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岸 第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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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時傿靜靜地走在前頭,她想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看見這條街,如果她沒有活著回來的話。 離宮前成元帝將她單獨召進(jìn)殿內(nèi),告訴她季瑞昨夜死了,據(jù)說是在牢里感染了鼠疫。 季瑞一死,由他檢舉告發(fā)的侵田案便斷了線索,再加上那兩個從曲州告到御前的夫婦,查遍了也沒有任何疑點,侵田案實打?qū)嵉責(zé)o法推翻,成元帝告訴她,如果她能保住西北一線,便可將功贖罪,朝廷不會再追究他們侯府的過錯。 出宮后,季時傿第一件事先是到父母墓前立誓,此去西北,一是要將蠻子和胡人打回老巢,護(hù)大靖河山;二是活捉蔣搏山,要他一五一十地將真相公之于眾,還父清白。 若她不幸亡于邊沙,誓言未了,情愿死后此身永入地獄,以贖己罪。 第二件事,便是到戚府珍重地向戚方禹道謝,若非他在金鑾殿上慷慨陳詞,向成元帝提出讓她帶兵北上一事,季瑞死了,侵田案板上釘釘,她也難逃一劫。 也跪謝他能為父親殮尸,讓他不必受辱得以安葬。對此戚方禹并沒有說些什么,只告訴她,往后的路千難萬阻,誰都幫不了她,唯有靠自己掙出一條活路來。 好一會兒之后,三人才走到侯府門前,只是季時傿在路口發(fā)現(xiàn)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躲在角落里,想過來又不敢過來的樣子。 季時傿擺了擺手,讓琨玉和秋霜在這里等著,然后自己走過去,路口的人看到她還想躲,季時傿索性直接喊出聲道:“裴逐,你干嘛呢?” 被點破姓名的裴逐咬了咬牙,僵硬地轉(zhuǎn)過身,臉上掛著難堪的神情。 他恨不得遁地逃走,總覺得自己現(xiàn)在這樣在她眼里是不是很可笑虛偽。畢竟當(dāng)初侯府出事的時候,他的第一想法是將身邊與季時傿有關(guān)的東西全部丟掉,并在人前對她閉口不提。雖然明明知道此事根本牽扯不到自己,但還是留了個心眼,以防萬一。 只是裴逐怎么都沒想到,季時傿居然活著回來了,他心里五味雜陳,又羞愧又擔(dān)心,想看看她還好不好,又怕她早就看出來自己曾經(jīng)做的一切。 見他一直局促地站在遠(yuǎn)處不動,季時傿走過去,笑瞇瞇道:“好久不見啊,你是來找我告別嗎?” 裴逐一愣,抬起頭看向季時傿,她臉上的微笑未曾作假,也并未參雜著其他情緒。也是啊,她關(guān)在大牢里,而自己遠(yuǎn)在嵩鹿山上,她能知道什么。 “是……”想清楚這一點后,裴逐立刻撇去心里那點心虛愧疚,他定了定神走上前道:“先前一直忙于考試,沒有來看過你,怕你怪我。” “嗐?!奔緯r傿擺了擺手,“這有什么,你現(xiàn)在不是來了嗎?” 裴逐抿了抿唇,想到明天她就要動身去邊疆,一個小丫頭,在這之前還天真隨性,根本沒經(jīng)歷過多少世事,她去邊疆,無疑是自尋死路,有去無回。