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謠 第7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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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楚明姣慢慢磨了一會后,總算套出來個地址,蘇韞玉早習慣了她這心情不一好就到處亂跑的行為,收起玉簡后起身,抖了抖肩頭覆落的雪,在原地開了個空間漩渦。 準備開導不怎么能自己想通的楚二姑娘去了。 楚明姣不在潮瀾河,也沒回楚家,隨便在百里外找了片稻田,在田埂上坐著。這個季節(jié),按照常理,稻子都該蔫成金黃的枯草爛進地里了,可靈農(nóng)們巧手巧思,愣是叫它們在冬日也沉甸甸地綴上了穗粒,顆顆香甜飽滿。 山海界處處充斥著奇遇美妙。 蘇韞玉扯了一側的幾片樹葉墊在地上,在她身邊坐下,同望著遠方,道:“這要是換做從前,要開導你簡單得很,只需要一句話?!?/br> “——走,陪你練劍去。” 楚明姣笑了下:“你別說你是專程趕回來安慰我的。” 蘇韞玉沒有否認,給了她個“你覺得呢”的眼神。 “沒到這一步吧?!?/br> 她雙手托腮,眨了下眼:“我沒你們想的那樣脆弱?!?/br> “是是是,知道你最堅強,誰還能有楚二姑娘堅強?”蘇韞玉看向她,稍稍正色:“你轉過來,我看看?!?/br> 楚明姣抿著唇轉過去,倒也真讓他看。 明明也沒很久不見,她人卻rou眼可見瘦得厲害,膚色依舊白膩,被冷風持久地吹了段時間,圓圓的鼻頭與兩腮都紅起來,透出種雪里透紅的生動。 看上去,除了精神萎靡一些,其他地方并沒有太大變化。 蘇韞玉盯著她看了半天,扶額說:“我還特意和你哥哥說了,想著這事先別告訴你?!?/br> “這有什么隱瞞的必要?!背麈沧欤骸霸缯f晚說,我總會知道,而且,我們總共就只有這么點時間了。” 十七天時間,還分什么早晚。 蘇韞玉屈指敲了敲她的手背:“劍心怎么樣了?” 楚明姣眼神不太自然地閃爍一下,很快遮掩過去,攤著手笑起來:“就……還是老樣子啊,能有什么變化,也不可能一夜之間好起來?!?/br> “省省吧,你少在我面前扯?!碧K韞玉也笑,只是笑意不達眼底:“看在我連夜奔波,累得嗓子冒煙的份上,好歹給我句實話?” 僵持半晌。 楚明姣緩慢吐出一口氣:“惡化了一點。” “再惡化下去,是不是要徹底碎了?” “沒到那種程度?!?/br> “但也快了,是吧?” 蘇韞玉頓時不知道自己是個什么心情,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化身成了楚南潯,甚至比楚南潯還更為極端一點,對江承函這個人,渾身上下,寫滿了一百個不認可,不滿意。 潛意識里,他知道罪惡的源頭是深潭。 他也知道,這是遷怒,但克制不了。 他從小看著開心到大,驕傲到大的姑娘,怎么就因為江承函攪成了這種亂七八糟的樣子。 怎么能不讓人心疼。 “從現(xiàn)在開始,凡是和神主殿有關的事,你都別插手,也不用過問了。五大家的少家主都不是無用之輩,你不信他們,還有我和你哥哥在盯著。” 楚明姣才想拒絕,就聽他又丟下一句: “你若是執(zhí)意要管,劍心的事我替你瞞不了了,你自己想想怎么和楚南潯說?!?/br> 一擊斃命,楚明姣憤憤起身,換了個離他很遠的地方坐著。 