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湘自然有自己的一套交友準(zhǔn)則和待人尺度，不過每當(dāng)王婉或者沈啟堂認(rèn)真?zhèn)魇谒恍槿颂幨赖慕?jīng)驗時，她都會耐心聽取。

    此時見母親一臉關(guān)切地望著自己，裴湘便眉眼彎彎地應(yīng)了一聲，臉上全是贊同之色，堅決不給本就忙碌的母親增加任何煩惱擔(dān)憂。

    而她這副乖巧懂事模樣落入王婉眼中后，頓時讓當(dāng)娘親的心中感到柔軟溫暖不已。她忍不住輕輕點了點女兒的秀氣小巧鼻尖，眼角眉梢縈繞的全是滿足欣慰笑意。

    之后，王婉又在裴湘的房間里休息小憩了半個時辰左右，才坐著馬車離開了。她離開后，裴湘便將今日聽來之事寫在了紙上，然后又親手交給了正在給虛舟先生熬藥的趙頎。

    至于趙頎之后是否選擇過問同母姐妹之事，裴湘未提一字，甚至不等趙頎讀完紙上的字跡，她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次日清晨，趙頎破天荒地沒有出現(xiàn)在環(huán)溪草廬。而裴湘在聽過老仆的回稟后，忍不住望著趙頎時常讀書的位置輕輕嘆了口氣。她的這個朋友呀，從來都是最心軟的。

    再次不由自主地回憶了一遍趙頎的坎坷身世后，心生感慨的裴湘忍不住提起筆來給遠(yuǎn)在京城的小伙伴寫了一封全是家?，嵤碌拈L信。

    她沒有在信中提及趙頎家的糟心事，倒是把沈家最近發(fā)生的大事小情都生動細(xì)致地描述了一遍。其中自然提及了沈復(fù)陳蕓這對夫妻多年來的相處方式，并表達(dá)了一番自己不甚贊同的態(tài)度。

    這也是她第一次在胤禟面前極其明確地提出了自己對未來伴侶的基本要求，就是無論身心都要是忠誠的，否則絕對不會有走進她內(nèi)心的機會。

    裴湘的這封信函被送到胤禟手中時，這位今年已經(jīng)十四歲的皇子剛剛再一次拒絕了宜妃派人送來的教導(dǎo)他床笫之歡的宮女。

    他一邊翻閱著小伙伴的來信，一邊慶幸于自己的先見之明。

    其實，從九皇子自小接受的教育來說，那些伺候男人的婢女侍妾之流——哪怕將來有幸孕育子嗣，那也是絕對不能和明媒正娶的妻子相提并論的。所以，作為女主人的妻子實在沒必要計較這些小事。她們看重的，該是地位尊榮，該是榮耀傳承……

    但胤禟早早就意識到，要想徹底成為小青梅心中最特殊最重視的男人，就絕對不能犯這種男人們都會犯的錯誤。

    “不行，額涅最近盯我盯得太緊了，再這么下去，她都要以為我身體出毛病了。”

    胤禟想到宜妃那欲言又止的擔(dān)憂表情，忍不住打了個寒噤，當(dāng)即就下定了決心。

    “我得出去避避風(fēng)頭。嗯，最好這一年半載的都別在額涅眼皮子底下轉(zhuǎn)悠?！?/br>
    打定主意的胤禟翻出一本早就準(zhǔn)備好的分紅賬冊，往懷中一塞朝著乾清宮匆匆而去。

    他打算用今年的一半盈利“賄賂”一下最近越來越小氣的汗阿瑪，給自己爭取一個去蘇州辦差的機會。

    第243章

    胤禟走進南書房時, 發(fā)現(xiàn)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和四阿哥這幾位年長的皇子都在，而且屋內(nèi)的氣氛頗有些嚴(yán)肅緊繃。大哥胤褆的眉宇間還有一絲隱約可見的不滿，而太子的表情中則夾雜著一絲似有如無的嘲諷。

