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桂花和林嬌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二人被林菀的這一系列cao作搞得有些不知所云。

    “單從脈象來看，阿姐并未不妥，身體很康健。”

    “不對啊，既如此怎會這么久都沒有音信呢？莫不是......”

    這話陳桂花說得極小聲，只他們?nèi)四苈牭?，她后面沒說，但林嬌不難分辨她在想什么。

    “相公他身體很好，前幾日，婆婆讓大夫給我倆把過脈，說是不孕是我體寒氣血虧虛引起，給開了些藥，讓連著吃幾月，連相公也被叮囑要跟著我一起進(jìn)補(bǔ)。”

    “那，這......”

    聽見林嬌這般講，陳桂花一時竟不知該信誰了。

    林嬌說完之后也羞愧地垂下頭，她就怕剛才那番話說出來讓meimei尷尬，所以剛才林菀要給她把脈時，她才會下意識地想要拒絕。

    然而事實(shí)上，林菀對林嬌說的話并沒有太往心里去。

    不過，林嬌說大夫判定她體寒、氣血虧虛這些病癥林嬌倒是不敢茍同。

    她于診脈一事上向來是極有把握的，林嬌的脈象完全看不出有體寒的毛病;再有林嬌也才吃了幾日藥，病情不可能好轉(zhuǎn)得如此之快。

    可惜她無法得知程繼宗的脈象具體是怎樣的，也不能實(shí)實(shí)在在的把上一回，否則自有判斷。

    如此直接地將子嗣遲遲不來的原因歸咎于女子身上，在如今這個社會風(fēng)氣之下，實(shí)在是太平常了。

    有些男子表面上看著并無不妥，甚至連房事上也能得勢，然卻多年難育，一查卻是無精癥，這種情況在她原來的那個社會很容易解決，甚至并不會引起人們的大肆議論，然而這是在古代，男子即便明知自身患有隱疾，家中也會盡力隱瞞，但凡未能得子，十之八九錯都在女方。

    自古女子多苦難，在家從父，出嫁之后又事事以夫君為先，難得有自己能夠隨心所欲的時候。

    林菀瞧著林嬌嬌弱的姿容，她真的有些害怕是自己多想了。

    既然，她有服藥，程繼宗也跟著一起，那就再等等吧。

    林菀笑得淡然，一副毫不介意的模樣，道：

    “二嬸，阿姐，沒準(zhǔn)兒是我的醫(yī)術(shù)不精，女子脈象也不是一成不變難免出現(xiàn)偏頗，阿姐既然有在服藥，也許是病癥已經(jīng)開始好轉(zhuǎn)，孩子也講究緣分不是，急不來的。”

    林菀開始寬慰二人，對于心中的猜測卻是半分不顯。

    陳桂花其實(shí)心里仍有疑慮，但林菀已經(jīng)如此說，她便也不好再繼續(xù)去問林嬌，怕給她更大的壓力，“菀兒說得對，或許是緣分沒到，既然大夫已給你夫妻二人看過，那嬌嬌你這段時間就把藥給好好喝著?！?/br>
    “對了，既然也說了要給繼宗進(jìn)補(bǔ)，那你也別忘了?！?/br>
    “二嬸，我曉得的，你和meimei莫擔(dān)心了?！?/br>
    林嬌感動于她們的體貼，有些事她不愿意說，meimei和二嬸絕不會逼她。

    其實(shí)她最近也頗為頭疼，婆婆實(shí)在催的緊，她嫁入程家已逾三年，孩子這事確實(shí)不能再拖了。

    細(xì)算下來，她跟程繼宗同房的次數(shù)其實(shí)并不多，平日里他又時常不在家中，林嬌顧及他念書辛苦，便將此事按捺住不提，一是怕他求學(xué)分心；再有就是婆婆身體不好時常臥病在床，這些年她作為兒媳常常衣不解帶地在床前照顧她老人家，甚至為了夜間方便照顧，她不得不在老人家的屋內(nèi)支一張矮榻。

