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快穿世界優(yōu)雅老去 第16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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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湘正忙著和曹頎解釋她并沒有被嚇壞這件事, 還有就是她只是臉頰稍稍豐滿了一些、下巴微微圓潤了一點,并不是所謂的小胖臉,就忽然聽到了沈啟堂的問話。 她有些疑惑地望向父親, 發(fā)現(xiàn)沈啟堂朝自己飛快地眨了眨眼睛,隨后又皮笑rou不笑地斜覷了一眼被看管在角落里的小丹。見狀, 裴湘立刻心領(lǐng)神會了自家親爹的無聲暗示。 “是小丹在曹大人面前說我的壞話了嗎?”裴湘心中恍然, 暗道, “怪不得還把我爹也給喊來了,原來他們以為是我把阿頎領(lǐng)來這里的……” “父親,我一直沒有離開過這個小房間?!?/br> 裴湘有些不高興地鼓了鼓臉頰, 而后大聲解釋道: “孟mama和蘭芳jiejie都叮囑了好幾遍,說讓小丹jiejie留在這里照顧我,又要求我們不能出去亂跑, 我一直記著呢。然后, 嗯, 蘭芳jiejie離開后,小丹jiejie忽然說要去解手, 我就一個人留了下來。我等了好久,可是小丹jiejie一直沒有回來。” 沈啟堂聽說小丹把六歲的女兒獨自留在小屋中, 有些不滿地皺了皺眉頭, 緊接著便憂心忡忡地感慨道: “湘兒之前從未來過這里, 唉,她獨自一人待在陌生的房間里,肯定會感到害怕的。唉,湘兒心中不安,那就更不敢出門四處亂走了,畢竟這里人生地不熟的?!?/br> 其實, 在曹頎出現(xiàn)之前,裴湘完全沒有感到任何不安,反而還在暗戳戳地期待美貌賢惠慷慨的妖怪來找自己。但她見親爹感慨過后又一個勁兒地對自己使眼色,還無聲做了個“回蘇州”的口型威脅她,便只好順著沈啟堂的意思輕輕點了點頭,無奈地承認自己之前害怕了。 “嗯,對,湘兒當時有些害怕,又不敢出門……為了壯膽子,我就大聲背誦圣人們寫的文章。我背著背著,阿頎就出現(xiàn)了。唔,他說他本來要去小廚房和碧環(huán)會和的,路過這里的時候,因為很好奇是誰在背書,便臨時改變路線尋了過來。父親,我并沒有偷溜出門然后把阿頎帶過來,是阿頎自己找過來的。” “好,為父知曉了,為父相信湘兒,湘兒今日表現(xiàn)得非常勇敢,為父很自豪?!?/br> 裴湘和沈啟堂的這番高聲對話吸引了眾人的注意,曹寅旁聽了一會兒后,含笑望向裴湘,溫聲問道: “湘兒,既然你感到害怕了,怎么不出門去找小丹jiejie或者其他大人,反而大聲背誦圣人的文章呢?” 裴湘想,當然是因為只有搖頭晃腦念正經(jīng)書的書生才極有可能吸引貌美心善的好妖精呀,她就沒聽說哪個書生是靠大聲講笑話或者扯嗓子唱山歌成功吸引妖精的。 但是,鑒于之前說真話后,從祖父和大伯父那里得到的反饋都不怎么好,裴湘便不準備坦誠相告了。 這個自認為已經(jīng)把這些無趣大人看透徹的六歲小姑娘為了避免再次被說教,就非常熟悉地給出了一個在她看來毫無靈魂的答案: “圣人的文章,蘊含著天地間的浩然正氣,是堂皇正道,是仁義之學(xué)!湘兒以為,高聲背誦圣人之言,體悟君子美德,就可以幫湘兒戰(zhàn)勝膽怯和不安。還有,湘兒不是有意用那么響亮的聲音進行背誦的,而是因為湘兒越背誦越覺得底氣足,越覺得高興,不知不覺間,湘兒就忽略了四周的環(huán)境,沉浸在了圣人的教誨里?!?