    見狀, 胤禟神色不變，依舊笑容滿面地給康熙行禮問安，然后又親親熱熱地同各位兄長道了好。寒暄過后, 他又當(dāng)著眾兄弟的面朝著康熙露出了一個明顯的欲言又止的求助表情，隨后便一言不發(fā)地挨著四阿哥坐了下來。

    只是，雖然他沉默落座了, 可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卻仿佛會說話似的, 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他一會兒看看這邊，一會兒瞧瞧那面, 不時地流露出少許的急切與為難，儼然是一副有秘密要和康熙單獨分享的架勢。

    大阿哥胤褆此時正因為康熙又一次偏心太子而失落憤懣。胤禟進來前, 他正琢磨著要不要冒著被汗阿瑪訓(xùn)斥的風(fēng)險繼續(xù)據(jù)理力爭, 爭辯反駁的言辭已經(jīng)到唇邊了，卻被胤禟的到來打斷了。

    這一耽擱, 胤褆發(fā)熱的腦子便隨之冷靜了三分, 繼而忽然意識到, 此時萬萬不能沖動行事, 若是惹得汗阿瑪不喜, 只會讓老二更加得意威風(fēng)。

    為了避免失言失態(tài), 胤褆深吸了一口氣后，決定將注意力轉(zhuǎn)移到年少的兄弟身上。

    于是, 不等康熙開口詢問胤禟的來意，大阿哥就率先出聲打趣道：

    “九弟，今日怎么比小姑娘還靦腆害羞？坐下后就一言不發(fā)了, 可是因為人多便覺得扭捏了？”

    “大哥這話算是猜對了一半吧?！必范K的厚臉皮早就練出來了，哪里會因為胤褆的一兩句調(diào)侃就不好意思，反而順著他的話笑吟吟地點頭道，“弟弟我確實有些靦腆害羞，不過并不是因為諸位兄長在此，而是因為我今日是來毛遂自薦的，想向汗阿瑪討要一個頂頂重要的差事。大哥，小弟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心中自然忐忑，讓你見笑了?！?/br>
    聽聞年僅十四歲尚且在念書的胤禟竟然已經(jīng)打算討要差事了，而且還是“頂頂重要”的，康熙和幾位年長皇子都忍不住露出了驚訝神色。

    其中太子就想得要更多一些。他本來就對康熙這些年一直格外偏愛縱容胤禟有所不滿，再加上近日來漸漸意識到成長起來的兄弟們對他太子之位的威脅，不由得對胤禟的話就比較敏感。

    “胤禟，你打算討要什么差事？”坐在御案后面的康熙好奇問道。

    胤禟的目光掃過屋內(nèi)同樣滿臉疑惑的四位兄長，面露為難之色。片刻后，他緩緩起身行禮道：

    “要不……汗阿瑪，且容兒臣再認(rèn)真斟酌些許時辰？等，嗯，等您和兄長們商談完政務(wù)了，兒臣再來向您回稟?！?/br>
    “九弟，汗阿瑪問你話，你有什么想法就好好回答，做什么遲疑模樣？”坐在胤禟近處的四皇子胤禛在太子等人開口前，搶先冷著臉肅聲說道，“別怕旁人笑話，你年紀(jì)還小，有些事思慮不周并不奇怪。最重要的是，你這份著急為汗阿瑪分憂的心是好的，只要初衷純粹，便是莽撞了，也是值得肯定的?！?/br>
    聞言，胤禟朝著維護自己的胤禛輕輕眨了眨眼，無聲表示了感謝。

    “四哥說的是?！?/br>
    胤禟轉(zhuǎn)身面向康熙，臉上露出恍然受教的模樣。同時，他抬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不小心”露出了衣襟里面分紅賬冊的半個封面，而后才慢吞吞地解釋道：