    這樣也導(dǎo)致哪怕程繼宗休沐在家，夫妻二人也不能在一個房間歇著。

    就連這次找大夫把脈也是尋了個由頭，程繼宗根本不知婆婆已經(jīng)私底下同她講過許多次再沒孩子就要替丈夫納房妾氏了。

    林嬌不敢去問程繼宗的想法，在她心里是萬分不愿丈夫納妾的。

    可她有時候也忍不住想，如果自己真的一直懷不上孩子，萬一程繼宗愿意納妾自己要怎么辦？

    和離嗎？

    有些難度，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休妻倒是有可能。

    再說被休棄的女子又要怎么生存呢？回娘家也會連累弟妹的名聲跟著受損。

    自己或許只有繼續(xù)忍耐吧，若真有那一天，希望丈夫看在她盡心盡力照顧婆婆的份上，能給她留幾分體面。

    可惜林嬌若是知道日后兩個人鬧到那般地步，今日這番處處替他人設(shè)想的想法應(yīng)當(dāng)一分都不會有。

    -

    今日回門宴準(zhǔn)備了十個菜，寓意十全十美。雖說都只有自家人，但還是分了兩桌，喝酒的一桌，剩下的女人們外加林毓又湊了一桌。

    之前在廚房壓抑的氛圍，被此刻男人們推杯換盞肆意閑聊的氣氛所打破。

    酒桌上，李硯的話還是很少，多數(shù)時候都是程繼宗在說，他安靜聽著，需要他發(fā)表意見時才會開口。

    林明澤跟李硯聊了半晌之后，也漸漸有些了解他的性情了，如今都敢勸他喝酒了，李硯看著大舅哥這么熱情地往自己杯里倒酒，實(shí)在找不到理由拒絕，只能硬著頭皮又喝了一杯。

    林菀就這么瞧著李硯將一杯杯酒給喝了下去，他那生得如玉珠般的喉結(jié)來回滾動，清冷又性/感。

    林嬌往林菀往里夾了一塊軟糯的紅燒rou，看meimei一直盯著李硯瞧，忍不住拿手肘戳戳她，“別瞧了，他人都是你的了，快吃菜?！?/br>
    林菀被林嬌說得有些不好意思，聽話地夾起碗里的rou，假裝慢條斯理地吃起來。

    李硯雖然一直吃著酒，但是因?yàn)閮勺腊さ媒?，他稍微偏一下就能瞧見林菀的一舉一動，而且剛才林嬌并沒刻意壓低聲音，所以那句話他聽得一清二楚。

    有個人如此熱切的關(guān)注著他，在意他的所有，渴求他的喜歡，他如何忍得住不被她影響呢？

    想到這些，李硯忍不住笑了，嘴角淺淺向上揚(yáng)起，笑意直達(dá)眼底。

    林菀的余光注視著那道清潤的身影，她明明滴酒未沾，卻醉得厲害，她想她是真的喜歡上這個人了。

    *

    第18章 18

    一頓飯吃得賓客盡歡，意猶未盡。

    程繼宗不放心母親一人在家，吃過飯后不久便攜林嬌匆匆回去了。

    林嬌來去都匆匆忙忙，陳桂花其實(shí)很舍不得，也想留她多待一陣，可是嫁出去的女兒，總是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連回一趟娘家都還要看夫家允不允，一年到頭想要聚在一起吃個飯都不容易，自己只是作為嬸娘，哪怕想在夫家面前替她說上幾句話都沒有資格。

    林菀倒是沒有什么要事，又不著急回去，便幫著陳桂花一起收拾酒桌，完了又去收拾待會兒要帶去李家的東西。

    -

    之前入冬不久林菀就在家李腌了兩缸泡菜，一直放到現(xiàn)在還沒打開過，算算日子，發(fā)酵得也差不多了。

    泡菜不能沾油，存放的位置又得陰涼、干燥，所以林菀把泡菜缸放在廚房背后的小隔間里，這小隔間的后頭就是一片竹林，里面夏季不熱，冬日關(guān)上小門又能很好地起到保溫效果。

    極利于食物的存儲和發(fā)酵。

    里面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清，林菀讓陳桂花幫著一起把泡菜缸子搬到廚房亮堂的地方。

    林菀又回身去碗柜里，找了雙沒有油的新筷子過來，小心地揭開上面的蓋子，夾了些色澤紅潤的泡菜出來。

    “菀兒，這是什么？”陳桂花好奇地問道，“聞著怎么有股酸酸甜甜的味道，顏色也怪好看的?！?/br>
    她本以為林菀做的就是些普通的醬菜，這東西在鄉(xiāng)下不稀奇，誰家一年到頭不得腌上幾缸，農(nóng)忙時來不及做菜或者青黃不接的時候好歹也能配個飯、干糧啥的。