他總覺得,如果今天不來看她一眼,以后就真的再也見不到了。 “明早大軍開拔,我身份低微到不了場,不能給你送行,便在今夜祝你,此去萬安,凱旋歸來。” 九月十三,城郊。 成元帝攜皇后貴妃親臨,司天監(jiān)祈福頌聲,百官跪地送行。 季時傿身穿輕甲,列于隊伍最前,身后有數(shù)萬將士,他們即將啟程北上,與馬觀同率領(lǐng)的蜀鉞二州駐軍會和,共同抵御敵軍。 用來祭祀的牲畜被宰殺燔燎,季時傿走上前,用guntang的鮮血涂抹軍旗、戰(zhàn)鼓,祃祭過后,將士們分發(fā)牲rou,喝酒祭神。成元帝走下城墻,親自為主帥及將校授以節(jié)鉞,最后是誓師典禮,等一切做完,鳴炮震鼓,大軍即刻開拔。 季時傿勒緊韁繩,望向城墻,所有人的面容都在她的視線里變得越來越模糊,她在此刻起誓,一定要活著回來,此去山長路遠(yuǎn),她要從絕境里廝殺而出,用不敗的軍功鋪一條通天的路。 作者有話說: 明天返校,今天一直在收拾東西,剛寫完(點煙) 第35章 求佛 海東港口被東瀛人炸掉后, 肆虐的大火沿著海岸線往兩邊延展,火舌很快吞噬了臨海民居,江陰水師一撤退, 整個東海沿線就像是門戶大開一般,東瀛人順利登岸,第一件事就是將江陰青河兩縣搶了個干凈。錢財糧食搜刮完之后,便以虐殺沿海百姓為樂, 海上浮尸無數(shù),連海水都被染成了血紅色, 一眼望不到邊。 男人被殘害, 女人則被抓去做軍妓, 到處都是殘垣斷壁,赤身裸體的尸體掛在刀尖上, 或是爛在墻角里。 過去大靖并不重視水上軍隊的發(fā)展, 江陰水師所用的艦船還是百年前的老樣式, 對付一些普通的海盜可能還有用,直到對上東瀛人的新式艦船,上面開有上百個銃孔,其中安置的大炮威力巨大,射程很遠(yuǎn),老式艦船還未來得及靠近這大家伙,便被炸得連渣都不剩了。 眾人這才意識到, 昔日稱臣納貢的彈丸小國,在不知不覺間發(fā)展得越來越快, 對大靖的敬畏之心逐漸被貪婪取代, 過去伏低做小的不甘憤懣在一朝局勢轉(zhuǎn)變后, 便迫不及待地加倍報復(fù)在普通的淳樸百姓身上。 經(jīng)歷過兩次大規(guī)模屠殺后的青河縣了無人煙, 走在路上連狗叫聲都聽不到,城郊外有一座小山,樹林密布,其中有一個很小的寺廟隱在林間,加上住持一共才五人,此刻卻擠滿了上百個的難民。大多都是些老弱婦孺,還有個一路護(hù)送他們過來的少年,手上拿著不知道從哪里撿來的卷了刃的刀,胳膊脫臼了都不肯松下。 梁齊因抱臂靠在墻角,嘴唇發(fā)白,上面干裂得破了好幾個口,他身上穿著的衣服已經(jīng)辯不出原本的顏色,衣擺處沾了血,分不清是敵人的還是他自己的。 “小兄弟,你手上的傷不要緊吧?” 旁邊走過來一個穿著破舊麻布衣的婦人,臉上滿是擔(dān)憂的神情,目光落在他的胳膊上。 梁齊因挪了挪身體,胳膊在與東瀛人打斗的過程中受了傷,只簡單地處理過,這樣的傷原本不該再劇烈運(yùn)動,但現(xiàn)下的情形他又沒法坐視不管。 他搖了搖頭,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溫聲道:“我沒事?!?/br> 聽到他這么說,婦人還是有些不放心,這個少年一路上除了帶領(lǐng)大家躲藏到這個寺廟外,其余一聲不吭,之前明明看到他為了保護(hù)一個小孩被東瀛人砍了一刀,他也未曾叫喊過,甚至還反過來安慰受到驚嚇的人群。 