    “汗阿瑪，兒臣聽說，吳地近來出現(xiàn)了一伙四處蠱惑百姓痛恨朝廷的逆賊，并且那領(lǐng)頭頗有些手段，于藏匿逃遁一道十分精通，以至于當(dāng)?shù)毓俑畮状闻杀鴩怂巡抖际Ю恕瓋撼家詾?，雖然那伙膽大包天的張狂之徒還不成氣候，可也不能任其囂張并四處作亂……汗阿瑪，兒臣胤禟請旨，愿意親赴蘇州當(dāng)?shù)卣{(diào)查此事，還請汗阿瑪準(zhǔn)許?！?/br>
    康熙：……

    瞧著一副義正言辭模樣并嚷嚷著要為朝廷分憂的胤禟，康熙心里哼笑一聲，暗道要不是看在這小子懷里的賬冊份上，他現(xiàn)在就命人把這個膽大包天假公濟私的混小子叉出去，再打上十大板子！

    吳地？蘇州？呵，你怎么不直接說去那個什么環(huán)溪草堂？

    “不過……”想到目前住在環(huán)溪草堂的那個小姑娘，康熙心中微動，突然覺得把家中的糟心兒子送去蘇州也挺好，“那丫頭這幾年改良的幾個藥方子確實有獨到之處……她才學(xué)了幾年？又給幾人瞧過??？就有如此成果……可見她當(dāng)真是極為靈秀聰慧之輩。不過……她的興趣愛好是不是太雜了，今日弄這個，明日弄那個……之前給她的圖紙都被她壓在箱底了，也該讓胤禟去催催她了。唔，那丫頭重情義，胤禟這小子的話多少還是有些作用的。就是……胤禟這小子同樣玩心重，會不會轉(zhuǎn)頭就把我交代的事情忘了？兩人湊到一起后，或許就更加不務(wù)正業(yè)了……”

    這時候，不僅康熙反應(yīng)過來了，便是不清楚胤禟懷中書冊到底有何具體內(nèi)容的四名皇子也都紛紛恍然。

    他們可是太清楚胤禟這小子對蘇州的念想了。

    自從那個身世復(fù)雜曲折的曹寅長女去了南邊后，這宮里御膳房的各色點心蜜餞，翊坤宮里適合小姑娘穿戴的衣料首飾，京城各家老店的招牌貨物……那就沒少往吳地運送。

    所以，這哪里是年少的弟弟急于搶在兄長前面立功表現(xiàn)，這分明就是家中不爭氣的混小子在想方設(shè)法討好小姑娘呀。之前送禮送信，如今連自己也要送去了……

    “怪不得這小子剛才非得背著咱們說呢，他也知道不好意思?！必费|哭笑不得地嘟囔了一句。

    太子則舒展著眉目溫聲調(diào)侃道：“九弟，你是不是還得追加一句，就是倘若抓捕不到逆賊，就干脆待在蘇州不回京了？”

    聞言，胤禟不僅沒有感到難為情，反而眼睛一亮，儼然是真心認(rèn)為太子的提議非常符合他的心意。不過，不等他開口附和，就被身邊的胤禛重重地錘了一下肩膀，同時收到了來自康熙和胤禛的雙重警告視線。

    “行了，都回吧，你們回去后把自己對今日商議之事的看法寫成折子，明日再呈上來?！?/br>
    “兒臣等領(lǐng)命?！碧拥热诉B忙起身告辭。

    康熙擺了擺手，旋即斜覷了一眼站著不動的胤禟，哼笑道：

    “你今日也先回去，既然想討要一個頂頂重要的差事，那就細(xì)細(xì)寫一份折子呈上來，讓朕瞧瞧咱們的九阿哥到底有何高見。倘若你折子上的內(nèi)容尚有些可取之處，我便允了你的請求，但要是言之無物敷衍搪塞，哼，三年之內(nèi)你就別想離開京城了，不，連出宮都不許！”

