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謠 第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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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xiàn)在覺得楚明姣可能比想象中還要厲害。 她身邊都是些什么人吶。 先是帝師,再是化月境圓滿的這位神秘人,這都是平時難得一見,基本只出現(xiàn)在人們口耳相傳里的存在。 楚明姣接著問:“會不會就是因為他修為高,所以可以隨心所欲地分離次身,然后再銷毀?” 周沅將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不可能的。不止一本古書上有過記載,我們都有且只有一個分離出次身的機會,不能銷毀,就算后面后悔了,也只能用和分離次身的方式融合次身。融合之后,就再也沒有次身,也無法分離出別的次身了?!?/br> “我們是這樣,那些大能們是這樣,神主也是這樣?!?/br> 沒有任何生靈在這方面擁有特殊的權(quán)利。 “那有沒有一種可能,不是主次身的關(guān)系,而是奪舍呢?”楚明姣驟然想到了什么,腦子里一個念頭迸發(fā)出來:“我從前聽人說起過,這世上有人是可以奪舍別人軀體的,被奪舍的人不會有感覺,對奪舍者也不會有不好的影響。” “你說的這種,屬于天地間的奇事了?!敝茔涞溃骸拔抑烙袏Z舍的說法,但無一例外,都需要中間媒介,如果是奪舍死人的軀體,有一種靈物,叫流霜玉,它能起到很好的輔助作用。若是奪舍活人,條件更嚴(yán)苛,需要天青畫認主。” “明姣姑娘,你想想看,天青畫是舉世獨有的神物,流霜玉呢,與神主殿下的流霜箭矢同名,稀罕程度可見一斑。別說認主了,尋常人連聽都沒有聽過?!?/br> 天青畫。 宋玢。 楚明姣想到了那個天天不做正事,時不時說幾句話刺刺人,還因為幾張疾行符和他們據(jù)理力爭的凌蘇小世子。 蘇韞玉不止一次說,凌蘇身上欠了吧唧的勁,是有點像他們整天溜雞逗狗,無所事事的老朋友宋三公子的。 她忍不住咬了咬牙。 咬牙過后,又是一種怔然的,幾乎不知所措的茫然。 和周沅禮貌道過謝,楚明姣給自己找了個背陽的小角落靠著。她現(xiàn)在腦子里一片亂糟糟,東想一點,西想一點,最后哪里都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天黑之后,她和周沅作伴回到礦場中心的篝火邊,看上去蔫蔫的,一副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的樣子。 柏舟看了不由得皺眉,問她:“怎么了?” “沒怎么?!背麈p手環(huán)著膝,對他的態(tài)度很奇怪,是那種既不過分冷淡,又不如之前誠懇真摯的感覺,聲音淡淡的:“有點累,休息一下就好了?!?/br> 說完,就閉著眼睛蜷起來了。 一副不想被打擾,拒絕再開口說話的姿態(tài)。 柏舟定了定神,眼睫如羽毛般垂落,將心頭一點微妙的滋味驅(qū)逐出去,把這兩個時辰不到的時間里,他們發(fā)現(xiàn)的礦場事宜說給她聽,本就溫柔的聲線壓得很低,怕吵著她一樣,聽起來更像是哄人的調(diào)子:“我和他們將周圍都逛了一圈,發(fā)現(xiàn)這里面一共有四座大礦堆,分別坐落在東西南北邊,白凜提劍探了探,發(fā)現(xiàn)地煞留給我們的線索很明顯?!?/br> “破開這四道礦山,就能見到它的真身?!?/br> “裝神弄鬼?!背麈瘣瀽灥匕l(fā)出一點聲音:“誰知道四座礦山是不是困住它的囚籠啊,如果是呢,不是放虎歸山嗎?” “不會?!卑刂勰托幕兀骸叭绻乔艋\,以我們幾個的實力,也打不開?!?/br> “它知道這個,不會把希望寄托在我們身上。” “騙人。”