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度縱容 第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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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棟城堡有些年頭?了,還是曾經(jīng)流行的?哥特式建筑。 一輪圓月似被刺穿在屋頂?shù)?尖牙上。 和蕭宗延家的?風格迥然不同,像極了吸血鬼的?陰森古堡,縱使金碧輝煌, 也難掩撲面而來的?煞氣。 嚴永誠的?頭?風病又犯了。 纏了他七八年的?偏頭?痛怎么治也治不好。 其實他有好多私人醫(yī)生,還是專家, 弟弟更是腦外科的?一把好手,但是這樣?的?慢性病最是折磨人,治又治不徹底,時不時復發(fā), 疼起來要命。 生老?病死總是平等地?照顧到每一個人。 嚴振青今天不是很想來見嚴永誠。 明天是他一周才一天的?看診日, 很多病人為了排他的?專家號, 已經(jīng)等待了兩三周。 病情不容拖延,大部?分必須開刀的?病人最佳的?治療期在一至兩天。 天色不早了, 嚴永誠總是沒什么事非強留他在家過夜。 萬一第二天因為意?外誤了看診的?時間,口碑受影響事小, 耽誤了病人的?最佳治療期事大。 可有什么辦法呢? 嚴永誠是他親哥。 要不是當初嚴永誠開口攔下了繼承家族事業(yè)的?責任,他勢必與他的?醫(yī)學夢失之交臂。 可以說他能心無旁騖地?從醫(yī),不卷進亂七八糟的?豪門恩怨里,都得?托他這個好哥哥的?福。 嚴振青來找嚴永誠的?時候,嚴永誠正躺在古舊的?紅木沙發(fā)上,和著復古留聲?機里傳出的?悠揚旋律打著節(jié)拍。 這種留聲?機在民國時期最為盛行,比二十一世紀早期的?磁帶還要古老?,原聲?的?唱片膠帶特別難找。 嚴永誠聽的?這盤唱片卻是他高?價拍來的?民國名伶的?原聲?。 那嬌柔婉轉(zhuǎn)的?吟哦酥到人的?骨子?里。 上海人吳儂軟語的?小調(diào),細膩的?唱腔如鶯歌嬌啼,將小女人的?媚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戰(zhàn)亂時代的?靡靡之音,在和平年代聽起來卻獨有一番韻味。 嚴振青本不想擾了他的?雅興,但他也想快點看完嚴永誠的?身體是什么情況,好早點回?去。 他倒不是不擔心嚴永誠,只是嚴永誠這副如癡如醉的?樣?子?著實不像是身邊難受的?樣?子?。 嚴永誠見他來,臥姿立刻變成?坐姿,將沙發(fā)給他騰出來。 之前嚴振青來他家的?時候就質(zhì)疑過他的?品味。 洋氣的?建筑造型里配的?都是明清時期的?家具,只要有墻的?地?方他就放個博古架,或是在墻上釘一個古色古香的?置物架出來,擺他一擲千金、在拍賣會上高?價拍得?的?古董。 有時也會眼拙,買回?來一些贗品古玩。 嚴永誠都是直接砸了,連讓家里的?用人拿回?老?家腌菜都不肯。 嚴永誠拍拍自己身邊的?空位,讓嚴振青坐下來說話:“這段時間工作?還順利嗎?咱們?哥倆好久沒說話了,敘敘舊吧?!?/br> 嚴振青是帶著給嚴永誠看病的?任務來的?,看著嚴永誠無緣無故滿臉通紅,就知道他近來血壓又上來了。 喝酒了。 貪杯了。 沒管住嘴又沒忌口。 嚴振青見他這么大一號人物,手底下管著成?百上千萬人,卻怎么也管不住自己,不禁有些生氣:“你?又喝紅酒了?” 嚴永誠不像一般的?達官顯貴喜歡喝白酒,他獨愛紅酒,還仗著紅酒度數(shù)沒白酒高?,說多喝點也沒事兒。 喝完以后血液里的?酒精濃度比喝了白酒還高?。 自從嚴永誠得?了偏頭?痛,他就開始勸嚴永誠戒酒。 嚴永誠當著他的?面做了保證,背地?里卻仍舊在偷著喝酒。 有時候?qū)嵲诳刂撇蛔×?,也會在家宴上借著團聚的?喜慶,一杯接一杯地?對酌,一不留神醒酒器里的?紅酒就見了底,又無休無止地?往里添,開了一瓶又一瓶。 嚴永誠的?偏頭?