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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山海謠在線閱讀 - 山海謠 第55節(jié)

山海謠 第55節(jié)

    意料之中的事。

    楚明姣來不及感到失望,就開始算等會破關(guān), 最適合出劍的時機(jī),以及怎么才能在本命劍劍心破裂情況不惡化的前提下, 將這一劍的攻擊力拉到最大。

    經(jīng)過這一段時間明里暗里的試探與接觸,她對地煞的實力大概有了解。它畢竟只是一縷穢氣,換做從前,不是本命劍一擊之?dāng)?,現(xiàn)在難就難在它能以這山脈中的諸多自然之力作掩護(hù),太能藏了。

    只要找準(zhǔn)時機(jī),她以本命劍之力重創(chuàng)地煞不成問題,前提是,白凜他們一定得抵進(jìn)最后一道關(guān)卡。

    “醒了?”楚明姣被細(xì)微的動靜惹得回神,看向起身下地的帝師,揉著眼睛道:“你再休息會啊,今天我們?nèi)テ脐P(guān),你就別去了,動靜太大了,站在石堆外也不安全?!?/br>
    帝師舀了些水到一邊洗漱,一刻鐘后,回到已經(jīng)完全燒成余燼的火堆邊,用手帕擦干凈手,對著她搖頭,蹙眉說:“我在外面等,今天這樣的情況,看不到更擔(dān)心?!?/br>
    楚明姣也沒接著勸。

    雖說神主沒了神力,但一身戰(zhàn)斗分析與技巧還在,那種妙到毫厘的判斷控場能力幾乎與生俱來,護(hù)好自己肯定沒問題。

    沒過多久,白凜那邊三大一小整整齊齊跟著過來了,或許是受瀕臨死戰(zhàn)的氛圍影響,每個人臉上都很嚴(yán)肅,就連姜似都又開始虎著一張臉不吭聲。

    其余四個要上戰(zhàn)場的,包括楚明姣在內(nèi),都換了貼身的適合戰(zhàn)斗的衣裳,她和周沅將頭發(fā)扎成高馬尾,長衣長褲,外加一雙長靴,英姿颯爽。

    周沅看著楚明姣,眼前驀的一亮,她圍著楚明姣轉(zhuǎn)了兩圈,先是撫了撫她看起來比絲綢還柔順的發(fā)絲,再艷羨地比了比她的腰身,忍不住在心里發(fā)出驚嘆。

    這人的腰怎么能那么細(xì)!

    沒過多久,晨光破曉,但太陽沒有升起來,天色呈現(xiàn)出種干巴巴的陰沉,并不是電閃雷鳴的前兆,相反,偌大的礦場上,連一絲風(fēng)都沒有,遠(yuǎn)方的鐵樹像是被釘死了似的。

    像是有一種東西,憑空抽取了這片地域里炙熱的溫度,無聲曳動的風(fēng)以及所有會呼吸的活物。

    地煞應(yīng)戰(zhàn)了。

    “走吧。”楚明姣拍了拍周沅的手,率先出聲,走向從始至終被籠罩在陰影下的第四座石堆,“時間差不多了?!?/br>
    走向第四座石堆的路上,誰都沒有說話,氣氛一片壓抑。

    一直到他們即將進(jìn)石堆洞口,柏舟終于抑制不住,他將楚明姣拉到一邊,頓了頓,低聲囑咐:“……能躲開的攻擊就不要想著硬拼,不管遇到什么事,別想著一個人抗?!?/br>
    “還有,真有什么突發(fā)情況。”他垂眸,視線落在她臉頰上,那上面常年呈現(xiàn)一種白里透粉的色澤,可一旦受傷,血色就全部流失,寡白灰敗。

    他被她無數(shù)次重傷前科弄得幾乎下意識反感抵觸那種情形。

    “嗯?”楚明姣等了半晌,沒等來話音,問:“有突發(fā)情況,就怎么?”

