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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夫君飛升成仙之后在線閱讀 - 夫君飛升成仙之后 第79節(jié)

夫君飛升成仙之后 第79節(jié)

    “即墨海城中的亂子不是都已經(jīng)平定了嗎?你怎么會受這樣的傷?還是從邊境前線回來的?昆吾修士的話,應(yīng)該有隨行的神農(nóng)宗弟子吧……”

    面對墨陵云的疑問,對方一語不發(fā)。

    昭昭起身,素凈的面龐半晌浮現(xiàn)出一絲禮貌笑意:

    “需要我?guī)兔??你的傷看起來很?yán)重?!?/br>
    雪睫微微顫動, 庭院里寂寂燃燒的石燈,忽而閃爍一下。

    墨陵云回頭對昭昭道:

    “這么嚴(yán)重的傷, 你一個人得耗費多少靈力,還是叫上你師尊一起來處理吧。”

    昭昭還未開口,便聽一道泠泠如玉珠的嗓音緩緩道:

    “皮外傷而已, 你一人足矣?!?/br>
    身體已經(jīng)瀕臨極限, 搖搖欲墜,但他一開口, 卻是和顏悅色的模樣, 好像就算天塌下來,都不會令他慌亂失措。

    墨陵云又打量了他好幾眼。

    光憑這點從容, 應(yīng)該也不是泛泛之輩, 只是他大約太少出宗門, 有些眼拙, 看了半天也沒認(rèn)出他是何人。

    只道:

    “檀昭仙子一個人的確就很厲害了, 哪怕是神農(nóng)宗弟子里, 也少有她這樣既擅戰(zhàn)斗又擅療愈的修士……”

    少年不吝贊揚,溢美之詞滔滔不絕。

    昭昭微笑:“你太夸張了——你的傷,我還沒替你做完最后的治療?!?/br>
    墨陵云立刻捂住自己的手臂。

    要是傷好了,他哪里還有機會像這幾晚一樣,能來她的院子里和她單獨說會兒話?

    “沒、沒關(guān)系!仙子還是節(jié)省靈力,替這位道友醫(yī)治吧,我改日再來找你!”

    他快步想走,走了兩步又回過頭,取出一個巴掌大的小東西放在石桌上。

    玄衣少年桀然一笑:

    “這是給曜靈他們的小玩具,上次見了墨偃宗的木鳶,他們一直說也想要一個?!?/br>
    精致小巧的木鳶被留在了桌上。

    墨偃宗的機關(guān)術(shù)精妙,但要將精妙的機關(guān)術(shù)用在巴掌大的玩具上,墨陵云廢了不少功夫。

    他沒有給昭昭拒絕的機會,放下東西便輕快地跑著離開了。

    昭昭有點無奈。

    這物件或許輕飄飄的,但承載的心意太重,她根本無法回應(yīng)。

    “他喜歡你。”

    輕緩而溫和的嗓音,銀發(fā)青年踏著一地落花緩緩走來,他蒼白無血色的面龐浮現(xiàn)幾分沒有溫度的笑意,好像全然沒有在意自己身體的死活。

    “你要接受他嗎?”

    扶著石桌的那只手收攏了幾分,昭昭抬起眸,警醒的目光與他視線交匯。

    “你是來廢掉我修為的嗎?”

    他的腳步驀然停住。

    那張完美無缺的從容面具像是陡然裂開一條縫隙,有什么情緒在面具之下涌動,昭昭看不明白。

    她眼中沒有絲毫旖旎幻想,唯有冷靜理智的審視:

    “這些年,我一直待在即墨海,從沒去打擾過你,也沒有把你我之間的關(guān)系,透露給無關(guān)緊要的人,你想趕我離開修界,無非是擔(dān)心我會妨礙你,可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證明我們可以就這樣相安無事的各據(jù)一方,你還是想廢掉我修為嗎?”

    他的視線掃過她的眉眼,忽然間有種荒誕至極的感覺。

    這七年來,他奔波于修界,將自己千瘡百孔的軀殼投身戰(zhàn)場,以為這樣就能以痛止痛,忘卻那些不該存在的思念與愛意。

    他曾想過無數(shù)種重逢時的場景。

    但怎么也沒想到,多年再見,她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個。

    ……也該是這個。

    “我去過碎魂深淵的最底層,見到了瑯?gòu)謺鴺抢锏臅鴺侵魅??!?/br>
    他的唇色愈發(fā)白了,但嗓音卻一如平時的溫和有禮。

    “他說你已經(jīng)斬斷情絲?”

