵臣并未接話,心里忽然羨慕她的父母,有十幾年的時間相處,即便成為怨侶。 明微抿起嘴角輕笑:“其實我懷疑自己上輩子是作惡多端的妖怪,所以這輩子投胎遇到這么多倒霉事。”她仰頭眨眨眼:“不過還好認識你,不算太虧?!?/br> 邵臣心口堵得有些疼。他多希望這個女孩一輩子安穩(wěn)快樂,別再經歷波折,她值得一切光明燦爛不是嗎? 兩人慢慢來到民宿大堂,王豐年攜帶一大家子正在辦理入住。 明微沒有打算融入這些陌生人,自顧找了張沙發(fā)落座。 邵臣上前與長輩們打招呼。 王煜沒想到邵臣真的領著她來,可見小叔也不免俗,照樣栽到這個蛇蝎女的手上。不過那句話怎么說來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被這樣一個尤物玩弄,男人都會甘愿的,不稀奇。 辦完入住,工作人員分別帶客人去獨棟的庭院。 邵臣牽著她的手,說:“休息會兒,十一點半到餐廳吃飯?!?/br> 明微卻笑:“我發(fā)現(xiàn)你真的很討長輩喜歡,剛才那幾位叔叔阿姨見著你多高興啊?!?/br> 聞言他卻用意味深長的目光望向她:“我還以為你一直在看手機。” 明微一愣,臉頰稍稍有些泛紅。 邵臣見她如此,不禁低眉莞爾。 “……不許嘲笑我?!?/br> “好的?!彼麘?,眉眼間暈染的笑意更重了。 明微深吸一口氣,咬唇瞪他。 兩人進了院落,粉墻黑瓦的中式小院,這棟只住他們兩個。明微參觀完房間,一邊從包里拿出自己帶的泳衣,一邊說:“這里有私湯么?我不想和別人一起泡?!?/br> 過了一會兒才聽見邵臣回:“有,預定了?!?/br> 明微笑眼彎彎,低頭整理著零散的物品,嬌嗔低喃:“安的什么心呀?!?/br> 許久不聞聲響,靜得出奇,她感覺有點怪,回頭望去,只見邵臣坐在一張漆黑的小沙發(fā)里,默然看著她。背后是大片玻璃窗,窗外郁郁蔥蔥,山木蒼翠。 那目光很深很深,像永夜和深淵。 沒來由地,明微低頭躲避,心里一陣慌亂。片刻后再迎上去,好似要沉溺一般。 她走近,手掌捧著他的臉:“別這么看我?!?/br> 他不語,閉上眼,略歪下頭,臉頰緩緩磨蹭她溫熱的掌心。 明微心跳紊亂,彎腰下去親他的額頭、眼尾、唇角,最后是鼻梁上那顆小黑痣。 邵臣仰起頭,用力將她吻住。 明微穿著薄薄的針織衫,香芋紫,是初秋溫柔的模樣。她覺得衣裳貼著皮膚,快要被邵臣給揉碎了。 腳發(fā)軟,雙手攥拳捏著袖子一角,放在他肩頭,幾乎站立不穩(wěn)。 “去房間……”明微這樣說。 邵臣便將她抱起,走進臥房,兩人親吻著滾入柔軟的大床。 褪去衣褲,她宛如一件瓷白的雕塑品舒展在他面前。 明微臉頰泛紅,但神色更多的是驕矜,眉梢微挑,手指繞著枕邊的長發(fā),睨著他,問:“我好看么?” “嗯?!?/br> 她笑,雪白的胳膊纏上去:“知道你的名字有什么含義?” 他說:“知道?!?/br> 聞言明微倒很意外,眨眨水氣氤氳的眼睛。 邵臣雙眸鎖著她,啞聲低喃:“臣服?!?/br> 明微雙頰又紅了幾分,心跳急促:“可我想的是,裙下之臣?!?/br> 他一邊聽她說話,一邊解開自己的長褲,俯身下去,貼在她耳側:“我是啊?!?/br> 明微呼吸混亂,腳趾蜷縮起來,從耳朵到脖子一寸一寸發(fā)燙。 “那你還等什么?”她聽見自己迷離般的聲音。 邵臣撐在上面,額角青筋凸顯,手臂肌rou緊緊繃起,神情分明已經染透了欲念,但仍在壓抑克制,似乎心中尚有拉扯:“我怕你會后悔?!?/br> 明微腦海里忽然浮現(xiàn)那天在山上聽見的唱經。 欲海暗昧,不肯悔改。 恍然間仿佛三清鈴作響,心下一陣混沌一陣澄澈。 明微拋開所有雜念,輕輕冷笑:“我這輩子就不知道后悔兩個字怎么寫?!?/br> 她說著,雙膝支起,小腿將他的腰圈住,腳腕交疊相抵,像調皮的魚尾。 邵臣眉宇深蹙,無法再壓制,想和她融為一體,埋進這床鋪,忘掉外面的世界,忘掉什么是非對錯、應不應該,只是和她在一起,專心致志地、毫無保留地……在一起。 明微很快樂。 第23章 ==================== 民宿的餐廳是三角尖頂, 四周有大扇落地玻璃,可以直接觀賞到屋外的森林,環(huán)境十分清幽。 王豐年一邊安排家人的位置, 一邊給邵臣打電話,喊他吃飯。 那邊卻沒有接,幾分鐘后才回電話, 聲音似乎和往常些微不同,但說不上來, 也聽不出明確的異常, 只是隨口應下。 掛了電話,王豐年的老婆問:“小臣帶的那個女孩子是他女朋友嗎,以前怎么沒有聽他提過?” “應該是吧?!?/br> “也不介紹一下, 怪怪的,會不會不是女友?。俊?/br> 王豐年嘖一聲:“你管人家呢?!?/br> 他母親也開口議論:“那姑娘看上去就不是能過日子的,唉, 我先前想給小臣介紹一個醫(yī)生,斯文又顧家,他連吃飯見一面都不愿意。以前我還當這個孩子是個靠譜穩(wěn)重的, 沒想到還是和普通男人一樣,找女人只看外在?!?/br> 王豐年不接話,轉頭張望:“王煜去哪兒了, 吃飯還到處亂跑?!?/br> “他有幾個朋友也在這邊度假,找朋友去了吧,這個年紀的男孩哪兒會乖乖待在家人身邊?!?/br> …… 黑綢緞一樣的頭發(fā)纏繞在他手臂。 明微閉著眼睛,呼吸平穩(wěn)。她沒有睡, 只是閉著眼睛,慢慢緩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