    胤禟：……寫了折子之后，是不是就不用給錢賄賂了？那倒是省了，挺好！

    從不做賠本買賣的胤禟立刻又把半露出來的賬冊塞回懷中，然后利落行禮告退了。

    康熙：……呵！

    次日，胤禟拿著他熬夜寫好的折子去見康熙，又說了不少有利于父慈子孝的恭維話?？滴醢颜圩恿袅讼聛恚瑓s沒有松口答應(yīng)讓他去南邊的事。

    再一日，康熙讓身邊的大太監(jiān)向胤禟透露，他的剿匪折子寫的不錯，里面的利弊分析頗有些可圈可點之處。說完這些，負(fù)責(zé)傳達(dá)圣意的太監(jiān)就帶著一臉意味深長的笑容離開了，完全不提胤禟離京之事。

    第三日，胤禟再次揣著分紅賬冊去了南書房。這次，父子兩人相談甚歡，很快就敲定了胤禟南下辦差之事。當(dāng)然，鑒于胤禟年紀(jì)不大，康熙這次依舊沒有讓他自己離京，而是安排他和另有皇命在身的佟國綱等人一路同行……

    就在胤禟收到裴湘的長信并動身離京南下這段時日，趙頎家中的糟心事也處理得七七八八了。

    他首先打消了溫冷香將長女憨園送給老頭子做妾的念頭，隨即關(guān)起門來和溫冷香長談了一個多時辰。之后，溫冷香冷笑著拂袖離開，而趙頎則接手了jiejie憨園的婚事。

    通過和憨園的幾次交談，趙頎發(fā)現(xiàn)，自小跟在溫冷香身邊長大的憨園對做妾之事毫無抵觸，不過她也有自己的少女心思，就是特別中意文質(zhì)彬彬的讀書人——否則當(dāng)初也不會輕易和陳蕓結(jié)盟許諾。

    可那些有意科舉仕途的讀書人中，幾乎沒有哪個會愿意娶憨園這樣出身的女子做妻子的。

    趙頎弄明白了憨園的意愿后，很快就做出了決定，就是將自己名下產(chǎn)業(yè)中的兩成送給憨園做嫁妝。這樣一來，或許會有志不在科舉仕途的窮書生愿意迎娶憨園。不過，他也只是先做此打算，畢竟這是一時半會兒急不來的。

    趙頎把現(xiàn)狀給憨園分析了一遍后，就將她和小妹文園安排在了新的住處，同時又托關(guān)系請了信得過的女師傅和嬤嬤陪伴教養(yǎng)兩個小姑娘。

    安頓好兩姐妹，趙頎特意去了一次之前打算納憨園為妾的富戶家中。當(dāng)然，他并不是獨自前往的，而是通過裴湘和老師虛舟先生找了本地有名望的鄉(xiāng)紳一同上門拜訪的，目的就是如數(shù)歸還對方當(dāng)初送給溫冷香的錢財，以及正式解除納妾之約。

    因為有虛舟先生和那位鄉(xiāng)紳的面子人情在，再加上憨園也并非絕色，這件事辦得還算順利。至此，憨園就是算是徹底恢復(fù)了自由身，而尚且年幼的文園則漸漸遠(yuǎn)離了溫冷香的影響。

    至于這兩姐妹未來到底會如何，此刻的趙頎也說不準(zhǔn)。他只能保證，只要他在一天，他的姐妹肯定餓不到、凍不到?；蛟S等他將來更有能力了，就會進一步改變家中姐妹的命運。

    此事暫且告一段落之后，為了感謝裴湘和虛舟先生的幫助，趙頎又花了幾日時間，親自去山里面尋找市面少見的花草奇石。他希望自己尋來的這些自然雅致之物能讓病中的老師多幾分輕松心情，也能讓好友裴湘多幾分燦爛笑容。