過了會兒,寺廟里的和尚帶來僅存的傷藥與吃食,只能勉強(qiáng)地分發(fā)給各人,梁齊因在墻角一動不動,先前的那個婦人又走上前來,將自己的那一份吃食遞給他。 梁齊因聞到味道,下意識喉結(jié)動了動,嘴上卻仍道:“我不餓,您吃吧?!?/br> 婦人硬是將饅頭塞進(jìn)他手里,“你年紀(jì)不大,還是個半大的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又因我們的拖累顛簸了這么多日,怎么可能不餓。快吃吧。” 梁齊因本就饑腸轆轆,聽到她這么說便只好接過,只是動手將饅頭一分為二,還將大的那一份給了婦人。 “哎?!?/br> 婦人見狀不好再說什么,無奈地嘆了嘆氣,低頭看向少年因咀嚼微微鼓起的腮幫,餓極了也并未狼吞虎咽,一看就是不一般的家庭出身,有著良好的教養(yǎng)。 “小兄弟,你不是青河人,如今東瀛人打過來了,你怎么還待在這兒?” 聞言梁齊因一愣,“夫人怎么知道我非青河人士?” 婦人道:“口音不像,你說的是都城那一帶的官話,你是京城人,且家境還不凡是不是?” 梁齊因抿了抿唇,發(fā)現(xiàn)自己忽略了這一點,青河人大多說的是一口溫柔的吳儂軟語,哪怕是說起官話來也是輕聲細(xì)語的,跟其他人聽起來有很明顯的差別。 他索性承認(rèn)道:“夫人猜的沒錯?!?/br> 婦人不解地看向他,“東瀛人一來,青河的官員都跑得差不多了,只留下我們這些窮苦百姓,你為什么還留在這兒,你不怕嗎?” “外敵來犯,國土受侵?!绷糊R因頓了頓,輕聲道:“君子守義,我雖蚍蜉之身,卻也想盡一份力?!?/br> 婦人似懂非懂,只覺得他說什么都在理,方才一名僧人送來了傷藥,她剛想拿來給少年敷上,便聽到外面?zhèn)鱽磬须s的動靜,似乎有人在說話,但說的語言她卻完全聽不懂。 人群頓時躁動不安起來,梁齊因警惕地站起身,換了左手拿刀,倚著窗向外看去,他眼睛看不清,但聽力非凡,辨認(rèn)出外面的人說的什么語言后,神色一凝,沉聲道: “是東瀛人。” 聽到他這么說,廟里一眾婦孺都驚懼地抱作一團(tuán),東瀛人自上岸之后在青河與江陰的惡劣行徑大家都親眼目睹過,誰能想到他們居然這么快就找上來了。 廟里藏著的都是婦人小孩,要是被他們抓到…… 梁齊因皺著眉,握著刀柄的手更緊了些,他聽到門外寺廟住持正在和東瀛人的首領(lǐng)交談,東瀛人似乎在顧忌著什么,對幾名僧人說話的語氣居然難得一見的溫和。 驀地他想起過去曾在書上看到過,佛教從中原經(jīng)高麗傳至東瀛,東瀛人也信佛,如今雖在大靖領(lǐng)土內(nèi),但想必也不敢在寺廟內(nèi)太過放肆。 還好當(dāng)初逃進(jìn)寺廟了,只是盡管如此梁齊因也不敢掉以輕心,手里的刀抬起些,盤算著要是東瀛人真沖進(jìn)來,他一個人能攔多久。 原本跟著他來青河的幾個暗衛(wèi)都被他派過去保護(hù)崔氏的安全了,陶叁也在城破時的混亂中意外與他走散。之后東瀛人便開始屠城,他護(hù)著這些老弱婦孺?zhèn)円宦窂那嗪映莾?nèi)逃到城郊樹林,先前運(yùn)氣好遇到的只是些散兵,像外面這么多人要是一起上,眼睛看不清的情況下,感知力下降,他根本撐不了多久。 好在這些東瀛人并不敢硬闖,在門外僧人的竭力阻攔下,他們終于放棄進(jìn)廟,跟著首領(lǐng)依次下山了。 