    昭昭頷首:“是?!?/br>
    這一個字被她咬得干脆利落,他沒想過回憶里永遠(yuǎn)清甜溫軟的嗓音,也可如十二月的冰棱般銳利冰棱,一字便可刺穿胸膛。

    像是因為難以忍耐身軀的痛楚,魂魄掙脫而出。

    高高在上俯瞰他的軀殼如人偶一樣,被積年的習(xí)性cao控,溫然回答:

    “那我還有何理由要廢掉你的修為?”

    不是這一句。

    想說出口的,并不是這些話。

    昭昭垂眸,忽而笑了笑:

    “那就好,從此以后,我不會再用無聊的過去打擾你了。”

    意識深處,那根緊繃了許多年的弦忽而發(fā)出即將要崩裂的聲音。

    無聊的過去。

    對她而言,那些日夜折磨著他,讓他未曾有一刻安寧的回憶,已經(jīng)成了無聊的東西了嗎?

    脖頸上的青筋一寸寸迸起,快要順著他的下頜爬上他蒼白如雪的臉頰。

    冷若琉璃的眼眸被即為濃烈的情緒點燃,幽暗如噬人的深淵。

    有那么一瞬間,昭昭覺得他都想暴怒而起,掐斷她的脖子。

    但事實上,他怎么可能還有力氣傷害任何人。

    鮮血從他的口腔噴涌而出,幾乎要嗆到他的鼻中,他寬闊的身軀如玉山傾倒,如一個毫無縛雞之力的孩童跌倒在她懷中,瞬間染紅了她的衣裙。

    昭昭腦子空白一瞬。

    “師尊——!師尊——??!”

    天樞道君不能死在這里,至少不可以現(xiàn)在就死。

    邊境的魔族還未徹底擊退,靈山的人柱還未查明,他怎么能甩下這一切安詳赴死。

    耳畔的雜音越來越遠(yuǎn)。

    他的意識不斷下沉,沉入那些一遍遍回憶的陳年舊夢。

    夢里月色溶溶,床頭一支宮粉梅花散發(fā)淡淡梅香,和懷中少女身上令人眷戀的甜香混在一起,像是什么魘魔織造出來的幻境。

    但天樞道君知道,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這是他恢復(fù)記憶的那個夜晚。

    懷抱著妻子安然入睡的他驀然睜開眼,他看著懷中少女的恬靜睡顏,眼底卻褪去一切溫情,清醒得近乎冷酷。

    天樞道君極其艱難地,才能讓這本屬于自己的手臂,從少女的脖頸下抽出。

    在她無意識地輕輕握住他手指時,他也要用盡所有的力氣,才能掙脫她毫不費力的束縛。

    ——你在做什么。

    他質(zhì)問自己,質(zhì)問著那個放下一切責(zé)任的謝蘭殊。

    ——你明明已經(jīng)知道你是誰,為何還不回去?

    印刻著天樞道君之名的千年記憶,并非一夜之間突然涌入他的腦海。

    在他徹底回憶起來以前,記憶便如沙漏般一點一滴落回?zé)o盡識海。

    三日之前,謝蘭殊便已經(jīng)知道他不是謝蘭殊。

    他是昆吾仙境的主人,是執(zhí)掌修界的道君,他的失蹤,不知會掀起怎樣的軒然大波,又會引得多少敵人蠢蠢欲動。

    謝蘭殊想不到嗎?

    他怎會不知。

    只是當(dāng)這上千年沉悶、無望,日復(fù)一日的期盼,與這屬于謝蘭殊三年的溫情時光沖撞,彼此排斥,相互吞噬時,他聽見自己心底深處傳來一個聲音——

    這天下人的生死,與我何干。

    我只想做謝蘭殊。

    -

    不知睡了多久。

    他再次能感覺到身體存在時,窗外天光大盛,鳥鳴聲穿過層層疊疊的花枝,鼻尖隱隱嗅到的是……

    糖糕的味道。

    “他醒了嗎?”

    “沒有吧?!?/br>
    “他是誰啊,怎么會在掌門的房間里?”

    “掌門說他是貴客……他的睫毛好長,還是白色的,好漂亮!”

    “曜靈師姐你想干什么?”

    帶著紅色惡鬼面具的曜靈手握竹筆,咬了一口糖糕,碎渣簌簌落在床上之人的臉頰上,她理所當(dāng)然地對其他人道:

    “當(dāng)然是趁他睡著了,在他的臉上畫烏龜!”

    眾人或是驚訝或是羨慕地叫了起來。

    掌門說了不可對貴客造次,要是惹惱了貴客被對方揍一頓,掌門說她不會給他們撐腰的。

    但曜靈師姐一貫是他們之中膽子最大,修為最高的,別人不敢做的事她都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