雙更合一 第59章 蘇韞玉像是已經(jīng)提前與他們都商量好了一樣, 只是來通知她一聲,說完這話的第二天,楚明姣這么些天頻頻震顫發(fā)亮的聯(lián)絡玉簡居然真的安靜下來。 想也不用想, 這決定肯定也得到了楚南潯的大力支持。 楚明姣盯著沉寂的玉簡發(fā)了會呆, 感覺腦子凍住了轉不開一樣, 捏著玉簡正反面看了看, 又輕輕倒扣回桌面上,放任自己整個人陷進座椅里,脊背被木頭硌得生疼。 不用她插手也好。 怎么和神主殿斗智斗勇,怎么算計江承函, 讓她去想,她覺得壓抑, 又壓抑又厭惡,這種心思越重,她的劍心越止不住地崩裂。 在椅子里窩了一會, 楚明姣揉著眼睛,麻木地內(nèi)視靈識。 在凡界封印地煞時, 她強行動用了本命劍,那時本命劍就有惡化的趨勢,可因為得知了柏舟的身份,得知他愿意施展招魂術去救楚南潯,就天真的以為,雖然礙于身份,注定他無法將自己的意思表達得太露骨,但總歸兩人都站在了同一條線上。 她從不奢求他提供什么助力, 但求他不要出手阻攔。 他不會不明白自己的身份代表著什么。 那道神諭,從頭到尾, 都不用如何認真解讀,它再明白清晰不過,從頭到尾都只透露了一個意思。 ——不論何時,山海界永遠不會與深潭開戰(zhàn),叫他們死了這份心。 江承函這么做,是要讓所有山海界的住民困死在這片地方,為凡界爭取哪怕只有數(shù)百,或者數(shù)千年的時間。 山海界的人死光了都沒關系,凡界的人活著就好。 可笑到讓人覺得荒謬。 所以,他們好像注定要走到兵刃相見那一步。 但明明前幾天——還一點征兆都沒有。 靈識中的本命劍黯淡無光,靜靜虛懸著,蛛絲一樣的裂紋由上而下將這柄走在殺伐極致之道上的兇器嚴絲合縫地纏繞起來,看的次數(shù)多了,楚明姣甚至能一眼發(fā)現(xiàn)那上面又多了條裂縫,在最中心的位置。 她沒什么表情地從靈識中退出來,又想了半天,下了某種決心似的,轉動靈戒,從靈戒中取出另一個小小的,幾乎沒怎么動用過的靈戒。 察覺到她的舉動,沉寂了許多的本命劍劍靈嗡地鬧動了一下,像是在表達某種不滿與制止。 楚明姣垂著眼,沒理會這種提醒,她用靈力開啟了那枚小靈戒。 不同于她其他各種東西堆得滿滿當當,一眼掃過去叫人覺得目不暇接的靈戒,這枚靈戒里只放了兩三本薄薄的冊子。 最上頭那本已經(jīng)泛黃,是當初她從蘇家藏書閣里找到的古方,記載了招魂術,楚南潯回來之后,她就沒再翻過它了。 下面那本冊子不是什么古書秘方,是她自己記的一本小手冊,封面上寫了一個“琴”字,時隔多年依舊能看出這字的力道,好像當年落筆時心中有諸多的憤懣,翻開內(nèi)頁一看,全是她自己的字跡。 記載的都是她從各家藏書閣中認真搜集到的資料,好的壞的,應該注意的,事無巨細,足足七八頁,到了第八頁的末尾,她的心情像是糟糕到了極點,字也寫不下去了,洇了幾團黑色的墨漬就撂了筆,將這本冊子壓箱底了。 兩本冊子之間,夾著一張不薄不厚的紙,這紙只被打開看過一次,看上去還是嶄新的,上面布滿了靈光。 用手指掀開折頁,楚明姣將上面的內(nèi)容凝神細看了遍。 這不是她自己收集的紙,是本命劍當時選擇她時自帶的東西,里面也不是什么好的功法秘笈,而是一道劍走偏鋒的法門,記載的是在本命劍受損的情況下,如何暫時摒棄傷勢,發(fā)揮出巔峰戰(zhàn)力。 相應的,代價極其慘重。 說是用生命燃燒潛能也不為過。 楚明姣定了定神,將這道折紙單獨取出來,貼放在袖口邊,而后深深吸一口氣,開出空間漩渦回了潮瀾河。 