痛曾經(jīng)被他治好過一次。 結(jié)果沒過多久又被嚴永誠自己作?病了,每次復發(fā)都是因為好了傷疤忘了疼。 跟他手中患者里的?那些倔老?頭?一模一樣?。 嚴永誠在人前威風慣了,誰都不怕,就怕嚴振青這個鐵面無私的?弟弟。 提到這禁忌品名單里的?酒,嚴永誠便沒了長者的?風范,開始避重就輕聊起別的?話題。 “振青啊,你?說你?每天在你?那醫(yī)院上班有什么意?思。不僅錢沒賺到,對象也沒有著落。你?哥我像你?這個歲數(shù),泡過的?妞比你?吃過的?鹽還多。你?聽哥一句勸,把康寧接手了,當個閑散院長,既有空搞你?的?學術(shù),又可以戴著好聽的?頭?銜博得?女孩子?的?芳心,這不就愛情事業(yè)雙豐收了嗎?” 又是催婚。 分明也沒比他大幾?歲,就站到了父母那輩那邊,cao心起他的?婚姻大事。 嚴振青本就因為嚴永誠不聽他的?話,偷偷喝酒導致犯病,而感到惱怒不已。 這會兒聽見嚴永誠催婚更加不悅。 “康寧醫(yī)院就是個空殼,在業(yè)內(nèi)的?風評這么差,我接手是嫌自己錦旗收得?太多,想找罵嗎?” 康寧醫(yī)院的?狀況,他雖然沒經(jīng)過手,但也是有從業(yè)內(nèi)聽過不少傳聞的?。 是真是假到現(xiàn)在也沒定論。 他問過嚴永誠,那些傳言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嚴永誠說是一些見不得?人好的?小人捕風捉影,都是胡亂編造的?,但也從來沒殺雞儆猴,挑一些出頭?鳥來告他們?造謠。 別說問嚴永誠這件事是真的?假的?了,連嚴永誠說的?話他都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嚴永誠也被他念叨得?不耐煩了,悻悻道:“你?究竟要我說多少遍,康寧醫(yī)院當初就是為你?建的?。因為我把集團繼承以后,爸媽覺得?自己他們?沒有一碗水端平,虧欠了你?,這些年來一直要我給你?開家醫(yī)院。只不過醫(yī)院建的?不是時候,又因為倒霉,工地?上出了世故,被對家找到把柄做了文章。你?要是在醫(yī)院建立之初就去當了這個院長,去鎮(zhèn)一鎮(zhèn)場,哪來的?后面那么多風言風語?” 嚴振青冷笑著反問:“說到底怪我?” 嚴永誠心里裝著事兒,還有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沒有跟嚴振青提起過,也不知道弟弟究竟知道了多少,心里一虛,嘆了口氣說:“都是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你?就聽我的?,我還能害了你?嗎?你?呆的?那家三甲醫(yī)院不缺你?一個專家,你?任客座教授的?學校不缺你?一個講師,但咱們?家自己經(jīng)營的?醫(yī)院,缺一個你?這樣?當家做主的??!?/br> 嚴永誠說得?苦口婆心,費盡口舌,嚴振青就一句話:“我有自己的?堅持。” “堅持”二字過于籠統(tǒng)。 虛無縹緲又耐人尋味。 嚴振青說得?不明不白,讓嚴永誠想說服他都沒有可以支撐觀點的?落點,一時無話可說。 靜默片刻,嚴振青不冷不熱地?說:“我今天回?來是出于醫(yī)者的?本能,來給你?看病的?,并不是來和你?為曾經(jīng)從未達成?一致的?觀點爭個高?低的?。不過我看你?狀態(tài)挺好,還有閑情逸致小酌兩杯,不像為頭?痛欲裂和雙手麻痹苦惱的?樣?子?,恕不奉陪了?!?/br> “站住?!眹烙勒\繃著臉說,“現(xiàn)在跟你?說兩句話這么難?” “有什么好說的??!眹勒袂嗍?,“哥,你?現(xiàn)在變了,變了很多,變得?我都不認識了。我能理?解你?為了家族的?利益心力交瘁,費了許多苦心,著實不容易。但是我希望你?能守住最起碼的?道德底線?!?/br> 不等他說完,嚴永誠怒不可遏地?說道:“你?是在教我做事嗎?” “我是在勸你?回?頭??!眹勒袂嗤葱募彩椎?說,“不然我真的?不敢在外面承認你?是我哥。” 