楚明姣反駁:“它明明就是看上了我的圣蝶,又想要又忌憚,所以設(shè)置這個東西來試探真假?!?/br> 所以這四座礦山,對現(xiàn)如今的他們來說,一定是有難度的。它篤定他們短時間內(nèi)無法突破,最后只能動用圣蝶之力。 不愧是需要被萬載鎮(zhèn)壓的東西,虛偽又卑劣。 “我明天就去破了那幾座裝神弄鬼的山?!彼龖崙嶉_口,那憤怒不知道是沖著誰的,像是被氣得,委屈得要哭了,卻愣生生給自己套上偽裝的套子,末了,還嫌不夠有氣勢。 說完,她聲音漸漸弱下去。 呼吸趨于平緩。 她太累了。這么多天,連眼睛都不敢真正閉一下,怕一個疏忽,就讓別人捷足先登,怕一個眨眼,楚南潯的招魂又變得遙遙無期。 直到知道是他。 他就在身邊。 沒有想象中的刀刃相向,沒有反目成仇,沒有山海界傳出來的追殺令,他用一個沒有靈力的次身,陪她來了危機四伏的祖脈。 他也答應(yīng)了為楚南潯施展招魂術(shù)。 其中的深意,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通通交給明天再想吧。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將自己纏成了毛線團,怎么都理不清楚了。 柏舟看著她蜷縮起來,那么小一團,火光撒在她的輪廓上,拉的每一根線條都溫和無害,像某種困倦的小動物。 許久后,他衣袖微動,無聲站起來,拍了拍小姜似的肩,示意自己去最后一座石堆探探情況。 == 還沒有等到明天。 楚明皎的閉目養(yǎng)神只持續(xù)了一個半時辰,在半夜不知哪座礦山突然嗚嗚咽咽鬼叫的時候,她就霍的起身,二話不說抓著姜似往那邊去了。 姜似剛開始被揪住衣領(lǐng)的時候還不斷撲騰著掙扎,以為她是想將他丟給地煞當(dāng)口糧,差點就摸住懷里的匕首給她狠狠來上一刀。 “說說看,你是怎么被姜家丟進祖脈的?”她卻和看穿了他的想法一樣,手腕巧勁一轉(zhuǎn),把一把寒光泠泠的匕首從他手心里摳出來,踢到不遠處的石子堆里,發(fā)出鐺的一聲響。 “小鬼,我告訴過你,少拿我的耐心去和帝師比較。為了救你,我暴露了身上的秘密,才有了今天地煞專門針對我的這個東西,不求你知恩圖報,恩將仇報就不對了吧?” “這里沒有人看你年齡小就順著你哄你。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做,你也想出去見自己在意的親人?!?/br> 她臉上笑著,話音里卻沒笑意,彎著腰去捏姜似臉蛋的時候,根本就是在明晃晃地恐嚇:“被地煞吸干,還是乖乖把前因后果交代了,自己選?!?/br> 姜似慢慢停止掙扎。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他知道,楚明皎不是壞人。 她就是喜歡嚇人。 “我說。” 姜似出生在姜家,當(dāng)時的姜家已經(jīng)被地煞折騰得風(fēng)雨飄搖,愁云慘淡。新生命的到來,對他們而言,象征著一種不絕的傳承。 特別是,他逐漸表現(xiàn)出來一種叫人震驚的天賦。 和所有備受期待的孩子一樣,姜似人生最脆弱柔嫩的五年,被眾星捧月般保護起來。 因為地煞的原因,他的身體并不好,隔三差五就要生病,這讓族人與長輩對他有求必應(yīng),要星星不給月亮。 直到幾個月前。 所有人對他都莫名冷淡下來,一直負責(zé)教導(dǎo)他,見了他總是笑瞇瞇的老先生也開始借病閉門不出,就連他的母親,也對他不再嚴(yán)格要求,見面時總將他抱在懷里,看他的眼神透著一種無可奈何的悲傷。 他早慧,已經(jīng)隱隱察覺到了不對。 直到父親精心策劃,將他拉進一個小密室里,摸摸他的頭,又捏捏他的小手,抬頭時,眼睛已經(jīng)紅了。 那是第一次,姜似看到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逸出哽咽:“小似,接下來父親和你說的話,你一定要一字不落地記在心里。” 