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家的小娘子 第18節(jié)
她看了眼泡菜壇里的水,依舊高出里頭的菜不少,又往壇口邊沿的槽里加滿水,把蓋子蓋回去了。 她起身,從碗柜底下取了個干凈的瓦罐,給陳桂花裝了滿滿一壇辣白菜,剩下的她都帶回了李家。 * 林菀他們是在林家用過晚飯,剛過酉時才回到李家的。 要搬走的東西多,林明澤又跟著他們跑了一趟,還借了翠姑家的板車才勉強(qiáng)搬完。 林家的房子林菀跟林毓短時間不會回去住了。 好在二叔家離得近,出去干農(nóng)活時也要路過那兒,把鑰匙留一份給他們,自己離得也近偶爾回家看看也容易。 走之前,林菀又去屋后那塊坡地上瞧了先前移栽的三七,不過這個季節(jié)葉片早已枯萎腐爛,積雪將一切掩蓋,放眼望去一片瑩白,根本瞧不著三七的蹤影。 左右沒有人會到這里來挖,林菀也不打算帶走了,開春后葉片長出來了,她再去后山挖些移栽到他們現(xiàn)在的家吧。 - 林毓的房間在李硯書房的隔壁,這間屋子是有炕的,他們到家不久林菀就進(jìn)屋把床鋪好了,用的被子都是他之前在家用的那些,之后又趕緊把炕給燒了起來。 他年紀(jì)小,身體也差,要是晚上凍著了,一場風(fēng)寒是沒跑的。 可能是第一次離開熟悉的環(huán)境,林毓有些睡不著,林菀留下來哄了他好久,他才漸漸睡去。 等林菀回房的時候,李硯都已經(jīng)躺在床上了。 不過他倒是沒有睡下,而是依靠在床頭,正捧著一本書在讀。 昏黃的燈光散落在李硯的身上,他整個人被包裹在橘黃的光線里顯得清雋又溫潤,額前散落的幾絲長發(fā)落在泛黃的書面上,隨他翻動的書頁揚起又落下。 男子好看的眉眼因為太過專注好像一幅靜止的畫,甚至連林菀推門進(jìn)來了都沒發(fā)現(xiàn)。 直到林菀坐在床沿,將背后的燭火遮了大半。 他抬起頭,清透的瞳仁里暈染著暖意,“回來了!” “嗯,相公在看什么呢?”她問得隨意,“這么晚了怎么還不睡?” 李硯合上書頁把封面給她看,“在等你,阿弟睡了嗎?” “已經(jīng)睡下了?!绷州尹c點頭,輕聲說道。 隔了會兒又接著對他說,“相公看的書籍可真是晦澀難懂,換做我肯定看不下去。” 李硯被她說笑了,頗為無奈地?fù)u了搖頭道:“術(shù)業(yè)有專攻罷了,這本詩集若是換做娘子的醫(yī)書,我照樣看得昏昏欲睡?!?/br> “相公說得好像也有些道理,人嘛,總是愿意在自己感興趣的事情上花費精力?!?/br> 李硯沒有繼續(xù)在這個問題上跟她進(jìn)行探討,看她穿得單薄只著中衣,有些不悅,“別渡了寒氣,快上來吧。” 林菀也聽話,趕緊翻身上榻,鉆進(jìn)被窩里。 炭盆里的炭塊今日放得格外的多,此刻猩紅火苗熊熊燃燒著,將房內(nèi)的溫度拔高了不少,縱然如此,夜里的氣溫還是涼的。 林菀才從外頭進(jìn)來,泡完腳后便沒穿足襪,一路走過來她的雙腳凍得有些狠了。 李硯不小心觸碰到她冷得跟冰塊似的雙腳時,也被嚇了一跳。 他沉著臉,聲音有些冷冽,道:“怎么這么涼?” 林菀蜷縮著身子,有幾分難受,“剛才在毓兒房里呆久了,沒有穿足襪,才會這般的?!?/br> 李硯立即合上詩書將其放在旁邊的矮凳上,頓了頓接著又嘆了口氣,對她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感到有些力不從心。 他深深地看了幾眼躲在被子里的林菀,最后什么也沒說,順勢躺了下來。 李硯主動攬過林菀的身子,像昨晚那樣把她抱在懷中,將她的雙腳夾在自己的小腿中間,用自己的體溫替她驅(qū)散足尖那點難耐的寒意。 林菀沒想到他會這樣做,震驚極了,“相公,你......” “娘子以后不可如此了冒失了,生了病會難受的。記住了?” 李硯神色不悅,語氣中也不覺帶了些嚴(yán)厲。 任誰瞧了,也知道他是生氣了。 林菀自知理虧,將腦袋埋進(jìn)他懷中,吶吶道:“記住了?!?/br> 李硯嗯了一聲,沒有再繼續(xù)對她說教。 兩人都沒再開口說話,室內(nèi)倏然顯得異常寂靜,連彼此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暖了一會兒,林菀的雙腳終于呈現(xiàn)正常的溫度,李硯才放開了她。 