/br> 這番話立刻得到了在場所有讀書人的贊賞與認同。 沈啟堂的頂頭上司之前待沈啟堂一向態(tài)度平平,可此時望向沈啟堂的目光中卻充滿了欣慰贊許之意。顯然,這位徐大人覺得沈家孩子能有這樣的想法,一定和沈啟堂的日常教誨和言傳身教分不開。由此可見,雖然沈啟堂本身學(xué)問不佳,可對待學(xué)問的態(tài)度卻是十分端正嚴肅的。 曹寅同樣目露驚喜。倘若說他之前覺得裴湘聰明,還有些可惜于那也只是在旁門左道方面的伶俐機靈而已,可現(xiàn)在卻覺得這孩子當真有一顆慧心,走的也是正路。 他又低頭問起裴湘會背誦哪部或者哪些圣人的著述,裴湘都一五一十地回答了,這期間免不了提到了親自教導(dǎo)她學(xué)問的虛舟先生。 “原來虛舟先生是湘兒的外曾祖父?!辈芤⒄舐冻隽诵老不腥恢D(zhuǎn)頭對沈啟堂等人感嘆道,“難怪湘兒才六歲,就如此出色。曹某曾拜讀過虛舟先生的詩詞文章,當真是昌明俊偉、精深謹嚴。子清每每捧卷體味其行文妙處,總會可惜不曾有緣當面拜會虛舟先生,更不曾有幸向老先生請教一番?!?/br> 曹寅的話令沈啟堂心中一動,他目露沉吟,但最后也只是謙遜靦腆一笑,并沒有大包大攬地應(yīng)承為曹寅和虛舟先生之間牽線。一來,是沈啟堂尚且不清楚曹寅是否知道唐姨娘的娘家和虛舟先生之間的關(guān)系,完全不想貿(mào)然行事;二來,是這里面涉及到江南一帶文人群體和滿清朝廷之間的微妙關(guān)系。 沈啟堂以前看不明白,但是在來江寧之前,他已經(jīng)被虛舟先生和親生女兒逼著背誦并理解過相關(guān)方面的資料了,所以還是具有一定的敏銳性的。涉及到這種朝廷要事,他自覺人單力微,再加上他已經(jīng)不打算把閨女“送人”了,所以根本不愿意摻和進這種大事中來。 而曹寅感嘆了兩句,就好似真的只是單純感嘆而已,之后并沒有再多說什么,此人深諳點到為止的妙處。 隨后,他話題一轉(zhuǎn),又向曹頎和裴湘兩個孩子詢問了一些細節(jié)之處,包括曹頎之前是如何產(chǎn)生學(xué)做壽面的念頭的,還有就是裴湘是如何騙過碧環(huán)的。 等曹寅從兩個孩子的口中問清楚了所有經(jīng)過后,那些負責(zé)追捕搜查的護衛(wèi)們也都陸陸續(xù)續(xù)返回來了。他們沒有找到碧環(huán),并且發(fā)現(xiàn)江寧織造府內(nèi)一天之內(nèi)失蹤潛逃了五個人。 聽過下屬匯報,曹寅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身旁面色不佳的現(xiàn)任江寧織造郎中桑格,心里微微搖了搖頭。 作為曹家家主,曹寅一直十分清楚,江寧織造絕對不僅僅是負責(zé)御用絲織品的采買與織造的。這個衙門最重要的職責(zé),是成為萬歲爺在江南一帶的耳目。然而,就在這個本該最“耳清目明”的地方,竟然混入了如此多身份不明意圖險惡之人……此事倘若處理不好,桑格這江寧織造郎中的位置大概也做不了多久了。 “若是桑格被調(diào)任……”曹寅沉吟片刻,最后在心里搖了搖頭,思忖道,“圣心難測,也不知皇上是否有意讓曹家人再次執(zhí)掌江南織造府。不過,曹家這些年一直在萬歲爺?shù)氖谝庀陆Y(jié)交拉攏江南文人,也在暗中處理了不少反清復(fù)明的余孽。倘若我被調(diào)回南邊任職,倒是比在京城那邊有更多施展拳腳的地方。嗯,說起來,頎兒這次險些遇險,是不是和那些反賊有關(guān)?” 曹寅思緒飛轉(zhuǎn),腦中琢磨的都是利弊得失和斬草除根之事,面上卻依舊一片和煦溫文、光風(fēng)霽月。 并且,在找回兒子曹頎之后,曹寅二話不說就把接下來的調(diào)查權(quán)力移交回到了桑格手中,而他自己只肯協(xié)助查案,不再如同之前那般表現(xiàn)得既強硬又專斷。