那是他頭一次接觸到除了繁花,驕陽和追捧之外的其他東西。 他這個年齡,甚至都有點聽不懂“可能需要你的血引地煞出來”是個什么意思,被族人和母親舍棄又是什么意思。 他的父親把身上所有東西都給了他,后面又塞給他一個手鐲,說,帝師大人曾為你算過,你的命數(shù)是可能遇到一線轉(zhuǎn)機的。 父親要為你搏這一線轉(zhuǎn)機。 姜似接過那個手鐲的時候,清清楚楚看見自己父親的頭發(fā)在轉(zhuǎn)瞬間白了一半。 一個悲涼的故事。 很有可能也是一個孩子悲涼又荒謬的一生。 “jiejie?!苯拼怪^,剛才那股蠻力抗?fàn)幍膭派⑷?,肩頭耷拉著,似乎終于認命了:“需要我引出地煞的時候到了嗎?” “到什么到。” “它現(xiàn)在對你也不感興趣。”楚明皎原地站了一會,突然伸手敷衍地又捏捏他的臉:“站一邊去,怕了就去找帝師玩。” 如果沒有她這個中途橫插一手還來歷不明的外來者,沒有圣蝶,地煞最有興趣的可能就是這個孩子。 想想啊,五年來被保護得和眼珠子一樣的新生血脈,那樣鮮嫩,那樣年輕,現(xiàn)在卻被恨它入骨的族人咽著血推出來。 這是地煞眼里,哪里是孩子,分明就是戰(zhàn)利品。 楚南潯和蘇蘊玉又何嘗不是。 楚明皎厭惡透了這種感覺,在她看來,這些蛆蟲一樣的東西,甚至都不配被封印,它們應(yīng)該被徹底擊潰,痛苦地尖叫著碎為齏粉。 永世不復(fù)存在。 不知何時,她眼底布上一片寒霜,食指點在半空中,但沒徹底點下去——一道無形的屏障擋住了去路。 僵持了不過片刻,在那根纖細指節(jié)下,那面由石頭堆著的山開始震蕩,表面不堪重負地出現(xiàn)紋裂,蛛網(wǎng)般向外擴張,在某個瞬間,徹底難以承受地坍塌下去,發(fā)出驚天動地的炸響。 毫不夸張的說,方圓十里都被這樣巨大的動靜掀得人仰馬翻。 被強行橫推開的石堆里露出一個對打的法陣,法陣?yán)锸莻€生了銹的傀儡鐵皮人。 鐵皮人長得很小巧,不過到人膝蓋那樣的高度,眼眶里空空的,直到要被她一拳打碎,才驀的受到指使般,屬于眼眶的位置悠悠冒出兩團火。 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深重邪惡隨之迸發(fā)流淌。 這只是四道關(guān)卡中的第一道。 楚明皎毫不畏懼。 轟! 鐵皮人用幾根握緊的手指提起了一長片火龍,昂首怒嘶,犬齒撕咬間將前進與后退的路通通封死。 柏舟趕來時,一眼就看到了在角落里觀戰(zhàn),看得目不轉(zhuǎn)睛的姜似。 顧不得君子風(fēng)度,他走向姜似,凜聲問:“她人在里面?” “帝師大人?!苯蒲矍耙涣?,連連點頭:“楚姑娘在里面?!?/br> “怎么回事?”和他前后腳趕來的周沅揉著眼睛,跑到里面看了看戰(zhàn)況,發(fā)現(xiàn)吃虧的不是楚明皎之后稍稍放下了心,嘀咕道:“怎么突然和石堆打上了?不再拖一拖了解清楚情況嘛?” “情況再了解也只有這么多?!卑刂圪康亻]眼,再睜眼時瞳仁里一片清明,他看向行色匆匆趕過來的其余三人,快速道:“周圍我全部看過了,不會再有別的信息,這四座山就是我們要攻克的東西。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這里是第一道關(guān)卡,楚明姣能破了它。另外兩座需要你們出手,最后一座難度最大,得大家一起想辦法?!?/br> “行?!卑讋C話少,提著劍就轉(zhuǎn)身,言簡意賅:“孟長宇和周沅,你們負責(zé)第二座,我去第三座?!?/br> 大家都沒有異議,很快散去身形。 柏舟沒走,楚明姣正在與地煞正面搏擊這件事讓他下意識的生出一種不安。這種不安,在清楚的知道自己這個身份幫不到任何忙時達到巔峰,他站在石堆裂開的那道口子里朝里望。 塵土飛揚。 什么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