    農(nóng)家的醬菜大多腌制得很咸，口感也不怎么好，色澤更是不好好看。

    像缸里這樣新鮮、泛著香氣的醬菜她倒是頭一回見到。

    “二嬸，這叫辣白菜，也是醬菜的一種?！绷州夷托牡赝忉?。

    但沒敢說這個是幾千年后才有的做法。

    “這醬菜瞧著倒是讓人挺有食欲的?！?/br>
    “是吧，我也這么覺得呢?！绷州矣X得陳桂花的接受程度還挺高。她用筷子挑了一小塊兒出來，“二嬸，你嘗嘗看味道如何？”

    陳桂花也不扭捏，林菀讓她嘗她便大方的嘗了。

    辣白菜甫一入口就能嘗到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再細(xì)嚼幾下又能發(fā)現(xiàn)清脆爽口的口感，回味還有點(diǎn)充斥水果和水產(chǎn)的鮮味。

    當(dāng)然它獨(dú)特的辣味也是讓人印象深刻。

    “菀兒，這辣白菜做得實(shí)在是爽口，我嘗著竟比我之前吃過的那些醬菜都要好，關(guān)鍵它一點(diǎn)兒不咸，中午吃了好些rou，再嘗了你做的這個，忽然感覺沒那么膩了。”

    陳桂花說得很中肯，倒不像是為了故意吹捧林菀。

    林菀也沒想到二嬸居然給了如此高的評價給自己，一時間有些得意起來，她愛笑，一笑嘴角旁的兩個小小梨渦就會不由自主的深陷，整個人愈發(fā)甜美起來。

    林菀一直是個心思簡單的人，有什么開心的事情很容易就從臉上看出來，此刻她的好心情顯而易見。

    “二嬸，你能這么喜歡，我可真是太開心了，這也是我第一次做，沒想到能做好?！?/br>
    林菀說的是實(shí)話，以往她吃過很多次辣白菜，也記得詳細(xì)的制作步驟和所需的材料，可她工作太忙并沒有時間去做這些，而且超市、網(wǎng)購如此方便，哪里需要她親自動手。

    只是來了這里，很多便利都沒了，甚至有些配料根本買不到，她也只能盡量去還原它的口感，好在味道還能有七八分相似。

    “你啊，就是過于自謙了，連醫(yī)術(shù)都能專研下去，這泡菜還能把你難倒不成？”

    “那倒也是?！绷州倚χ鴳?yīng)承道，“學(xué)醫(yī)倒是比做這個難多了。”

    剛才只打開了一口泡菜缸，還有一口沒有開封，林菀過了一會兒又把剩下的那只泡菜缸的蓋子給揭開了。

    陳桂花往前伸了伸脖子，看到大半的菜都泡在水里，頓時有些不解。

    “菀兒，這缸醬菜里頭怎么全是水啊?”

    不怪陳桂花覺得奇怪，她活了這幾十年，吃過的醬菜叫得出名字和叫不上來的，也不下百十來種。

    拿近的來說，就林家村和隔壁幾個村子，誰家醬菜的做法也是大差不差，甭管有沒有秘方，味道相差多少，只一樣肯定都是一致的。

    那就是醬菜都是干干爽爽的，像缸里這種水都沒過菜的做法她聞所未聞。

    林菀這缸泡菜是蜀地的做法。

    她有一道特別愛吃的菜--酸菜魚，里頭最重要的配菜泡菜就是這般做的。

    她自幼跟隨外婆在蜀地的農(nóng)村長大，那里家家戶戶一年四季都會腌制許多的泡菜，菜式的選擇也是各家有自己的搭配習(xí)慣，可不管如何選擇味道都是極好的。

    可以說她對于家的味道多來于這些不起眼的泡菜。

    “二嬸，這叫蜀地泡菜?！绷州蚁蛩忉?，“是我在書中學(xué)到的一種腌制菜，是蜀地的特色。”

    “蜀地？有這個地方嗎？”

    陳桂花言語間充滿疑惑地問道。

    林菀如何敢告訴她，這是一個不存在這個朝代的地方，所以她只得哄騙她，“嗯，書中是這樣寫的，具體有沒有這個地方，我是不知?！?/br>
    陳桂花想想也是這個理兒，“這倒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嘛。大周這么大，咱不也連上京都沒去過，真有蜀地這個地方也不稀奇。”

    陳桂花雖是村婦，但是她不是一個目光淺薄的人，她一直相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對于沒有見識過的事物接受度也比旁人高。

    這缸里的泡菜林菀就沒夾出來嘗了，里面的東西不多，除了蘿卜就還有姜塊兒在里頭?，F(xiàn)在地里沒有什么菜，辣椒也是她上次買的干辣椒，等開春之后買些菜，種了辣椒、豇豆這些再往里頭一點(diǎn)點(diǎn)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