畢竟這里是江寧地界,這里是江寧織造府,而桑格則是現(xiàn)任江寧織造郎中。 對此,桑格在稍稍感到滿意的同時,也加深了對曹寅這位御前紅人的重視與忌憚。為官多年,桑格從來不怎么把得勢就猖狂的輕狂之輩放在眼中,但他深知如曹寅這般圣眷優(yōu)渥卻依舊進退有度之人的厲害深沉之處。 因此,在接下來調(diào)查搜捕行動中,不管是為了自己的前途,還是為了好好結(jié)交前途似錦的曹寅,桑格都使用了十二分心力,偷偷說句冒犯的話,和他之前為迎接御駕做準備的盡心程度也差不多了。 而桑格能被康熙選中并任命為江寧織造郎中,就說明他絕非庸碌之輩。所以,當桑格開始盡心調(diào)查曹頎失蹤一事后,碧環(huán)一伙人的處境就更加艱難了。幾日的光景,他們不僅失去了七名同伴,還暴露了幾處經(jīng)營許久的據(jù)點。并且,他們這些人誰也沒辦法平安順利地離開江寧。 當然,他們也不甘心就這樣倉惶逃跑。 于是,碧環(huán)等人便只能暫時蟄伏了下來,靜靜等著下一個適合出手的機會。 這是后話。 而眼下的江寧織造府內(nèi),在送給了兒子曹頎一塊玉質(zhì)極佳的平安扣壓驚后,曹寅便恢復(fù)了嚴父的做派,開始教育批評擅自偷跑的兒子了。 他為曹頎分析了碧環(huán)等人的花招和手段,又指出了其中的漏洞和可疑之處。接下來,他又給兒子曹頎布置了比往日里多三倍的課業(yè),然后才吩咐白樺把乖乖認錯的曹頎帶回住處去,令他閉門讀書習(xí)字十天,期間不許出門玩耍。 另一邊,沈家父女的相處模式就和父嚴子孝的曹家父子截然不同了。 原本,在曹寅突然出現(xiàn)和裴湘險些遭遇危險的雙重刺激下,沈啟堂心中的父愛都快要滿溢出來了??墒钱斔K于有機會和女兒單獨聊天后,那滿滿的父愛就迅速蒸發(fā)了一大半。 “湘兒,你今天做得很好,幫助了曹家小少爺,保護了自己,然后,嗯,你剛剛回答曹大人的那番話也很好,比你之前那個等待男妖怪降臨的理由體面多了?!?/br> 裴湘無奈地點了點頭,用一副過來人的口吻老成持重地說道: “我就知道你們這些大人喜歡聽那些華而不實的理由,哎,我又懶得和不熟悉的人辯論這世上到底有沒有妖怪……所以呀,就隨便哄哄大家吧。這樣一來,他們聽得高興,我也省心清凈?!?/br> 沈啟堂自然也不相信這世上會有賢惠愛奉獻的男妖精存在,他覺得但凡是個雄的,就做不到一心一意。但因為過往的經(jīng)歷,他完全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和一個六歲的小姑娘爭論,關(guān)鍵是爭也爭不贏。 于是,他敷衍地點了點頭,隨后語氣一轉(zhuǎn),欣然說道: “湘兒,你剛剛留意到為父的那些同僚們的表情變化了嗎?你這次可算是幫為父一個大忙了?!?/br> 聞言,裴湘立刻不再表現(xiàn)得興趣缺缺了,她眼眸閃亮地瞧著沈啟堂,歡聲問道: “既然如此,那湘兒有獎勵嗎?” “獎勵?這……你幫為父的忙,怎能索要……” “那我現(xiàn)在就去和那個長胡子徐伯伯好好談?wù)勎蚁矚g大聲背誦詩書的真實目的。我還要告訴他,我爹最喜歡讀女妖精報恩和紅袖添香的故事?!?/br> “嗯,等等,湘兒,既然你幫了為父,那為父也不能小氣……”沈啟堂一把揪住女兒的小辮子,同時努力考慮有哪些不花錢的獎勵。 裴湘輕哼一聲,她晃了晃頭,目露期待地等著沈啟堂的答案。 沈啟堂輕輕捏了捏貼在胸口的錢袋,沉吟著說道: “為父晚間便給你祖父和你大伯父寫信,告訴他們你今日……” “祖父和大伯父的禮物要另算的,他們是他們的,你是你的。”