聽到外面的動靜漸漸平息后,驚慌的眾人才松了一口氣,劫后余生般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梁齊因垂下手腕,靠著墻又坐下來,神經(jīng)一旦放松后,巨大的疲憊就猛地襲了上來,他幾乎已經(jīng)好幾天沒合眼,方才跟他說話的婦人大概看出他狀態(tài)很差,輕聲道:“小兄弟,你先睡會兒吧,他們已經(jīng)走了,應(yīng)該不會回來了?!?/br> 梁齊因有些猶豫,但婦人又重復(fù)了一遍,再加上他先前仔細(xì)聽過確認(rèn)過,東瀛人真的走了,因此便點了點頭,握著刀柄坐在墻角閉上眼睛。 是夜,梁齊因是被一陣驚懼的哭喊聲吵醒的。 他猛地睜開眼,廟里沖進(jìn)來幾個東瀛人,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酒,形似癲狂,白天還裝得像個正人君子一般在僧人面前客客氣氣的,晚上就原形畢露趁著夜色襲上山。 眾人嚇得擠在一起,這般大的動靜把幾名僧人吸引來,住持還像白天一樣試圖跟這幾名東瀛人講理,但他們顯然一點也聽不進(jìn)去,甚至在住持試圖再次勸誡時,直接拔刀一把砍斷了住持的頭顱。 人群頓時尖叫聲不斷,頃刻間幾個僧人便被殺了個干凈,廟前的石階被鮮血染紅,東瀛人再無顧忌地沖進(jìn)來,提刀對著人群,猥瑣得意地狂笑著尋找目標(biāo)。 梁齊因飛奔上前攔在他們面前,神情緊繃,整個人面色慘白得比外面的月亮還要更晃眼幾分。 他渾身是血,臉上好幾道血痕,提著刀的手都在顫抖,先前洗髓時留下的傷還沒有徹底好,他已經(jīng)不像從前那般有那么強(qiáng)的反應(yīng)力了,手腕上的勁都是虛的。 東瀛人提刀砍來,他被震得跪倒在地,手腕發(fā)麻,手里這把殘缺的刀像是要斷了一般。梁齊因咬了咬牙,一步不肯退讓,被撞裂的虎口鮮血淋漓。 面前這個東瀛人不知道罵了一句什么,又有幾人向他砍來,梁齊因不得不收力往旁邊躲去,但他半瞎的眼睛在這般昏暗的環(huán)境下根本看不清路,刀刃擦著他的后背劃過,而后一把穿透他的肩膀,將他牢牢地釘在地上。 眼前頓時一黑,梁齊因掙扎著想要起來,肩膀上傳來劇痛,半個身子都已經(jīng)沒有知覺了,他艱難地抬起頭,東瀛人估計以為他翻不了多大的浪,竟放任他癱倒在不遠(yuǎn)處的空地上,轉(zhuǎn)身往人群走去。 年輕貌美的少女被他們盯上,幾個人扒著她的衣裙將她從人群里拖出來,旁邊的人想要伸手幫忙都被刀尖對著完全不敢動作。 白天那個跟他說話的婦人,便是少女的母親,她毫不猶豫地沖上去想要拯救自己的女兒,卻被人一刀削去了腦袋,鮮血四濺,殘肢飛落在遠(yuǎn)處,那只曾經(jīng)給梁齊因遞過饅頭的手就那么沉沉地墜落在他眼前。 梁齊因喉間一哽,鮮血燙得他瑟縮了一下,他張了張嘴,卻一點聲音都發(fā)不出來了。 痛苦慘烈的叫聲似乎要揭破房頂,耳邊響起東瀛人得逞的jian邪笑聲,那么惡心,那么叫人作嘔。 梁齊因重重地咬著下唇,他抬頭望向廟里的佛像,眼睛在淚水的洗刷下似乎變得清明了一些,他看到guntang的鮮血濺在佛像上,從佛祖慈悲的雙目落下,如同血淚一般。 佛是不是也在哭,哭這圣潔的寺廟一夜間淪為修羅地獄,哭這破碎又脆弱的靈魂,諸天神佛在上,若真的愿普度眾生,若真的能聽到這滿堂的祈愿聲,誰來救救她們,誰來渡她們? 作者有話說: 第36章 交易 沒人救得了她們, 若是真有神佛庇佑,又怎會山河動蕩,滿目瘡痍。 