    如果不是知道神主真身需要鎮(zhèn)守潮瀾河,并不會破戒來凡界,她幾乎有種他就在祖脈外等著的錯覺。

    “拿圣蝶擋?!彼麑⒃捳Z補充完整:“圣蝶是與天青畫,流霜箭矢比肩的頂級靈器,它會保護(hù)好飼主。”

    “去吧。”

    在白凜和周沅第三次回頭張望時,柏舟壓下心底緊繃的弦,又在心里重復(fù)著告訴自己,一縷躥逃的祟氣罷了,本命劍擁有極盡巔峰的戰(zhàn)斗力,她頂多受點前期為迷惑地煞而故意做樣子的傷,不會出什么意外。

    “我就在外面?!?/br>
    “等你出來?!?/br>
    楚明姣笑著頷首,這人,昨天還一副下定決心要和她徹底劃清界限的樣子呢。

    現(xiàn)在又全變了。

    她踮著腳湊上去,離他特別近,幾乎能觸到唇瓣時才堪堪停下來,眼珠子轉(zhuǎn)了一圈,雙手負(fù)在身后,笑吟吟地問:“只等我???”

    柏舟眼里那種糟糕的情緒又浮出來,因為鼻尖對著鼻尖,她看得特別清楚。他好像特別想后退一步,或者推開她,再對她說些義正嚴(yán)詞的話,但怕影響她的情緒,怕她在里面因為這些分神。

    于是硬生生忍住了,只是竭盡冷淡地斂著睫,半晌,頗為矛盾地妥協(xié):“嗯。”

    楚明姣滿意了似的,朝他擺了擺手,心情愉悅地踩著白凜等人的影子進(jìn)去了。

    ===

    一進(jìn)去,迎接四大一小的就是一場漫天的黑色“羽毛雨”。

    因為做足了應(yīng)對這種情況的心理準(zhǔn)備,大家反應(yīng)都很快,楚明姣揮袖蕩出靈力,擋住陡然加速,如箭矢般激射而出的羽毛,只放了其中一根進(jìn)來,被她捏在手指間仔細(xì)觀察。

    “小心點?!彼B著借力,在旁邊石壁上躍出四五步,將手中嗡嗡作響的羽毛直直迸進(jìn)石壁中,激起錚錚的金玉之聲,她通知其他人:“羽毛里是半截空心管子,里面裝著火妖的巖漿,還有,羽毛根部被削尖過,上面淬了毒?!?/br>
    孟長宇咬牙,抽氣:“還真夠狠的?!?/br>
    “何止狠吶。”周沅聲音被拉出回音:“根本是奔著我們的命來的?!?/br>
    這個時候,四個人還以為這就是個開場戲,和之前那幾座石堆一樣,探探他們的實力??蓾u漸的,雨越下越大,黑色鋪天蓋地遮蔽了視線中的所有,而且遠(yuǎn)遠(yuǎn)沒有停的跡象,除此之外,羽毛中開始凝聚了些別的力量。

    楚明姣反手截斷撞向自己手腕的一根羽毛,發(fā)現(xiàn)它驟然裂開了,從她眼皮子底下轉(zhuǎn)換為了一柄寒光凜凜的水刃,那刃薄薄一層,邊緣處卻像結(jié)了冰,嘯然邪惡的妖力咆哮著撲過來。

    “水妖與冰妖的力量。”

    她擋下這一擊,抬眼望去,發(fā)現(xiàn)這“雨”無窮無盡,后面幾道身影都被密密匝匝覆蓋,無暇分心,而且這雨很顯然被完全cao控,它們很有思維,并不散漫無目的,相反,每根羽毛都有自己堅定的目標(biāo)。

    所有的力量都朝著他們傾瀉而來,不帶半點浪費的。

    楚明姣一下明白過來。

    “這就是第一關(guān),它不會變幻別的攻擊方式了,這是想先磨掉我們一大半的靈力?!彼讋C幾人道。

    “我還以為它會分別派出東西和白凜比劍,和我們比山搖地動之力呢。”周沅暗暗咒罵了句,撐開靈力帳,暫時抵擋了一會,她靠著孟長宇的脊背,小聲快速道:“無差別的大范圍強攻,不是我們的強項,怎么辦?”