裴湘見親爹又要賴賬,飛快地打斷了他的話,然后給出了十分明顯的暗示,“哎,過年的時候,娘親給湘兒做了一套可漂亮可漂亮的襖裙了,就是沒有和新襖裙相配的首飾。爹,湘兒覺得馥芳閣新出的那一批絨花挺別致的,其中一款的顏色與花型都和湘兒的新衣服非常相配。” 聞言,剛攢了一點兒私房錢的沈啟堂認真瞧了兩眼閨女烏黑濃密的頭發(fā),再想想馥芳閣里那個笑瞇瞇死要錢的禿頭掌柜,真情實感地建議道: “為父覺得湘兒梳辮子就很好看。馥芳閣的絨花頭飾不戴也罷,湘兒,你看他家掌柜,近年來越來越禿了,肯定是被那些頭花發(fā)釵給克的……” 裴湘立刻轉(zhuǎn)身留給親爹一個黑黝黝的后腦勺。 毫無疑問,貧窮使得沈家父女之間的感情再次變得岌岌可危起來。 第182章 眼見著沈家父女就要因為金錢問題而內(nèi)訌了,不遠處曹寅及時出聲,打斷了裴湘和沈啟堂這對父女間的悄悄話。 “沈兄,此次頎兒能夠化險為夷,全賴令嬡機智警惕,小小年紀便有勇有謀。此番救助之情,曹某必將銘記在心。沈兄,所謂……” 沈啟堂聽著曹寅語氣真摯地說了一大段很長很長的感謝之言,在心里稍稍總結(jié)了一番。大體含義就是,因為湘兒救了曹家長子,所以曹家要感謝湘兒、感謝沈家,然后又問沈啟堂有什么想要的?如果曹家能夠做到,必然竭盡所能,絕對不會遲疑敷衍。 當然,曹寅肯定不會直來直去地問沈啟堂想要什么回報。是要名?要利?還是全都要? 他引經(jīng)據(jù)典文縐縐地說了一大段,把這個答謝的意思表述得既委婉又體面、既文雅又誠懇,似乎生怕沈啟堂會覺得自己被看輕了或者認為曹家行事輕浮唐突。 在眾人面前說完感激之語并許下答謝承諾后,曹寅自然不會當場就和沈啟堂討論謝禮的內(nèi)容和多少。而是語氣一轉(zhuǎn),以裴湘今日初來江寧為由,揚聲吩咐長隨白樺親自幫小姑娘準備好衣食住行方面的所需之物。 期間,曹寅一再叮囑,千萬別短了少了什么,并且一切都要準備上好的,絕對不許怠慢。 對于曹寅的這份細心安排,沈啟堂沒有過多推辭,因為這正是他和女兒目前所缺的。 不多時,沈啟堂就和裴湘坐上了一輛非常舒適寬敞的馬車,然后和隨同而來的白樺等曹家下人返回了沈啟堂租住的那幢小院。 到了住處后,白樺發(fā)現(xiàn)這座小院中確實只有沈啟堂居住過的痕跡,并且完全不適合小孩子入住,算是側(cè)面證實了沈啟堂之前的那些解釋。 去掉心里最后一絲懷疑后,辦事麻利的白樺立刻吩咐手下去江寧的各家老字號商鋪大肆采購。 之后,他一臉抱歉地對沈啟堂解釋說,本該為裴湘準備一些更加精細雅致的日常物品的,但他們也是今日初抵江寧,倉促之間只能暫且如此安排。待日后曹家上下也安頓妥當后,必然不會再委屈沈小姐。 聞言,連一支新款絨花頭飾也要掂量著買不買的沈啟堂只能干巴巴地笑了笑,頭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他們小門小戶家的閨秀和高門大戶的千金在生活條件方面的巨大差距,以至于之前那個不讓女兒認新“親爹”的想法,都有一瞬間動搖了。 他側(cè)頭望向正在院子里四處“巡視”未來住處的女兒,見她雖然穿得厚實暖和,可全身上下無一點貴重之物,心頭不禁微微一酸。 沈啟堂少見地多愁善感起來。他忍不住暗自忖度,如果讓女兒親自選擇的話,是愿意留在沈家每日里為著幾兩碎銀斤斤計較,還是愿意去曹家當個絕不缺少珠玉綾羅的旗人格格…… 這天晚上,坐在炭火溫暖燭光明亮的書房內(nèi),沈啟堂望著桌案上價格不菲的上等筆墨紙硯——都是白樺在給裴湘置辦起居物品時順帶給沈啟堂添加的,到底還是在寫給妻子的家書最后添加了一句話。沈啟堂讓王婉把他之前仔細收藏在書柜下層的四角包銅方匣取出來,然后親自帶來江寧。 