嚴永誠氣得?連說了三個“好”,指著他的?鼻子?說:“嚴大夫,你?清高?,清高?到現(xiàn)在連我這個哥都不認了。枉我事事想著你?,為你?的?前途和婚姻大事寢室難安,簡直忘恩負義?!?/br> 嚴振青來之前沒想過他們?兄弟倆會吵起來,事已至此只覺得?再爭執(zhí)下去沒有意?義還傷感情,只是心平氣和地?說道:“你?永遠是我哥,所以我希望你?在做任何事之前都稍微為我考慮一下,我不想受牽連?!?/br> 最后的?結(jié)果,理?所當然地?不歡而散。 嚴振青離開后,嚴永誠本就面色不虞,接著又接到下屬的?電話,說遠郊的?一處倉庫被一伙不明勢力搗毀了,心中更加惱怒,氣急敗壞地?吼道:“蠢貨!這點小事也有必要跟我匯報嗎?清點一下庫存損失,再補上不就行了?” 對面的?手下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老?板,是血庫……” 嚴永誠瞬間臉色煞白,歪頭?夾住手機,穿起衣服,沉聲?問道:“是哪里的?血庫?” 對面趕緊回?答:“康寧本部?的?。” 嚴永誠面色陰沉地?肅然道:“等我一會,馬上到?!?/br> 第50章 張書婷辦事牢靠, 細心周全,對蕭宗延忠心耿耿,很滿足于他給她的一切, 沒有更大的野心。 蕭宗延最近有許多事都放手交給張書婷辦了,將各項要務拋諸腦后, 在家?中當?著?賢惠的家?庭主夫, 給復習備考的朱曼玥端茶倒水。 朱曼玥白天在醫(yī)院忙得昏天黑地,為了減少上廁所的頻率都不怎么喝水。 尤其是?今天,還得為團建擠時間,忙得更像陀螺了,滴水未進。在缺水缺到極致的情況下, 晚餐又在外面吃咸了,回到家?就開始牛飲。 蕭宗延為她續(xù)第五杯水時,接到了張書婷的電話,但還是?把朱曼玥的水杯填滿后, 才不緊不慢地到一邊接通。 張書婷好久沒有干過這么刺激的事了,像小孩子過年放鞭炮一樣激動?, 事一做成就迫不及待地跟蕭宗延報喜,語氣?里洋溢著?笑意和酣暢淋漓的痛快。 “蕭總,已經(jīng)淹了?!?/br> 放火是?要判重刑的罪,而且火焰和濃煙顯眼, 可能才燒到一半就被及時趕到的消防官兵撲滅了。 水不一樣, 潤物細無聲, 破壞于無形。 之?前受臺風影響,降雨過于充沛, 引發(fā)了百年難遇的洪澇災害。 北京沒有抗災經(jīng)驗,原本為了防洪修建的大水庫不過是?做表面功夫糊弄上級的豆腐渣工程, 墻體竟然撐不住水壓快要崩裂了,最后只能靠人工一趟趟運送到分設(shè)的儲水點。 康寧醫(yī)院附近就有一個?。 醫(yī)院的血庫分明已經(jīng)取得合法資質(zhì),卻打?著?貯存的名?號,見不得光地設(shè)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里。 地下室地勢低洼,把縫隙用防水材料堵死后,再?用定?制的引流管道將沒經(jīng)過凈化的廢水輸送進去?,等巡查的人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來不及了,因為倉庫沒有排水口,全靠吸,排澇所?需的時間比注水所?需的時間還長。 一宿就淹得一塌糊涂。 儲血的分裝袋沒法做到真的防水,在水里一泡,就把渾濁的污水染紅了,現(xiàn)在整個?倉庫宛如血池。 想都想象得到,嚴永誠見了會rou疼成什么樣。 張書婷笑著?講起在網(wǎng)上流傳已久的笑話:“文藝作?品里的商戰(zhàn),直擊人性弱點的連環(huán)計謀、游走于法律邊緣的巧妙手段、輔以各種黑科技,現(xiàn)實中的商戰(zhàn),用根破管子,淹他大本營,逼他再?度作?案?!?/br> 康寧醫(yī)院的血庫雖然有正規(guī)資質(zhì),但是?經(jīng)不起細查。 詳細查起來,一堆的涉案人員都得跟著?受牽連,什么保護傘都不管用。只不過空口無憑地說他的血庫有問題,搞不好會被保他的人反誣成誹謗,甚至舉報都不會被受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