    “能怎么辦?!泵祥L宇咬牙:“硬抗?!?/br>
    大范圍強攻,是最為直接,純粹的攻擊方式,同時,也最為消耗自身及對手的力量。

    白凜揮劍蕩開一大波羽毛,皺眉:“它果真是,一點時間都不想多等了啊?!?/br>
    這場雨最后下了到底有多久,記不清楚了,只知道后面,身體里的靈力幾乎被抽干,地煞全程進(jìn)攻,而他們卻只能被動抵擋,這對他們而言,無疑憋悶到極致。

    這條看似狹窄的石道,從一邊到另一邊,好像根本沒有盡頭。

    白凜揮劍速度很快,每揮出一劍,身前一大片羽毛便應(yīng)聲倒地,但架不住后面的羽毛跟上的速度太快,下一瞬就將空缺填平,無窮無盡一樣。

    他原本能比其他人好一點,但因為要護(hù)著姜似,也沒輕松到哪去,姜似不過才五歲多,再年少老成,也沒見過這種場面,前半個時辰還能憋著一張包子臉不吭聲,后面就忍不住了,哇哇亂叫。

    周沅和孟長宇那邊最先負(fù)傷,天極門研究山川地脈,日月星辰,天下諸多詭奇之物都有所涉獵,唯獨沒研究過怎么和人硬碰硬地打架。

    “嘶?!扁Р患胺老拢挥鹈看倘爰±?,橫著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周沅捂著受傷的腰側(cè)痛呼一聲,再擰著眉去看腰上的傷,那里的皮rou像是被利刃卷過,霎時皮開rou綻,染了不知道什么毒,rou眼可見的發(fā)紫,發(fā)腫,“這是什么毒???不會要留疤吧?”

    一邊說,她一邊飛快捂住臉。

    但很快,他們就無暇顧及這些小傷口,小插曲了,因為每個人都開始陸續(xù)負(fù)傷,鮮血的氣息在石道中飄散開。

    楚明姣這邊的情況也不好,她是這些羽毛的重點照顧對象,它們的目標(biāo)很明確,都以不同的角度想觸碰她額心上的圣蝶。

    望見這一幕,她就知道,圣蝶的力量今天不全方位爆發(fā),并且衰竭一次,地煞是不會輕易現(xiàn)出真身的。

    但不是現(xiàn)在。

    她必須得在山窮水盡時激發(fā)圣蝶之力,才足夠真,足夠使躲在背后窺伺的東西相信。

    一行人以龜速往前挪動,說挪動那是一點沒帶夸張。楚明姣用靈器撐開一道屏障,后退三步,從靈戒中找出早就準(zhǔn)備好的丹藥,囫圇咽下去,平復(fù)急促的呼吸,然而就在這時候,方圓數(shù)十米的羽毛全都凝固在半空中,繼而凝成一道狂刀虛影,徑直朝著某一個方向重重砍去。

    她火速回首,順著刀影望過去。

    看到白凜放大的瞳孔。

    以及他身側(cè)怯怯的,站在原地被氣機(jī)鎖定,沒法動彈的姜似。

    電光火石間,她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姜家的血脈對地煞來說,就是絕佳的滋補品。他絕對不能出事。

    白凜也很快想到了這層,他抬手欲揮劍,但儼然來不及了。

    幾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道刀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橫劈在姜似頭上。

    周沅禁不住閉了下眼睛,幾乎都能想象到下一刻會是什么血rou模糊的畫面。

    卻聽耳邊“砰”的一聲炸響。

    姜似和白凜的身體被防護(hù)靈器罩住,而他們跟前那道刀影被炸碎的靈浪抵擋住,僵持一會后,兩兩消散。

    “靈器自爆?!?/br>
    孟長宇很快反應(yīng)過來,他被靈浪原地掀翻,現(xiàn)在爬起來,看了看罩在白凜和姜似身上的防御靈罩,再看看先前炸開的那團(tuán)蘑菇云,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要把胸膛里的震撼全部都吐出來:“你、炸了一件至少相當(dāng)于化月境強者的靈器?”