梁齊因趴在地上, 因失血過多而一陣頭暈?zāi)垦?,他睜開沉重的眼皮,哭喊聲與尖叫聲交替著灌進(jìn)耳朵里。 他動了動手指,漸漸攢夠了爬起來的力氣, 東瀛人窄而堅硬的武士刀還插在他的肩膀上。梁齊因跌跌撞撞地站起,而后抬起左手, 咬了咬牙, 一把握住刀柄將它拔了出來, 提氣上前,用盡全身力氣, 捅穿了不遠(yuǎn)處的一個東瀛人。 他下手極快且狠, 沒有一個人看清他是怎么過來的, 殺完人后又迅速將刀拔出,以刀尖撐地,半個肩膀都塌了下去,血流如注。 方才還很猖狂的東瀛人一愣,急匆匆地提起松垮的衣領(lǐng),轉(zhuǎn)頭一看卻是先前被打趴在地的少年,頓時放松了警惕, 他這幅模樣,也就剛剛偷襲能得手, 真的打起來, 他能撐的過幾時, 還不是一根手指就能放倒的事? 梁齊因微微瞇了瞇眼, 差點站不穩(wěn),他額前的劉海被血水打濕,黏糊糊地貼在臉上,經(jīng)脈受損的左手沒什么力氣,只好用發(fā)帶將武士刀捆在手上,整個人看上去狼狽不堪,完全沒什么震懾力。 他心里清楚地知道自己再打下去必然死路一條,其實以他的能力,現(xiàn)在避敵不戰(zhàn),保存體力,一個人逃出去這些人根本追不上他。萍水相逢,他已經(jīng)仁至義盡,可是事到關(guān)頭,卻怎么都邁不出腿,明明知道自己就算留下來也于事無補(bǔ),拖得越久,東瀛大軍便會找過來,到時候他面對的就不只是現(xiàn)在這三個敵人了。 只是把這些人丟下,他便真的能如愿了嗎? 梁齊因抬起刀,在剎那間做出決定,崔氏已經(jīng)被平安護(hù)送出青河,屆時會有人接應(yīng),她到了陛下面前將季瑞與人合謀陷害鎮(zhèn)北侯的事全盤托出,鎮(zhèn)北侯便能洗脫罪名,季時傿也能平安了。 至于他自己,了而無憾,此身究竟葬于何處,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幾個東瀛人看出他目光中的堅決,知道他還想負(fù)隅頑抗,被這可笑又不自量力的行為激怒,索性一起沖了上來,帶著要將他碎尸萬段的氣勢。 梁齊因反手抵擋,每動一步腳底下便是一個帶血的腳印,他只能靠著動作間帶起的微風(fēng)來辨別攻擊的位置,眼前血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 東瀛人善用劈砍,動靜大,因而留存躲避的空間,梁齊因沒法同他們硬碰硬,一邊撤退防守一邊等待時機(jī)。他改變進(jìn)攻的方式,將武士刀用成了劍,每一下都出其不意,角度刁鉆,防不勝防。 劍術(shù)講究快、準(zhǔn),或以柔克剛,梁齊因意識到這幾個東瀛人性格狂妄自大,對他有所輕視,也就是利用這個弱點,勉為其難地殺了一個,但也基本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脫力的手腕連刀都拿不住,搖搖欲墜,他好幾次跪倒在地又爬起來。 僅剩的一個東瀛人被他徹底激怒,臉色鐵青,嘴里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罵什么,頭上梳著的奇怪發(fā)髻在打斗中散落,配合上那猙獰的面容,越發(fā)顯得瘋癲丑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