林菀雖然雙腿自由了,卻仍被李硯摟在懷里,看他開始閉目養(yǎng)神的樣子,好像沒有要放開她的意思。 她疑惑地問道:“相公,你不松開我嗎?” 李硯仍舊閉著眼,等了會兒才開口道:“你不是嫌冷,要我替你暖暖嗎?” 林菀咂舌,這廝居然拿昨夜自己說過的話來堵自己。 “你一直保持一個姿勢,會不會難受?” “不會?!?/br> 李硯不假思索地回道。 “.......” 他如此回答,林菀一時竟不知道要說什么好了。 又過了一陣,林菀以為他已經(jīng)睡著了,便想將他的手從自己身上拿下來,因為她渴了想下床去喝水。 結(jié)果剛剛挪開了他兩根手指他就睜開了眼。 林菀還在想是不是自己太用力吵醒他了,沒成想,他卻先開口了 。 “不睡?” “沒有,就算有點兒渴了想喝水?!?/br> 林菀說完之后就想起來,結(jié)果瞬間被人給按回了被子里。 “躺好了,我去。”他說。 林菀也不矯情,乖乖聽話照做。 李硯穿著一身雪白的中衣,利落地翻身下床,幾步就走到桌前,先是摸摸茶壺的外壁,確認(rèn)尚有余溫才拿了空杯倒了水。 他修長如玉的手指捏著杯壁,轉(zhuǎn)身幾步回到床前,將水杯置于林菀身前。 林菀抬手接過,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 李硯看她喝得急,以為她還沒解渴,于是又回到桌前想要再斟一杯給她。 林菀看出來他的意圖 ,忙喊道 :“相公,別倒了,我不渴了。” “不要了?” 他問。 林菀沒說話,只是輕輕頷了頷首。 李硯稍稍在桌前站了會兒,放好空杯,轉(zhuǎn)身再次上了床。 他離開的這一小會兒并沒有帶走多少的熱氣,床上的溫度依舊暖和 。 林菀睜著大大的雙眼,毫無睡意,她本來是平躺的姿勢,結(jié)果他剛剛側(cè)躺下她也改為側(cè)躺的姿勢。 此刻,他們面對面距離挨得很近。 近到可以看到彼此臉上細(xì)小的絨毛。 林菀的唇小小的,下邊兒唇瓣兒帶著點rou,莫名增添了幾分欲/色,剛喝過水的嘴唇上還殘留著一些水漬,顯得唇色特別紅潤嬌艷,莫名讓人有一種想要一親芳澤的沖動。 鬼使神差的,李硯湊了過去,低下頭蜻蜓點水般地親在上面。 林菀眼睜睜地看著他慢慢朝自己靠近,以為他會像之前一樣替她整理身后的被褥縫隙 ,沒想到他最后會親了自己。 雖然李硯吻得很輕,一觸即離,但是唇上的溫度提醒她剛才的一切不是幻覺。 他真的親了她。 * 第19章 19 林菀用食指輕點了下被他親過的地方,剛剛碰上,指尖就像被火點著似的,燙得厲害,她咻的一下把手收回,偷偷藏到背后。 李硯將她的一切反應(yīng)看在眼里,什么都沒說,他如今腦子也不太清醒,還沒從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中理出頭緒來。 一時之間,誰都沒有開口說話,房間里突然寂靜得可怕。 倏然,遠(yuǎn)處的山林里傳來幾聲鸮鳥的叫聲,在這個深夜里顯得格外清晰,卻又異常詭異。 很像他們現(xiàn)在。 兩個人,還是維持著剛才的姿勢,誰都沒有轉(zhuǎn)身。 還是林菀先受不了如此難捱的氣氛,她抬首看過去,“為什么親我?” “我......” 李硯也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釋,剛才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竅了。 林菀又問:“你怎么?” 李硯想了想,回說:“剛剛看到你那樣子,沒有想太多,就順從心意那樣去做了,是我冒犯了,對不起?!?/br> 林菀有些聽不懂了,他說的那樣子是什么樣子?自己剛才就是喝了杯水而已,并沒有做其他的事情,難道喝個水也能讓他失控? 書呆子還挺有意思的,她這樣想著。 突然又起了捉弄他的心思。 “相公,你們讀書人都是這般無禮的嗎?”她板起臉,面色不虞地問道。 李硯本來就對自己剛才的行為感到羞愧難安,現(xiàn)在面對她的厲聲質(zhì)問,竟然一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沒有經(jīng)過她的同意親了她,本就是他有錯在先,他又有何顏面去斥責(zé)她不要如此以偏概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