    楚明姣收回手,語氣很淡:“嗯。”

    她看向白凜:“我和你走一起,姜似絕不能出事?!?/br>
    白凜頷首。

    “我先說一聲,我們凡界的人可能比不上你們財大氣粗,之前答應(yīng)你的竭盡全力,只能全力壓榨我自己。不是我不愿意出力,真的,我和周沅身上也就一件化月境靈器,這是師祖?zhèn)飨聛?,未來吃飯的東西,炸不了。其他的小靈器,炸了也沒用?!泵祥L宇一邊揮開動作跟上他們的步伐,一邊剖析自己的家境。

    “沒讓你們炸。”楚明姣掃了眼周圍連綿不絕的“羽毛雨”,道:“繼續(xù)破關(guān)吧?!?/br>
    沒過多久,孟長宇就明白了這句“沒讓你們炸”是什么意思。

    走到這個份上,他們體內(nèi)靈力已經(jīng)消耗了七八成,開始受傷流血,一個錯眼,就傷上加傷,而后面還有第二關(guān)第三關(guān),他們不能這么繼續(xù)耗在這。

    楚明姣開始丟靈器。

    一聲接一聲震耳欲聾的炸響。

    孟長宇和周沅這對師兄妹前面還滿臉心里滴血,rou疼不已的神色,接連四五聲之后,也開始麻木了,他們嚼著丹藥恢復(fù)精力,只在聽到熟悉炸響時彼此對視一眼,僵硬地扯扯嘴角。

    很羨慕。

    羨慕得不知道該怎么形容。

    早聽說過山海界里面堆著金山銀山,但還是沒想到,會有人能富有到這種程度!

    這就是五大家之一楚家少主的底蘊嗎。

    這還僅僅只是個少主??!

    說起來,他們也是天極門的掌門首徒,平時真覺得自己風(fēng)光無限,也算家纏萬貫,從沒覺得自己比別人缺哪少哪。今天來這一出,親眼所見,才知道原來是差得太多了,根本沒法比。

    “把靈力消耗在這種關(guān)卡里,沒意義?!背麈瘞е麄円宦窓M推,直至走到一扇黑色巨門前,過了這門,第一關(guān)就算過了。

    她皺著眉,抖了抖空空如也的靈戒,道:“最后一個能炸的靈器了,后面第二關(guān)開始,都要拿出真本事了?!?/br>
    說罷,她眼也不眨,將手里一個白色蠶殼砸向那道厚重?zé)o比的石門,才從四面八方游曳過來想將他們包圍的羽毛再一次被炸成齏粉,紛紛揚揚灑落在石道中。

    第一道石門被炸得四分五裂,豁開一道口子。

    幾人踏進(jìn)去。

    門內(nèi)是截然不同的第二重世界,這次漫天仍舊飄著羽毛,羽毛呈漆黑色,但不似上一道關(guān)卡那樣肅殺,冰冷,這羽毛是柔的,落在手上,臉上,是春風(fēng)拂面的觸感。

    周沅捏著兩根羽毛觀察,孟長宇用竹枝撥開地底的圖層敲敲打打,楚明姣則開始觀察起整片空間。

    按照石堆的占地面積來算,除開這一關(guān)與前面一關(guān),后面最多還剩一關(guān)。

    “是幻境?!泵祥L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