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鶯入懷 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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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侯爺確實去了倚月閣,卻不是見她嗎? 這個念頭在心底打轉,林知雀脊背發(fā)涼,前所未有的驚懼和慌張卷席而來,一時間無法接受。 她雙腿發(fā)軟,咬牙把眼淚憋回去,跌跌撞撞地奔向倚月閣。 * 剛進院門,碰巧撞見殷惠兒開窗透風,那股香味撲面而來。 林知雀鼻尖酸澀,一聞便知,與方才的一模一樣。 她佇立屋前,氣鼓鼓地叉著腰,目光中盡是不解與質問。 然而,殷惠兒半倚著門框,沒有理會她的意思,斜睨一眼就要進屋。 林知雀執(zhí)著地攔住,但這種事情難以啟齒,更不知以什么身份發(fā)問,只能努力控制著情緒,聲音發(fā)顫道: “侯爺來過了?” “這種問題,你該去問侯爺,問我作甚?” 殷惠兒雙手環(huán)胸,身姿慵懶嫵媚,沒好氣地甩開她。 甜香彌散開來,絲絲縷縷勾起心緒,林知雀聞著只覺得苦澀,仍舊不肯放手,追問道: “你......你見過侯爺?” 雖然是問句,但已經有七八分肯定,言語間不免氣惱,用在女子身上不大好聽。 她也清楚,指腹為婚空口無憑,她沒資格指責殷惠兒,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若是侯爺無意于婚約也就罷了,她倒不至于死乞白賴。 關鍵是她正盡力一試,想方設法促成婚事,總不能被攔路虎糟蹋了! 誰知,殷惠兒聽了這話,冷笑一聲翻了白眼,不以為意道: “見過如何?沒見過又如何?” 她頓了頓,語氣曖昧晦澀,嘲諷道: “你不也去私會二公子了嗎?少在這兒清高!” “你胡說什么!” 林知雀詫異又羞惱地瞪大眼睛,使勁推開殷惠兒,氣得心口起起伏伏。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她怎么算是私會呢?她這是同病相憐,拳拳愛心,清清白白照拂二公子幾分罷了。 這話說得,好似她們是一丘之貉,做了那種見不得人的事兒! 她明明是替侯爺分憂,以此讓婚約更有著落,說到底是藏著私心。 如此體貼睿智的法子,只有她這般靈光才能想到,豈是殷惠兒能理解的? 再說了,她盼著履行婚約,把裴言淵當做夫君的弟弟來關照。 一家子互幫互助是應該的,怎么可能有男女之情!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林知雀著急上火,臉頰迅速紅了起來,就差冒熱氣了。 但她的計劃深謀遠慮,三言兩語說不清,情急之下只想到這么一句話來辯解。 然而終究太過斯文,惡狠狠地說出來也無甚殺傷力。 殷惠兒諷刺地挑了挑眉,笑意愈發(fā)意味深長,半點也不在意。 如此一來,她倒像是被戳破了心事,氣急敗壞地狡辯了。 林知雀咬牙切齒,只恨家中教養(yǎng)太好,說不出下流罵人的話。 可惡,不怕巧舌如簧的,就怕臭不要臉的! “小姐你退下,交給奴婢吧!” 桂枝見狀立刻沖上來,攔在二人中間,一把拉開林知雀。 方才回來的路上,她就猜到了幾分,現(xiàn)在一看徹底明白了。 小姐是名門淑女,她可不是,逼急了什么都說,受不得此等閑氣。 “您先回屋吧,奴婢怕臟了您的耳朵?!?/br> 桂枝昂首挺胸,擼起袖子,氣勢洶洶地站在門前,扯著嗓子道: “呸!你算什么東西?膽敢污蔑我家小姐!真是死太監(jiān)開會——無稽之談!長了嘴巴,盡說屁話!你以為都跟你一樣的貨色?不知廉恥,沒臉沒皮!” ...... 說罷,眾人聽得目瞪口呆,院內一片死寂。 