她沒回冰雪殿,也沒和江承函聯(lián)系大吵大鬧,他們的態(tài)度與立場徹底明了,說再多,吵再多都注定無濟于事,有這點時間與精力,還不如多找?guī)讞l界壁出來。 她隨意裹著件大氅,將自己包起來,汀白與春分默默地跟著她,也不敢出聲,只有彼此對視時,才能看到對方眼里如出一轍的費解與苦楚。 前兩天還好成那樣,叫人險些以為過不了多長時日,就會恢復到從前那種甜蜜快樂的日子里去,怎么神主突然就下了這種命令。 沒有人能理解他的決定。 那道諭旨,凡是山海界的人,尤其是知道事情始末原委的,越琢磨就越心寒。 楚明姣真的沒有再管玉簡里的事,她將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尋找界壁上。 潮瀾河山多,水多,又逢隆冬,天氣惡劣,雨雪不斷,偏偏每一處都不能放過,不能走神,不能分心,腦子里那根弦需要一直繃著,一整天下來,她沒有停下來休息過。 漂亮的妝花了,她就地捧著山泉水洗干凈,素面朝天地接著往山巔跑,寒風肆虐,又是彎腰鉆山洞,又是出手試探小世界,柔順的發(fā)絲也亂了,她在原地停了一會,面無表情地將頭發(fā)全用一根發(fā)帶束起來。 “殿下?!贝悍稚锨皫撞剑杂种梗f實話,她隨身伺候這么久,從未見楚明姣這樣不拘小節(jié)過。 印象里,她是那種死了都要整潔到難以挑出瑕疵的人,往常與人對戰(zhàn)完,做的第一件事也是整理妝面與衣裳。 “沒事?!背麈隽藗€手勢制止了她的動作,朝她笑了下,道:“繼續(xù)吧,我們沒有時間了?!?/br> 現(xiàn)在這樣的局勢。 再多找到一條,就能讓人多安心一分。 汀白和春分不敢再多說什么,跟著悶頭苦找。 在這期間,楚明姣能感覺到,天穹上那道淡淡的神念將自身存在感壓得極低,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真是像極了某種不自量力的嘲笑。 他坐神座上,俯瞰螻蟻爭生。 楚明姣拳頭緩緩捏緊了,指甲嵌進rou里,壓出月牙的形狀,也擠出點麻木的痛意,她驀的閉了下眼,再睜開時,眼里一片清明,諸多雜念都被強行壓回去。 他想看,那就讓他看好了。 酉時,天色黯淡下來,她沒有再找到另一條多的界壁,下山時,說不失望焦慮那都是假的。 她借著昏暗的天光走嶙峋山路,踩著凸起的山石,一躍能跨度數(shù)十米,倏然,因為出神想事,沒看仔細,她借力的一塊山石滾落,腳踝生生硌到一塊毛躁的石子上,很快流血,紅腫,高高鼓起。 楚明姣停下腳步,不以為意,春分和汀白見狀都趕過來,她卻在他們大驚小怪之前自己用白色綢緞勒住了傷口。 流暢麻木,一氣呵成。 天空中那道已經(jīng)壓得極為隱晦的氣息沒克制住地波動起來,像一只麻雀落到了覆滿雪的樹梢上,引起簌簌的動靜。 楚明姣看都不往天穹上看一眼。 “走。”她隨意攏了攏肩上的披風,皺眉說:“去祭司殿看看?!?/br> 不知道其他隊伍有收獲了沒有。 但愿能有。 接下來的路,春分與汀白都能明顯感覺到走得格外的順,壓低的樹枝被風拂開,犬牙交錯的山石好像都收斂了暴躁的脾氣,乖乖柔軟起來。 途徑處有個覆蓋兩三里路的泥潭,坑坑洼洼路況很不明朗,很多神使們經(jīng)過,運氣好點的被濺得滿身泥點子,運氣差點的,被已經(jīng)誕生出混沌意識的小泥怪裹得深陷泥潭。 楚明姣直接像靈貓一樣蓄力,輕輕盈盈地躍過去了。 踏在泥潭邊緣時,她沒注意,讓小泥怪悄悄順著往腿邊淌過來,那是幾根泥巴觸手,也沒有惡意,就是調皮,正是初生意識懵懂好動的時候,有所察覺時,一只腳已經(jīng)被泥巴完全覆蓋了,眼看受傷的那邊也要被泥水濺蓋。