撂下筆,沈啟堂下意識摸了摸一直掛在脖子上的鑰匙,腦海里清晰地浮現(xiàn)出那個被鎖得嚴嚴的方匣中的一切。 其實,匣子里的東西并不值多少錢,只是一塊質(zhì)地非常柔軟綿密的寶藍色緞子。六年前,那塊緞子被當做臨時包裹嬰兒的襁褓,連同一個剛出生的健康女嬰被放在了一個籃子里,隨后又到了沈啟堂的手中。 沈啟堂大概能推測出為何對方連個像樣的襁褓都不給孩子準備,肯定是擔心精美難得的布料與繡工會泄露太多的秘密,所以才選用了一塊看起來沒有多少特色的寶藍色緞子。 “在普通人家看來,那塊緞子是極好的料子??墒菍τ诓芗胰藖碚f,那大概就是再普通不過了。哎,他們那家人什么樣子的好料子沒見過呢?”沈啟堂心中暗道。 燭光下,沈啟堂微微出神。 他回憶起女兒出生那日的種種,想到那個無聲無息沒了呼吸的孩子,無聲地搖了搖頭。暗道幸虧那塊緞子上沒有任何特殊印記,這樣的話,將來一旦事發(fā),自己也可以推脫說并沒有猜出“意外”撿到的孩子和曹家有關(guān)。 “當然,最好還是就當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吧?;蛘?,哪怕發(fā)現(xiàn)曹頎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也別查到我身上。我讓婉娘把裝有‘證物’的木匣帶來江寧,也是為了以防萬一,說不得就是多此一舉呢……對,一定是多此一舉!” 沈啟堂心中默默祈愿。 片刻后,有些坐立不安的老父親決定去看看女兒那邊的情況。他滿心慈愛地想著,湘兒今晚換了個新地方入睡,白日里又遭遇了危險,說不得要惶恐不安的。自己這個當?shù)?,怎么也該去關(guān)心寬慰一番。 然而,一腔父愛的沈啟堂見到的并不是一個可愛、可憐又一臉濡慕看著自己的貼心軟糯小閨女,而是一個正在燈光下悠閑擺弄著新玩具,并且在見到他后立刻興沖沖地轉(zhuǎn)交了一沓厚厚課業(yè)并建議他熬夜苦讀的討債孩子…… “爹,外太翁之前都不想再管你的課業(yè)了,還是我央求了好久,他才同意繼續(xù)教導(dǎo)你的???,這上面都是外太翁的親筆批注,外面的人想看都看不到呢。外太翁的一個學(xué)生為此在我面前說了好幾句酸話?!?/br> 沈啟堂想,何必呢?讓需要的人得到他需要的東西,不好嗎? 他表情沉重地翻閱著手中寫滿字跡的紙張,片刻后,完全沒有任何形象包袱地說道: “湘兒,你以后千萬不要再給為父弄這些了,也無需再因此纏著你外太翁,就讓他把更多的心力都放在那些勤學(xué)苦讀的學(xué)生身上吧。你知道的,為父一向志不在科舉,其實更愿意做些讀書之外的庶務(wù)?!?/br> 裴湘立刻搖頭道: “不行不行,爹,庶務(wù)要做,養(yǎng)家的銀子要賺,但書也該好好讀!湘兒以為,讀書并不是為了應(yīng)試做官,而是為了明理成長,為了拓寬眼界,為了有所沉淀。嗯,還有,父親,要是你不變得更加厲害一些的話,湘兒和娘親連件像樣的首飾都買不起了。而且,你還得努力給湘兒攢嫁妝呢?!?/br> 聞言,沈啟堂沉默了稍許。 他心里承認女兒說得對,虛舟先生讓他學(xué)的東西確實很有用處。比如,今日和曹寅等人應(yīng)對之際,倘若之前沒有虛舟先生的嚴格督促教導(dǎo),他大約會表現(xiàn)得更加慌張無措,但是…… 沈啟堂捏了捏手中紙張的厚度,好似已經(jīng)看見了自己未來辛苦讀書的艱難時光。他又低頭看了一眼高高興興無憂無慮甚至從來不知道學(xué)渣痛苦的女兒,想著自己的大半努力都是為了給這個小丫頭攢嫁妝。心甘情愿的同時,沈啟堂又忍不住不平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