縱使是殷惠兒,臉面也掛不住了,指著桂枝“你你你”地說不出話。 林知雀低頭輕咳,卻沒有阻攔,心頭一口氣終于舒了出來。 不禮貌,但痛快。 她愣是等桂枝一股腦說完了,才上前扯了扯她的衣袖,提醒她注意分寸,別落人口舌。 奈何桂枝正在勁頭上,決然讓她先回屋,仍是一尊佛般立在殷惠兒門前,大有不依不饒的架勢。 殷惠兒氣息短促,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羞憤地瞪了她一眼,終究拂袖進屋,“砰”的一聲關上門。 侍女檀香緊隨其后,不一會兒端了盆水出來,“嘩啦啦”潑在她們面前,好似如此就能挽回幾分顏面。 “干什么呢?有本事往身上潑!” 桂枝拍了拍胸膛,有恃無恐地挑釁道。 檀香被激怒了,急匆匆回去又打了盆水,揚手就想潑她們身上。 但興許是來得太急,腳下冷不丁一滑,踩在了剛才的水漬上,險些整個人摔倒在地,水也全部倒在了自己身上。 “哐當”一聲,銅盆掉在地上,當即摔得變了形。 “哈哈哈......下回嘴巴放干凈點!” 桂枝毫不留情地嘲笑,瀟灑轉身回屋,得意地侍立在小姐身側。 林知雀本想勸幾句,不過想想又覺得她們活該,到底什么都沒說。 “小姐,您笑了?!?/br> 桂枝欣喜地挽著林知雀,掌心覆上她的手背,道: “下回可別為這種人難過了?!?/br> 林知雀抹干凈淚痕,感念地揚起唇角,使勁點了點頭。 * 院內鬧得天翻地覆,院外聽著動靜也不小,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嘉樹得了裴言淵的吩咐,看似在侯府閑逛,實則四處打聽那位愛慕公子的、表小姐的下落。 他從東邊打探到西邊,都沒什么收獲,現(xiàn)在就剩下倚月閣了。 聽到聲響,他亦是好奇地駐足,隱約有預感,那位姑娘或許就在這兒。 但二公子被禁足廢院,他只能偶爾出來拿些吃食和用具,其他地方不許踏足。 加之又是男子,更別提進去一探究竟了。 幸好身邊有兩位看熱鬧的老媽子,嘉樹十分自然地湊上去,隨口問道: “誒,這位mama,院里可否有位叫‘鶯鶯’的表小姐?” “嚶?你個大男人嚶什么嚶?” 靠近些的婦人上了年紀,頭發(fā)花白,拄著拐杖,耳朵也不大好,滿臉嫌棄地看著他。 嘉樹無語凝噎,窘迫地扶額,正要耐心地再說一遍,另一位年輕些的大娘走了過來,笑吟吟道: “你說的無名無姓,誰會認得?不過這院子里住著兩位姑娘,確實有一位表小姐,名喚殷惠兒?!?/br> 嘉樹喃喃念叨著這個名字,無甚感覺,也拿不定主意,困惑道: “另一位呢?” “那是林家姑娘,哎,就是與侯爺指腹為婚的那位,曾經算是名門貴女。” 嘉樹“哦”了一聲,若有所思地拉長尾調,當即在心底把此人劃掉。 既然是名門貴女,定然眼光甚高,不可能愛慕囚于廢院的庶子。 更不可能因此動了惻隱之心,以身犯險打翻下毒的飯菜,還悉心照拂公子。 況且,她是侯爺?shù)奈椿槠蓿隙ㄅc侯爺是一路人。 日后成婚,無論公子愿不愿意,都要喚一聲“嫂嫂”。 她怎么可能冒著名聲盡毀的風險,私下與公子相會呢? 想到這兒,嘉樹為難地皺起眉頭,追問道: “剛才的動靜,是那位表小姐發(fā)出來的嗎?” “多半是吧?嗐,這也是常事兒?!?/br> 大娘找到樂子般擺擺手,興致勃勃道: “她是小門戶出身,平日里就毛手毛腳的,今日摔了盆,明日跌了碗,還容不得別人指責半句,比不得林姑娘知書達理。” 嘉樹一字不落地聽著,仔細回憶起那姑娘與公子的一幕幕,緩緩點了點頭。 她第一次來竹風院,竟沒注意到腳下青苔,臨走時險些再次滑倒,確實不太機靈; 公子心平氣和地問句話,她就臉紅地跳了起來,氣呼呼地跑了,當真是聽不進旁人的話。 一切倒是能對上,可嘉樹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依大娘所言,這都是那姑娘初見時凌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