    當(dāng)裴湘和趙頎并肩站在擺放得錯落有致的花草奇石前賞玩時，終于抵達(dá)蘇州的胤禟也來到了環(huán)溪草堂。

    推開院門，九阿哥一眼就瞧見了自己時時牽掛的小伙伴，她今日穿了一身妃色衣裙，正站在一簇潔白如玉的花朵前嫣然淺笑。

    這一瞬間，三年未見裴湘的胤禟也忍不住跟著微笑起來。

    他想，湘兒的笑容還是如此可愛，讓花朵全都黯然失色。

    ……

    ……

    ……

    ——對了，旁邊那個長得像趙頎并且笑容諂媚的小白臉是誰？看氣質(zhì)應(yīng)該是伺候花草的下人吧……不過，他是不是站得太靠近了？真是太沒規(guī)矩！

    第244章

    胤禟很珍惜這個久別重逢的喜悅時刻, 所以他的目光只在那個長得像趙頎的疑似花仆的小子身上停留了幾息，就再次轉(zhuǎn)回到了心心念念的小青梅身上。

    “湘兒，可還認(rèn)得九哥嗎？”

    裴湘此時正一臉驚喜地朝著胤禟快步而來, 她眉眼間的親昵神色已經(jīng)無聲給出了答案。

    “我怎么會認(rèn)不出九哥來？”

    巧笑倩兮的婀娜少女?dāng)y著一身淡淡的花香翩然而至, 聲音柔悅歡欣。

    “只是沒料到會這般突然與九哥重逢, 原以為要等將來返回京城之后才能和你再相見呢。”

    說話間, 裴湘在胤禟面前站定，笑意盈盈地將好友打量了一遍，隨即語帶關(guān)切地嘆道：

    “看來九哥之前一直在趕路, 披星戴月，著實辛苦。九哥，快請進來，倘若之后沒有要緊的事待辦，就在環(huán)溪草廬這邊好好休息一番吧。”

    胤禟心道, 除了急三火四地趕來環(huán)溪草廬外，自己哪里還有什么要緊事待辦。

    不過，鑒于還要在身后諸多隨行人員面前維護好身為九阿哥的威嚴(yán)與面子, 他此時并不方便將心里話直接說出來, 于是只得搖著頭含糊解釋了一句：

    “探望虛舟先生之事最為要緊, 旁的差事可以延后再辦?！?/br>
    裴湘聞言，眼中頓時劃過一抹了然。雖然她尚且不太清楚胤禟之前為何那般急于趕路，但如今看來, 他應(yīng)該是沒有什么急事要做了, 便莞爾一笑不再多問, 同時后退半步請胤禟及其隨行人員入內(nèi)。

    見裴湘?zhèn)壬硖肿龀鲅埖膭幼?，胤禟下意識就想像小時候那樣拉住小伙伴的胳膊同她一起往里面走。不過，他很快就阻止了自己的這個莽撞打算, 伸到一半的胳膊也不著痕跡地背到了身后，做出一副負(fù)手踱步的姿態(tài)。

    “怪不得湘兒總說，有些規(guī)矩禮法違背人性并且毫無道理可言?！币蛑昙o(jì)漸長而再也不能如同年幼時那般隨意的胤禟垂眸暗忖，“我本來并無任何多余念想，只是想和久別重逢的友人親近一些而已，可如今這樣刻意疏遠(yuǎn)著，反而讓我格外注意到男女之防這種事，繼而就會聯(lián)想到男婚女嫁……要是湘兒將來嫁給了別人，我是不是一輩子都不能再像幼時那般親近她了？”

    走在胤禟身側(cè)的裴湘并不清楚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胤禟心里就翻騰了這么些雜亂念頭。她將眾人請進環(huán)溪草堂后，一面吩咐仆人們細(xì)心招待諸多來客，一面打算親自將胤禟領(lǐng)到外太翁的住處。

    不料在經(jīng)過趙頎面前時，胤禟卻忽然停下來腳步。

    “咦，等等，湘兒，這……”胤禟非常想說“這個一看就弱不禁風(fēng)的小廝是誰”，但想到湘兒對趙頎的一貫好心，不得不勉強壓下胸中的不滿情緒，假笑問道，“這人么，咳，九爺我瞧著頗為面善，可是之前就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